第8章 全锦赛（3）
10月8号的1/16决赛，于胭碰到的对手是那个跟她同宿舍又同省队的女孩。
在省队时，于胭的技术手法和临场反应就很出色。但那个女孩也不差，她的打发比于胭要细腻些，也能很快抓住对方的弱点。
于胭和她有打过几场比赛，对她的攻击打发也算是熟悉，教练分析对方打法的失误多，所以她赢得这场比赛的胜算会更大些。
两个女孩本就不对付，但碍于双方的教练关系铁，她们也不敢表现出平时的相互唾弃。
场上聚光灯在那瞬亮起，观众席的球迷就像突然被点到可以开口说话的穴位，四面八方传来激烈的呐喊声。
于胭昨天的精彩表现让她收获了很多球迷，给她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拿着扩音器吆喝的男人，而他今天依旧稳定发挥着。
她抿唇轻笑，教练拍了下她脑袋，将她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笑什么，别以为收获了几个球迷就可以分心，今天这场比赛你要是输了，以你的性格，到时候可别躲角落里哭。”
那女孩刚巧就听到这句话，戏谑地看她。
于胭不甘示弱地回视她。
她们视线里明显暗流涌动，可两个教练却直接忽略了她们径直开始聊起天。
裁判员吹哨，于胭收回视线率先走到球桌前拿了球拍，她们出自同个省队，技术打法相似，用的球拍也是同种类型。
她在球台边驻足打量了眼。
“看什么，自己球拍还不认得？”
于胭懒得同她计较，取过球拍并没理她。
女孩眼神坚毅，神情肃穆，额前碎发被平整地捋到耳后，小巧的耳垂在光下微微泛红。
她戴着黑色的发带，扎起利落的高马尾，右手握拍，眸子里淡漠疏离神色明显。
今天的这场比赛于胭有十足把握，以她的技术赢面前那个女孩绰绰有余，但她总想着怎么才能让她输得体面。
她打得明显比昨天更加随意，坐在教练席的教练早已看不下去她的敷衍，在第三局结束的时候，特意提醒她要尊重体育精神。
所谓的体育精神通俗点来讲，就是她方才那种敷衍的态度决不能出现，在赛场上就要有顽强的拼搏精神，当然遇到实力悬殊的，在适当时候可以稍微采取些合适的措施。
于胭懒懒地拧开瓶盖，抿了小口水。
“友好关系是靠吸引，不是靠让出来的。”教练接过她手里的水瓶子继续教育，“你让人家的时候，也要看看人家乐不乐意。”
于胭捏着毛巾一角擦着脸侧的汗，侧头朝女孩的方向看了过去。她并没有教练说的那么夸张，但从脸色上来看确实有些不甘。
于胭撇唇轻笑出声。
她无奈地摇头，点头应下教练的话。
现场大比分是3：0。
于胭只要在赢下一局，便可以进入明早的1/8决赛。如能成功的话，她离国家队就又进了一步，那离沈埸是不是也会更近些？
于胭摇头将这想法甩了出去，现阶段她最应该关注的就是能否通过这场比赛直接进入她梦寐以求的国家队，她不该在关键时刻分心。
但脑海里还是不断涌现出沈埸刻苦训练的画面，那些魔鬼且痛苦的多球训练，许多意想不到程度的体能训练，甚至还有不定期地队内比赛的画面。
坚毅的，痛苦的还有更多不同的情绪夹杂糅合在一起，硬生生地压在一具血肉之躯上。
那她能有什么理由不继续努力。
况且她还想追上他的步伐。
于胭迈着大步走进赛场。
眼前的独木桥走起来窄且艰难，但康庄大道就在眼前，而她就像是条在海浪里翻腾的平凡的游鱼，渴望着有朝一日能越过那道坎。
这次，她必须要赢。
聚光灯重新亮起，现场的音乐声逐渐消失，被替代的是从角落里传出地一声声呐喊。
看，全世界都在看着。
想必……他也混在人群中看着自己。
那刻她别无选择，因为赢就是底气。
这是爷爷在她刚能握起拍子的时候就教育她的话，他说在国家荣誉面前，小爱不足挂齿，当你荣耀披身并站上世界之巅时，会有人披荆斩棘地将你护在身后，拥在怀中。
靠着这样坚定地信念，于胭最终以大比分4：0的零封的绝对优势赢下这场比赛。
而那个女孩也被她打服。她本就是极为傲娇的性子，只有靠实力才能让她闭嘴。
教练狠狠揪起的心也逐渐放下。
进1/8决赛后，也就意味着她离国家队只差最后一步，只要明天的比赛顺利，她就为自己10年没日没夜的努力画上圆满的句号。
那天晚上，于胭收到教练短信就迅速套上外套提着运动包，跑到训练馆进行强化训练。
同寝室的那个女孩输了比赛后闷闷不乐几小时后，便开始主动和于胭讲话。
于胭不想和她计较，她来找自己时就陪她讲几句话。考虑到她看到自己心里会有些膈应，于胭经常能不待在寝室就绝不会多待。
就像刚刚，她看到信息就跑走了。
女孩尴尬地摸摸脑袋叫住她：“于胭。”
于胭性子不急不缓：“有事吗？”
“我就想跟你说句……对不起。”
“？”
见她疑惑，女孩垂下脑袋解释：“之前是我太嫉妒你了，我嫉妒你在这方面天赋好，嫉妒你不管怎样都会得到别人鼓励，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爷爷，羡慕你教练对你就像亲女儿。”
“我对我的无理和一系列脑残行为向你道歉，对不起，影响到你比赛都是我的错。”
于胭回眸笑着瞧她：“我又没说你有错，而且我也没说过你影响到我比赛这种话吧。”她弯起嘴角笑着，梨涡浅浅，“既然你诚心地向我道歉，那我就……原谅你了。”
女孩被噎住。
她许是没想到于胭这么轻易就原谅自己，动了动唇将没完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我还有事，你自己在寝室里玩吧。”
于胭转身要走，却又被她喊住。
“明天比赛……加油，”许是之间感情变化衔接太快，她还没适应，女孩红着脸问她，“那我可以去现场看你比赛吗？”
于胭扬唇笑着：“想去就去呗，是你买票进场，我还能阻止你去不成？”
女孩眨眨眼：“我……不用买票……吧。”
“其实，你可以随便来看的哦。”
怕她尴尬，于胭明确点出随便这两个字。
女孩点头回应她。
乒乓球的训练馆在女生寝室附近。
于胭背着包风风火火地跑进场馆的时候，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到了。
她从没有晚上来过这里。
而此刻不大的场馆里挤满运动员。
靠近大门的那几张球桌上预约填写的训练队伍甚至已经可以从球台排到她寝室门口。
教练被挤在人群中，圆滚滚的盘子脸被挤得变形，还不忘举起手臂招呼她过去。
于胭寻找到条直接通往里面的小道，她侧身挤过人群，顺手将教练也拉了过去。
江苏刚入秋，气温依旧很高。
于胭只觉得一团火从她的大脑烧到心脏，浑身燥热得就像钻进了火炉。
最里面的那张球桌没人。
于胭疑惑地扫了圈周围，其他球员宁愿排着漫长的队伍等待那只有15分钟的训练时间，也不愿意来这个位置将就下。
难道这位置有无可言说的难言之隐？
还是说已经被哪个霸道总裁强取豪夺了？
于胭狐疑地又扫了圈周围，没有任何抢占的痕迹，甚至连脚印都不曾有过。
那她就不必客气，今天就勉强当个霸道帝王，给这位落单的桌爱妃多点宠幸好了。
于胭在一旁的椅子上放下自己的运动包，她脱下厚重的运动外套叠好塞进包里。
教练跑去小卖部给她买水，她拿出球拍独自一人练起她最薄弱的发球环节。
她刚试着发了个逆侧旋球，身后就传来一道笑声，清冷的就像是午后的林间清泉。
却意外的低沉性感。
于胭握着球拍的手顿了下。
“你还挺会挑位置？”
“国家队半百号人都只能挤在这两张球台上打，你还毫不客气地占了其中一张。”
于胭没有回头，抓了个球继续练。
等将逆侧旋球练到自己满意后，她才幽幽地回复身后的那道声音。
“刚刚又没人在这练。”
她重新抓起个球，发左侧下旋球。
白色的球被拍子拉了出去，由于高度不够直接卡在球网中间没过网，随后又弹回来。
于胭无所谓地继续练着，身后的男人似是扬唇轻笑了声，而后缓步朝这边走来。
熟悉的柑橙香扑鼻而来，随后在她的身侧逐渐蔓延开来，于胭心尖微颤，面色却若无其事地继续保持着。
沈埸斜靠在球桌一角，他穿着件黑色宽松t恤，下面是同色系的短裤。
额前的碎发轻飘飘地被清风扬起，露出那双英气十足的剑眉。于胭的视线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曲线滑下落在他紧闭的唇上。
一秒，两秒，三秒……
大概过了半分钟，于胭吞着口水躲开视线。
她故作淡定地继续练习。
沈埸就靠在一侧看着她发球的动作。
又过了煎熬的几分钟，男人终于打断了她：“首先，你这个发球动作很软绵，看上去有气无力，根本没有爆发力可言。”
于胭苦着脸：“……哦。”
“别光顾着‘哦’，你现在这个发球明天会很危险，我看了你明天的对阵表，你的对手是国家二队的一名小将，年龄跟你差不多，体力……看着比你好些，想打赢她就把我刚刚说得不好的地方通通改掉。”
于胭早就魂游天外。
沈埸无奈地按住她肩膀：“于胭，看着哥哥。”
于胭愣愣地转回头。
“……刚才不是有意要凶你，哥哥也希望你能赢下那场比赛，听到了吗？”
女孩撇了撇嘴，似有些委屈。
那刻她的眼里迷上层水雾，很有灵性的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沈埸逐渐软下心。
他轻叹了口气，抬手到她的头顶，他停顿了会儿，而后似是做足心理准备般轻柔地摁了下她的脑袋，女孩缩了缩脖子，抬头瞧他。
“那哥哥现在教你，你别跟哥哥生气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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