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全锦赛（4）
于胭抬眸瞧着他，视线却定在空中。
心间似绽开无数烟花，在那瞬所有的吵声都能被轻易地被她忽略掉，静得只剩下呼吸。
男人瞳仁漆黑，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的意气风发少年郎一个，漆黑硬朗的短发随意地搭在额前，于胭瞧愣了神，随即立马撇开视线。
不行，不能再看了。
心跳快得就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她侧过身躲开他灼灼的视线。
“我……我……我去那边排队去。”
于胭抓紧球拍一溜烟地逃跑，还没跑出几米，就被男人提住后衣领给抓了回来。
“哥哥是老虎吗？”
于胭眯着眼睛摇头：“不是。”
“哥哥是会吃人吗？”
于胭绝望地闭上眼睛：“也……不是。”
沈埸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拉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悉数落在她耳旁最敏感的地方。
“那你跑什么？”他声音低沉醇厚，带着蛊惑意味极为明显，“你这么怕我吗？”
于胭壮起胆子：“不怕！”
握着球拍的手又紧了半分，她微眯着眼看着前方，探出手摸来个球：“那你就教我呗。”
沈埸松开她的衣领，将被他揉皱的地方重新抚平，抱着胳膊站在一侧看她。
他恢复一贯严肃的表情，于胭轻轻抬眸瞥了眼便收回，身体却不自觉一激灵。
“你再打一个下旋球给我看看。”
于胭听话照做，发了个下旋球。许是怕他又要严肃地批评自己，于胭这次集中精力想要将这个球给打好，可往往她越重视某次结果，出现失误的概率就越大。
这次她直接球也没发出去，最后急得焦头烂额，都不敢抬头看着沈埸说话。
“再给我次机会……下次就不会这样了。”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沈埸下句说的话，一定是比赛场上哪有这么多下次，一次失误之后，分就直接会被对方拿走了。
于胭不敢说话，垂着脑袋乖乖等待挨骂。
但等来的却不是他的批评。
男人抬手接过她手里的球拍，许是握着有些不习惯，他握着把玩了会儿才拿好。
“于胭，看哥哥这里。”
男人走到她对面，他俯身随意捡起个球握在手心，于胭抬眸朝他望了过去。
“你往旁边让一下，待会儿别被打到了。”
于胭听话地让到一边。
沈埸做好发球的姿势，他给于胭说着每个步骤的重点，男人眼神坚毅地盯着手中的球，起抛，击球，每个动作都完美得无懈可击。
球越过网落在球桌上，随后弹起掉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他发球有股狠劲，将力量发挥到最大化，而不是像于胭刚刚那般软绵无力。
“下旋球首先重要的就是旋转，我看你刚刚发的那些球都不带转，要想球转就要先解决两大问题，薄摩擦和快摩擦。”
“发球时要摩擦球的底部，不是击打。”
沈埸又针对性地给她示范了几遍。
“于胭，你过来试试。”
他在球台上示范着说明的时候，于胭也有在旁边跟着一起练习。他讲得很慢，条理也很清晰，本来还迷迷糊糊的于胭瞬间醍醐灌顶。
于胭捏着拍走到他身旁，男人俯身随意捡起个球递给她，于胭抬手接过。
“记住，要摩擦球的底部。”
沈埸退到一边，将散落在角落的球捡起：“你直接开始吧，待会儿我再给你纠正。”
于胭点头，男人将球框推到她身边，随后就抱着胳膊站在一侧看她练习。
下旋球对发球技术的要求高，于胭之前是通过视频自学的这种发球，有些细节的地方教练有带她扣过，但由于比赛临近，保守起见，教练们都不建议让于胭使用这款发球。
而于胭一直觉得，下旋球练好在比赛中用出来后爆发的威力会很大。
下旋球弧线比上旋球怪异，下沉明显，在台内不好发力回接，判断失误后容易下网。
于胭刚做好发球姿势，男人就匆忙地打断了她：“你这姿势也不对。”
沈埸放下抱在胸前的胳膊朝她靠近，柑橙香逐渐在身侧弥散开来，顺着风传进鼻尖。
他站在于胭身后，一手搭上她的手腕，另只手穿过她的后背接过她手里的球。
她整个人被圈进男人温暖的怀里。
“噗通——”
胸腔中的震动异常响亮。
就像细密排布的鼓点般强烈的震撼。
一下，两下，三下……
带着久久不能消散的回响。
“抛球的高度要控制好，接着用球拍摩擦过球的底部，发力要低，然后用手臂带动手腕发力。”
她就像个提线木偶般呆愣地站在原地，懵圈地看着远方不断弹远的乒乓球。
随后慢慢地滚出她的视线。
身后有力的胸膛伴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她仿佛被置身在一片无人的仙境，航途未知。
“于胭。”
有人拍了下她的脑袋，于胭疼得缩了下。
她抬起脑袋直直地撞上沈埸的视线。
“别发呆，看过程。”
于胭愣愣地盯着他看。
沈埸无奈地垂下脑袋，随即俯身与她平视，含笑的黑眸里印着她的呆愣模样。
“哥哥有这么好看吗？”
“眼睛都看直了。”
于胭立马收回视线，垂眸轻咳了两声。
10月9号早上。
于胭碰上的是国家二队的选手，真如沈埸跟她描述的那般，这位选手同是力量型，但她打法不像于胭那样随意，甚至已经到了极其细腻的程度，抢攻意识比她还要强。
前期于胭打得非常吃力。
她的技术手法总得来说还是有些毛糙，也没系统地纠正过错误的地方，能打赢一个秦若华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而她之后碰上的全都是与秦若华实力旗鼓相当的选手。
从概率学上统计，她赢得胜算真的不大。
而且这位选手心态极好，调整得也很快。
秦若华主要是败在心态上，而她连心态都好到极致，那于胭想要胜利真的很难上加难。
前五局结束，于胭以大比分2：3的差距落后，对方再赢下一局就直接锁定胜利。
于胭有些郁闷，拿着毛巾走去场边。
教练拧开水杯的瓶盖递给她，于胭依旧不爱喝水，她只是微微抿了两口便继续复盘。
“小胭，先不要紧张。”
于胭捏着毛巾擦汗，不断回想着刚刚失误以及做得不够好的地方，可当下她越想，心就越乱，最后乱成团麻线，脑子瞬间变得空白。
她开始有些手足无措，面色也不再平静。
“你听我的，先放轻松。”
于胭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话，她双手撑隔离带，脑袋垂得极低，似有些自责。
女孩看上去很无助，随即瘫靠在隔离带上。
她终于理解那天秦若华的感受，原来在强压下，再坚强的人也会崩溃。
而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心里防线崩塌那刻，是怎么缓解都无法快速恢复的。
“于胭。”
于胭微微愣住，抬眸朝声源处看过去。
男人顺着光站在人流里，身侧是弥散开来的霞光，却照得他身姿更加挺拔。
他就像生在光里。
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和安抚力。
他蹙眉提醒：“你先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这时候没人能帮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那个站在赛场上足够自信的你。”
沈埸将揣在兜里的右手拿出，随即伸到她面前：“擦把脸，哥哥拉你起来。”
哥哥拉你起来。
这句话给足她信心，那刻身体里就像是有无穷尽的力量从四肢百骸传送到她的大脑。
她听话地拿毛巾擦干净脸，随后小心地搭上他的手，沈埸用力握住她将她从地上拉起。
滚烫的温度顺着他宽厚的掌心传输过来，源源不断地朝心脏深处汇聚。
她贪心地握紧他的手，不肯松开。
“输了也没关系，不丢人。”
沈埸将帽檐拉高些，露出那双漆黑眸子，他微扬眉梢瞧向她：“哥哥到时候安慰你。”
“这次进不了国家队也没事，以后比赛还有很多。你回去好好查漏补缺，没准下次很快就能成功了。”
沈埸松开她的手，重新揣回兜里：“哥哥可以在国家队多等等你。”
于胭呆在原地。
除了训练时间，她从没有听过沈埸对自己说过这么多鼓励的话，她没见过这么温柔的他，温柔到让她心脏差点漏跳一拍。
温柔到她只想沉溺其中，不想脱身而出。
“拉勾。”
于胭撇撇嘴，有些委屈地眨着眼。
沈埸眼里蕴满笑意，他歪头觑着她，随后轻笑着用小拇指勾上她的手，他的指尖不安分地摇了摇，于胭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
“拉勾。”
他竖起大拇指摁在她的指尖。
“再盖个章，哥哥不骗你。”
女孩嘴角在那瞬弯起，星眸里盛满亮光，她的眉眼舒展开来，梨涡在那刻缓缓绽开。
沈埸拍拍她的脑袋：“去吧，好好比赛。”
于胭笑着点头，她站在光下，婴儿肥的脸粉嫩，连细小绒毛都变得清晰可见，可偏有那么几缕调皮的光透进那双灵性的杏眸。
他拧开水递到她唇边：“多喝点水，补充点水分，不然待会儿体力消耗的会很快。”
于胭垂下眼就着他的力喝了几口水。
“哥哥给你带了你爱吃的香蕉，现在要不要先吃点？”
女孩眼睛亮了亮，点头。
沈埸从运动包里拿出香蕉递给她，他看着女孩小小口地咬着香蕉嚼着，脸颊上的肉上下滚了滚，就像是偷吃东西的小仓鼠。
忽地她昂起脑袋笑着对上他的视线，女孩额前的碎发被风吹乱，沈埸抬起指尖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随后替她理正额前的发带。
“哥哥。”
沈埸重新对上视线：“嗯，哥哥听着。”
“我感觉我好像可以赢下这场比赛了。”
她的声音雀跃，话音里藏着满满的自信。
沈埸纵容着她，也没有否认她。
他嘴角牵起小小弧度，抬起指尖戳她的脸颊，随后轻轻地点了下她的额头。
“行，哥哥就站这看你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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