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前路，总会亮起来的
柳婵婵顾忌着澶渊，却又不甘心放过徐清欢。
她皱着眉问：“你是什么人？”
澶渊道：“既已入了恶鬼门，你便该守礼称吾为王。”
“你……”柳婵婵直觉他不是在说谎，可心中到底不甘。她道：“我凭什么信你？”
“不信也可，总之本王并不打算留一只欲图加害鬼后的恶鬼在人间。”
澶渊看着她，眸色冰冷，杀意尽显。
柳婵婵怕了，却也笑了。
“没想到啊，表面做着人皇的妃，暗地里却是鬼的妻。云欢，你当真可以！”
徐清欢也不恼，她笑了笑说：“那可不，人鬼都眷顾我，你说你赢不赢得了我？”
“哼！贱女人！”柳婵婵语调一边，面色也变得狰狞，“我今日就要杀了你！”
徐清欢闻言，默默掏出了荷包中的一叠符纸。
“可还认得这个？”徐清欢问。
柳婵婵不答，但那符咒她是认得的。这可是她亲手画的！
没听见她回答，徐清欢倒是不着急，笑盈盈地，抽出一张稍稍举高了些，说：“我是不怕这个东西的，就不知道，你怕不怕了？”
徐清欢目光流转着，里头是一抹嗜血的光。
她本不算太好的人，只是以前没有机会与能力作恶，如今有了，她自然不会放过。
柳婵婵有些慌了，但心里的怨恨不允许她退缩。
咬咬牙，柳婵婵道：“云欢，你当真卑鄙！”
“诶？”徐清欢为我蹙眉，“我卑鄙？到底是谁耍些下三滥的手段想害我？符咒是你叫人贴的，乌鸦血是你授意别人洒的，怎么到头来成了我卑鄙了？”
“哼！你害我阿姐，光这一件便是无比卑鄙了！还介意别人用同样卑鄙的手段害你么？”
“嗯？”徐清欢忽然有了些兴致，“你屡次三番说我害了你的阿姐，可我并不记得认识过你们柳家的人。”
柳婵婵道：“是兰妃！是你将她害得疯了的！我来，就是为了她。”
“兰妃？”
徐清欢好笑：“我并没有害她，她疯了是因为受不了刺激自己疯的，与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说起来，其实半点关系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兰妃发疯，多多少少与她有些关系。
但当时的兰妃鼻孔朝天，也是挺可恶的。
而且，宫中本就尔虞我诈。你疯了，我死了，都是寻常之事。
她却还是第一次听说要为宫斗失败的女人报仇的。
“哼！与你没关系？我信么？”
徐清欢道：“你信不信这跟我没关系，总之我劝你好自为之，因为你杀不了我，但你若是执意想要杀我，死的那个也一定会是你。”
说着，徐清欢挑衅般地扬了扬手中的符咒。
“哼！我兰家女儿岂是怕死之辈？你要杀便杀！若有朝一日我阿姐能好，她定不会饶你！”
“兰家？”
徐清欢有些稀奇，“你不是姓柳？”而且，没记错的话，她还是右相的女儿。
“呵！”柳婵婵道：“我不过是跟着右相长大的罢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没能学好驱妖捉鬼之术，不然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哦？有点意思。”没想到，居然是个真有些本事的。
顿了顿，徐清欢说：“你既然懂这些东西，那该看得出，我不过一介肉体凡胎，你为何执意要用那些东西整我？”
“不，你不是。你与人不同！”柳婵婵说着，便猛地扑向了徐清欢。
但结果，无疑是被澶渊给打得飞出了老远。
柳婵婵有一瞬感觉自己魂魄都要被打散了。
抚着胸口咳了咳，柳婵婵站得离徐清欢远远的，一双眼睛看着澶渊，很是不可思议。
她原本只是觉得那个男人强，却没想到，竟强到这种地步。
鬼王么？
看来真是。
柳婵婵很清楚自己硬拼打不过澶渊，便也识趣地逃了。
徐清欢看着她卷着风离开，有些失望地撇撇嘴。
“没用。”
澶渊好笑：“你刚死的时候还不会用术法呢。”
徐清欢翻了个白眼，倒是没生气。
“反正有你在，我会不会又有什么关系？”
澶渊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容粲然：“是是是，有我在，你不会也没关系。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一直，一直……
“嘿嘿……”徐清欢笑着扑进他怀中蹭了蹭，然后便进了房。
因为今日是柳婵婵死的第七日，徐清欢算准了她会来，便早早地叫莲子她们都去睡觉了。这下无人，倒是方便他和澶渊腻歪。
但在外头待久了也不好，若是叫人看见她对着空气讲话，肯定会引来怀疑的。
她不知的是，这份浅浅的担心，已成事实。
只见回廊拐角，一个身着水蓝色薄裙的女子眼睛直登登地看着她方才坐着的位置，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露出的一双眼眸里全是恐惧。
第二日，徐清欢便去了馨兰殿。
对于兰妃这个问题，她还是挺介意的，尤其是在昨夜听了柳婵婵的话之后，变得更加介意了。
她极度怀疑，兰妃根本没有疯！
但在踏入馨兰殿的一瞬间，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谁家姑娘会没事抓着一条蛇玩儿？
谁家的都不会，但兰妃会。
徐清欢看着她提着一条小青蛇……举在头顶甩！
而柳儿则在一边看着干着急，她想去阻止兰妃，可又怕蛇。
进退两难之际，徐清欢来了。
一看见徐清欢，兰妃便癫了。一双杏目瞪得很大，一把扔了蛇便往半人高的杂草丛里跑，和上次她来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不顾一切地往草堆里躲。
柳儿看见她，很是恐惧地上前来给她行了个礼：“云妃娘娘。对不起，让您受惊了，我家小姐总是这样……请云妃娘娘莫怪。”
“起来吧。”徐清欢道。
她本也没有打算要怪罪。她过来，只是为了确认兰妃到底有没有疯罢了。
眼下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疯了。
微微一叹，徐清欢做出有些无奈的模样，道：“罢了，兰妃似乎很怕本宫，本宫便不多留了，你好生照顾着她吧。”
“谢娘娘！”柳儿赶紧道谢。
而今她们是什么都没了，偏安一隅住在这馨兰殿中，虽然吃不太饱，日子却也单纯。对于徐清欢的到来，柳儿只觉慌张，唯恐她会来找麻烦。
不过，看见她这般宽恕，柳儿一颗心倒也放下了大半。
徐清欢回了梧桐殿，才注意到莲子的脸色是煞白煞白的。
“怎么了？不舒服？”
莲子声音就好似被筛子筛过一般，颤抖不稳：“那条蛇……好恐怖！！兰妃娘娘怎么疯成这样了？”
“原来是被蛇吓到了么？”
徐清欢好笑，“别怕，那个蛇是没毒的，就算咬了你也不会怎么样。”
不过，听了这话，莲子的脸色并没有好。
毕竟，一般人都挺怕蛇的，尤其是一般的女人。
“罢了罢了，你去歇着吧，瞧把你吓得。”
莲子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脚着实是被吓得软了，也没有推辞，乖乖顺顺地点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徐清欢这一天也没事干，便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澶渊一如既往地待在房中，此时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我回来啦。”徐清欢好心情地喊了一声。
澶渊迎声抬头，微微一笑。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瞬间，徐清欢竟觉着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肯定是错觉。徐清欢甩开了脑子里的别样情绪，笑着扑进了澶渊怀中。
两人极有默契，当她扑过去的时候，澶渊便张开了双臂将她牢牢接住。
“累不累？”
澶渊将她搂着，温声问着。
“不累不累。”
徐清欢摇摇头，“看见你就一点也不累了。”
“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澶渊无奈地勾起唇角，心中微微荡漾。
“跟你才会说话呀。”
徐清欢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身体的丝丝冰凉。
眼下已开始进入夏天，白天还是有些热的，现在这般贴着澶渊，她只觉得十分舒服，有一种一辈子都不想离开这块冰的想法。
一跟澶渊待在一起，徐清欢就总爱往他身上倒，现在更是提都提不起来。
澶渊甚是无奈，但心中也怪甜的。
提了两下没将人提起来，便也不管了，任她这般靠着。
直到中午，下人来喊吃饭的时候，徐清欢才从澶渊怀中起来。
开门出去，便见咏月将头埋得低低的。
徐清欢倒是没有怎么在意，径直走向了饭厅。
厅中伏月与令月正在布菜，见她来了，照例性格礼，便起身该做什么做什么。
从走出房门，到徐清欢吃完午饭，咏月都一直将头埋着，安安静静的。
徐清欢放下了筷子和碗，看向咏月，道：“你今日看起来很不在状态啊。”
咏月二话不说，便弯了膝盖跪下去：“娘娘恕罪！”
“起来起来。”徐清欢虽然不是见不得人跪，但是动不动就跪，她也不太喜欢。
“奴婢不敢。”咏月将头埋得更低，身子有些发抖，似乎怕她怕极了。
“为何不敢？”徐清欢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咏月不得已站起身来跟在她身后，怯怯地道：“奴婢有错。”
“何错之有？”徐清欢走在院前，看着院中翠翠的草与灌木丛出神。
“奴婢……”咏月想说，却是什么都不敢说。
那日弄妆的下场，她已经看见了，云妃这个人，最是不能得罪。
她的逼迫，是无形的，却会让人发疯。
咏月怕极了。她想逃离，却发现自己并不能逃离。
可她无法逃离的时候，却又连面对都不敢面对。
“你什么？”徐清欢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下文，便出声问道。
咏月浑身一颤，道：“奴婢以后定会为娘娘效忠，死也不会背叛娘娘。”
“嗯。暂且信了你吧。”徐清欢淡淡地说，可偏就是这样淡然的语气，将咏月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徐清欢也不是感觉不到咏月在怕她，但她就是要咏月恐惧她，不敢背叛她。
虽说就算被背叛了，也对她损失不会太大，可处理起来也委实麻烦。
她的时间不多，并不能一直用来处理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好了，你去忙你的吧。”徐清欢扬扬手，叫她离开。
这么个抖得跟筛子的人站在自己跟前，也着实影响心情。
她抬眸看天，阳光异常刺眼。她虚虚眯着眼，固执地往天上看。
天高云淡，她曾经最爱的天气。
因为阳光很亮，照进了她的心，让她觉得，前路总会光明。
可如今，她才发现，前路从来不曾光明。她死了，虽遇上了澶渊，心中有了一束光和一片柔软，但她的前路，却仍然没有亮起。
她没有告诉澶渊，她又做梦了。
梦中的自己，与另一个人紧紧相拥。
而那个人的脸，和万俟誉的脸，长得一模一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记得是为什么。只知道，梦中的自己，表情很是幸福。
澶渊啊……其实，你瞒了我很多的事吧？
是吧？
她在澶渊跟前，不敢想这些，更不敢开口问。
因为直觉告诉她，结果会是她最不想要的那一个。所以，她在逃避。
她宁愿，澶渊永远这样瞒着她，让她安安稳稳活在他为她编织的美好幻境里。
这样的话，她才会相信，前路……总会明亮起来。
时间点点走过，渐渐已经六月。
天气越发热了起来。
在春天时，她最爱晒的太阳，现在却是避之不及。
太热了，晒得她皮肤都发烫。
她是鬼，即便接着人的身体又当了人，但总归是不一样的。
就如柳婵婵说的那般，她与寻常人并不一样。
徐清欢躲在屋中乘凉，手中打着团扇，面上很是狂躁不安。
“好热啊！”
徐清欢扇累了，将扇子一丢，便趴在了微微泛凉的桌面上。
凉意只有片刻，便被她颇高的体温给捂得发热了。
莲子见状，赶紧拿起扇子给她扇扇。
“没想到冬天娘娘终日里身子都是冷冰冰的，到了夏天却跟个火炉似的。”
当然了！冬天的时候她还是个没得温度随时可以灵魂出窍的鬼，现在她可是个得吃饭睡觉的人。
但是徐清欢并没有力气去说这些，只是恹恹地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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