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如此坦白
弄妆的面色一变,暗自咬牙,面上却也不敢造作。讪讪地低下了头,再不作声。
徐清欢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罢了,本宫有些累了,要去歇歇。”
说罢,她便提笔走进了房门。
在房门关上那一瞬间,弄妆的目光便定格在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上。一双眼眸中闪着浓烈的欲望火光,却也不乏有一丝的紧张。
莲子暗暗瞄她一眼,打心底里鄙视她。
藏不住野心的人,注定只能死于自己的野心之下。
轻轻一叹,莲子也不在院中多待,迈着步子去了别处。
而走进房间之后,徐清欢马上就闻见一股血腥味。很浓很浓。
“嘁!这么浓的味道,都当别人是傻子吗?!”徐清欢不悦地皱了皱眉,拐个弯往梳妆台前坐下。
今日一直待在屋中没有出去过的澶渊见她闹着小脾气,由心地笑了。
缓缓走到她的身后,抬手理了理她的几根乱发,柔声道:“说来,若真的有妖物沾染上乌鸦的血,还真的会显现原型。”
“咦?”徐清欢回头,“原来是真的啊。”
“嗯。想来,打主意用乌鸦血来陷害你的,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你的情况吧。”
“若是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危险了?”徐清欢忽然有些忧心。
澶渊道:“危险倒不至于,但是排除异己,便一定要做得果断干净,不留余地。”
徐清欢点点头:“我知道了。”
澶渊舒展开手掌,按在她的发顶揉了揉,道:“放心吧,不过一群不成气候的东西罢了。”
“嗯。”
徐清欢其实也不太担心,毕竟,若真有能耐,便不会将她当成妖来整了。
小喽啰罢了,收拾彻底些就好了。
徐清欢便在屋中等着,等着日暮西垂,等着血色残阳。
那个时候,应该妖魔横行。
那个时候,应该血流成河。
她透过窗缝看着外头的天,掐着时间算着点,估摸着差不多了,便起身走到床前,脱了鞋子爬上床去,牵开了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裹着,缩在床尾。
她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声音,就在听见福全的宣报声传来之后,她抱着被子惊叫一声。
“啊!!!”
她听见外头有一瞬的寂静,随后便是更为嘈杂的声音接踵而来。
“咚”地一声,门被人从外头暴力地踹开。
紧接着,徐清欢便听到一个得意的声音:“皇上,臣妾就说云欢是妖,您还偏偏不信,您看……你……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从得意到失意,只是看她一眼的时间。
柳婵婵看着她完好无损地坐在床上,只是用被子裹着自己,十分不敢置信。
柳婵婵不信邪,一个健步冲到她的床前,一把将她身上的被子拉开。
“不……这不可能……云欢,你这个妖孽!妖孽!!”柳婵婵似着了魔一般,指着她一直不停地喊她妖孽。
随她一行而来的万俟誉皱紧了眉头,冷声道:“来人,将柳昭仪带下去!”
说完,才复又将目光看向徐清欢。
徐清欢只愣了一瞬,便张口说话:“慢着!将柳婵婵留下!”
“嗯?”万俟誉走近,垂眼看了看床单上的一片血,眸中几分不理解:“云妃有什么打算?”
徐清欢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甩开了难闻的被子下了床。
一双赤足轻轻踩在地面上,步步走近柳婵婵。
她问道:“不知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陷害于我?”
柳婵婵状若癫狂,眸中只有疯狂,没有恐惧。
“哈哈哈哈哈……”她仰着头笑了,笑了许久,才阴沉了面色,用极其凶狠的眼神等着徐清欢,“你!你就是个妖孽!你怕我阿姐将你的真实身份抖出来,便害疯了我的阿姐!你!你就是个妖孽!”
徐清欢隐隐柳婵婵或许真的知道一些什么,不由正视起来。
“我从未害过你的什么姐姐,亦从未见过你,你凭什么这般诬赖我?月前在我房中贴下符咒的,是你吧?”
徐清欢又凑近了些,瞪着她道:“用对付妖孽的法子来对付人,你倒真的本事!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二次三次么?”
柳婵婵却一口咬定她就是妖孽,恶狠狠骂道:“你这披着人皮的妖鬼!当真以为天道不开眼了么?有人暗地助你,也总会有人收了你!你作恶多端,终会自食恶果!”
徐清欢笑了,气笑的。
她作恶多端?
呵!笑话!
“你是见我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凭什么说我作恶多端?得不到皇宠的女人,就这么可悲?为了得到皇宠,当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令人作呕!”
柳婵婵亦笑,嘲讽的笑着。
她说:“你以为你算什么?啧啧啧!手下一群狼心野心的贱婢,你这当主子的能好到哪里去?你还不知道吧,为了能拉你下位,服侍着你的丫鬟可是对着我屈膝磕头,帮我贴符咒、撒鸦血,就等着你被落下未来叫我给她谋个名分呢!”
说罢,她目光转向站在门口面色煞白的弄妆,“是吧,弄妆?可惜了这样一副好脸蛋,得陪着那份野心下黄泉了哈哈哈哈……”
待她笑够了,万俟誉已经叫人将她压制住了。
而弄妆,则是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她知道,她完了。
她还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早就被自己的主子识破了。
在盼望着所向往的东西到来之际将人那份希望打得七零八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主子,果真不是寻常人。
若此时还说她是妖孽,弄妆也是相信的。
因为没有人会看着一个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人时,能做到眼睛那么明亮、那么嗜血。
她不是人,她就是妖鬼!
弄妆在断气之前,也还深信着这件事情。
是的,弄妆被处死了,被万俟誉的贴身侍卫,一剑刺穿了心胸当场身亡。
柳婵婵看着,面上的血色极速退却,满脸满眼只剩下恐慌与无措。
她瞪着神采奕奕地徐清欢,骂道:“妖孽!妖孽!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说罢,柳婵婵便猛地冲向了万俟誉身后的侍卫,在其来不及防备时,抽出了那侍卫腰间的剑,倒转剑刃,用剑尖指着自己,猛地捅进了心胸。
白刃从前而入,红刃破背而出。如此凶残,触目惊心。
万俟誉蹙着眉,叫侍卫将柳婵婵与弄妆都抬走了,而后,又遣走了多余的人,才开口与徐清欢说话。
“你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吧。”
不是问句,只是在陈诉事实。
“是。”既已被识破,徐清欢自然懒得忽悠,坦诚地承认了。
“你……”万俟誉本想说些什么,但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或许,从在兰妃手中带走她时,她便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云妃了吧。
只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以‘人总是会变’这样的理由在欺瞒着自己。
可眼前,却已是再欺瞒不下去。
一个正常的人,尤其是女人,绝不可能会在面对着血腥场面的时候,露出那样嗜血的目光。
她不是云欢,根本不是!他早就知道了。
可她又是谁呢?
到底是谁呢?
万俟誉想不到是谁,便也不想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极为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便离开了。
徐清欢倒也不介意,抿唇笑着,目送他离开。
待完全看不见他踪影时,徐清欢才呼出一口气来,整个人都软趴趴地靠在了澶渊的怀中。
“大王,他开始怀疑我了。”
澶渊笑:“他早就怀疑你了,身份揭穿不过迟早的事。”
这徐清欢倒是心知肚明,只是,让万俟誉知道的话,兴许暴风雨会来得比预计中的更快。
她其实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要这么快向万俟誉坦白。兴许……只是不想对他心动吧。
是的,不想对他心动。
万俟誉这样一个人,长得好看,性子也不算暴躁,对她容忍度也不低,还能时常放下架子与她斗斗嘴。
若长久下去,她真的不能保证不对他动心。
因为,除去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徐清欢总能隐隐感到对万俟誉有一种熟悉感。
一如她对澶渊的感觉一般,从灵魂深处里带出来的熟悉感觉。
这种熟悉感,从最初的轻飘飘,变得越发沉甸甸。
她怕,怕自己手中牵着澶渊,心里头还念着另外一个。
她根本不愿意如此。
所以,对于澶渊和万俟誉,她必须要舍弃一个。而万俟誉,无疑是被她舍弃了的那一个。
她只是对万俟誉感到熟悉,感到灵魂深处对他的一份独特的念想,但她不爱万俟誉。
兴许,只是宿世中的某一世,与他有些牵绊吧。
微微一叹,她笑了笑,抬眼望着澶渊:“我以后只有你了,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要保护好我。”我也会,无比珍重你。
“好。”
澶渊总是这样,她说什么,他都答应。
笑意浅淡,一口答应。声音苏苏的,听得她耳朵酥酥的。
……
徐清欢叫莲子几人将房里房外的血冲洗了一遍,又让莲子将床上的被褥都拿出去烧了。
那样的东西,若还留着,不太合适。
夜色渐渐笼罩大地,灯火照常升起。
但整个皇宫的氛围,却与从前大不相同。
柳婵婵的尸身被抬进了昭仪宫,又在正厅现搭了个灵堂。
柳婵婵便穿着寿衣,静静地躺在灵堂中央,无声无息。
她的娘家人被特批进来给她守灵,三五不时有几个妃嫔前去吊唁,却是一个比一个穿得花哨,叫柳婵婵之上的两老气得瞪眼,却还不得不虚伪地道一句:娘娘有心。
她的尸体只摆了三日,便按照礼数入殡,抬入了皇陵。
那一日,皇陵两道哭声响彻了天。那是柳婵婵的双亲在为她哭。
送她入宫,是为了荣华富贵,却不想,好日子还未开始,便已结束。
埋她那日,除了她的双亲,别的人都异常安静。安静得,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一般。
徐清欢并没有去看她一眼,因为她知道,柳婵婵会回来。
以怨鬼的身份,回来找她索命。
徐清欢坐在月下,身旁的石桌上摆着一盏烛台。
没有灯罩,稍稍有些风来,烛火便跟着左右摇摆。也不知那簇火随着风不痛不痒地摇曳了多久,忽然,一阵略略刺骨的寒风卷来,登时将烛火吹灭。
在月色下,刚熄灭的烛火,还冒着一缕青烟,冉冉上升,随后便不见了。
徐清欢微微一笑,“来了。”
她话音刚落,随即,身后便有一名身着青衫的女子显了形。长发散乱,面目漂亮,表情倒是狰狞。而她的胸前,一直滴着鲜红的血。
这是柳婵婵死的那一天的装束,胸口那处,便是要了她的命的伤口。
徐清欢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笑看着她,轻启朱唇念道:“果然做了怨鬼了。”
“呵!只要能杀你,做什么鬼我都愿意。”
柳婵婵说着,咬紧了牙,口中忽然生出两个獠牙来,长长的,别在唇边。
徐清欢看着这番姿态的柳婵婵,不由摇头:“啧啧啧,我做鬼的时候,可比你漂亮多了。”
“你……”
柳婵婵显然没想到她是这么个反应。
“我为何不怕你,是么?”徐清欢笑了笑,“你不是说我是个妖孽么?妖孽,又怎会怕恶鬼呢?大家不过彼此彼此而已。”
柳婵婵闻言,冷哼一声,爪着十指,十指上的指甲顿时长了三寸。
她抬手便往徐清欢脸上抓,一边动手,一边道:“那便让我见识见识妖孽到底多能耐吧!”
徐清欢面对她的攻势,并没有闪躲。只是淡然地坐在那里,笑看着她,就好似在看一个表演的戏子一样。
而柳婵婵自是没能伤到徐清欢分毫。
在她快要触碰到徐清欢时,一道屏障忽然将她弹了开,而当她缓和过来时,才看见一个俊美非凡的男人正拿着她之前让弄妆贴在徐清欢窗上的符。
神色冷峻,眼含怒意。
她从未见过这个人,却对他有一股子奴意。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她不能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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