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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你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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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昌。

  一些南昌本地的官吏窃窃私语, 不时的看着坐在上首的虞世基, 叹口气,欲言又止,再次低头凑在一起嘀咕。

  “若是我们冒昧提出,只怕会被圣上责怪。”某个南昌官吏低声道, 其他人小心的点头, 犹豫万分,他们这些衙役或者芝麻绿豆官,大多数只是稍微认识几个字而已,说懂礼仪那都是抬举了他们,与大户人家打交道都有些惊慌, 唯恐失了礼数, 直接向高高在上的皇帝进言,那绝对是吓死他们。

  “若是对圣上无礼, 那是要诛九族的!”某个官吏低声道, 声音颤抖, 想到说错了一个字, 就全家掉脑袋, 那实在是太恐怖了。其余官吏面色惨白, 到大户人家做客都会出丑,被老爷赶出门,到了传说中规矩大破天的皇帝面前, 出丑的可能性无比的大, 就算是再小心都没用, 毕竟宫廷深深,他们这种小p民哪里晓得什么是能说的,什么是不能说的,说不定说了一句自以为毫无问题的“吃饭”,却见皇帝脸色一沉,“如此粗俗,污了朕的耳朵,拉出去诛灭九族”,那就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但是,这件事还是要做的。”某个官吏惨然道。其余官吏同样脸色悲壮,为了整个南昌的上万百姓,不,为了整个江西的几十万上百万百姓,就算抛头颅洒热血,也是要做的。

  “最好能够让虞先生去与圣上说。”某个南昌官吏低声道,其余人用力点头,虞世基到底什么官位,他们其实也没有看懂听懂,但看南昌县令什么都规规矩矩的听虞世基的,又时常远远的望见虞世基跟随在圣上的身边,定然是大臣中的亲信,不怕说错话的。

  但能够和圣上说上话的大臣,也是比县令老爷高十七八级的存在,一群南昌官员战战兢兢的,同样不太敢与虞世基主动说话。

  “我们不敢说,就让虞先生主动问我们。”某个南昌官吏心思灵活。“我们只管叹气,虞先生若是问我们有何烦恼,我们就说出来,虞先生自然会禀告圣上。”一群人点头,妙计!他们就不用与圣上面对面了,虽然虞世基也是他们一辈子够不到的大官,但怎么都比圣上小很多,也不能诛九族,压力相比之下小的可以忽略。

  “会不会打搅了虞先生办公?”有人小心的问道,若是反而恼了虞先生,那就是给自己挖坑了,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虞世基怎么看都比知府大十七八级。提议的人摇头:“不怕,今日的公文早已完毕,虞先生是在看书而已。”众人一齐打量虞世基,虞世基的手中果然不是公文,而是一本不知道什么的书卷,看来是在偷闲,这就无所谓了。众人点头,就这样,引诱虞世基来问话。

  一群南昌官吏小心的走近几步,偷偷地瞄着虞世基,那提议的官吏深呼吸,然后细细的轻轻的长吁短叹:“唉。”虞世基继续看书,一点都没有看他们的意思。

  几个南昌官吏面面相觑,妙计无效?

  “怎么办?”某个南昌官吏问道,提议的人咬牙:“一个人叹气,虞先生没有注意,我们一齐叹气,若是他没听见,我们就多叹息几次,人多力量大,就不信他没听见。”一群南昌官吏用力点头,有道理,一个人叹气的力量太小,无法撼动大树,必须众人拾柴火焰高。

  一群南昌官吏不停的叹息:“唉!唉!唉!”叹息声不停的循环。虞世基依然埋头书本之中。

  一群南昌官吏深深的佩服虞世基,到底是读书人啊,读书的时候讲究专心致志,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秦兵的弓箭不断地射穿屋顶,射死同伴,依然淡定的读书写字。

  “声音大一些,时间久一些,虞先生总会听见的。”提议的人自信满满的,虞先生再怎么专心看书,也要喝茶水,上厕所,放下书卷,第一时间就听见了他们哀伤哀怨的叹息,肯定会问原因。

  “唉~~~~~!!!”又长又响又整齐的叹气声弥漫整个南昌衙门大堂,房梁上的灰尘都被震了下来,在空中漂浮摇曳着,但虞世基依然沉迷在书本之中。

  南昌官吏们毫不气馁,继续大声的叹息,就不信虞世基会看一辈子的书。

  过了许久,虞世基的右手终于放下了书本,一群南昌官吏惊喜了,这一定是要去喝茶了,可是茶碗中的水早就干了,虞世基发现茶碗中没水,当然会一愣,然后精神就会脱出书本,回到现实,听到这悲哀的叹气声。

  虞世基的右手慢慢的靠近茶碗。一群南昌官吏在心中狂呼,搞定!整齐的叹气声中,少了些哀怨,多了许多的惊喜。

  虞世基的右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落在了背后。一群南昌官吏哀怨了,你挠痒痒啊!然后更哀怨了,反应太慢,应该冲上去替虞世基挠痒痒,而且要力量特别的大,大到不像挠痒痒,而是在打人,虞世基不发现异常都不行。

  虞世基继续专心的看书,一群南昌官吏哀伤的继续叹气。

  大堂外,某个官员走了进来,瞅了一群南昌官吏一眼,道:“虞先生,圣上召见你。”虞世基放下书本,立刻站了起来。一群南昌官吏继续大声的叹气,眼巴巴的看着虞世基走出了大堂,一点都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的意思。

  “为什么不灵?”一群南昌官吏莫名其妙,这最后的一声长叹,就不信虞世基没有听到。

  “定然是虞先生专心想着圣上为什么召见他,没有听见我们的叹气。”提议的人果断的找到了原因。一群南昌官吏盯着他,那怎么办?继续等虞世基回来吗,可虞世基这一去,只怕耗时良久,回不回来都两说,瞧南昌城中的一群丹阳官员就知道,只要圣上圣旨一下,很有可能就直接去为圣上办事了,根本不回大堂打转。

  “还能怎么办,找其他官老爷继续叹气。”提议的人也没办法,论年龄论亲疏,虞世基都是最合适的聆听他们的愁苦的人选,但没了最佳人选,还有许多不那么佳的备选,这南昌府衙当中,别的没有,来自丹阳的官员多得是。

  “大家都去找人,记住,叹气的时候一定要用力,要哀愁。”提议的人大声的道,若是哀愁不够,被人以为是饭后百步走,松松嗓子什么的,那就浪费了机会。

  南昌府衙中,叹息声很快遍布各处。

  某个南昌官吏见三狗子迎面走近,急忙快步走过去,用力的叹息:“唉!”见三狗子抬头看他,心中大喜,瞧,有效果了!急忙挤出笑脸,再次重重的叹气:“唉!”三狗子看了他一眼,点头,微笑,用力叹气:“唉!”然后继续前进。那个南昌官吏愣了半天,为什么三狗子也在叹气?

  某个屋子中,胡雪亭和一群官员正在商议江西的未来,笑笑走了进来,问虞世基:“你手下都疯了?”见人就叹气,她这一路走来,不过三十几步路,竟然听见四五个人十七八声叹气。

  三狗子大惊失色:“这难道不是本地人打招呼的方式?”一群官员看三狗子,火星人?笑笑小心的问她:“你不会对他们叹气了吧?”三狗子打死不承认,哈哈大笑:“怎么可能。”

  虞世基淡定无比:“他们不过是有事想要禀告圣上,又不敢说,想要借你我之口,说与圣上听而已。”一群官员看虞世基,你这么明白,为什么不干脆答应他们。

  虞世基斜眼看众人:“虞某以前替人说好话,起步价一千两银子,没得不收钱替人传话,坏了规矩。”想要虞某毛好处都没有,还要替你们说话,做梦去吧。

  一群人都懂,多半不是为了兵役,就是为了农庄制。在丹阳汝南等地能够顺利执行的农庄制,那是因为流民多,本来就没有家,没有产业,执行农庄制虽然限制了他们的自由,但保障了衣食,所以抵触不大,但在流民稀少的江西,这农庄制就有些水土不服了。大家都是江西人,有家有口,没有田地也有工作,谁愿意莫名其妙的执行农庄制,吃大锅饭。

  别看南昌以及整个江西平静的很,其实那只是用打仗和死伤无数的谣言硬生生的压下去的,就像是皮球,看着按倒了水底,迟早有一天会浮上来,还要跳出水面。

  胡雪亭问道:“怕朕杀人立威?”一群官员惊愕的看着胡雪亭,不明白她说什么。

  虞世基点头,道:“圣上的名头可不怎么好。”仔细看胡雪亭的人生轨迹,几乎是所到之处就要杀一大批人,然后血粼粼的挂起人头示众。这杀鸡骇猴的效果自然是很好的,但是对于因为惧怕“与被血洗的景德镇”一般,闻风而降的江西中部南部各地,这杀鸡骇猴的效果就好过了头,人人都觉得胡雪亭虽然接受了各地的投降,但迟早要杀一批人立威的。

  这杀哪批人?仅仅这个思索,就足以让江西中南部百姓为之日夜难眠了。

  几个官员试探着问道:“是本地人想要更明确的说法?”虞世基缓缓点头。

  胡雪亭冷笑了:“这是要朕写一道‘杀一人如杀我父,辱一人如辱我母’,或者十年内不杀一人,一百年不动摇的圣旨,以后朕若是食言而肥,就拿圣旨出来请命打脸,顺便怒骂昏君?”虞世基笑着点头:“正是如此。”

  “绝不可能。”胡雪亭笑道。一群官员看胡雪亭,其实喊个口号,还是需要的。江西新附,民心不稳,若是操之过急,只怕会有林士弘的余孽趁机闹事,必须缓缓图之。

  胡雪亭大奇:“朕的意思是,要朕写口号,写圣旨这种做法太低级,朕有更好的办法。”

  一群人看胡雪亭,毛办法?

  “朕可以办‘百叟平安宴’,请几百个百岁老人到府衙与朕一起吃饭,随便吟诵一些诗词,画一些画,然后就在整个江西宣传朕爱好和平,珍惜生命,把江西百姓当做我的亲人,希望所有江西百姓都能活到一百岁什么的。”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百岁老人,还真敢说。

  “只怕江西境内找七十岁的老人都不太容易。”虞世基笑道,拖“三抽一”的福,越国对整个江西的人口完成了大致的普查,对江西百姓的年龄,性别,学历,甚至家庭收入,都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根据数据,江西百姓在六十岁以上的人口少得可怜,七十岁更是几乎没有。

  “人生七十古来稀。”笑笑道,本来能活到七十岁就不容易,江西又闹贼患比较凶,这老人小孩能存活的比例就又下降了一大截。

  “谁让你们真的找了?”胡雪亭愣愣的看着一群人,谁有那个闲工夫陪人吃饭聊天。“我们只要放出风去,然后四处的宣传,到处的找人,闹得整个江西都知道了,然后找一些人涂白了头发和眉毛,坐着马车四处的逛,让人看到有百岁老人进南昌,事情就算成了。”

  虞世基用力点头,就是如此。一群官员死死的看胡雪亭,不用问,什么宴会,诗会,全部都是传说中的东西,绝对不存在现实中。

  “记住,故事要编的像一些,比如某个百岁老翁跪在地上向朕磕头,被朕拦住,亲热的问高寿,家里有几口人,孙子有没有进私塾,那百岁老翁咧着嘴幸福的笑;再比如,某个百岁老翁从怀里掏出一块江西的面饼……这里注意了,是面饼还是什么东西,根据城池需要,每个城池可以找出当地的特色小吃,包子馒头面条凉皮鸭血汤什么的都行,别管这些东西能不能从怀里‘掏’出来,百姓不在乎这点,只要是当地百姓熟知的小吃,接地气就行……然后,朕欣喜的接过小吃,大口的吃下,用力的赞扬,好吃,好吃!再比如,某个百岁老翁取出用鲜血书写的奏折,劝谏朕要以民生为重,江西百姓对朕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叛臣贼子,更不需要朕杀鸡骇猴,朕不信,百岁老翁用力磕头,鲜血遍地,愿意做被杀的‘鸡’,朕终于答应,叹息天下有此爱国爱民之百姓,江西实在是人杰地灵。”胡雪亭真是伤心死了,一群手下都太老实,一点点花式套路都不懂,竟然要她亲自指点。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的眼神忧伤极了,你下限这么低,我们还有些差距。

  胡雪亭冲虞世基勾手指:“老虞,你搞定。”作为众人皆知的奸臣,不要有思想包袱,鬼点子尽管用出来。

  虞世基淡淡的笑:“某百岁老翁携带自酿的酒水,献与圣上,圣上饮之,诗兴大发,当场以劝耕,重农,爱民,拥军等为主题,写诗五十首。”

  胡雪亭用力点头,虽然故事情节薄弱了些,但是套路是符合主题的,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笑笑三狗子等人:“瞧瞧,老虞张口就来,你们跟着胡某的时日也不短了,再这么单纯,以后怎么欺骗百姓?”

  笑笑三狗子等人默默的看脚趾,我们要做清官好官,绝不做奸臣。

  “要把那些本地官员隔开,不要让他们参与了这件事情。”虞世基提醒道,江西本地的官员以后也是越国自己人,但是在此时此刻的这一件小事上,还是一起瞒住的好。

  ……

  “当当当!”敲钟的声音在农庄中回响。

  “咦,时辰还早。”一个妇人惊讶的抬头看日头,还不到休息的时间。

  “看来是管事召集我们。”陈柔最后给笼子里的兔子喂了一把大白菜叶子,拍了拍手掌。

  “快去吧。”一群在兔舍工作的人都说着,快步走向农庄的会议厅。

  陈柔等人到的时候,人数已经到的差不多了。百余人聚集在厅堂中,小心的看着前面的管事。各个农庄的管事并不都是江西人,一个郡县当中,都会有四五个淮南道或汝南的农庄调过来的人,这个兔舍的管事是从汝南过来的,听说以前是养兔子小能手,家中祖籍又是江西,所以把他调了过来。

  “朝廷有指令,要举办百叟宴,你们当中有百岁的老人,或者知道百岁的老人的,都可以推荐给我。”兔舍管事大声的道,众人仔细的听着洛阳话,虽然不是每个字都懂,但学了许久,已经能够知道个大概。

  “百叟平安宴?”一群百姓挤在一起,听着兔舍管事说着。

  “到南昌和圣上吃饭,那是想不到的荣誉啊!”兔舍管事道,普通人和地主老爷说过话,都要得意许久,这与皇帝吃过饭,那还得了?简直是光宗耀祖,祖坟冒烟的天大的喜事。

  “不用担心路途遥远,朝廷会派马车接受。”兔舍管事虽然确定兔舍中绝对没有一百岁的人,多半也不会有一百岁的家人,但朝廷的命令是向所有人发布,他绝不偷懒,一一照做。

  “一百岁?我们村好像没有这么高寿的人。”某个百姓惊叹着,村子里连六十岁的人都没听说过。

  “小子,你不懂了吧。”某个年纪长些的百姓得意的道,“我听说在百里外的村子里,有个活了一百二十岁的人。”一群百姓点头,这种毫无实际指向,只说有什么什么的谣传,他们谁都听过不少。

  “圣上请这些寿星吃饭,是为了什么?”有百姓不解的问。

  “敬老!”某个百姓毫不犹豫的道。众人都点头,胡雪亭能够敬老,那是好事情,怎么也算是个优秀品德。

  “少管闲事!”兔舍管事厉声喝道。一群百姓吓住了,急忙住口,皇帝家的事情哪里是普通百姓可以揣测的。

  等兔舍管事离开,又过了许久,这才有人说话:“若是有哪个寿星愿意在圣上面前,为我们说几句话那就好了。”好几个人点头,农庄的工作很辛苦,若是能有老翁在圣上面前冒死美言几句,免了这农庄的活计,那就最好了。

  “圣上看在老翁的面上,怎么也要答应的。”一群百姓道,敬老真是好事,老年人开口,就没有办不了的事情。

  “以前我们村有个老汉,论辈分,县城的王衙役还是他的孙子辈,王衙役每次来我们村,态度都特别的好,只抢东西,从来不打人。”某个百姓道,其余人羡慕的点头,有个衙役的长辈在村子里竟然不用被衙役打,实在是想不到的幸福啊。

  “若是能够回去,你打算干什么?”有百姓问道,农庄辛苦,又没有娱乐,能够互相吹吹牛,展望未来,那是少有的娱乐了。

  “我回去了,就继续给周扒皮打长工。”某个百姓大声的道,得意的看着周围的人,“周扒皮只有十五亩地,我每天只要做一个半时辰,其余时间什么都不用干,白吃白住,还有工钱拿。”

  其余百姓盯着他,一天只做一个半时辰啊,真是羡慕的想哭。

  “还只有十五亩地!”某个百姓热泪盈眶,几个长工一起干活,十五亩地哪算啥事,哪里像如今,每天累死累活,看不到个头。

  “就是啊。”一群百姓笑着,个个都想回去。

  “陈家的,你回去想干什么?”某个妇人问缩在角落的陈柔,看她的脚步,竟然是要离开会议厅。陈柔急忙转头,挤出笑脸:“我回去后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的睡觉。”一群人听了,嘻嘻哈哈的笑,也不以为意,在农庄干活辛苦极了,想睡懒觉的多得是。

  陈柔见众人继续谈笑,悄悄摸出了会议厅,又走向了兔舍,心里只是想着,回去?为什么要回去?

  “你不会回去的。”陈柔的背后,有个女子低声道。她大吃一惊,转过头,笑道:“原来是李家大嫂。你说什么,我不曾听清。”虽然不知道为何被李家大婶看穿了她的打算,但她打定了主意,坚决不认。

  李家大嫂眼睛闪亮,低声又快速的道:“因为我也不会回去。”陈柔一怔,仔细的看了李家大嫂一眼,第一次注意到了她瘦削的脸庞,忍不住微微叹气。

  李家大婶自顾自的低声快速的说道:“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我,还有三丫,招娣,带男,带弟,都不会回去的。回去了,吃什么?”

  陈柔沉默,是啊,回去了,吃什么?

  “我嫁到李家十一年,从来没有吃饱过。我这一辈子,在进入农庄以前,都没有吃饱过。”李家大婶低声道,陈柔一颤,她何尝不是如此。

  “在家的时候,我娘亲我爹爹常说,女人家要吃这么多干什么,要给干活的男人吃,女人家要吃这么多干什么,要给未来的文曲星吃,女人家要吃这么多干什么,要给传宗接代的男人吃,女人家吃这么多干什么,反正迟早是别人家的人,要吃就去别人家吃去。我的碗比爹爹,哥哥,弟弟的都小,我的碗里从来没有装满过,半碗都没有。出嫁前,从来没有吃饱过。”李家大婶道。

  陈柔浑身发抖,想到了她那破了好几个缺口的小碗,以及只到碗底的米汤。

  “出嫁后,我公公婆婆,我男人,都说,女人吃这么多干什么,要给干活的男人吃,女人家要吃这么多干什么,要给未来的文曲星吃,女人家要吃这么多干什么,要给传宗接代的男人吃……”李家大婶继续道。“在李家,我从来没有吃饱过。”

  陈柔颤抖着,干涩的道:“你重了多少?”李家大婶笑了:“至少十斤!”

  兔舍的管事严格执行农庄的制度,没有学会洛阳话的,所有人的口粮只有标准口粮的一半,随着洛阳话的娴熟,慢慢的提高。农庄当中学会洛阳话的人几乎没有,大多数人勉强学会了听懂几分,偶尔有人能够稍微多说几句洛阳话,也仅仅能够得到标准口粮的六成。这还是兔舍管事怕打击了众人学洛阳话的积极性,降低标准给的。陈柔和李家大婶没有一丝的语言天赋,依然只拿到了一半的口粮。但是,这仅仅一半的标准口粮,竟然是她们这辈子从来没有吃过的份量。

  “这里还有肉吃。”陈柔低声道,每隔十天,农庄中就会有猪肉兔肉,这么好的条件,简直是她梦中的天堂。

  “我说什么都不会离开农庄的。”李家大婶斩钉截铁,在这里有饭吃,比什么都强。工作量大?真以为在家里就不用做事吗?做到星星出来,那是常有的事情。

  “是,我绝对不回去。”陈柔点头,那些想要回去的人回到了家,饭菜的数量绝对不会比农庄多,质量更不可能比农庄好,唯一的优点,就是不用干这么多活。

  傍晚的时候,有人来兔舍找陈柔。

  “姐,爹让你回家。”来人是陈柔的三弟,他不屑的看着陈柔,“你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回家了。”

  陈柔点头,问道:“叫我回去有什么事情?”

  三弟只是恶狠狠的道:“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废话什么?”见陈柔不做声,又恶狠狠的道:“你回去了,记得和爹爹说,我很忙,猪舍忙得走不开,没空回去。农庄距离家里这么远,回去一趟,我还要不要睡觉了?第二天的活计他替我干?呸!我才不回去呢。”

  陈柔点点头,兔舍和猪舍距离家都远了些,没有田庄的人方便,愿意回去的人就少了,大多数都是住在农庄之中。她其实能猜到是为了什么叫她回去,多半是看上了她还没有到手的工钱了。回去吗?

  陈柔慢慢的走向农庄的出口,是回去验证一下结果,还是没有必要再寒心一次?

  站在兔舍的门口,陈柔难以决断。

  陈柔的家中,陈家几口人坐在桌前,低声讨论着。

  “我看成。”陈柔的娘道,嘴角都笑裂开了。“赵管事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还是很精神的嘛,陈柔嫁过去,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陈柔的几个兄弟用力的点头:“就是啊,把她许配给赵管事,那是天大的福分啊,以后她再也不用受苦了。”

  “我们都是为了她好。”“她一定高兴极了。”

  陈柔的爹得意的翘着腿:“她是我闺女,我会害她吗?我当然是希望她过得好。田庄的管事啊,赵管事虽然有四十了,但是,嫁给他就是做了管事娘子啊,那是一步登天啊!”

  一家人用力的点头,一步登天啊,不是说的陈柔,而是赵管事,以前也就是村子里娶不到媳妇的老光棍,没想到会说几句洛阳话,很快就做了管事,这不是一步登天,还是什么?

  “若是她做了管事娘子,我们的职位,是不是可以调整一下。”陈柔的兄弟们问道,这辈子没有做过这么重的农活,人都轻了很多。

  “起码降低一半农活。”陈柔的爹要求真的不高,用一个丈人老头的身份,只要求降低一半工作量,而不是做个小管事,这简直是好人中的好人。陈柔的兄弟们用力点头,才一半工作量,他们真是善人。

  “动作要快,若是晚了,被别人家看中了赵管事。”陈柔的娘道,最好三天之内就定下了章程,立刻把陈柔嫁了过去。

  “咦,这丫头怎么还没回来?”陈柔的兄弟们看着天色,只觉今天的夜晚过得特别的慢。

  “老三也没回来。”几个兄弟们冷笑,老三愤怒别人躲在田庄,就他去了遥远的猪舍,一次都没有回过家。

  “老三回不回来不打紧。”陈柔的娘道,又不是把老三嫁出去。

  “那丫头会不会不回来?”几个兄弟焦急的看着天色。

  “她敢!”陈柔的爹恶狠狠地道,看看天色,也是有些信了,骂道:“老子为了她好,给她找了门好亲事,她竟然不识好人心,这是忤逆不孝!”一群兄弟用力的点头,太不孝了

  “不管她回不回来,明天就找媒婆去赵管事家做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到她自己做主。”陈柔的娘恶狠狠的道,那些把女儿卖到大户人家做填房,做小妾,或者许配给傻子的,父母自然不是人,是禽兽,可是,他们是给陈柔找了一门好亲事啊,田庄管事娘子啊!虽然不知道这田庄管事是几品官,但就算不是官老爷,也是管事老爷,嫁给了他同样是几辈子求来的福分。

  “我们做父母的,怎么会坑自己的女儿。”陈柔的爹大声的道。

  ……

  陈柔终于没有回家,她被其他兔舍的人叫住了。

  “今天的活计耽误了,明天只怕要起早,赶紧回去睡了。”几个人随口对陈柔说道,讨论百叟宴耽误的活计必须补回来。

  “好。”陈柔看了一眼回家的路,转身回了兔舍。

  ……

  第二天的傍晚,赵管事喜洋洋的出现在了兔舍。

  “咦,这是有喜事了?”兔舍的管事盯着赵管事笑道。

  “托福,托福。”赵管事笑着,“有人与我说媒,我要成亲了。”陈柔家的人动作快得很,没找到媒婆,直接自己上门说亲,乡下人也不怎么讲究这些礼仪,反正大家说定了就是。

  兔舍的管事一怔,脸色大变,问道:“你还记得三大铁律吗?”

  赵管事一怔,想了许久,终于想起当日被提拔成田庄管事的时候,农庄总管事严厉说的三大铁律。

  “……不得和当地农庄内的人结亲,若有违反,革职,发配五百里之外……”

  当日赵管事沉浸在成为田庄管事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想过这一条是多么的不合理。此刻回想,只觉丧尽天良。

  “只是娶亲而已,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又不是强抢民女,至于革职发配吗?”赵管事勉强笑着。兔舍管事冷冷的看着他:“你想与朝廷讲理吗?”

  赵管事心抖了一下,继续挤出笑容:“都是自己兄弟,你不会出卖我吧?”心里后悔极了,若是不跑过来嘚瑟,谁知道他成亲了,简直是自己找死。

  “若是隐瞒不报,斩!”兔舍管事淡淡的道,为了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赌上自己的脑袋,你说我会不会出卖你?

  赵管事脸色大变,厉声道:“我当你是朋友,你竟然要出卖我?若是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娶了当地农庄的人?”兔舍管事诡异的看着赵管事,道:“你被查出来,不过是革职,发配五百里外的农庄做苦役,我却要人头落地。”

  赵管事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声的道:“农庄的三大铁律根本不合理!”三大铁律条条限制管事的合法权利,竟然娶妻都不行了,难道做了管事,就要一辈子打光棍不成?

  兔舍管事慢慢的摇头:“我是第一批加入农庄的,刚开始,是没有三大铁律的,可是,很快就发生了管事强迫农庄的女子嫁给她的事情,结果,那管事被活剐了。”

  赵管事打了个寒颤,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在发抖。“活剐……”他颤抖的问道。

  “星君最喜欢活剐了。”兔舍管事缓缓的道,看过凌迟处死的人,哪怕当时看的再兴奋,当晚都会做噩梦。想到了自己若是犯了罪,就会被活剐,这在台上哀嚎的罪犯就仿佛变成了自己。

  “可是,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管事颤抖的道,虽然他其实知道,这陈家把女儿许配给他,当然是看中了他的管事的身份,但是,就算这样,也不违法啊,把女儿嫁给有钱人,嫁给地主老爷,嫁个官老爷,嫁给衙役老爷,难道是因为女儿和那些老爷感情深厚,非君不嫁?那些女儿九成九没有见过那些老爷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不是看中了对方的家世和地位!看中了他管事的身份,又有什么错?人往高处走,又有什么错?难道如此合情合理合法的婚姻,胡星君都要蛮不讲理的否决了?

  “所以才是革职发配,若是以为可以养小三,直接就凌迟了。”兔舍管事淡淡的道,华夏人太聪明,会用各种方式钻漏洞,什么表妹表哥,什么互相提拔对方的子女,什么给下属企业下达命令,只准用某某人的东西,什么买了某某东西,才能做某某事,胡星君没有心思一个个的堵漏洞,干脆矫枉过正,一刀切。

  “若是,我和她青梅竹马,一见钟情,真心相爱呢?”赵管事已经打定了主意坚决不答应这门婚事,没得用千刀万剐去换个媳妇的。哦,不是剐他,只是革职和发配五百里而已。

  只是!而已!

  对一辈子没有发达,好不容易发达的赵管事而言,这是人生的开始,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的前程!断了他的前程,和活剐了他没有任何区别!

  “若是一心要娶妻,也是有办法的。”兔舍管事道。“辞去农庄的职务,离开农庄。”

  “离开农庄?整个江西除了农庄,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这不是逼人自尽吗?”赵管事怒道,整个江西所有百姓进入农庄,逃避农庄者都要砍头。

  “有啊,军营。”兔舍管事干巴巴的道。赵管事倒吸一口凉气。

  “星君说,为了伟大的爱情,不就是去军营拼命吗?伟大的爱情会保佑有情人不会死在战场上的。”兔舍管事淡淡的道。

  “我这一辈子,就不能娶妻了?”赵管事长叹,胡星君真是神经病。

  “等几年吧。”兔舍管事安慰道,“等两三年,这江西的粮食产量上来了,百姓的洛阳话娴熟了,圣上一定会取消全民农庄制。汝南,淮南道等地就是如此,只有部分流民进入农庄,做生意,从事手工业的人多的是。”

  赵管事长叹,两三年?“也罢,两三年就两三年!”

  赵管事大步离开兔舍,回到田庄,迎面就有人大声的喊着:“姑爷!”周围很多人看了过来。

  陈柔的爹娘兄弟早就知道赵管事去兔舍看陈柔,算了时辰,在这里候着,那丫头长得虽然不是一枝花,但年轻,嫁给赵管事定然是成的。而且看赵管事的态度,也不挑剔。

  “姑爷!”陈柔的爹娘兄弟大声的叫着,眼角瞄其他田庄的人,只觉高人一等。田庄的人果然都羡慕妒忌恨的看着他们,这陈家的人以后就是二老爷了。

  赵管事看了一眼笑成花的陈柔爹娘兄弟,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狠狠的道:“谁是你家的姑爷?”

  陈柔爹娘兄弟一怔,反应过来,这是不想公开,怕照顾亲眷,影响不好,急忙笑道:“是,是,我说错了。”还不忘悄悄的给了赵管事一个“我懂的”眼色。

  “来人!”赵管事冷冷的道,“这几个人的工作调整一下,加大五成!若是敢偷懒,拿鞭子往死里抽!抽死了,我担着!”

  陈柔的爹娘兄弟莫名其妙,这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是那死丫头做出了什么好事?”陈柔的爹反应极快,赵管事去了一趟兔舍,就态度大变,一定是陈柔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死丫头!”陈柔的兄弟们大骂。

  ……

  百叟平安宴已经过去了三天,各种消息在江西各地传着。

  “我听说,圣上认为江西从贼已久,不服天威,欲杀鸡骇猴,每城杀一千人,有个张姓老者死谏圣上,终于让圣上感动,收回了圣旨。”某个百姓叹息,“那张姓老者真是英雄也,救了无数的百姓啊。”

  “那李姓老者也是英雄。”另一个百姓道,传闻之中,李姓老者捐献了全部的家产,助圣上买粮,救活了一地的百姓。

  “这圣上终于相信江西百姓对圣上忠心耿耿,敬畏崇拜,绝不需要血洗立威了。”百姓们终于宽了心,从此以后,这江西就太平了。

  “都老实点,不需要杀人立威,只表示不会滥杀,不代表不会杀了作死的人。”有百姓警告着亲友,没有每城杀一千人什么的,和杀作死的人是两回事,要是有人自己不想活,圣上的屠刀照样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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