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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寒风料峭,雪花轻舞,漠北的第一场雪已然落下。捕鱼儿海的湖面上,已然结上了一层薄薄的浮冰。

  随着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十数骑骏马在骑术精湛的骑士鞭策之下,一路奔到了湖边。

  当先的乃是一个身穿狐裘,胡须花白的老者,身畔还跟随了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正是北元第一重臣太尉蛮子和詹事府同知,脱因帖木儿。他们身后跟随的十个蒙古骑兵乃是二人的护卫,眼见两位大人翻身下马,也就勒马止步,不再紧紧跟随。

  原来蛮子和脱因帖木儿虽在北元朝廷身居高位,但因自幼的生活习俗,依然喜欢每日带着亲卫出来溜溜马。

  脱因帖木儿转头回望数里之外连绵的北元军营,回想起这数日来,自己屡次因为攻袭辽东大宁之事,求见北元皇帝陛下,可总是给皇帝以身体不适推脱,不由异常憋屈,伸手取下马鞍一侧的羊皮酒囊,狠狠灌下一大口后,没好气的看着将双手笼在袖中,神态悠然的看着辽阔湖面的蛮子,忍不住低声埋怨道:“陛下数日之前,还兴致勃勃的和咱们商量出兵攻取辽东的大计,这倒好,过不多久就全然抛之脑后。难得太尉大人到也真沉得住气。”说完之后,忍不住又是长长叹息一声。

  蛮子斜睨了身侧不远处的脱因帖木儿一眼,心中也是暗暗叹息,暗自想道:为将者,首要便是要沉得住气,脱因帖木儿虽则承袭了他哥哥的位置,统帅我北元目下最为精锐的骑兵,但要说领兵之才,较之他的哥哥,还是相差太远。眼见这个对北元朝廷忠心耿耿的部下,面上不忿之情流于言表,便即抛开了心中所想,闻言笑道:“看这天气,今冬之际较之往年更加寒冷,朱元璋绝非鲁莽无能之辈,断然不会挑此天时,地利,人和尽皆不利之时出兵,深入大漠来攻打我等。”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后,转头看着脱因帖木儿微笑接道:“早在数月之前,我已然请淑妃出面,恳请陛下下旨,连同淑妃的书信一封,派使节远赴高丽。将辽东的一大片地方赐予了目下的高丽国王。”他口中所说的淑妃,自然就是目下最得北元皇帝托古斯帖木儿宠爱的妃子,正是目下高丽国王的嫡亲妹子,而目下高丽那个年岁尚轻的国王辛隅的王后,却是北元的一位公主。

  原来高丽和辽东接壤,只因畏惧元朝骑兵锋锐,历来都是对北元奉表称臣,做了元朝的藩属国。数代之中,元朝都是以和亲和高丽保持着宗主国和藩属国的关系。自元朝忽必烈时代起至今,已然有数位元朝公主嫁给高丽国王,成为王后。

  脱因帖木儿虽则不像蛮子那般思虑深远,毕竟也非酒囊饭袋,闻言微微皱眉问道:“太尉大人意图让高丽给朱元璋添乱,此计虽妙,但无奈高丽其国小力弱,只怕不敢轻易招惹朱元璋那老儿。”

  蛮子闻言轻轻摆了摆手,沉声接道:“高丽早对辽东之地垂涎三尺,且兀良哈三族世代居住辽东,虽则已然臣服于明朝,但人心不稳,以朱元璋的性子,数年之内多半不会调遣大军进驻兀良哈三族的地盘,此计未必没有成功的机会。”说到这里,面上突然流露出几许阴狠之色,冷冷接道:“数日前接到消息,朱元璋派往高丽的两个使臣林密、蔡斌已然给我重金收买的高丽官员暗杀在归国途中,高丽境内。以朱元璋的性子,断然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

  脱因帖木儿闻言肃然躬身道:“原来太尉大人早已心中有底,那末将也就整军备战,准备开春之际和蓝玉那小子决一死战。”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夜,兀自未停,大宁城外已然是银装素裹,地上也是积了一层白雪。

  一骑黑色的骏马疾风闪电般奔驰而来,马蹄践踏之处,积雪飞扬。马背之上端坐一个浓眉大眼,身穿甲胄的少年,正是宁王朱权。身侧另一匹坐骑上欢呼雀跃的少年书童,正是马三保。

  朱权眼见胯下的爱驹“乌云盖雪”口鼻之中不断吐着白气,已然略显疲态,便即勒马止步皱起眉头来手指军营处,率领黑压压一片黑甲骑兵,步行而出的风铁翎等人轻声问道:“不知风老爷子此时率领弟兄们顶风冒雪的要去哪里?”

  “回禀殿下,听风老爷子所说,他们这是要出去练兵。”马三保听得朱权这般问,一面伸手取下马鞍一侧的羊皮酒囊,递给了朱权,一面口中应道。

  朱权伸手接过酒囊来狠狠灌下一口之后,只觉得一股火焰般的灼流,顺着咽喉烧进了心窝,不由得精神一振,转头对马三保笑骂道:“你小子日后少拿点酒给本王喝,要不等到咱们打完了仗,回到应天之时,只怕就变作了酒鬼。”口中说到这里,脑海中回想起的却是那个刁蛮的“师姐”徐瑛,时时将师傅的酒葫芦藏起来,惹得师傅大发雷霆的有趣情景,回想起徐瑛娇俏的模样,心胸中不由得一暖。

  马三保侧望朱权的脸庞,突然有些忍俊不禁。

  朱权听得耳边传来轻笑之声,转头瞪着马三保佯怒道:“你小子笑什么?”

  马三保跟随朱权日久,深知这位殿下性子温和,不由得壮起胆子轻声说道:“小人有一次听徐姑娘言道,说殿下您是个呆子,方才所见殿下情状,的确是有那么一点。”

  “大胆,这些言语你如何能记得这般清楚?”朱权听马三保如此直言,不由得脸红脖子粗起来,也不知是否因为刚饮了烈酒,酒气上涌的缘故。

  马三保伸了伸舌头,正色答道:“小人鲁钝,殿下你方才说什么,小人已然忘得一干二净。”

  朱权哈哈大笑,伸手重重一拍马三保的肩膀,赞道:“孺子可教也。”伸手触及之下,只觉得马三保身躯微微颤抖,不由笑骂道:“天寒地冻的,也不穿暖和点。”口中如此说,心中暗暗想道:三保这小子自幼生长于云南那等炎热之地,来到此等北方寒冷之地,倒也真难为他了。原来隆冬渐至,天气越发寒冷,他跟随师傅秦卓峰休息内功日久,内力渐渐深厚之下,在此大宁居住久了也是渐感寒意,眼见马三保瘦弱的身躯上,衣衫也是略感单薄,不由得如此一说。

  马三保脸上流露出两份倔强之色,轻声答道:“今日早间我穿得暖暖的,可风老爷子笑我若是这点风雪都经受不住,如何跟随殿下和蓝将军远赴漠北去讨伐北元?”原来马三保的性子也是外和内刚,今日受到风铁翎的嘲笑之后,便即脱去了棉衣,宁愿苦苦撑持也不愿给人讥讽。

  朱权闻言心中一动,脑海中想道:风老爷子所言也是有些道理,想那漠北之地,还在咱们北方数百里之外,势必更加寒冷难耐,打仗都讲究个天时地利,这个天时自然也就包含了对季节,气候的考虑。想到这里,一面微微颔首,一面又举起酒囊来大大喝了一口,策马朝远处风铁翎率领的那一群黑甲骑兵而去。

  马三保眼见朱权大口饮酒后,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儿,心中突然暗叫糟糕,暗暗想道:若是等回到应天之时,殿下已然喜欢上了这杯中之物,徐姑娘不活活剥了我的皮才怪。想到这里,取下马鞍一侧自己的酒囊,狠狠灌下一口驱除寒气,策马跟随朱权而去。

  等朱权二人策马来到风铁翎身侧之时,只见他正快手快脚的脱下身上甲胄衣衫,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和身躯之上的数条刀疤箭创,伸出双手在地上捧起一大团积雪,在身上用力揉搓起来。开阔地之上那些跟随他的子弟兵也都是纷纷效仿,嬉笑怒骂着伸手扒去同伴的甲胄衣衫,洗起了雪浴。

  朱权和马三保毕竟也是少年人心性,眼见他们这般举动,也是翻身下马,脱衣卸甲,打起了雪仗。

  朱权玩闹了一会儿后,缓步走到风铁翎身侧,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低声问道:“老爷子,只怕蓝玉是要等到冬末春初之际才会出击了。”原来他和蓝玉素来不对路,每次见面都是大眼瞪小眼,索性懒得去蓝玉的大营相见,眼见十五万大军驻扎大宁已然数月,蓝玉依然没有发兵漠北的迹象,是以有此一说。

  风铁翎一面用积雪擦洗身体,一面微微颔首,沉声说道:“此去漠北足有数百里之遥,若是咱们贸然出兵,万一路上突然遭遇暴风雪,那就极为凶险了,要知漠北气候酷寒,还远胜目下咱们所处之地。”说到这里,略微一顿之后接道:“春初之际,鞑子的战马困顿了一冬,定然虚弱不堪,而牛羊马匹,北元士卒牲畜极易患病,这才是咱们下手的最好时机。”

  朱权伸手接过马三保递过来的衣衫甲胄,缓缓穿上,回想起自己结识卫拉特部族那个阴险的脱欢的妹妹苏兰之时,也曾听闻隆冬之际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也是这些草原游牧部族畏惧如虎的一大杀手,心中想道:春季气候变暖之下,各种细菌,病毒繁殖的速度大大加快,这在以前生物课上老师也曾教过,加之这些游牧部族极度缺医少药,所以一场蔓延的疾病都极可能给他们以重创。蓝玉,老爷子他们自然不会知晓病毒,细菌这些玩意儿,但这并不表示他们不会利用这种“天时”。

  风铁翎去过双刀在雪地上练了一趟刀法之后,气定神闲的来到朱权身侧,沉声说道:“以老夫看来,蓝玉虽是治军有方,但此次明军士卒大部分不是他昔日的属下,故此他也需要至少数月才能建立威信,发挥出最强的战力,毕其功于一役。”他虽则因为当年和常遇春的深仇大恨,对常遇春的舅子蓝玉,素来也没什么好感,但毕竟久历战阵,自具眼光。这些时日见了蓝玉整训大军的手段不但是严酷,甚至有些无情,对此次远征漠北北元朝廷也多了两分信心。

  时光匆匆间,已然到了第二年的三月时分。当江南已然是万物复苏之际,大宁城外依然是春寒料峭,漆黑的夜空中飘着点点雪花。

  帅帐之中,一个脸带刀疤,身材矫健的青年正来回踱步,听着一个破衣烂衫,打扮直如叫花子般,牧民打扮的汉子禀报军情。

  大帐之中一侧肃立的数人,分别是燕王朱棣,宁王朱权,王弼,郭英,耿忠,孙恪,风铁翎,以及身穿飞鱼服,腰配绣春刀的锦衣卫同知曹文斌,而此刻端立帐中的那个“叫花子”,正是曹文斌昔日派遣往漠北探查北元动向的锦衣卫下属,一个名为李石坚的百户。

  蓝玉手指了指悬挂的地图,神色冷峻的问道:“你等在何处发现元军?”

  李石坚疾步来到地图一侧,仔细查看之后,伸手指了指大宁以北一处,断然说道:“大致就在此处。”

  “有多少人马?”蓝玉神色不改的问道。

  李石坚微微躬身答道:“元军斥候众多,小人无能,白日里根本无法靠近,夜间远观他们营帐的灯火,估摸了一下,这股元军至少在十万以上。”

  蓝玉听得李石坚如此答话,凝神细查之下,眼见李石坚手指之处,已然不是捕鱼儿海,阔栾海一带,而是距离大宁两百多里的东北方一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默。原来此次北元如此劳师动众,所处之处既能又可能进犯辽东庆州,距离大宁也不算太远,意图倒是难以测定。

  曹文斌凝视李石坚,疾言厉色的问道:“你断然不会看错么?当真有十万之众?”

  李石坚咬了咬牙,斩钉截铁的答道:“至少十万,甚至更多。”说到这里,看了看依旧凝神观看地图的蓝玉一眼后,沉声接道:“小人属下的两个弟兄已然悄悄尾随鞑子大军,若是他们有什么异动,当会飞马报来。”

  蓝玉头也不转的挥了挥手,李石坚便即躬身作礼,退出帐外。

  蓝玉目光冷冷的扫视帐中众将一眼后,对王弼下令道:“多派斥候,连夜出发,务必细查元军军力,动向,若有军情,火速来报。”

  王弼躬身领命后也是转身出帐,自去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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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然到了傍晚时分,朱权眼见马三保将几味饭菜摆到了面前案几之上,不由得问道:“这两日不见师傅他老人家呢?”原来他这两日都没见到师傅秦卓峰,心中不由得有些纳闷,忍不住出言询问。

  马三保略微一愣之下笑道:“这两日,秦老爷子和方老爷子两位去看沈鹏和兀良哈三卫的族人交易茶马去了。”他所说的方老爷子,自然就是当年和秦卓峰同在军中的方劲松。

  朱权一面吃饭,一面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有点纳闷,暗暗想道:师傅平日里对兀良哈三卫的首领都没什么好感,怎的突然对沈胖子和他们交易茶马有了兴趣了?原来自兀良哈三卫的首领归顺明朝,接受所封的官职后,朱元璋下旨在大宁附近开设榷场,专门和辽东各大小部族交易茶马。目下榷场虽则尚未建立起来,但已然有些大胆的汉人商贾为利益驱使,尾随沈鹏来到大宁,和三卫首领所率的三族牧民交易瓷器,药品丝绸等物,生意倒是渐渐兴旺了起来。

  莺飞草长,秋去冬来。辽东的第一场雪已然纷纷扬扬的自苍穹中洒了下来。

  天色昏暗下的破晓时分,大军营地外的一处旷野中,身形挺拔的蓝玉已然全身甲胄,目光凛然的看着身前一群手牵马匹,身着游牧部族服饰打扮的汉子。

  一个身形高大,身穿锦衣卫飞鱼服饰,腰侧佩着绣春刀的汉子拿着一个酒坛给这些汉子斟满了酒碗。赫然正是奉旨保护燕王,宁王北伐的锦衣卫同知曹文斌。

  蓝玉默然不发一言,拿起一个酒碗后对身侧的王二虎挥了挥手。

  王二虎忙也拿起一个酒坛来,拍开泥封后给蓝玉斟满。

  蓝玉双手端起酒碗来,朝这群汉子为首两人略微颔首示意后,又朝两人身后的那群做牧民打扮的汉子喝道:“干。”说罢,抬起酒碗朝嘴边灌去。

  连尽三碗之后,蓝玉身后的宁王朱权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给身前那为首的两人各自斟满了一碗酒,轻声说道:“师傅,方老前辈,我先饮为敬。”说罢咕嘟嘟的喝光了碗中的烈酒。原来这两个打扮做牧民的为首之人正是朱权的师傅秦卓峰,以及他昔日军中的好友方劲松。二人这些时日以来,常常混迹于沈鹏和兀良哈三族的牧民之间,刻意模仿他们的举动和生活习惯,

  此时不但穿着打扮模仿得和草原牧民极为相似,就连简单的蒙古话也学了一些。

  秦卓峰耳中听得朱权口称的“师傅”二字和平日里颇为不同,不由得心中一暖。

  方劲松微笑着看了看朱权后,突然转头对身侧的秦卓峰笑道:“秦大哥,老天让你我二人活到今日,也算待咱们不薄了。”

  秦卓峰微微颔首下,转头对一侧的马三保笑道:“小子,老夫的酒可准备妥当?此去茫茫草原之上,若是半月没有酒喝,只怕憋都憋死我了。”

  一侧的马三保闻言之下,忙即牵过两匹骏马来,手指马鞍之上的数个酒囊笑道:“您老人家放心,小的已然在您二老的马上都准备了美酒。”

  方劲松闻言不由得瞪了瞪身侧的秦卓峰,没好气的佯怒道:“秦老大,咱们这是去找鞑子皇帝呢?还是去卖酒给鞑子?老弟弟我也成了你运酒的伙计了?”

  朱权听得方劲松如此说,心中微微一动,暗暗想道:师傅以及方老前辈此行虽则乃是打探鞑子皇帝大军的动向,但他二位武功卓绝,若是有机会能混进鞑子大军之中,难保不会一时冲动下去行刺鞑子皇帝,即使侥幸得手之下,只怕也没有生还的机会。想到这里,正想开口劝慰两句,让他们莫要行险,抬头见到两人谈笑自若的神态,脑海中突然闪现过庆州血战纳哈楚手下数万元军,城门即将被攻破之时,师傅那日也如今天般悠闲的神态,暗暗转念想道:师傅自幼生长于元朝暴政之下,若是有机会用自己的命去换鞑子皇帝的性命,只怕纵是面对千军万马,也是义无反顾,我又何必去劝?

  秦卓峰不是喜做儿女之态之人,察言观色之下岂不知朱权所想,故作不知之下翻身上马,朝蓝玉,王弼等人略一颔首后,便即策马朝远处缓缓行去。

  曹文斌目光斜睨了不远处的蓝玉一眼,抬起手中的酒碗一口饮尽后,凛然说道:“若是你们身份给鞑子兵发现后,该当如何做?不用我再教你们吧?”说到这里后,冷冰冰的接道:“若是等咱们大军远征漠北,再见到你们活在鞑子手中的窝囊相,只怕锦衣卫自此之后,就要给蓝大帅看轻了。”说罢,手腕一翻将手中酒碗砸碎在地上。原来这数十个牧民打扮的汉子尽皆乃是曹文斌属下的锦衣卫,乃是他这些年挑选出的武功高强,头脑颇为机灵之人,经过严格训练之后,从衣着打扮,到语言,甚至是生活习惯,乍看之下,都已然和草原牧民没了区别,此次提前出发,也是专为侦伺北元大军的动向。

  那群锦衣卫的属下肚中喝了三碗烈酒,犹如烈焰翻滚,回想这些时日之中跟随蓝玉大军之中,没少受蓝玉的亲兵卫队的白眼,都有不忿之情。

  只见一个汉子默然不语,自怀中掏出一个铜制的腰牌,赫然正是锦衣卫身份的腰牌,放置于地上之后,牵着身侧的两匹骏马转身离去。

  他身后的数十个汉子见状也是纷纷效法,放下腰牌后翻身上马,三人一组的纷纷离去。

  曹文斌见状微微颔首,吩咐几个手下将那数十个腰牌收集起来妥善保管,看了看不远处的蓝玉和王弼二人,心中暗暗咬牙想道:大明天朝的锦衣卫,绝不会活着落在鞑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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