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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明朗


  这世道真是一物降一物,他素来善玩弄人心,可惜同样的招式搁在她面前,她一脑子浆糊,未必反应得过来。他中了邪,偏就喜欢这样的。

  正所谓种孽因,食孽果。躺在她身边,多少有些杂念。

  谢元桢惊奇的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冷静。这就罢了,这大抵是他生来头一次对女人有过邪念。

  还是对这种时而机灵,但大多时候是个缺心眼儿的女人。

  她竟信了他的话……他自己都不会信。

  眼前人的背脊纤弱,肩膀微缩,她蜷着身子背对着他,弱小得像只猫,叫人无端怜悯起来。

  他寻思着她是睡了,轻着手脚靠近,从身后将她拢在怀里,抚上她纤细的腰肢。掌间盈盈一握,他心神荡漾,脸埋进她细软的发丝间。一时间软玉温香,撩人心弦。

  他抱着她,餍足之际,长久戒备的心逐渐放松,莫名的踏实。

  安然一怔,呼吸几乎是微不可察的变得稍显沉重。他不做声,笑意逐渐在嘴角蔓延开——他反覆难眠,她亦如是。

  她似乎耐不住了,试图挣了挣,殊不知,他似又多了些趣味,紧了紧手臂间的力量,再与她贴近一些。合着一条被褥,中衣那样薄,他的体温,她感受得切切实实。

  她脸上火辣辣的,心噎到了嗓子眼儿,权衡之下,还是没出声,紧紧阖着眼,憋着一肚子的气,全然不敢再招惹到他。

  他知道她害怕,并未得寸进尺。许久过后,她察觉到这一点,卸了防备。彼此间心照不宣。

  以往的暧昧如同一片窗纸,如今捅破了,也就没什么好忌讳的了。安兀自安慰:能被他瞧上也不算坏事,起码暂且不用忧心生死。

  唯一为难的,是他待她没规矩,总爱占她便宜。她不敢计较,且当是权宜之计。总归不会白白受委屈的,她可借此放松他的警惕,为日后逃脱铺路。

  安然思虑半晌,终是乏了。她酣睡得没有了防备,转过身子,在他怀中蹭了蹭。枕边人略微迟疑,手按着她的背,与她更贴近些。

  翌日清晨,安然醒得迟。

  身旁没有人,她卸了防备,视野在帷幔间兜转。她呆滞了许久才回过神,慢悠悠下了床。

  阿竹在外头拾掇,瞥见她有动静,笑吟吟道:“夫人醒了,奴婢伺候您洗漱。”

  安然神情恹恹,轻轻应了声,一想到这一大家子的长辈等着她请安,太阳穴便隐隐作痛。可惜她境况已然不妙,不能再多生是非了。

  她蹙了蹙眉,阿竹却说:“大人让夫人好生休息,今日无需问安了。”

  “我还未见过大夫人,会不会失了礼数?”

  “您是指魏夫人?听府上人说,近来她避不见人,许是受刺激了,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来呢。”阿竹言毕从衣橱里取一套胭脂色的竖领斜襟长衫,素白四合云纹仙鹤潮升马面裙,对叠着对比一番,瞧着合适便选来替她换上。

  “倒是可怜。”她不禁感叹。

  阿竹没接话,兀自上下打量起她,啧啧道:“今年苏杭新贡的缎料,果然惹眼。”

  “圣上赐的?”安然有些诧异,透过铜镜转了两圈,出乎意料的合适。

  阿竹说是,接着同她详述:“夫人的料子是大人亲自选的,又命裁缝三日赶制,为的就是让您早些穿上。余下的那些悉数分给卢夫人和婉小姐了。”

  他怎么管起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儿了?挺叫人难以置信的……

  果然聪明人做什么都妥帖,颜色花样皆对她的口味。

  安然思忖着,一会儿又净了面,上了薄妆,扫一眼镜台前各式珠宝,从中取了支翡翠头簪,随意绕了个发髻,看起来颇有些弱柳扶风。

  她扶了扶鬓角,莞尔一笑:撇开旁的不谈,她这谢夫人当得十分惬意。吃穿用度皆是上上品,还可以仗着他的官威,在谢家横着走。

  所以,他是当真喜欢上她了?原来当年谢元桢的从一而终是假的。他不仅变过心,还低下身段为女人挑拣衣料,真是好笑。

  想当初程颐也曾如此呢。

  可有什么用,她还不是因他而死。今日喜欢你,明儿个可能就起了杀心。

  不论谢元桢如何想,于她而言,无非就是从一场戏跳到另一场戏。直到……她逃出去。

  安然心累,不自觉长长叹了口气。

  安然祭日将近,陆琮思来想去,还是去了趟安家。

  打安二爷几个月前从护国寺回来,全然变了个人。隔三岔五便往寺里走,下人只当他看破红尘 ,半只脚踏入佛门了。

  陆琮在厅堂内坐了许久,这才等到安二爷回来,他起身作揖,迎面而来的安二爷缓了步子,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琮儿许久未来,近来可好?”

  安二爷诵经一宿,难免面上疲惫。不过,陆琮许久未来,今日得见,旋然来了精神。

  “有些话想问问您老人家。”陆琮难得心急,直接避开了寒暄客套。

  他个性谦和,很是招人喜欢。安二爷眉目英慈:“什么事心急火燎的,眼下正是用膳的时候,暂且边吃边聊。”

  将近午时,的确卡在了饭点儿。他面上带着温润的笑:“也好。”

  两人说着一前一后落了坐,管家趋着下人上茶,而后又传话吩咐厨房备膳。

  一切都是那样熟悉,唯独少了点什么,宅子里冷冷清清的。陆琮四下看了看,调转视线朝安二爷道:“秧秧的忌日将近了……”

  安二爷缓缓吐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你若想去护国寺上柱香,早些晚些无妨,莫叫人察觉便是。”

  安然死后,程颐遍寻她遗体未果,追查至今,安家、护国寺皆被锦衣卫抄了个底朝天。

  那时程颐失了理智,全然不顾礼仪辈份,叫他提醒吊胆过了一阵。

  殊不知,他早早将尸身焚烬,与其夫人一同奉于护国寺,就连牌位都是共用的,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做得如此隐秘,程颐即便掘地三尺,也寻不到她。

  安然枉死,于礼于法,她都得葬于程家祠堂。他于心不甘,不想将她再拱手于人。

  陆琮不置可否:“自然得避讳。只是……”他顿了顿,小心翼翼试探:“晚辈近来闻言,说秧秧还活着。我早见过她的尸身,却还止不住来问您,当年您焚烬的当真是她?”

  安二爷没想到他也有这样的疑虑,陡然一怔。陆琮察觉到反常,原本只是极为渺小的念头,当下莫名伸出枝节。

  安二爷却道:“我自己的女儿,如何会错认?”

  事实的确如此,这事听起来荒诞,奈何疑点重重,他若不探其究竟,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安心。

  他仍想试一试。倘若失败了,图个死心。他唯独做不到的,便是再弃她于不顾。

  安二爷起初也有相似的感觉,他能察觉到陆琮的希冀。他也曾抱有幻想,不过日子久了,也就只剩习惯性地诵经祈福。

  或许是太想她了,才会萌生出脱离实际的念头。

  他不介意与陆琮分享那时的心境,“那日中秋……我在护国寺收到一份月饼,手艺与安然一般无二。”

  陆琮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想起安然的字迹,与安二爷的巧合如出一辙。

  安二爷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蓦然有些失落,掖着袖子替他斟酒:“是位公子。但我很想与他见上一见,于是托那送月饼的小沙弥细心留意。没旁的,单是图个念想……毕竟,秧秧去后,一切都是经我的手安顿的,掺不得假。”

  陆琮垂目不语,安二爷道:“琮儿,我知道你心中还有她。”

  都说三十而立,他已然三十一了,官途顺遂,至今孑然一身,身旁没有人照顾,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安二爷记得,他也曾与旁人好过。是个勾阑女子,眉目间有安然四五分的神采,那年安然还在,硬生生给她撞见了。

  她回来对他说:“爹,我瞧那姐姐十分面善。先生何时与她好上的?怎都瞒着咱们,咱们不是亲人么?回头先生成婚,我可是要随大礼的。”

  幸而她是榆木脑瓜,除非有人点破,否则别想她能意会。

  被安二爷言中,陆琮倒也坦然。他私底下向安家提过亲,只是被安然回绝了。安二爷说得隐晦,她只当笑话听,那时并未在意。

  料她也想不到,他们亲如兄妹,又掺了师徒关系,他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所以,旁人能明目张胆的提亲,他却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暴露了自己长久以来的龌龊心思。

  说来好笑,他自认为掩藏得很好,程颐只一眼就将他看穿了。这人手段高明,偏生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叫安然围着他团团转。

  他呷了口酒,目光柔软:“老爷您说得是,我心底一直有她。”

  安二爷无言以对。陆琮样样都好,就是个死脑筋。

  酒后吐真言,他难得直白了一回,还是对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这股劲儿用在从前该多好,那时遮遮掩掩,不敢袒露心意,叫程颐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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