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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千年期盼


  神兽在魔族会出现灵力受制的情况,加上诛心阵一役,小猫伤了心神,如今已经躲起来很久。这几日我开始渐渐配合医师用药,眼睛慢慢能感受到一些光,不再是黑漆漆的一片。

  这一日,若凌拉我在魔族地界四处闲逛。我本不想同她出来,但她说这样对眼睛好。

  其实我知道她不过是信口胡诌,但我想着自己总归是要走的,和若凌在一起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少。她虽对我狠厉,但很多时候也算对我照顾有加。我虽无法让她如愿以偿,得到师父的垂青,但至少可以继续做她的朋友。

  我不知道若凌带我去了哪里,只知道周围怨气越来越重。那些怨灵在天空中徘徊,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十分瘆人。再往前走,应该就是魔族禁地无望之路。在魔族只有犯了重罪的人才会被流放到这儿。有些修为低的,直接就被此地的怨灵侵蚀殆尽,尸骨无存。修为稍高的,也不过能在无望之路上垂死挣扎一番,最终坠入无尽的虚空。

  “若凌,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我想走,却被若凌钳制着向前。

  如若不小心踏上这条路,恐怕我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永世不得超生。我还没见到昀潭哥哥,还没来得及向他道歉,所以我不可以有事。

  若凌察觉到我的异样还有害怕,像个会欺哄人的恶灵般伏在我耳边说:“凝砚,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踏上无望之路。”

  风越来越大,风声裹挟着哀灵之声,越发凄人。我觉得不对劲,不愿前行。若凌也不再勉强我,失笑问我:“当你是凝砚时,根本没来过这儿。可是你好像很了解这个地方,为什么呀?”

  本来我没想这么多,可被若凌一问,我才想起自己的确没来过无望之路,但却对这个地方甚为熟悉。也许来过这儿的人不是我,而是泽梦。

  “也许是。。。。。。”我不知道对于泽梦的记忆该从何解释。正当我犹豫时,若凌接话:“你想说是泽梦来过对吗?”

  先前师父就质问过我为什么会拥有泽梦的能力,想来若凌也是知道这些事。我也无须隐瞒,刚准备应答,肩膀一痛,被若凌牢牢的抓在手中,她的声音变得急躁,我几乎能想象到她失态的模样。

  若凌问我:“你都已经拥有泽梦的记忆,怎么还没醒?还没想起那些前尘往事?还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谁吗?!”

  我被若凌摇的脑袋一阵发蒙,那些被时光隐藏的记忆正一点一点袭来。

  若凌冷笑:“你好好想想,你在魔族这么久,可有什么小时候的记忆?可有什么在魔族长大的记忆?”

  我的脑子丝毫不受我指挥,变得越发糊涂。小时候的事自然记不清,但我却似乎一点记忆也没有。

  “因为在那场人魔大战后,你已经沉睡千年了!对于魔族来说,你不过才苏醒了十几日。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吗?就是你那好情郎降生的一日。你可是为了你的梁鱼哥哥才醒的!因为要陪着你的梁鱼哥哥一起长大,所以你才觉得在魔族呆了很长时间。其实不过十几日罢了!”若凌将我一把推在地上,对着失神的我喋喋不休。

  千年前的那场人魔大战,我本已魂归瀚海,但梁鱼以人皇之命为赌,保我一息尚存。之后我便为师父所救,沉睡千年。十几年前梁鱼转世重现人间时,我才鬼使神差的醒来。醒来后便把魔尊当成了‘师父’,前尘往事也随着灵犀之石一道被封印。直到离心阵中灵犀之石被打开,我才重新得回自己的记忆。

  我还以为自己是受离心阵的影响才拥有了不该属于自己的记忆,甚至一直觉得对梁鱼哥哥的感情是对昀潭的一种亏欠。原来所有的一切在我第一次遇见昀潭时早已注定。也许我去人族从来就不是为了什么灵犀之石,只是为了遇见他。所以我们相逢时,那些没来由的顺从、听话,都是因为他本来就是我的梁鱼哥哥。

  想通这些事以后我越发肯定自己要去找昀潭,无论他信不信,我都要同他说。即使天地尽毁,我也要完成千年前自己没有完成的心愿,就是留在他身边。

  若凌猛地掐住我的脖子,愤怒道:“零都盛会上我为你开启灵犀之石,可知损了多少修为。本以为你会想起来,结果呢,你却把这些当成别人的记忆?!灵犀之石,你以为我真的是要你为尊主找的吗?尊主的命令是找到毁了它,可我让你去找,不过是希望有了灵犀之石,你便有了和尊主对抗的能力,可以不用留在尊主身边。但你却把灵犀之石让给那帮庸才。我费尽心机,到头来尊主心中有的永远只有一个你!”

  “还有你沉睡的千年时光,从不让任何人近身,即使尊主将你带回魔族,却无论如何打不开你周身的结界。可你醒来后,又为何要叫他师父,为何给一个你永远不会爱的人希望?”若凌声声质问,我无从反驳。

  我奋力扯开若凌的禁锢,模模糊糊的似乎能看到一个紫色的人影。我朝着人影的方向:“若凌,是你带我回来的,不是吗?”

  “因为你若不回来,他会伤心。可是你一回来,他终日心心念念的就只有你。我既盼着你走,又希望你能回来。真是莫名其妙!”若凌痛苦地坐在地上。

  我一直知道若凌对师父的情义,执念深重,否则也不会有小世界中那癫狂的一幕。但当年我被困魔族时一直是若凌照顾我,醒来后即使时光短暂,也是若凌一直陪伴在我身侧。我始终不信她对我只有恨意。

  “若凌,师父哪怕对我也不仅仅是有情那么简单,他更想要的是一统三界,成为这天地间的霸主。你不要为了他,舍弃一切。他不会明白你的心意!”我突然觉得若凌这样尤为可怜,明知劝告没有丝毫意义,却依然忍不住提醒她。

  若凌听完果然气急,讽刺我:“你知道什么!总之今日我告诉你这些事,就希望你治好眼睛后赶紧离开。你有这个能力,灵犀之石只要你想要,没人拦得住你。”

  原本我就想着尽早离开,如今加上若凌帮我,我想我很快就能逃离魔族。

  “若凌,即使没有灵犀之石,我也会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并且永远不会回来。”

  “知道自己是泽梦,你倒是很坦然?”

  “也许我本来就拥有她的记忆,甚至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她,所以才没有太多的讶异。相反我很庆幸,我终于有理由重新去找昀潭。”

  我模模糊糊的睁开眼,光影交错间好像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前方便是无望之路,听说已经很久没人在此受过酷刑,今日竟有人被罚此等酷刑。

  “是谁犯了什么错,竟被师父罚到这个地方?”

  若凌站在我身边,言语间是说不出的嘲弄:“泽梦,我很想知道你所谓的执念究竟有多深?是否足以改变一切?”

  此地怨念深重,让人有种头疼欲裂的感觉。我看着前方,那个模糊的影子还在奋力拼搏,可是终归徒劳。再后来,即使我再努力去看,眼睛也承受不住,终于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看不见,所以我并没见到若凌此刻脸上得意的神色。她似是神祗般居高临下,朝着无望之路上那个可怜的人儿邪魅一笑。

  昀潭隐约看到山顶上的凝砚和若凌,起初因为距离太远,而自己五识在魔族受制,因而看的不是十分真切。当他知道凝砚真的在山顶时,便更为猛力的加快步调,以致锁链穿骨时的疼痛越发清晰。他强忍着剧痛,一点一点向上攀爬。

  可近看却只看到凝砚冷漠的神色还有一旁若凌的得意。昀潭突然觉得心中尤为痛楚,比起鲜血淋漓的疼痛更加分明。也许当日他说的那些恩断义绝的话彻底伤了凝砚的心,以致如今她看着他遭此劫难,依然神情冷漠。昀潭疯了般向上攀爬,眼看就可以到达山顶,握住那双久违的手。可却被眼疾手快的若凌隔绝在外。隔着那重厚厚的屏障,他看着凝砚面无表情的转身,仿佛一刻也不愿久留。

  她竟然那么恨他,明知他是为了她才冒险来的魔族,依然置若罔闻。昀潭任由巨石牵引,退回山脚。他伸出手,叫着凝砚的名字,声声凄厉,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退至山脚,骨肉迅速愈合,他只能在命运的捉弄下,再次踏上征程,为了那如花的泡影。

  可这一次他没能如愿继续向上攀爬,反被人困在了半山腰,是那个将他玩弄于鼓掌间的离娄。

  离娄站在前方不远,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凝砚的身份?”

  昀潭嘴角闪过一抹讥诮:“本来还不确定,但魔尊既然有此问,想必是真的。我从前只是觉得奇怪,以泽梦对梁鱼的执念,怎么可能会由着自己的记忆让一个人心中有旁人的人拿去?所以如果凝砚就是当年的泽梦,那么我就一定是梁鱼。即使没有前世的记忆,我也很肯定泽梦绝不可能爱上别人。”

  “若我告诉你,凝砚的确是泽梦,可你却不是他的梁鱼哥哥,你说她该有多伤心?!如果你是梁鱼,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在盛京城外见到的那个人又是谁?”离娄觉得听到什么笑话般,满脸嘲笑面向昀潭。

  “你怎么会知道盛京城外的事,你竟然。。。。。。”昀潭气急,掌风劈向离娄,却被离娄再将两根铁链嵌在手中,痛不欲生。

  离娄看着他无力的模样,很是满意:“怎么?我的徒儿受了伤,师父为她疗伤罢了。”

  “卑鄙!”离娄竟然趁凝砚不备侵入她的记忆,知道了这些独独属于凝砚的记忆。

  不过,如果离娄看到了凝砚的记忆,应当还会看到很多其他的回忆,昀潭满是血痕的脸上突然神采飞扬:“那离娄定然看到了许多我与凝砚的回忆。你方才说我不是梁鱼,那说明泽梦是可以爱上除梁鱼以外的人,只是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你!”

  离娄瞬间怒火中烧,召集身边的恶灵狠狠的蚕食昀潭的身躯。他看着昀潭的皮肉被恶灵一点一滴的蚕食殆尽,只余下森森白骨,令人毛骨悚然。可是即使如此,依然难解心头之恨。他看着脚下那狰狞的人,拼尽全力拉上巨石,即使形神具毁,依然执着向前。离娄享受着折磨他的快感,但越快乐越悲伤。

  那一日可言走后,明廊便看到昀潭行色匆匆的出门,她担心他的安危,就一路跟随。好在她隐匿行踪的本事师承凝砚,所以一路上皆未被发现。

  后来昀潭被抓,她一直很着急想救出昀潭。但她一人在魔界势单力孤,不敢贸然行动。直到遇到莫倾城,被他抓住。

  明廊既然敢来,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她被莫倾城抓住以后半点没有反抗,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倒是莫倾城将她带到自己的寝殿,问她是不是在找她的昀潭师兄。

  本来明廊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在听到昀潭的名字后急忙问莫倾城是不是知道昀潭的下落。

  莫倾城只觉可笑:“知道又如何?我们之间只能说这些了吗?”

  明廊愤然:“那还能说什么!?你告诉我!你用了那么残忍的方式,让人族那么多无辜少女的性命葬送在你手中,你还想让我说些什么?”

  莫倾城声音微颤,像个孩子般摇头:“不是这样的。如果我不这么做,我连人形都维持不了,只能永远寄托在那只松鼠里。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错了吗?”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修习魔族禁术,改换自己的身份。因为我知道自从你师兄离开后,你一心只想着他,绝不会和任何其他男子多说只言片语,只会敬而远之。可是没关系,只要能在你身边,是男是女又有什么所谓?”莫倾城说完紧紧的将明廊抱在怀中。

  无识院长走后不久,明廊就在山中捡到了一只受伤的松鼠,还带回去好生照料。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明廊就错了,救了不该救的人,让人族陷入无边的困境。可是莫倾城说不惜为自己改换身份,明廊初初听到时除了震惊还有不舍。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无法和陌生人交往,尤其是男子,在听雨楼数年,除了隔纱奏琴,便没有同旁人说一句话,却不曾想到有人竟会为了自己不顾一切。

  “莫倾城!你不要把自己说的好像真的都是为了我。如果没有我,你依然还是会为了重塑你的诛神之魄而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只是恰好改换了身份,与我成了朋友而已!”

  “明廊,你明知道不是,为什么要说这些违心的话?”

  明廊深呼吸稳定情绪,收回眼角的泪光,冷静的令人心寒:“好。。。。。。莫倾城,既然你如此倾心待我。只要你帮我救出昀潭,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把我的至净之魂给你,而且我保证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可以碰我。这个交易可好?”

  莫倾城推开明廊,看着她那般心如死灰的神情,仰天大笑:“明廊,你可真是懂得怎么样最能叫我伤心,为了你那心上只有别人的师兄,你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我对你真是刮目相看!”

  “不过你觉得若是我真的想要你,盛京城那么多朝朝夕夕的相处,我会得不到吗?”莫倾城将手搭在明廊肩上,唇畔在若有若无间似乎能碰到明廊的嘴唇。

  明廊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不能再熟悉的脸,到了今天她都没办法将他和那残忍无情的诛神联系起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懦弱,大颗的眼泪落下:“倾城,凝砚曾经问我是不是恨你,其实到了今天我都不曾恨过你,只是不相信他们口中的诛神,竟然真的是你!”

  “对不起。不想你失望,却叫你心寒了。”莫倾城明白明廊心中对自己的失望至极,也知道很多事情既然发生,就再也没办法挽回。

  “你知道我看到凝砚那行尸走肉般的样子时,有多难过吗?而造成这些的人竟然是你!我最好的朋友!凝砚是我活着要守护的使命,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残忍?!不对,是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你,不知道你本来就是这样的。”明廊哭的越加伤心,所幸诛神的寝殿十分偏僻,平时也没有人敢来叨扰脾气古怪的诛神。

  无论明廊哭的有多大声,都不会有人听到。

  这些日子以来,明廊一直很想再见到莫倾城,问问他为何要骗自己?今日问到了却没自己想象中的释怀,依旧酸涩难挡。

  莫倾城终究还是答应相助明廊去救昀潭,只是临走时告诉她,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为明廊不顾一切,从今往后,再见就真的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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