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诗酒逐素裙（二下）

　　第六回　　竹林学剑（乙）

　　夫人交游似乎不广，但每月出去，必是访友。一天，来了一位访客，　莫约四十年纪，长身玉立，青衣青须，道骨仙风。夫人笑迎，竟然手拉手进来。王天从未见过。夫人说：‘凌云，这就是我告诉过你的杨朱先生，春秋时杨朱学派的第十九代传人。’王天连忙敬礼献茶，觉得夫人不像平日庄重，显得活泼、妩媚，心中想，这可能是夫人的男友，夫人平日庄重，娇媚在男友前就显出，很迷人。夫人介绍：‘这是我收的学徒，从来不叫我师傅，后面加上姐姐，所以不能算我的弟子。’王天使眼色阻止夫人，已是不及，夫人处于极为放松自在的状态。王天赶紧辩白：‘夫人老师很像我二姐，开始不由自主出口，后来就习惯了。’杨朱先生微笑：‘猜想你二姐一定是绝色美人了。’夫人也笑：‘曲里拐弯，想要奉承人，我怎能比得上凌云的二姐，你看看他就可猜出他二姐的美貌。’‘春风少年郎，收个弟子也好，有个人说话，钻研剑术是没有止境的。’‘先生怎么骑鹤前来，莫非要往西？’先生掩口微笑：‘跨鹤西行那还不急，夫人在此，在下怎能独逝往西天？’两人皆笑。跨鹤西行是过世的雅称。

　　夫人说：‘云儿能遇上先生，也是机缘，给点指教吧。’先生对王天说：‘听说你是来学剑的，大体情况可以说说，剑道一支，突飞猛进，可以分为三个层级，若得一把好剑，以气御之，斩敌首于百里之外，借剑飞行，快逾奔马，这是初级剑客，如果能做到身剑合一，化为激光，疾如闪电，分不清人剑，朝苍梧而暮北海，自在遨游，这是中级剑客，若用心法智能赋予飞剑，则飞剑成为独立个体，自发自动，飞剑本身可根据客观情况，作出反应，其速度快于人脑千倍，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变化无穷，收乾坤于芥子之中，这是高级剑客。’王天听得入迷，这才知道，自己那点本事，简直未入流，又问：‘请问先生，除剑道突飞猛进之外，道法学术还有哪些尖端进展？’‘剑道的尖端是赋予宝剑以心法智能，其他道法，有两尖端为道家深究，一是身外化身大法，一人有两三个化身，同思想同心意，独立行为，借体置换、借魂成形。’看王天迷惑的眼神，又加，‘举个简单例子，一位高人，借你的身体去做一些事情，你自己完全不知道，这叫借体。’‘先生，我几次梦到回到野山草屋，会见我的意中人说话，会不会有高人把我身体送回？’

　　杨朱认真注视她一会说：‘有两种可能，一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不排斥是有人用你身体去了某处。’‘大约有人借我身体去看我的如意娘子了，天天梦见她。’‘一般而言，常人具有实体和精神两面，也就是身躯和元灵，分离即死，身体将腐，元灵散灭。但道术修炼元灵成像成质，就进而成一元神，就能与本体分合，元神飞出活动，可独立做很多事情，而本体似乎睡眠，不行不动。练成元神已经不易，不少道家已经达到，更高级的是，不止一个元神，除本原元神外，还可练出第二第三第四元神，那就超越天仙，法力无限了。’夫人连忙介入：‘请先生不要再说了，把他思想弄乱，会进入魔道，还是说说中华二宝吧。’先生一笑：‘那就聊天。’王天：‘先生请多讲讲，弟子听得津津有味。’先生微笑：‘混沌初开，宇宙从一粒芥子猛然爆炸，急速膨胀，一片烈火，热度比太阳高千万亿倍，红火绿焰，充满乾坤，进一步阔展，慢慢降温，红火凝成一心形宝石，绿焰凝成泪珠宝石，之后才有了五色七彩。’王天：‘请问先生，这两宝石的下落？’‘两颗太古宝石，均落于华夏，志士鲜血染得红玉更加鲜红，情人眼泪漂得绿玉无比嫩绿，有两句话，红心如锋血洗剑，绿泪点点情断魂，含义很深。’

　　王天有些困惑，夫人：‘这两异宝，不知具体藏在何处，如能找到，于中华有大益。’先生：‘我正在这方面努力。’王天看他们两人说得投机，就借口打柴，躲了出去。但思想确实有些混乱，本来以为，自己天下第二，现在看来，恐怕得第三了，再来一个高人，哇呀，还得降到第四。希望有高人把他身体送回，与如意情人相会，夫人应有此能力，但愿她常常借我的身体，就更亲近了，我是愿意借的。哦呀，如意曾说师傅姐姐要杀她，可别借我身体行凶，不会是嫉妒吧，争夺我这美少年，照照镜子，一脸青春痘疙瘩，美个屁，放下心来。梦境太淡，没什么印象。出来打柴摘草，到处转悠，半夜回来，听见两人在夫人闺房里密谈，仿佛听见什么，天下大事，严惩浮岛妖孽，好像争论，似乎先生不许夫人冒险，不像是谈情说爱，心里舒服一点，就去睡了。

　　第二天，老不起床，夫人进来：‘云儿，怎么还不起？’已是一身道装，宝相庄严。王天连忙起来：‘杨先生还在吗？’‘昨夜三更已骑鹤飞走了。’‘怎么不留他住几天？’‘杨朱为我，只为自己，哪里舍得他的宝贵时间，为天下拔一毛而不肯。’王天听出一点埋怨之意，心中大喜，可又一想，夫人明明爱杨先生，这位先生真是有眼无珠，冷僻得紧，怎么不像我，决然聪明通天，懂得情爱，会抓机会，连如意那样超级美女，也逃不出我的魔掌，哈哈！

　　竹夫人对王天的教学，面比较广，除读书练功学剑外，学习创伤护理治疗，这是走江湖的必备，这倒不难，王天跟江湖郎中混过，有些医学基础。夫人也让他在平常社会生活中学习，特别让他到一个繁荣小镇购买物事。这里叫帆镇，繁华可比大城市，因较远，给十两银子买几样药材，都是普通清心明目的，可以在镇上逛逛两三天时间。回来夫人问见识，说除与多数市镇相似外，特别的，东西两头各有一座三层豪华大楼，西头百花大楼，楼主百花娘子，一楼餐厅，二三楼娱乐。东头百妙大楼，楼主百妙娘子，一楼有大舞台，各种歌舞戏曲杂耍表演和酒吧柜台，二三楼也是深层次娱乐，两者好像有竞争关系。王天记得，京城也有，规模更大，都是五层豪华大楼。夫人说：‘下次进去逛逛，深入了解，那里一是保皇派，一是亲王派，注意政治动态，回来报告点情况，剑仙要关怀芸芸众生，不能虚无飘渺的脱离凡尘。’

　　由于内外精练，王天体质根本变化，由手无缚鸡之力到能举百斤。夫人还要他多多游水，不但水塘，而且大河瀑布：‘好好练，与身体有益，在水下能闭气三刻，就带你到东海访友，并练习大海功夫，华夏海域宽阔，大有可为。’这可实在诱人，王天加大努力，竟然可水下闭气一个时辰。夫人说：‘这就行了，可以去得水晶宫。’‘夫人姐姐，那想必在海底，我只能闭气一个时辰，怎能久留？’‘不要紧，水晶宫确实在海底，不过那里周围一片没有海水，被海宝逼开。要紧的是那里全是女儿，必须注意举止。’王天满腹高兴：‘好得很，女儿好，原来住庙中，全是老和尚，无趣得很，在野荒山帮助小美娘如意，一年怀孕分娩，方与女儿好好接触，这才懂得她们的好处。’无意中露出了意中人的名字，还不自觉，夫人并不在意，似乎早知，却问：‘你原来常住的那庙叫什么名字？’‘庄严古刹，恐怕天下同名的很多。’

　　‘不然，方丈佛号？’‘宝庄大师，世俗事务则由宝严大师打理。’‘哦呀，那是两位高僧大德，你没向他们学点东西。’王天有点惭愧：‘姐姐，我住庙时间也少，大多在外游逛，又不懂佛理，佛像面前磕个头，见到大师深深作揖，赶快溜走。’夫人微笑：‘为什么？’‘怕罗嗦，怕要度我入佛门，我还没在红尘混够，听过一次讲经，一点不懂，不好玩，有的话都听不懂。’‘想是梵语？’‘听说是。’‘你错过了大好机会，学点梵语吧，大有用处。你是秀才，要考举人，看你总爱偷懒贪玩，怎么考上秀才的？’‘我想法找到过去的考卷练习，是一道汤，大同小异，没有认真读过书，是投机取巧，没有真正学问，如果师傅姐姐教我梵语我就好好学。’‘现在的世界相通，西域通行匈奴语，西方通行英语，都该学学。’以后，加了三门功课，梵语、匈奴语、英语，因为是夫人教，王天学得十分起劲，其实不笨，只是贪玩，认起真来，进步也很快。

　　一天，夫人说：‘云儿，我带你看看我的丹房，你还没进去过。’王天大为高兴，知道夫人总有些秘密，丹房自然首位。这是一间不大，但庄严的内室，正面神龛，香烟缭绕，一帧神像看不分明。一丹炉，一拜垫，三蒲团，一茶几，两矮凳。气氛严肃，王天心存恭敬。夫人说：‘我是青竹剑宗，这里是我宗的祖师像，这边看，这是青竹令，青竹宝剑。暂时不让你加入剑宗，但既算我弟子，向祖师磕三个头吧。’王天：‘师傅姐姐，我要加入你的剑宗，正式拜你为师，如果有师父，就拜您为师娘。’夫人：‘慢慢来，没有师父，你得了解，我是人间剑宗，与别派不同，不光是修仙了道，脱离红尘，而是关心万众，你今天就先磕头吧。’王天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夫人让他瞻仰了青竹令，那很像军队上的令箭，简陋有道气，三尺青竹宝剑，抽出剑身，竹青色宝光隐隐，冷气森森。夫人说：‘如果我不在，这些都交给你了，自动成为青竹令长即青竹剑派宗主。’王天惊讶：‘师傅姐姐要出去吗？’‘十天半月。’‘我每天来打扫就是了，要什么令长宗主。’‘这是教规，五天不在，就要委托人照看，不必细问，记住我的话就是了。’王天总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不安。第二天早起，夫人已不在了，不知何时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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