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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日蚀谶


因为过继高晏的事,满朝称赞高澈有仁义之风,纨绔子弟转眼成了德行表率。高轩恢复了高澈的亲王爵位,同时下旨给她和独孤清殊赐婚,只待秋来九月完婚。

        高澈仔细在记忆里搜寻独孤清殊,却想不起一丁半点。她们小时候应该在静德宫见过面,但她已经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能攀上独孤家固然是好事,但无形中又给她和独孤元贞添了一道枷锁,高澈心里有些许苦恼,又暗暗期待近在咫尺的权位。

        独孤元贞原本不信神佛,近日却特意去了皇家寺院护国寺拜佛祈愿,捐奉银钱,为高澈修建长命塔。

        护国寺的不远处有一座冷清的尼寺,名叫妙胜尼寺,独孤元贞派玉仪前去悄悄寻访一位尼姑。玉仪回来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开不了口。独孤元贞心下了然,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了。

        十年前她收养了高澈,也心软送了李氏出宫为尼。李氏厌恶一切与高轩相关的人和事,自然不会对她心存感激。

        独孤元贞无意让李氏感恩戴德,但心里存了一点奢望,希望李氏能活下去,也希望待有一天李氏肯善待高澈,解开高澈的心结。她最清楚不过,李氏是一根刺,血淋淋的扎在高澈心上,高澈从来没有释怀。

        高晏虽然在宗牒中算高澈的儿子,但仍养在斛律绮身边。高澈借着去探病太子的名义,看望她们母子。

        斛律绮精心打扮,容光照人。

        “听说父皇与母后为六弟赐婚独孤妹妹,恭喜六弟。”斛律绮比高澈年长几岁,自然也比独孤清殊年长。她自持名门出身,高澈身边的莺莺燕燕难与她相提并论,可眼见高澈要娶个年轻貌美,出身也和她难分伯仲的独孤清殊,难免心生妒意。

        高澈明白她的小心思,敷衍地道了声多谢太子妃殿下,然后话题一转说:“臣弟昨日见了斛律信小将军练兵,果然英雄出少年。传说他十六岁时就曾射死过猛虎,臣弟一直想和他同去北山打猎,可无奈他每日军务繁忙,抽不出空来。”

        斛律绮知是高澈有求于她,反倒放心了些。“一会儿本宫派人去和他说,让他抽空陪六弟去打猎。”

        斛律信是她的亲弟弟,只差她两岁,姐弟二人一起长大,关系亲厚。

        高澈扬眉一笑,面带欣喜,俱是少年姿态。“猎得山珍野味,先送来给太子妃殿下尝鲜。”

        “本宫这里倒是有一样更美妙的东西等待六弟品尝。”斛律绮看了眼珠儿,珠儿调开侍女们去传膳。

        侍女们一走,珠儿也识趣地退了出去。

        斛律绮的手指勾住高澈的玉带,拉她进了绮靡浮艳的内室。她向来大胆,随心所欲。

        走到香榻前,斛律绮回眸意味深长,先坐在床榻上,朝高澈招了招手。“过来。”

        高澈被斛律绮衬得几分乖巧,走上前坐在她身侧,手环住斛律绮的腰肢。

        斛律绮娇笑着推开她,脸上粉嫩羞臊,眼里的狡猾却越浓。

        斛律绮刚生完孩子,不便行云雨之事,高澈才敢大胆挑逗,不必如之前小心分寸,担心暴露了自己的女儿身。

        “六弟,躺下。”

        高澈依言枕在斛律绮的腿上,昂起头索吻。她自知是无心无肺之人,也不在意堕落背德,似她这般生来就被打上不洁烙印的人,行如禽兽不也是理所当然。

        两人缠吻的难解难分时,斛律绮忽然闪躲开。高澈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一脸迷茫。

        (此处删去一段,完整版见“莫忘我从长安来”)

        不出所料,斛律绮俯身过来,泛着晶莹泽润的一点樱桃贴上高澈的唇。

        (此处删去一段)

        高澈的心脏猛地收缩一下,想起了李氏。她曾是李氏身体的一部分,曾几何时,是不是也这样躺在李氏的怀中、汲取着李氏的养分?那时李氏该是怎样一副表情?是厌恶?还是有过些微的疼爱?

        独孤绮虽然性格火爆,却也有细腻温柔的一面,抚着高澈的背为她顺气,感觉到她的失神后,低头吻上她的唇,言语哪里比得上肌肤相亲更能抚慰人。

        高澈扣住斛律绮的不安分的双手,压在床上,调笑说:“一会儿若有人进来,臣弟来不及穿衣,姐姐就不怕被捉|奸在床?”

        斛律绮用脚尖轻轻踹了高澈一下。“那本宫就高声呼救,说你色胆包天,欺辱长嫂。”

        “姐姐既然给臣弟定了罪,臣弟安有不从之理。”高澈说着,也想用欢愉驱散心里的阴霾,俯身亲吻。

        斛律绮故意欲拒还迎,假意挣扎,装作是被|强||迫。

        高澈的征服欲被激发,压着斛律绮的手力度不觉加重,粗鲁起来。

        “六弟,痛。”斛律绮挣了几下挣不开,有些恼。

        高澈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没理智的发泄,有几分尴尬。

        斛律绮看着高澈的茫然,怒气顿消,失笑道。“有趣吗?”

        “姐姐喜欢如此吗?”高澈喜欢斛律绮的放浪,诚实的遵从本心的欲望,她们都是一类人。

        “闹着玩时无妨,但若真被强迫……”斛律绮环着高澈的脖子,浅浅在她肩上咬了一口。“就一口一口撕咬下你的肉。”

        斛律绮恶狠狠的声音和表情让高澈怔住,却见斛律绮哈哈笑起来,百媚千娇地嗔了她一眼。

        高澈抽动嘴角笑得牵强,初为人母的斛律绮今日总让她想起李氏,由不住去想当时被高轩强迫的李氏,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你爱晏儿吗?”

        “当然爱,天下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斛律绮回答完,又觉得这样说不妥,母亲又为何非要爱自己的孩子?“六弟是想起自己的生母了吗?”

        厌恶高澈的人会在背后暗暗议论李氏,疼爱高澈的人会小心翼翼不去提及。这么多年过去,斛律绮是第一个当面坦坦荡荡说起李氏的人。

        “嗯。”高澈突然期待起来,斛律绮会说些什么。

        斛律绮思索片刻后说:“六弟是男儿郎,又生在皇室,永远不会明白身为女子,被视作猎物的恐惧。”顿了顿,她又道:“她做的一切,本宫可以理解。”

        高澈一听就烦躁起来,李氏无辜,那她又做错了什么?欺身压上斛律绮,故意咬住她的香肩,不轻不重地回敬了一口。

        斛律绮吃痛捶了高澈一下,看见高澈脸上并没有笑容,叹了口气:“六弟,你不能苛求她做个好母亲。你可以恨她,她也可以厌恶你。”斛律绮没继续开解她,佯装恼怒道:“六弟若是再想些乱七八糟的,就从本宫床上滚下去。”

        高澈最怕别人可怜她,斛律绮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她觉得舒服。利用之外,意外平添了几分好感。

        许仲龄一大早去了水幕庭找高澈,不料扑了个空,高澈去了东宫。

        折回时迎面遇上韩姬带着婢女走来,两人在高澈身边碰过无数次面,却也就屈指可数说过几句话。这回迎头遇见,韩姬先颔首道了声“许先生”,许仲龄忙作揖尊称“韩夫人。”

        许仲龄退到一旁,让韩姬先走,本来只是这样擦肩而过,韩姬正抬步要走,却看见许仲龄的衣袍后沾了大片血迹。

        韩姬心中一惊,再看许仲龄清俊的脸庞,经过高澈一事,登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动声色的缩手进袖口,褪下手镯藏在衣袖里,装作惊慌的“啊呀”了一声。

        婢女荷清忙问:“主子怎么了?”

        “玉镯掉了。”韩姬低头寻找,许仲龄闻言,也下意识低下头往周围看。韩姬着急道:“玉镯是殿下赏的,出门时明明还在腕上,怎么就没了?荷清,你快去来的路上找一找。”

        许仲龄此时反应过来,韩姬是故意支开婢女,镯子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无知无觉地滑落。

        果然荷清一走,就见韩姬脸上的焦急之色消失,看向许仲龄道:“许先生的衣袍脏了。”

        许仲龄女扮男装在高澈身边,有诸多不便,最难的就是隐藏月事。暴露在韩姬面前,又是尴尬又是慌乱。

        “许先生先找地方坐下,清早走动的人少,料想还没人看见。妾身去水幕庭为你取一件殿下的衣袍来。”

        不远处有石桌石凳,许仲龄却不敢贸然相信韩姬,所以站在原地没动,问说:“夫人为何肯替我隐瞒?”

        “先生定然有难言之隐,妾身不过是举手之劳。”韩姬心里开始盘算,施恩给许仲龄能得到什么好处。

        许仲龄拱手行了大礼:“还恳求夫人不要将此事告知殿下,许某感激不尽。”

        “许先生为何要女扮男装?”韩姬没什么探听别人秘密的心思,只是怕许仲龄给她惹来祸端。

        许仲龄先叹了口气,才无奈道:“不瞒夫人,我出生官宦之家,爹娘膝下无子,我自幼被当作男儿来养,也因此一心想要建功立业。但无奈世上没有女儿家出将入相的路,只好扮作男装,跑来无人认识的齐国,投在殿下府上,想要施展抱负。”

        韩姬看她说得恳切,打消了疑虑,还多了几分羡慕。

        高澈一回府先去换了轻袍缓带,往水幕庭来的路上,看见荷清仔仔细细在地上寻着。

        “在找什么?”高澈问。

        荷清专心得没听见高澈的脚步声,被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说:“主子去水幕庭见殿下,半路发觉玉镯子掉了,奴婢折回来找。”

        高澈立刻心知有蹊跷。“你主子在哪?”

        “在前面路上。”荷清才十二岁,单纯得很,看高澈面色阴沉,以为是生气韩姬丢了她赏赐的玉镯。

        高澈大步流星往水幕庭方向去,远远看见一处树丛后,韩姬在张望把风,高澈等了片刻,见许仲龄手里拿着衣物走出来,身上穿着的却是自己的衣服。两人说了几句什么,许仲龄着急忙慌地从小路走了,韩姬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韩姬望见高澈迎面走来,心里慌张了一下,立刻殷勤地迎上去道:“妾身参见殿下。”

        高澈面无表情,上下一打量韩姬,看她衣服发鬓整齐干净,不像是做过什么苟且之事。“要去哪?”

        “方才去水幕庭寻殿下,殿下不在,妾身正要回去。”

        “本王还有事找许先生相商,无暇与你消遣。”高澈故意提起许仲龄,果然见韩姬面有异色。

        韩姬低着头说:“妾身不打扰殿下办公事,先退下了,等殿下有空时再召妾身陪伴。”

        高澈回水幕庭后立刻召见许仲龄。大热的天气,许仲龄害怕血再从月|经带上渗出来,回去换了厚厚的衣裤。

        “许先生不热吗?”高澈问。

        “臣在雨夜受了风寒,近日一直发冷,故而穿得多了些。”

        “先生保重身体,本王可离不了先生。”

        “多谢殿下关怀。殿下前些日子嘱托臣的事,臣已经办妥当了。”

        “辛苦许先生了。”高澈在心里琢磨,许仲龄跟了她一年,平素对她身边的女人多一看都不会看,这次和韩姬鬼鬼祟祟的在暗处,比起通|奸有|染,更麻烦的是别有用心。

        许仲龄感觉到高澈今天对她的打量里别有深意,惴惴不安地怀疑是不是韩姬出卖了她。

        主臣两人各怀心思,却仍如平常一样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高轩宿醉未醒,早朝也因此暂罢。半下午时醒来时,郭嘉在昭阳殿已经等候了许久。

        “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郭嘉连呼着进了殿。

        高轩仰面靠在龙椅上,皱着眉头一抬下巴,不耐烦问:“怎么了?”

        郭嘉跪在地上,长吁短叹。高轩坐起来,摆手让宫女宦官都退出去,狐疑道:“爱卿,出什么事了?”

        郭嘉这才忧心忡忡说:“微臣与钦天监的诸位大臣观测天象,算出五月十九将有日蚀。日为太阳之精,人君之象也。日蚀乃为阴侵阳,是死丧之兆。”

        高轩变了脸色,呆坐怔怔自语:“莫非是上天的旨意。”

        “臣还听说长安的各坊间,忽然流传起一首童谣,说是有人夜半梦见神仙所授,其中两句说得是“百尺高杆催折,六马轩车倾覆。”里面隐含陛下名讳不说,自古天子所乘的轩车才是六马拉驾,催折倾覆都是不祥之兆。”

        高轩由哀到怒,高喝:“传令下去,街头巷尾谁若还敢传唱这首童谣,杀无赦。”高轩回想自己这一生金戈铁马,也算一代豪杰,实在不甘心就此顺应天命而亡,许久后声音嘶哑的问了句:“郭爱卿,就没有逆天改命的法子了吗?”

        郭嘉欲言又止,高轩道:“你直说便是。”

        郭嘉道:“天无二日,国却有二君。国君似正午的太阳,光耀四方。储君则似朝阳,有冉冉微光。”顿了顿又说:“日蚀预兆的,或许不是陛下。”

        “请爱卿细细说来。”高轩浑浊的眸子里有了光芒。

        郭嘉叩首深拜道:“微臣一心忠于陛下,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今日斗胆说出此法,若能救陛下于命数,纵泄露天机堕入地狱也无怨无悔。”

        高轩大为感动,亲自下来扶起郭嘉道:“爱卿一片赤诚,朕不会忘记。”

        郭嘉压低声音道:“臣可设法让人替陛下应谶,只是这人”

        “是太子吗?”高轩方才已经听明白了几分。

        郭嘉点头道;“太子妃诞下的端阳子记在博陵王殿下的名下,就是博陵王殿下替太子担下了厄运。”

        “难道要朕禅位给太子?”高轩惊问,活命和皇位,他哪个都不能舍弃。

        郭嘉道:“禅位是一法,但还有一法,恐怕对太子不利。”

        “怎样的不利?”高轩问。

        郭嘉的声音压得更低,如若蚊蝇,高轩听了,沉默许久,问说:“一定可解此劫难?”

        郭嘉叹了口气,“臣尽力而为。”

        高轩没再迟疑,说了声“好。”

        之后高轩一改往日对太子冷淡的态度,派了他御用的医官去为太子诊治,连所用的草药也都是御赐。只是药用了,仍不见好,反倒似乎病得更重了。

        独孤元贞眼见太子病得越来越重,也渐渐整日愁眉苦脸,茶饭不思。让独孤家的子侄去寻访了许多名医,都无甚效果。

        高澈身上没有实职,因此有大把的时间,日日先去东宫探望太子,之后到静德宫给独孤元贞请安。

        五月十九将近,礼部按照礼俗安排助阳仪式。日蚀时要文臣头戴赤巾,武将腰佩长剑,进入大殿护卫皇帝。率领百官的自然是太子,但此时太子卧病在床,无法担当重任。

        礼部商议出的代替人选有两个,一是皇子中年纪最长的永安王高鸿,另一个则是高轩的弟弟长广王高轼。因私下争论不休,正要将这事放在早朝上商议时,太子上奏折称,日蚀护卫皇帝,本是他应尽的孝道,但他苦于疾病,希望皇帝准许由博陵王高澈代替他尽孝。

        太子感动高澈这些日子的关怀照料,所以斛律绮和他提出这个建议时,他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他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叫了侍从来床边,凄然嘱咐道:“去替本宫去和皇后娘娘说,若本宫此番没能熬过去,就请她将六弟过继到膝下尽孝。六弟虽然顽劣些,但本性善良,又素来孝顺母后,如此也能了却本宫的遗憾。”

        侍从哭作一团,太子招手让斛律绮上前,虚弱地说道:“晏儿之事,是本宫糊涂。好在有你坚持,六弟仗义,晏儿才能吉人天相。”

        斛律绮想起太子这两年对她的温柔忍让,也心软了,伏在床上泣不成声。

        太子抬手想安慰她,却没有力气,哀叹了一声,闭上眼睛。

        高轩让老宦官在早朝上读了太子的奏折,询问百官的意思,何卓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说:“太子殿下孝心可嘉,但长幼尊卑有序,博陵王殿下既非长子,又非嫡出,这等与天地神明相关的大事,还是慎重为好。”

        按说这个理由合情合理,高轩这样迷信的人自然会顾虑。但不料高轩拿着太子的奏折看了又看,心中暗暗愧疚。“太子的一片心意,便允了罢。”

        圣旨送到博陵王府时,高澈正在和许仲龄对弈,韩姬在高澈身边作陪。

        接了旨,许仲龄拱手道恭喜,高澈淡淡笑道:“下一步棋轮到许先生了。”

        许仲龄归座执起黑子,皱眉思索半晌,两指夹着棋子放回棋盒,摇头惋惜道:“微臣输了。”

        高澈命小厮将棋盘收拾下去,摆上美酒佳肴,让韩姬斟酒,闲聊说:“本王记得,许先生本是赵人,说起来这许姓,在赵国还是望族,如今赵国东太后便是姓许。”

        许仲龄低首谢过韩姬为她斟酒,答道:“殿下好记性,微臣只提过一次出身赵国,殿下便记住了。微臣的确与赵国许太后同出一脉,不过远得攀不上亲戚。”

        高澈道:“赵国人才辈出,许先生也不是等闲之辈,看来真是占了风水宝地。本王佩服那位豫章长公主,只恨齐赵两国不睦,不能得见这位女中豪杰一面。若他日本王能做主时,还想着派许先生出使赵国,让两国修好。”

        许仲龄面色如常:“人们常说衣锦还乡,那微臣就等着做使臣这一日,去赵国出出风头。”

        两人哈哈大笑,又对饮一杯。

        “许先生在赵国可娶了妻?”高澈目光游走在韩姬和许仲龄之间。

        “还不曾。”许仲龄心里有了预感。

        “本王将韩姬赏给你如何?”

        韩姬花容失色,放下酒壶叩首:“妾身只想生生世世陪伴殿下。”她知道高澈是女儿身,就不可能活着离开高澈。

        高澈横眉冷笑:“还轮不到你说话,许先生意下如何?”

        许仲龄从容的起身叩拜:“臣感激不尽,谢殿下恩典。”

        高澈的目光如利刀,扫了她俩一眼。面带寒霜起身而去,临出门时身子晃了晃,似酒上了头,手扶住门框才站稳。

        韩姬久久没有回过神,许仲龄扶她起身:“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那天早上,我从树丛后出来,遇上了殿下,她一定看见了。”韩姬面如土色,高澈定是以为她和许仲龄有染。

        许仲龄苦笑:“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许先生,去和殿下说了你是女儿身好不好?不然她会杀了我们的。”韩姬深知高澈偏执狭隘,绝对不会准许下臣染指她的侍妾。

        “殿下怀疑你我都是赵国的细作。”

        韩姬听罢瞪大了眼睛,联想到高澈方才的话,一脸难以置信看着许仲龄。

        “你放心,我们不会死。”许仲龄的语气不像是安慰,更像是陈述事实。

        五月十八日夜里,太子的病突然恶化,已然意识不清,独孤元贞和高轩深夜急匆匆去了东宫。只见太子形容枯槁,人叫上也不见反应。

        独孤元贞当着许多人头一回失态,抱住太子嚎啕大哭,直哭的声音嘶哑,最后只剩了呜咽之声。高轩在床前来回踱步,悄悄命令医官无论如何也要让太子撑过今夜,医官无奈,只得用了猛药,太子如同回光返照一样有了短暂的清醒。

        “母后、父皇。”太子半睁着眼,勉强说出几个字来。

        独孤元贞抚摸着他的脸,哀绝的双唇发抖,说不出话来。

        医官见太子醒来,又忙端上前一碗药,独孤元贞喂太子喝了,太子缓了缓,精神比刚才好了些。“儿臣小时候总是心里怨恨母后严厉,羡慕长姐和六弟被母后疼爱,今日才明白母后疼爱儿臣,是不输长姐和六弟的。”

        “是母后不好,不该对你那么严厉。”独孤元贞悔不当初,因为高满是储君,她不敢纵容他,对他严苛教导。万万没想到他竟短命如此,没有来日方长可以去享受快乐。

        高轩扶额坐在桌前,哀伤不已,却不过来看太子。人说将死之人的床前不干净,会有勾魂索命的鬼差等待。

        高徵在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平日的风情万种丢得一点不剩。青若站在她的身后,手紧紧地握成拳,她国破家亡、挚爱惨死,和眼前这些人脱不开干系。但垂头看见高徵几近晕厥,心里又生出怜悯。

        高澈的王府离东宫稍远,赶来的迟了。

        太子强撑着叫了声“六弟”,再也没气力说什么。眼皮松松地耷拉下,只余一口气还吊着。

        独孤元贞和高徵又哭又喊,都不见太子有反应。

        高澈跪在床前,看着她们悲痛欲绝。她脸上同样挂着泪水,却也只是因为不想自己显得突兀。

        李氏曾骂她是冷血的畜生,她此时想来,倒也似乎没错。

        天色将明,高轩要回大殿举行助阳仪式,高澈也跟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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