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国家队（1）
一个月后，于胭正式收到国家队的入选通知书。同天，中国乒乓球协会就发出了关于国家乒乓球队运动员入队的通知。
公布的名单中，于胭位于首行。
[序号1，姓名于胭，性别女，单位北宁，出生日期1995年5月20日，入队理由2010年全国乒乓球锦标赛女单第5名。]
消息是教练告诉她的。
于胭就像是坐过山车般忽地从平地腾跃而起，随即穿过凶险的圈架，最后才缓缓落地。
真的就像爷爷说得那般，收到消息的那刻真的会有种踩在软绵的云层上的感觉。
于胭现实打了个电话给爷爷。
那头很快接起：“胭胭，爷爷已经看到了。进国家队后，你的乒乓球生涯才算刚刚开始。之前在省队的时候你总嚷嚷着好累好辛苦，去了国家队可不能再这样说话了。那里会更加系统地对你的技术进行改进。记住，绝不能闹脾气，听到了吗？”
“知道了，爷爷。”
于胭撇嘴委屈：“而且我真没有你说的这么调皮，不信你去问沈埸，我很乖的好不好。”
那头爷爷无奈地敷衍她：“行，爷爷知道了。你这孩子就是喜欢贫嘴，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你沈埸哥哥可没有这么多闲工夫可以跟爷爷闲聊的哦。”
于胭咧嘴笑：“也对。”
“对什么对，东西都理好了吗？还在这跟爷爷聊这些有的没的东西，有这功夫在这说话，估计行李箱都快要装满了吧。”
“才不是，就是有点想爷爷了。”于胭垂下的眼睫似是颤了颤，“好久没见过爷爷了，接下来能见到你的机会就更少。”
老头乐呵呵地回她：“你是去训练，又不是出嫁，还见到的次数少呢，以后机会很多。而且爷爷现在身体硬朗，可以等我们胭胭回来。”
于胭垂眸搓着指尖：“你还说我贫嘴，你不比我更贫啊。”
“爷爷不和你说了，跟你梁外公约好出去爬山旅游去，你自己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
于胭刚想说话，电话就无情地被掐断。
隔天，于胭就坐上前往国家队的飞机。
北宁离北京很远，因为要比北京更靠南些，考虑到天气因素，于胭直接穿了件厚重的大棉袄过去。
于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坐过飞机，当她跟着人群靠近飞机的时候，还是被震撼到。
沈埸昨晚上就已经联系她了。
他说让于胭把航班号和出站时间告诉他，明天他会来接于胭。为了防止过于激动而在他面前出糗，于胭特意全副武装，口罩、帽子甚至连墨镜都整整齐齐一样不落地戴上。
起飞前，于胭给沈埸发了张自己坐在飞机上拍外面风景的照片。这张照片是她叫隔壁座的老爷爷帮忙拍的，他的手有些抖，将于胭拍得像个筛糠，脸盘大得直接冲出画面。
于胭皱了皱眉却也不好说什么。
消息框上示意发送成功后，她就听从乘务员的口令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塞进兜里。
飞机俯冲而上穿过厚重的云层，窗外碧海蓝天尽收眼底，她俯瞰着广袤的大地，一方方土地被勾勒得明显，翠绿色的植物治愈人心。
她的飞机航班很早，是省队教练帮忙订的，他的本意想让于胭能够更好地熟悉国家队的环境并且在开始训练前多做适应，这样才能更好地融入到国乒这个大家庭里。
于胭作为黑马一举闯进全锦赛的前八，之前基本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大家都说要想进国家一队，必须经历启蒙-市体校-省体校-省队-国家二队-国家一队。
而于胭从小的启蒙就是由爷爷还有梁外公完成的，随后她直接被送到省体校训练。当时爷爷还是省队的教练，省队来省体校挖人，一眼就被这个混在人群中却天赋异禀的女孩所吸引。那时于胭只有12岁，她在省队辛苦训练了4年却没有拿出过较好的比赛成绩。在大家都以为这个天才少女还未问世便要陨落时，于胭争气地在全锦赛中打出非常不错的成绩，成为近些年来不可多得的人才进入国家队，她也为北宁省队带来了极大的荣耀。
网友知道了于胭这个人，便连带着让北宁省队也在网上火了一段时间。
北宁也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家长送自己的孩子去学乒乓球，即使孩子在这方面没有运动天赋，他们也就把当个强身健体的运动来锻炼。
于胭今天起的很早，稍稍有些累，她靠上座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外面温度……”
于胭被飞机内的广播吵醒，身旁的老爷爷已经起身开始拿行李，却被路过的空姐劝下。
她打开防光板看着窗外，飞机俯冲而下，随即平稳地落在地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后直至最后平稳地停在空地上时，空姐才提醒乘客注意秩序，交运的行李请到行李提取处领取。
于胭跟随着人群下了飞机，她根本不识路只能跟在老爷爷身后，他往哪走，她就紧紧跟在他身后。
行李提取处站满乘客，于胭的行李箱已经在滑行带上转上好几圈，前面那批人还是没有走完，她只好站在人群外踮脚紧盯着行李。
身后有人拍了下她的脑袋。
于胭本就有些烦躁，结果没想到还遇到碰瓷的人，她气鼓鼓地转头瞪着身后的人。
表情都还没摆出来，她就泄气了。
“你这么凶干什么？”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款羽绒服，下面是条黑色的收裤腿运动裤，他戴着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极低，遮住那双极其寡淡的眼。
他双手插兜立在她身后，说话的语气似有些委屈，他帮她抬起鼻尖滑下的墨镜。
“问你话呢，怎么突然这么凶？”
男人眉眼隽秀清冷，浑身带着股淡漠疏离的气质，却偏偏给人一种受尽委屈的错觉。
“没看见哥哥现在很委屈吗？”
于胭吞吞口水，跟他横：“谁叫你刚刚都不叫我声就拍我脑袋，再拍我就长不高了。”
沈埸轻笑着替她理好被挤乱的头发，随即开口：“哥哥知道了，跟你道歉。”
围在前面的人群终于散开些，于胭挤进去将自己的行李箱提了出来。中途，她的墨镜被别人给挤掉了，有关注乒乓球的球迷认出她来，热情地同她打了声招呼。
于胭从地上捡起墨镜重新戴上，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准备离开，全然已经忘记大老远跑来为她接机的沈埸。
男人迈着长腿跟在她身后，许是真有些憋屈，他加快步子跟上她的步伐。
沈埸喊了她一声：“于胭。”
于胭这才想起沈埸在她旁边。
她不动声色地抠紧缩在兜里的右手手指，面色却极为平静地应他。
清晨的阳光透过机场玻璃的缝隙照了进来，在大理石砖贴成的地面上落下斑驳残影。
于胭不自觉地加快步调。
沈埸跟上她的步伐：“哥哥发现你从全锦赛比完之后就越来越不爱跟我讲话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对惹你生气了，还是之前你走的那天我没有亲口跟你说再见，你还在怪我？”
他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而于胭只觉得那刻心里一团乱，她完全不知道先回答哪个。
但此刻她确实没在跟他生气。
她刚刚是真真切切地把他忘记了而已。
她没有说话也不是代表不喜欢他，或者默认了他话中的任何一个问题，而是她现在真的很尴尬，尴尬得手指已经生理不适地抠紧。
“没有的事，你可别想多。”
不过现在这个沈埸还真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样子，虽还是那副冷漠无情的样子，但从骨子里竟然隐隐透出一股委屈和卑微的气质。
这是属于活久见现象吗？
这真的是她不付费就能听到的吗？
他刚刚四舍五入是在跟她撒娇吗？
他是觉得自己委屈她就会心软吗？
可他不觉得他刚刚那样很不符合人设吗？
于胭的脑袋里在那瞬间蹦出了无数个问题，但每个问题都在无意间暴露出沈埸的真实属性，这明显就是条软乎乎想rua的狗狗啊！
于胭抬眸瞧向他，越看越觉得这哥们的反差萌真的好可爱，可爱得她想摸他脑袋。
“哥哥，我问你个小问题。”
沈埸垂眸瞥她：“你说。”
“你刚刚是在跟我撒娇吗？”
男人视线微顿，随后不可思议地看向于胭：“你觉得刚刚那像撒娇吗？”
“有点……点儿。”
沈埸破罐子破摔：“你说是就是吧。”
“……”
“那你突然跟我撒娇是？”
沈埸垂下眼睑轻笑，随即抬起指尖挠了挠她的下巴：“哥哥就是想弄清楚，于胭你突然像个渣女一样对我忽冷忽热的原因。”
于胭抬眼瞪他：“我哪里像渣女！”
“之前你还有事没事都粘着我，现在怎么着，一朝之间突然就长大了？”
于胭抬眸不甘示弱地怼他：“你这才是明显的渣男行为！”
“哥哥哪里渣男了？”
于胭掰着手指细数他的罪行：“你看，你刚刚说我突然不粘着你，你明显就是不习惯了，你这就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你……”
“打住。”沈埸忽地打断她说话。
于胭微张着嘴抬头瞧他。
沈埸抬腿朝她靠近几步，于胭吓得抱紧背包往后退了几步，男人微微俯身：“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你刚刚说的是这句话吧。”
于胭有些疑惑地点头。
“你这话说的不对。”
“照你的意思理解，”男人视线灼灼地落在她脸上，“哥哥之前是已经失去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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