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工人的诞生
“听阿姨说，你下午出去了？”
“嗯。”
自从茅蒙来家里以后，基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天破天荒地出了门，段栩臣不禁有些好奇，“去干什么了？”
茅蒙闷头吃着饭，随口回答道：“找工作。”
“怎么突然想去找工作了？”段栩臣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小孩儿。
“我不是寄生虫，我能自己养活自己。”说罢，茅蒙又扒拉了几口饭。
段栩臣被这个回答逗乐，忙接茬道：“是是是，我们茅茅最厉害了。”
茅蒙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了眼段栩臣，又低下头默默进食。
段栩臣给他碗里夹了块排骨，让他多吃点，并问了他今天严耀来家里说了些什么。
“你妈妈说下周二外公生日，让你早点回去。”
“好，到时候我提前下班来接你。”
这是段栩臣第一次允许我跟着他一起参加宴会，是打算让我留下回忆吗？
“我……要上班……”
“这么快就要上班了？”段栩臣皱着眉妥协道：“那我等你下班再一起去。”
“夜班……时间对不上……”
“不能请假吗？”
“人员不够。”
“那调休？”
“没人和我换。”
“换个工作吧。”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茅蒙顿觉委屈。
段栩臣看着小家伙一副要哭的样子，便没有一再强求，“那下次吧。”
下次？真的还有下次吗？只是说来敷衍我的吧。
茅蒙没有回答，吃完饭便起身将碗筷放到了水池里，等着阿姨明天一早做早餐的时候再来收拾。
—
原来这个夜班是从晚上九点到早上七点的，早知道是这样，段栩臣绝对不会允许茅蒙去上这个班，但又怕禁止他去上班，伤了小家伙的自尊心，只好支持他的决定。
严耀这张破嘴肯定说了些难听的话，心性要强的小家伙才会非要出去自食其力。看来不能再让他来家里了。
段栩臣这么想着，便觉得夜深难寐。
没有抱茅蒙睡觉的第一天，想他……
—
这都七点四十了，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只要40分钟路程？
段栩臣不耐烦地看看表，恨不得时间飞逝。
眼看就要八点了，茅蒙还没回来，十一个小时没见，让段栩臣怎么能放心去上班。
没有茅蒙的早晨，早饭都不香了。
“你怎么还在家里？”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当然是在等你，一夜不见，也不说句想我。
段栩臣指了指面前的碗，“哦，吃早饭呢，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
好啊，背着我偷偷吃好了，亏我等你等这么久。
“你还要再吃点吗？”段栩臣看着茅蒙坐到了自己的对面，以为他没吃饱。
“我等你吃完把碗洗了。”
“碗就让阿姨……”段栩臣想了想转变了口风，“我们买个洗碗机吧。”
茅蒙没有回答，只是乖乖地坐着，时不时地偷看段栩臣几眼。
段栩臣故意吃得很慢，茅蒙都有些困了，支着脑袋睡着了。
这么辛苦，还非要去，家里又不缺你这么点钱。
段栩臣拿他没法子，吃完饭后，将人抱回了房间，自己则献出了人生中的洗碗处女秀。
—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段栩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个失眠的夜了。
自从茅蒙上了这个夜班以来，段栩臣又回到了刚接手公司的时候，成夜成夜地无法入睡。
—
段父对段栩臣说：“我的身体你也看到了，一早就想让你接手公司，现在你都毕业了，可不能再推脱了。”
公司事务繁多，刚上手需要梳理和整合的东西也特别多，段栩臣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黎北宁体念好友工作辛苦，便找了个周末邀上段栩臣到酒吧，为他放松放松神经。
“你啊，早该跟我出来玩玩，也好换换脑子，整天对着那些文件，不失眠才有鬼。”
黎北宁拉着段栩臣进了一家新开的酒吧，“这店是邹平他叔叔开的，他叔叔你应该有印象吧，每次邹平在外面惹事都是他叔叔出面摆平的。你记不记得那次，他死皮赖脸地缠着心柔，还搞尾随，被我们打得半死，还好新杰哥最后来捞我们，否则我们回家都少不了一顿骂。”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你看那儿。”
段栩臣顺着黎北宁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邹平的咸猪手又搭上了某个侍应生的屁股。
坐到卡座后，黎北宁凑到段栩臣耳边对他说：“听说啊，现在这小子是男女不忌。就前一阵子，他叔叔接连帮他摆平了几个怀孕的小姑娘，让他在家反思了好几天，后来他还是死性不改，不过最近特别好小男孩，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没有后顾之忧了。”
段栩臣听他这么一说，又略带同情地看了眼那个被邹平盯上的小男孩，身形小巧，乖顺的头发遮在额前，看起来年纪很小。
他好像很不情愿，总是在躲闪。
“你别说啊，这男孩儿是挺好看的，要不我们去帮帮他，没准儿还会以身相许，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黎北宁摩拳擦掌地准备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
刚要起身，就被段栩臣制止住，“不要多管闲事。”
“行吧。”
黎北宁没忘记今天来酒吧的初衷是为了让段栩臣放松身心，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酒上来后，两个人便喝酒闲聊。
段栩臣在谈话间，总是会有意无意地看向那个小男孩，看他有没有逃脱魔掌。
“你看这个……”黎北宁向段栩臣展示着自己新买的限量款定制手表，“不错吧。”
话音刚落，桌上的酒瓶皆被撞翻，酒水滴到了两人的鞋上，段栩臣更惨，衣服上都被溅到了不少。
“干什么呢！”黎北宁拍桌而起。
一看是邹平，黎北宁更是咄咄逼人，讲话阴阳怪气，“哟，这不是邹平嘛，怎么？还想讨打？”
“哪能脏了您二位的手啊。”邹平识趣地示弱。
黎北宁继续质问道：“你这个闹哪出？”
“嘿嘿，我们这员工还欠点火候，莽莽撞撞的，打扰段少和黎少雅兴了，我这就带回去好好调/教/调/教，今天我请客，您二位尽情喝，那我就先走了。”说罢，邹平便要扯着小男孩走。
小男孩死命地拽着桌角，咬着牙也不喊救命。
“这人好像不愿意跟着你走嘛……”
“由不得他，在我的店里，就得听我的。”
听着邹平的恶霸发言，黎北宁笑着看了眼段栩臣，又对着邹平鼓掌，“好大的魄力啊。”
“嘿嘿，没、没您二位有魄力。”
“我们衣服什么的可都遭殃了，你不会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吧，邹老板？”
“衣服我赔给你们。”
“我可听说，你的卡都被冻结了，拿什么赔？我们可不要空头支票，对吧，老段。”
段栩臣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认同。
邹平无计可施，看了眼桌旁的男孩，便对他们殷勤道：“这是我叔叔新招的，还没成年，多半是个雏，把他赔给你们，看成吗？”
“我可不喜欢这种小可爱型的，老段你要吗？”黎北宁回头看向段栩臣，只见段栩臣撇过了头，“他也不要，你就自己收着吧。”
“这……那……”
看着邹平一筹莫展的样子，黎北宁继续刁难道：“实在没辙，你就把你那新买游艇赔给我们得了。”
“这可不行！被我叔叔知道非得打死我不可！”
邹平恼羞成怒，一把抓起男孩的头发，“都是你个废物惹出来的事！”
男孩吃痛呜咽了两句，段栩臣闻声对上了男孩的眼睛，眼中的坚毅隐忍吸引着段栩臣的目光，叫他挪不开眼。
只要你开口叫我帮你，我就会出手。
段栩臣眼神中传递着这个信息，男孩似乎也接收到了，但他不愿开口求人，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段栩臣。
最终是段栩臣败了，他同意了邹平提出的和解条件，在黎北宁疑惑的眼神中将男孩带回了家。
男孩顺从地上了段栩臣的车，一路上安安静静，端坐着目视前方。
等到了段栩臣的住处，男孩像是被设定了自动跟随模式，跟在段栩臣身后，保持着一段特定距离。
“你……”
段栩臣刚转过身，男孩便停下了脚步，瞪着双有神的大眼睛，驻足观望。
段栩臣不禁觉得有趣，开门后，让男孩先行进屋。
男孩乖乖照做，进门后也不往里走，就停在原地，回头看段栩臣。
段栩臣觉得他呆呆的，有些可爱，拿出备用拖鞋给他换上。
均码的拖鞋在他脚上竟有些松垮，看来明天得给他买双新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茅蒙，他们都叫我蒙蒙。”
“萌萌？我还是叫你茅茅吧。”
他叫我……毛毛吗？
段栩臣走到茅蒙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发什么愣呢，走吧茅茅，我们先去洗澡。”
茅蒙被段栩臣的房间吓到，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卧室，洗手间也这么大，浴缸也这么大，淋浴房也这么大……
茅蒙快速地冲好澡躺到了床上，在段栩臣洗澡的时候，茅蒙快紧张死了，穿着段栩臣宽大的睡衣，躺在段栩臣的床上，等会还要跟段栩臣一起睡觉。
茅蒙越想越紧张，不由地蜷缩起身体，将头埋进了被窝。
以至于都没发现段栩臣已经洗好澡躺了进来。
看着茅蒙缩成一团，段栩臣发笑道：“你怕什么？”说着将手揽上了茅蒙的身体，隔着被子都感受到了身体颤了一下。
段栩臣忙安慰道：“别紧张，我不做什么，就抱一下，抱一下……”
不知不觉，段栩臣已经睡着了。
茅蒙甚至一直都不知道，段栩臣患有失眠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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