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剑指东极
十五剑指东极
东极城是一座颇为繁华的凡人城市，但是它其实并不是像字面的意思所说是大陆最东边的城市。继续向东渡过雾海，那边就是仙灵界第一大修仙宗派万法宗的地盘了。实际上这里是凌霄宫管辖的边界。来到这里之前大家飞剑整整走了八天七夜，正在疲累不堪之际，云层之下的大地上出现了如繁星般的点点灯光，使得所有人都不由得精神一振。
带队的掌门亲传弟子介山师兄带着大家如同飞翔的雁群般渐次下降，落在城外的抚剑山涵碧宮外。这里算是凌霄宫总部的东极分部，一下飞剑便有一位总管带着二百多位外门弟子在宫外迎接。
众人分别被安排了单独房间去休息，然而小满一进自己房间，就觉得进了七星级的宾馆，房间的富丽精致自不必说，服务更是细致到什么都不用她动手，只需要她动动眼神：泡好的温度合适，香气四溢的灵茶一坐下就给端到了手边，桌上早已摆好了丰盛的美味佳肴，还有四个俏丽的侍女服侍她吃饭。屏风后有仆役放好了香汤预备沐浴，更有六个外门弟子站成一排垂手肃立，等待她吩咐。
小满哪受的了这阵势，忙不迭地连连拒绝。逍遥峰虽然是凌霄宫七主峰之一，但基本不见仆役，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师兄弟们自己动手亲力亲为的。但她越说不需要不需要你们都忙去吧，侍立的所有人越发恭谨小心，连称不敢。小满无奈给楚倾月发了传音入密，楚倾月苦笑回讯说她那里也一样，因为是剑峰亲传弟子的缘故，甚至比小满这里规格还高。几位金丹期师兄的待遇那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小满想起南嘉师姐拒绝人的样子，灵机一动便故意沉了脸吩咐道：“本仙长喜欢清净，尔等且退下，有事再来。”众人这才喏喏而退。
小满关上门，终于松了一口气。以前她除了外门内门之分，其实对逍遥宫的等级制度漠不关心。这次出来才对此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逍遥宫外门弟子十几万人犹如蚁群中的工蚁，整日忙忙碌碌为宗门做事，遇到事情先被牺牲，如同宗门豢养的高级仆役。其中万中选一的佼佼者可有幸进入九大殿或更进一步进到七大峰各峰主门下学习，成为内门弟子。而这内门弟子中大多数只是跟着师兄师姐学习，看看峰内的藏书，师尊讲大课了跟着听一听。只有少之又少的天纵之才可以成为亲传弟子，由师父亲自手把手的教。这些精英都是宗门的宝贝和未来接班人，自是不可等闲视之。像这样建起的层层等级金字塔，一直以来稳固地维护着宗门的利益，延续着宗门的法统。
——像他们逍遥峰的峰主那样不拘什么内门亲传，大家都混在一起养的，才是异类中的异类。
小满算了下，这次来的三十二人中几乎全是内门弟子，亲传弟子极少。这佐证了她师父的说法：这次任务果然不是什么值得争抢的香饽饽。
她决定先不想这些，先休整了再说。于是随便吃了点东西，沐浴更衣，在床上打坐调息，运行功法一周天后，拿出师尊给的玉简，分出神识凝神进入其中。
突然，小满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小小的湖泊边，湖泊的水一片碧绿。湖边竖有大石，一面刻了两个古朴的字：止戈。
小满绕着石头走了两圈，没有其他任何异常之处。她又潜入水中，湖水很浅，水下也是空无一物。湖泊边笼罩浓雾，走不了几步便不辨方向，只得退回来。
连连受挫使得她极为郁闷，干脆盘膝坐在湖边，凝神静气地沉下心来打坐。
脑海放空，无念无识，寂静空明……
渐渐地，湖面上浮出许多个虚影。那些影子犹如远古岩画的小人儿，正在手执武器与野兽战斗。只是小人儿都是倒着的，小满抬头看了一眼，那些虚影的方向正是从青石上倒映下来的。然而青石上除了两个字并无一物。
小满又凝神向水中看去，那些小人儿随着水波粼粼，仿佛正在来回走动，渐渐地合为一体。一个人影拿着剑，从水中浮出。它动作极慢，一招一式仿佛是慢动作的定格。
她虽然于剑术上造诣不高，但也能看出这套剑法与她所见任何一种凌霄宫的剑法不同。凌霄宫的剑法走的都是轻灵飘逸的那一路，而这种剑法大开大阖，剑势沉重，仿佛带着一股从古战场沉淀磨砺而来的杀气与血腥气，比起修仙者，似乎更适合战士使用。
她闭目静思，手中多了一柄无形之剑。止戈剑法，止戈为武。她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不学杀人术，怎救世间人。
恍惚间那道湖中虚影变成了她自己的影子，碧波之上，一招一式，仿佛映在镜中，影过无痕。
一套剑法练完，湖水碧波依旧，所有虚影消失无踪。小满对着湖泊与石头行了一礼，神识便被推出了玉简。等她恢复意识长出一口气，发现她仍坐在床上，手中玉简已化为碎末，从指间缓缓流泻而下。
修仙者少眠，等她再稍调息片刻，天已大亮。
介山师兄作为领队召集了大家，分配任务：几位金丹修士去雾海巡查，剩下筑基修士们或去涿玉山，或去城里查探，还有涵碧宮外门弟子听从调遣。
钟师兄与冯师姐自然是被分去雾海了，钟师兄想着师父的嘱咐，不放心这三个小家伙，特意叫来吩咐让他们三人一起行动。南嘉不置可否，沈思今含笑应允，小满是无可无不可。
出门之时，小满看着那六个眼巴巴望着她的外门弟子，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想了半天，硬着头皮吩咐：“你们先各自去城里分头悄悄探查，有什么情况用传讯纸鹤联系我。”
南嘉师姐则干脆地一个人都没有带，径直出门了。小满相信用不了多久，师姐她便会像甩掉那些外门弟子一般干脆利索地甩掉她和沈师兄，独自去探查。她再看看沈师兄，扶额：沈思今带着四个外门弟子，全部玉带金绶，穿着富丽华美，不像修仙者，倒像哪家的富二代出门。
小满低头看了看自己换上的颜色素淡的凡人女子衣服，再配上平淡无奇的姿色和脑袋上两个萌萌哒团子头，被衬的简直成了个打杂的三等丫鬟。行吧……
沈思今大约是离开宗门时间长了，渐渐地和同门的小师妹熟悉起来，态度也亲切了许多。进城要隐匿身份不能用飞剑，不知他让人从哪找来了两辆马车，非拉着小满一起坐车进城。
小满坐在马车上，车轮粼粼，马车内装潢精美，点心茶水一应俱全。她来这个世界还从未坐过这种交通工具，新鲜是新鲜，感想嘛……没有橡胶轮子和弹簧减震，她还是宁可自己走路。沈思今倒是谈笑自若，仿佛这些都是早已习惯之事。
也对，人家本来就是世家公子嘛。沈家是世代修仙大族，所出修仙者不计其数。光是在逍遥峰，便有好几位姓沈的师兄师姐。这位沈思今师兄想必也是家族翘楚。小满凝视着他的侧脸，想这位沈师兄也真算得上是位俊郎君了。与李信的年轻锐意不同，沈思今则是芝兰玉树、教养良好，儒雅中带着三分傲气的一位翩翩公子，难怪言师叔会从一堆人里一眼挑中他。
此时这位沈师兄放下茶杯，笑容温润开口道：“小师妹今日欲从何处着手调查？”
小满低头想了想：“还没有头绪，想先在市井中走走看看再说。”
沈师兄笑意更盛：“东极繁华，听闻青鸾桥一带更是景致秀丽，小满不若与师兄一道去看看？”
大哥您能别把侦查搞的如此清新脱俗跟约会似的好吗？
小满脑中想像了一下，缩了缩脖子：“多谢师兄美意，不过我初来此地，还是想先自己逛逛。”开玩笑，跟着您这么位大美人儿，恐怕我都先被怀春少女们掷来的花儿果儿砸个半死了，哪还能暗中探查啊？！
沈思今也不勉强：“如此，师妹务必小心些，有事及时与我联系。”
东极城巍峨的城门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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