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小说 > 我的纸片人师尊·工具人的逆袭 > 第40章 番外二白泽脱单记

第40章 番外二白泽脱单记


(本章是关于白泽的番外,心机女x脱线男)

        龙涎香沉郁的香气中溶着一点薄腻的异质甜香在金兽香炉中缭袅。轻薄的碧色绡纱帐中,半夜的凉气一点点漫上,渐渐将全身浸透。

        她撩开帐子穿鞋下床,动作轻悄到几乎没有一点声音。她剔了剔将灭未灭的银烛,高挂的水晶镜中映出她脸色苍白、长发散乱。仓促披着的一件衫子,衣襟散乱处露出锁骨周围大片的吻痕与向下延伸的隐约印记。

        看到自己身上这露骨的痕迹,再想起之前那些混乱不堪的情状,她不由得按了按眉心,疲倦地阖上双眼。

        然而现在不是为这次失误后悔的时候。还有更紧急、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她必须去为这次重大失误进行补救,得先弄清龙武将军到底在哪里安寝,然后……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一个睡意慵懒的声音蓦然从帐中传出,在这寂静无声的夜中,犹如一个惊雷在她头上炸响。

        她刹那间手脚冰凉。稍稍稳住心神,她低喝道:“与尔无关,噤声!”一边伸手取下壁上的沉重佩剑。冰凉坚硬的剑柄握在手中,心更定了一分。

        帐子被一只不识时务的手撩起,潦草地挂在了金钩上。这只手修长白皙,姿态优雅,连指甲的形状都保养到光润圆滑无可挑剔,想必主人应是一位极爱惜自己这副好皮囊的富贵闲人。

        跳跃的烛光映出了他的脸。这个与她耳鬓厮磨半晚的陌生男人一边打着哈欠懒懒散散地往身上套衣服,一边挑起一双漂亮的瑞凤眼看她。

        这个人长的不像本地人氏。眉目深邃,轮廓分明,颇有些异域特色。瞳孔带着微妙的暗金色,眼尾优雅地微微上翘,似乎永远带着点笑眯眯的样子。他丝毫不顾她警告的目光,从容地立起身。身量倒是颇高,几分芝兰玉树的气质硬是被他脸上笑意盈盈的无赖相冲淡到聊胜于无。

        “长宁殿下,您就打算这么不声不响地抛了在下一走了之,可真绝情呢。”

        她懊恼地咬了咬唇,心中恨不得把自己送去午门凌迟:不光是长相不同——他唇上没有髭须,他的口音有点异样,他穿的外衣上是鱼化龙纹,不是暗金云纹……明明有那么多的不相似之处,为什么昨夜她鬼使神差地会以为他就是龙武将军魏长风,还用尽心机、装出一副不胜酒力娇娇怯怯的样子,甚至不惜作出媚态诱哄他来这里,难道就因为她也喝了些酒,神志不清了不成?

        想到之后要做的事,她心思电转,看到那人还欲开口说什么,手中剑“呛啷”一声出鞘,抵在那人的脖颈上:“既然你已知道我是谁,就闭上你的嘴,好好地忘掉今夜之事。否则——”冰冷沉重的剑锋陷入皮肤,这触感让他不悦地微微皱了眉。

        她自认为警告之意传达的很清楚。她当然明白如果可能,杀了他是最保险的办法。然而她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善后,以防止有人撞见了。身边人手都各有安排,她却在这里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这个因仓促而显得破绽百出的计划走到现在,已经不能再回头了。她要去把最后一环扣上,哪怕是强抢,她也要得到那样东西。

        ——至于她被这个浪荡之徒夺了清白,实在是整个计划中小得不值一提的意外而已。

        她的警告只能言尽于此,还剑入鞘回身正欲走,却突地被他随意出口的一句话牢牢地钉在了当地:

        “虎符已不在魏长风身上。小长宁,你去了也是白费力气。”

        “你——!”一瞬间冰凉的恐惧如水般从头顶流遍全身,令她真正地动了杀机。

        “你究竟是什么人!”

        出鞘的利刃与话音一同如风般扑面袭来,前者却被一个弹指荡的微晃了一晃。她连人带剑冲进他怀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把先皇御赐的精钢长剑忽然变成片片绯红色的花瓣飞散在空中。

        “好可怕,好可怕。不要动不动就舞刀弄剑的,万一伤到人家这张脸该怎么办。啊,若是伤到小长宁你,我也是实实不忍心的呀。”

        她被他伸臂圈在怀中,一时竟忘记了挣扎:“你,你是仙人?!”

        糟了。比最糟的情况还要糟。

        她的母国——舜国,和周围其他几个国家居于这个西仙灵大陆的一隅之地。这里土地平坦,水源充沛,物产丰富,却既无灵脉也无灵气,更没有身具灵根的修仙者。因此千万年来被大陆上的各个仙门所例行无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自行形成了数个国家,过着与修仙世界无缘的自给自足的生活。生活在云上的那些仙人们,从来也不会向这里望一眼。只有若干修仙无望,又贪图富贵温柔乡的散修会来到这里,身居国师之位,做做帮国君炼丹养生、调合风水、观察星象、打卦问卜之类的事情。据她所知,这些“国师”们几乎不参与国与国之间的纷争,修行水平更是一水儿的筑基,没有一个能到金丹之上。如果要有人请他们御剑杀个仇人取个敌将脑袋什么的,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客客气气地拒绝,说什么方外之人不管红尘事。据她观察,这应是这些修真者之间达成的一种无言的默契。这里没有值得争抢的修仙资源,金银财宝他们又不看在眼里。混日子享清福养残生罢了,不值得像在别处一样撕破脸皮地互相干架。

        可是,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所表现出的实力,绝对远在这些国师之上!他要是敌国请来的仙家,这种一直以来势均力敌的局面就会被打破了,本就羸弱多病的舜国将会覆灭于旦夕之间!

        “小长宁,我不是仙人。我是白泽,人家可一直是个规规矩矩的商人呢。”

        这个人主动解答了她心中的问题,像是心情很好,笑眯眯地凑近她的脸,薄唇一开一合说着自大狂妄不知所云的话:“我可比龙武将军或者虎符什么的靠谱多了,小长宁要不要考虑下选我?”

        她冷静了一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凭什么信你?”

        “凭我们刚才那么亲密——”

        她感到全身的血似乎都涌到了脸上,不假思索地扬手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

        预料之中,没有听到清脆的一声。他抓住她的手腕,扁了扁嘴,表情甚至有些委屈:

        “为什么打人家……昨夜明明是你我的第一次,这么重要的大事,难道现在我们不该一起高高兴兴地吃红豆汤吗?”

        ——这到底是个蠢货,还是故意装的?

        “算了。”她忽然意兴阑珊,试图抽回手。“奴本是凡俗女子,无意扰仙人雅兴。只是今夜之事关系到我家中几个人的性命,恕我此刻不能奉陪了。”

        他偏不放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眸中一点点高涨起的怒色:“是啊,今夜的小长宁着实有些忙呢。——你的心腹婢女小瑾正在北昌国王爷的卧处假扮成你;你仅剩的几个暗卫分别盯紧了你父亲和你的王兄;你公主府内的两百私兵正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等你发出举事的暗号;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你拿到龙武将军魏长风手中的虎符,那是调动两万羽林军的唯一信物,也是舜国最后的希望。可是你,小长宁,却在此紧要关头和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狂徒在宫中的一张床榻上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殿下,人家说的对否?”

        他毫不意外地看到她眼中的惊骇,接下去继续说着:

        “舜国主昏臣聩也不止区区这几年了。北昌国大军压境,你父兄不想着如何抵抗外侮,保护子民,却为了保住自己的王位,一心只想着如何满足敌人:放任他们在国中抢掠百姓,良田纵马、烧屋夺财、无恶不作,甚至还因此下令各州县不得抵抗。舜国的臣子对他们的王上无不听从,左右伤的又不是他们自家的利益。现在他们更是把领兵的敌方王爷请到这豪奢的英章宫里,为了取悦对方,私下许诺把你——许长宁,这朵舜国最美丽最骄傲的花趁着今夜送到那王爷的床上,做他无名无份的妾侍……”

        “对。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她放弃了挣扎,平静地回答。眼中显露出的伤痛之色不过一瞬,随即消失不见,仿佛已经习惯到麻木。

        他温声道:“这些都是你知道的。那我就讲给你听些你不知道的罢。——你一心希望今夜能用大义说动之前一直主战的龙武将军魏长风,让他和你一起举事。如果不能,则施手段让他不得不从命于你——因为他惧内,而与你的这一夜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他妻子交代。如果这些都不能让他屈服,就除掉他,再拿到他手中可调动两万羽林军的虎符。——但我说你不用去,是因为他在之前的宫宴上,已在你王兄的示意下,将虎符作为舜国投诚示好的象征秘密地献给了那北昌王爷了。”

        “什么!?”她失声叫了出来,“那狗贼!亏我还以为他是忠贞之士!如果他怕了,我就亲自领兵,但他们怎么,怎么能!……”

        “为了坐稳自己的破椅子,他们还能做的更多。”他放开她的手,声音依旧不紧不慢。跳动的烛火影子印在他精致无瑕的侧脸上,宛如正在宣告命运的无情神祗。

        “那北昌王爷得了你父兄的许诺尚不满足,又提出这王城中每家出钱十千,充做他千里劳碌的军/资,每户采选少女俊童,充做他北昌铁骑的奴仆;这繁华的都城之中,纵他的人马自由抢掠三日。至于他自己,除你之外,还要公主三名,宗女二十,更要你那不满十岁的王弟……舜王与舜太子已经全都允下了。”

        他说到这儿,沉默了一阵,轻轻地问:“长宁,你在…哭吗?”

        “是啊。我恨我自己。”

        他第一次看不透面前的人。她虽然闭着眼,却止不住泪。

        “我怜我舜国子民在敌国铁蹄下血流漂橹哀号遍野,我恨我优柔寡断能力低微,连自己的弟妹都无法护住……先祖以贤名立国,他的子孙却把国号‘舜’双手奉上,等着被敌国策封一个‘顺’平侯……”

        “你不甘心?”

        “对,我是不甘心。白得了这个名字,却没有为母国带来长宁盛世……”她仰起脸,目视那看不到的玉座方向。“若我今日事成,我必束发换袍,身临金殿,面南称孤。然后力拒外敌,安定社稷。”

        “——那群软弱男人做不到的事,我来做。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不能看着这片从小长大的地方满目疮痍,变成人间地狱。”

        “原来如此。我的小长宁不但有倾城之貌,原来还心怀王位,野心广大。”

        她转眼冷冷看他。“这些红尘凡俗汲汲营营的腌臜事,想必仙人听来可笑。”

        “你才不可笑。”他肃声道:“谁敢笑你,我就把他的牙全打掉。”

        她惨然一笑,敛衽向他盈盈一礼:“多谢仙人告知这些,长宁就此拜别了。”

        他抓住她的袖角:“你还要去?”

        “是啊。”她头也不回,淡淡道。“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就算对方是磐石,我也少不得去碰它一碰。”

        “就凭你,是不会成功的。”

        “不成功也没关系。我还有几条路可以选。匕首,毒药,再不济还有王城高高的城墙。”她的声音冷绝如冰。“舜国向来没有殉国的君主,今日至少还能得一个殉国的公主。”

        “我是说,就凭‘你’,是不会成功的。”他从后面搂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肩头发间呢喃。“我不会让你死,小长宁。”

        她由他贴着,不为所动。“仙人会插手凡俗之事吗?”

        “不要总是仙人、仙人地叫人家。”他语气中多了一丝抱怨。“我是白泽。”

        她本已如枯木冷灰般的脑子缓缓地重新运转起来。这世间多有以白泽之名为自己姓名的,但——

        他说,[我是白泽。]而不是[我叫白泽。]

        “你……”

        他真的是在传说中能够洞察万物,明辨是非的白泽?是那个传说中在舜国还是一片荒地时从海中而来,帮助先祖驱赶妖魔立国于兹的,象征智慧与祥瑞的神兽?

        “我本来听说这里的王庭世代供奉着白泽的角,特地从东仙灵大老远赶来,结果那个居然是假货。”他嘟嘟囔囔,好像很不高兴。

        “但也不算全无收获。”他动作极为爱怜地替她理顺云鬓,寒玉般的手指如游鱼般在乌发间灵活穿插,几下绾出之前晚宴中端庄高贵的宫装髻。手中凭空多了一支明珠玳瑁簪,插在发间比了比,又像不甚满意,几下拆了,又重新盘绕出振翅欲飞的灵鹤髻。

        “你想的没错,我是会读心。”他手中忙碌着编发,语气像是在随口闲聊。“我去过你们的太庙,也翻阅过王庭藏书楼中的历代古籍。一无所获之余,送了真珠十斛给你王兄,便得了个在宫宴上恭陪末座的机会。本想探查一下舜国立国之初那白泽的线索,令人失望的是满座尽是各怀心思的阿谀奉承之徒。都用不着读心,那些贪婪愚蠢的腐烂声音都已自发地漫溢出来,教人听的疲乏厌倦。”

        他盘好发髻,插上那枚簪子,手中又多出一支翠色似水的凤凰点金钗。

        “然后你就来了。”

        他插好最后一支珠玉流光的步摇,停下手欣赏自己的杰作。“你的到来才让这令人厌烦的宫宴有了一点生趣。身着盛装、低眉顺目的你,心中却潜藏着无人能及的野心与仇恨。那宛如鸿鹄将死之时的高亢悲鸣,凌驾于一片嗡嗡地蝇营狗苟之上,差点将人家耳朵震聋。”

        他兴致盎然地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

        “可惜,小长宁你只忙着打那虎符的主意,却没防备他们在你酒中下了药。”

        “药?”一直默然倾听的她眼中露出讶色:“所以我才会将你认作魏长风?”

        “不光是酒里,他们一无是处的草包脑子在这种时候倒是谨慎的过分。看看这一路上熏的香,摆的花……”他皱眉啧啧着,转瞬又换了一张失落脸:“不过,要是没有这些龌龊东西,恐怕小长宁也不会对我这么热情……”

        他不待她开口,伸手虚虚揽在她腰侧,压低嗓音语调温存,一字一句在耳边仿佛是蛊惑人心的咒:“红尘多舛啊。小长宁,你的一腔孤勇终究是徒劳,不如放下一切和我离开?”

        离开这一切,再也不用管这没完没了的宫廷倾轧勾心斗角,彻底自由。这自由的诱惑是多么甜美,那曾经是在困于这个华美牢笼里的她遥不可及的梦。

        她低低叹了口气,额头轻抵上他的胸口:“好可怕。”

        “怕了?”他饶有兴致地欣赏她白皙单薄的耳尖泛起一点桃花般的淡红,手指微动在空气中画了个清心镇定的符咒:“知道我能读心的人,没有不怕的。”

        她抬起头,眸光滟潋,唇齿间流出字句轻软:“不是怕你。”她又叹了口气,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侧脸:“为什么会有这种折磨自己的能力啊。这世间最黑暗的地方,就是人的心底呢。”

        他僵了一僵,指尖凝聚的符咒顷刻间化为清风散去。“你在怜悯我?”脸上不自觉间多了一抹可疑的红色:“这,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自打他出世以来,万鬼畏他,万妖避他,万兽敬他,世人惧他。虽有几个朋友,往来也疏淡的很。还从未有谁敢把他与“同情、怜悯”这一类的词儿联系起来过。

        攻守势异,被追逐的猎物摇身一变成为心机深重的猎人。

        他像掩饰狼狈般地连咳几声:“小长宁,你打算把我拖进这一潭浑水中来么?”

        “是啊。所以,你要怎么办呢,白泽大人?”她收敛起情绪,也学他那样懒洋洋地轻笑一声,手指点在他松垮衣襟露出的肌肤上暧昧地画着圈。

        你决定要利用我吗?他收紧了臂弯,上挑的眼角氤氲出一层诱惑的薄红。

        你愿意被我利用吗?她顺势靠在他怀中,羽睫轻垂,掩住眸底跳跃的火光。

        白泽移开了目光,有些不情愿地哼唧:“本来只想救你,没想到还得搭上你的国家……怎么想都是亏的。”

        她的指尖慢慢滑过他的下颌、脖颈、胸膛,最后点在他的心口:“只要我付得起,代价是什么?”

        他的表情有些纠结,像在认真地苦恼:“我不想同你谈交易……”正说着,他忽然停下来,低头看了看她略微出神的眼睛。“那就,事情结束之后,陪我去喝红豆汤吧。”

        他最后将她打横抱起,吹熄银烛,放下了帐子。

        ——————————————————————————————

        江山似锦绣,街市如棋局。

        原来自小熟悉的地方从这样高的地方俯瞰下去,别是另一种滋味。她怔怔地凝视着眼前的风景,忽而一阵凛冽风至,冷的她不由得抱紧了手臂,裙摆下光裸的一截小腿触到了动物皮毛的温软厚实,又像触电般地缩了回去。

        这只兽全身都似乎笼罩在晕开的光芒中。通身雪白,庄严的珍珠色独角生在狮子的头颅上,虚空中踏出的每一步都激荡起云图四散,群鸟随之翱翔,仿佛被其至高的尊崇和祥瑞吸引而来。

        舜史载:舜王行至西海,白泽出,明辨万物,驱妖鬼而山河尽平。

        她的身下,正是动物形态的白泽。

        这只在神话中象征着智慧与神迹的动物已降低了高度,此刻正悬停在英章宫的上方,面对下面伏了一地的人群不耐烦地按了按爪子。

        别说下面跪着的人了,就是她自己也有种不真实感。

        特别是这只白泽还开口说了话。威严的声音犹如雷霆震响,下面的舜国君臣子民大约以为它是先祖立国时的那只神兽再现,纷纷拈香而拜。说来要不是她骑在它身上,一定也会以为这是先祖显灵,老老实实地跟着人群一起拜个不停了。

        恍惚间听到它说“……舜公主为拯国难,毅然以身祭吾。吾受此愿力,不得不有所回应”时她猛然回了魂,脸颊羞得要滴出血——这家伙都说,说了些什么呀!

        昨晚……昨晚之后,什么也没发生。只记得她自己像溺水的人抱着浮木般紧紧搂着他的脖颈,抖得像风中的树叶。而他只得一遍遍抚拍着她,反复地在那纤薄椎骨的神堂与魂门之间按压抒解紧张的情绪。她似乎是太累了,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很久以来没有如此安稳的一眠,再睁眼就是天色已明。

        今日之事他没同她商量。她之前问他时,他只淡淡道,天谴就要有天谴的样子,一切交给他就好。

        白泽低首,金黄色的兽眼高傲地瞥了一眼领头跪着的舜国君臣。

        “本尊不欲见血,你们这些不像样的家伙,速去找个水池子自裁了罢。”

        ——明明之前她才亲眼看见它降下天雷地火,将那些作恶最多的北昌铁骑瞬间便化作齑粉飞灰了!

        话音刚落,殿前的九尊铜鼎齐齐应声而裂。不少人面如土色,如遭雷击般瘫软在地。

        “此间事,可否暂时一了了?”等她从这一串突发事件的刺激中回魂,他不知何时已恢复了人形,而她正在他怀中被他带着御风而行。

        他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忽然表情变为凝神细听,仿佛有人正在他耳畔低声言语,彼时她还不知道那就是修仙者间常用的千里传音。只听得他拖长了声音回应:

        “哦,没什么,回东仙灵和我家小长宁喝碗红豆汤。”

        嘴上说着“没什么”,却满脸荡漾着“很有什么”的表情。

        下一瞬间他的脸突然涨红了,紧接着便是恼羞成怒:“什……什么童子鸡!老黑猫!你给我口中留德一点!”

        他气急败坏的声音远远扬在风里:

        “将来喜饼也不送你了!”

        有人看我就继续写之——追爱火葬场预告:

        ……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山风徐来,瀑布生烟如云海,宛如仙境。

        谢韶安端起酒杯细细端详。玉杯冰寒滴露华,杯中碧色莹莹的液体散出馥郁的醇厚香气。他摇了摇头,垂目放下杯子,对着另一个同伴带了几分无奈道:

        “喂,别哭了,酒味都变苦了。”

        那一身白衣的人毫无形象地趴在桌上,一声不吭。

        “等会儿老毒虫来了,他却没我这般为人厚道,说不得还得再笑你一次。”

        白泽猛地抬起头,眼框枯干,眼里尽是血丝。他喃喃道:“你说……你说……她还愿意再见我吗?”

        “要我看,此事本是你错在先。你俩这个缘起本就不大好,你还偏总提什么交易,可不是将她的心推远了?她又怎敢完全信任你呢?”

        “我,我……”白泽“我”了半天,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来。他颓然低头,半天方道:“老友,你是怎样哄你家小姑娘的,也教教我罢。”

        “哄?”谢韶安笑了一声,不予置评。“老白,首先你那读心的习惯就得改一改。”

        他背过身,看着那道如烟如雾的瀑布:“你向来自恃着那个本事,以为能把人心了解的透彻,其实不然。人心多变,内里的深层原因何其复杂。你要是只按照读到的东西去理解应对,不愿去想其背后原因,这样对敌尚可,要想了解心上人,还嫌过于天真。——老白,你若是不听我的,在情这一字上估计还得栽不少跟头。”

        白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只是如此?”

        “先做到再说。”谢韶安移目同白泽对视一眼,无计可施般蹙了眉头。“你啊……这些年活的也太顺遂了些。怕是老天也看不过去,专派了一个她来磋磨你的吧。”

        白泽对后面的话置若罔闻。他唰地站起,道:“我……我先走一步,你替我同老毒虫说一声。”话音未落,人已不见。

        谢韶安微微笑了,向着空空的几案举起酒杯:“祝君成功。”


  (https://www.uxiaoshuo.cc/71116/71116409/94586293.html)


1秒记住U小说:www.uxiaoshuo.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xiaoshuo.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