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走

　　天赐的心里感觉冷冷的。虽然张妈妈家里比自己的家要温暖，虽然张妈妈和娘亲一样叫着自己宝贝，但是天赐始终无法接受这种温暖。他想念逝去的爹娘，想念死去的大猫儿和小猫儿，还有挂念着罪案在身的托托。他始终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那个自己从小养大的和父母一样勇敢、聪明、可爱的托托会是杀人凶手。他要找到它，他要亲自问问它，他要让人们相信他的托托绝不是这一切灾难的制造者！可是该去哪里寻找托托呢？

　　天赐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会去实施。也许从小被疼爱惯了，还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凶险和残酷；也许已经在这里感受不到亲人们的温暖所以觉得到哪都是一样。总之，当张妈妈一天清早醒来的时候发现不见了天赐。张妈妈吓坏了，发动了所有的乡亲出去寻找，但是大雪遮盖了所有的一切痕迹，包括天赐出走的脚印，人们无功而返。可怜张妈妈因此而大病了一场。

　　人们深信这个孩子不是冻死在山里，就是会被野兽吃掉。作孽啊！人们只能这样无助而无奈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摇头叹息。

　　话说天赐那一日趁着张妈妈一家还没有起床，便悄悄地起身，拿了一块馍，刚要走出房门，却又退了回来，冲着还在熟睡的张妈妈一家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再次轻轻推开房门。一阵冰冷刺骨风雪从猛地被打开的房门钻进来，似乎要躲避外面的寒冷，在陌生的房间内旋转飞舞了一下便无声落在了地面。它们不知道自己迫不及待地闯了进来，正赶上一个人儿却正要离开这温暖的家去到外面的冰天雪地中呢。

　　天赐使劲裹了裹身上的棉衣，再次回头看了看。张妈妈在昏暗之中翻转了一下身子又沉沉睡去。天赐下定勇气抬腿迈出了房门。

　　冬天的白天来的比较晚，尤其还是下雪天，天色更显昏沉。好在借助雪地的反光，已经能够看出路的方向。天赐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再向前。他没有目的，也不知道这一出来的后果是什么，就是固执地一路向前。其实别说是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即便是一个身体强壮的成人在这种情况下如此莽撞地一头闯进山里，那也会是九死一生。年幼而悲伤的天赐不是大人，也不会想到那么多，他只想找到自己心爱的托托——这个唯一还在世上却不知所踪的亲人。而且他还要向托托证实那一切，虽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向一只不懂人语的兽类交谈，但是他相信，托托会有办法让自己相信的。

　　大雪过膝，行走起来异常辛苦。可怕的寒冷无情地吞噬着这个迷途孩童身上的每一分热量。寒风刺骨，像刀子一样从天赐稚嫩的脸上划过，无情且肆无忌惮。但是，这所有的一切苦难都不能阻挡这颗幼小但坚定的心。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走了多久。也许是这个孩子从小就生吃鲜肉，也许是老天没有想那么早地结束对这个孩子的折磨，居然让他在傍晚左右几乎耗尽了所有的体能和热能后找到了一个山洞。山洞里还有一些枯枝树叶厚厚地铺在那里！

　　天赐晕头转向地闯进去，一头扎在松软而温暖的窝里。从怀里掏出已经冻得硬硬的但是在自己的体温下尚可以啃动的馍，张开小口美美地咬上了一口，却舍不得一下子全吃掉，把另一半后揣进了怀里。

　　村里并没有因为天赐的出走而获得平静，依然有人无辜而恐怖地死去，场面凄惨不认目睹。虽然人们下了捕猎夹子，派人站岗放哨，但是这一切都没有作用。那野兽像幽灵一样总是能够找到机会下手，好像在和这些已经饱受惊吓而可怜的人们做着一场智力游戏，其结果总是人们失败，毫无招架之力地失败。

　　人们从痛恨托托到麻木。本来嘛，那根本就是一只野兽，即使是被人类豢养了两年多，终究还是要恢复野性。现在大雪封山找不到食物，开始回来寻找食物了。这里的一切是它所熟悉的，轻车熟路，甚至可以熟悉到轻松躲开人们设下的圈套，把原来爱它，呵护他的人类当成了可口的食物。它和其它野兽比较而言太了解这些人类了，这是它的幸运却是这些遇难者和他们的亲人们的悲哀，这些无辜的人们此时都成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的猎物。也许说不准它在山里寻到那个可怜的孩子也要在他身上来那么一下子呢……人们偶然谈到那个出走的孩子的时候这样说起过，不过马上又呸呸地把自己说的话吐掉了。

　　当那个身心备受煎熬的孩子失踪后的第三天，当村里又连续被咬死了四个人之后，当有些家庭在考虑是不是要冒着大雪离开这个恐怖之地时……

　　终于有人见到了那只花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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