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明明是赚了便宜，她却忍不住挪开了一点点。
有点想亲，但是许墨知道这里人来人往不合适。
最后他抬起手，珍重地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
窗外缓缓驶过一片海，远处波光粼粼，海鸟在上面飞翔，鸣叫，她静静地看着窗外，仿佛自己也成了一只海鸥，可以自由自在地在上面飞翔，而他是她的海，她自愿久久地停留。
海鸟难能挣挣脱海的怀抱，去更远的海域。
她亦是如此。
“叮咚”手机响了一下，她放弃和许墨牵着的那只手，费力地用另一只手把从黑色包包里它掏出来。
锁屏上静静停着几条wx讯息
【许先生：我也很幸运，遇见我的幸运】
【许先生：给你花花jpg】
她一瞬间脸颊像三月的桃花，晕了一抹绮丽的红。
于是她放下手机，和身侧正微笑凝视她的许墨对视，掰开他的手，用手指在他掌心写道：我好喜欢你
每一个字她都写的很轻，但是一笔一划勾勒得很慢，很认真，像是掌心泛起蜜蜂停驻在花上的痒，勾起许墨的睫毛颤动，“你”字落笔，她左手搭在他的手背，轻轻合住。
蚌壳含住了它的珍珠，而你拥有我。
她凑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在你手里了。”
“请多指教，我的先生。”
她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她在他眼里，在海天蓝色的远景里恰自美成了一幅画，他回想起碧海，金沙，和海连绵成一片的傍晚的晚霞，和眼睛闪闪发亮的她。
许墨的眸子很亮，透过车窗，阳光尽情映射在他的眼睛里，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静影沉璧”，而她正是那汪静影里的“壁”。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双眼睛里，她看见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自己，漂亮到仿佛以往所有的风雨和荆棘，都从未在她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伤痕，甚至让她变得更加光彩夺目。
“我会好好守护我的珍珠的。”
地铁驶过海上，直达旅程的终点，人渐渐多了起来，直到他们与入站的乘客擦肩而过，他领着她的手，“你还记得吗？”
“嗯？”她有些困惑，抬眸看他。
“漂泊止于爱人的相遇。”
许墨带着她上了站台，过机，捏了捏她的手，低头无奈道，“还是没猜到我们要去哪吗？”
她撇撇嘴，“我怎么能猜到呢？这一片是新城区吧。”
不过许墨这一说，她倒是开始回想自己说过些什么，“不会是游乐场，毕竟游乐场计划已经交给我了。”
沉思了一会，记忆橱柜某片角落被她擦亮，心跳一下子加快，她有些兴奋，“是美食街？”
“嗯。”许墨领着她进入小巷，风有些凉，他把她的围巾从口袋里拿出来，给她围好，“虽然说一天的出行计划不能够满足你所有的奇思妙想，但我想，多加一天，或许会让我们的时间变得充裕许多。”
姗姗来迟的寒潮在前几天总算是莅临了这座城市，现在不管是在阳光正好的下午两点，还是开了暖气以至于有些闷热的家里，许墨都温和地拒绝了她继续调制冰饮的想法。
“还有，你的加绒裙子虽然很御寒，下次再出来，还是穿厚一点的好，毕竟下一次出门，可能会是初冬了。”
她老老实实点点头，算是听进去了。
不过在今天，这条裙子刚刚好，因为日头正好，阳光普照，又要去很热闹的美食街。
甚至有点担心会太热。
这条美食街原先是一条老街，城市发展后，很好地保留了原有的风貌，也增添了新的色彩。
两侧的建筑带有明显的地域特色，小巷子的地面铺设着石板，大部分雨水下来的时候，会滴滴答答打在屋檐上，顺着线流下来，最后汇到两侧的沟里。
因而石板上积蓄的雨水并不多，只是许墨担心她的鞋子不适合走这条路。
他的导航指了另一条大路，城市的水泥和柏油在这里很好地工作着。
“嗯？”
正当他想带着她转身，她却晃了晃他的手，指了原先的路，“这边，我看网上说大路比较好走，但从老宅的路进去会遇见一家味道很好的汤包店。”
许墨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她的鞋子，她很快意会，“我们走慢点，不会有事的。”
“好，那你要小心一点，我也会牵紧你的手的。”
“有许教授在，我不会有事的。”
小路有些曲折，经历百年风雨的石板并不是很平整，相反，有些坑坑洼洼，以至于部分的积水聚拢在一起，两人走得很小心。
许墨看着路，绕开一块凸起的地方，“小心，这算不算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嗯，”她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踩着石板面，h很稳地绕过了几个弯，笑起来，“这条路也其实还好。”
巷口很近了，她晃了晃牵着的手，招来许墨的注意，“你知道吗？那天看见这家店的时候，我心里涌上一种莫名的冲动，很想带你来看看这家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后面安排时间的时候很苦恼，并不是因为我非常贪吃，好吧，可能也有那么一点点。”她说着比了比一根小指头，证明确实只是“一点点”。
许墨弯起眼睛，“不过这样看来，我们倒是想到了一处去。”
“哎。”她愣了一下。
巷口就在前面，有些白色的蒸汽顺着风口飘到了他们的面前，很快又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他带着她拐过街角，面前是一家很熟悉的店——姚记汤包。
不像她在网上看到的那样，这是一家她非常熟悉却又非常陌生的店铺。
她抿了抿唇，被他带着驾轻就熟地坐到某个位置上，他拿了菜单，递给还在发怔的她：“看来今天的我们很幸运。”
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菜单，镀了膜的表层在窗口投射进来的阳光下显得分外耀眼，真实又模糊，她跳过菜单，眼神落在他弯起的眉眼上。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接过，随意选了一点东西。
“昨天晚上，只不过我有一点坏心眼，”他看了看她选的东西，删掉一个她不爱吃的，点了单，顿了一下看向她，“先点一点垫垫肚子。”
她静静望着他，等待着他继续说。
“我本来是想带着你一起看这座城市慢慢地变化，逐渐变成我比较熟悉，而你比较陌生的样子。”
“但我失策了。”
“昨晚我梦见一切回到刚来的那天晚上，你一副纠结的样子，想跟我说些什么，纠结了很久，没说什么，然后梦醒了。”
许墨垂下眼睫，让梦境戛然而止。
梦里她最后开口跟他说这里不适合你，他苦笑了一下，告诉她会尽快想办法回去，不会干扰她的正常生活，她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选择闭上了嘴，然后是几天的冷战。
沉默的空气浮动在房子里。
直到一天早晨，他睁开眼，发现这一切是梦，而他做了连夜的实验，太累趴在生科所的桌子上睡着了，百叶窗拉得实实的，屋里很暗，唯一的声响来自门外，是阿明正敲着门，询问是否可以进来，他不确信地拉开抽屉，里面封着标题“为时空穿越的可能性”的文件袋。
他醒过来，立刻拉开了帘子，望了望远处略微有些变化的城市，改了主意，迫切地想要带她见证两座城市的变化，迫切地想要证实一个没有实验依据的理论。
感性在这场斗争中占了上风，他引以为傲的理性不得不退居二线，但他乐见其成。
如果没猜错的话，两个平行时空的世界，确实在缓慢地融合，以一种温和却又不容拒绝的方式，同时不断修改着人们的记忆，仿佛本该如此，本就如此。
她从他垂下的眼睫中窥探出一份不同寻常，但她没有追问，只是接过了一笼小笼包和汤盏，推到他面前道，“辛苦我们的许教授了，这碗汤给你压压惊。”
“荣幸之至。”
他眼睛里恍若盛了一弯新月，晃得她一时失神。
姚记汤包，恋语市历史悠久的老牌汤包馆，由和叠纸公司总裁一样姓姚的主厨代代传承。
她注视着他一口一口喝着那盏汤，温柔而狭长的眼尾分外柔和。
很柔软。
她的眼里闪过笑意，
很快，后面点的各式汤包也上了桌子，她拆了双筷子，夹了个蟹黄汤包到碗里。
许墨看着混迹其中的小茴香汤包，眼里难得流露出了一些犹豫，“这是，新品吗？”
“嗯，小茴香，我看菜单上标了是新品。”
“难怪今天的菜单看上去那么新，原来是刚刚换过。”
她低头偷笑，原来许墨才发现，看来也不像面上那么镇定嘛，“那我们谁先试？”
他一时没回她，顺着耳侧滑落的发丝被他先行撩回到耳后，这才开口，“要发卡吗？”
她有些新奇，“你哪里来的发卡？”
“那天你睡着的时候，我在浴室捡到的。”他从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个银色的发卡，摊开掌心，放在她面前。
“搭你的裙子还算可以。”
可能是上次打扫房间不小心落在里面的，她接过，别了上去。
吃到汤包的第一口，她就瞪大了双眼，汁水充沛，味道鲜美，确实很鲜甜，于是她弯了弯眼睛，又夹了一个。
“吃慢点。”他叮嘱了一声。
而女孩只是“唔嗯”了一声。
吃饱饭足，她站在门口等许墨，蒸汽笼罩下，老板的脸也分外朦胧又温和，虽然她并不知道老板原来长什么样，但是看许墨熟稔的态度，应该就是原来那个老板了。
“怎么了？”许墨买完单，一出门就看见小姑娘在发呆。
她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确实很“赛彭祖”。”说着眼睛发亮。
他牵住她的手，无奈地笑了，本来是计划再去几家的，可她刚刚一口气吃了两笼，只能去几家糕点铺看看了。
“许墨，你说我们有没有机会天天吃到？”
他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这样，楼下的汤包店可是要难过的。”
她嘻嘻一笑，嘴角不自觉扬起来，“各有各的好嘛，但是这家店对我们来说很特别，而且我也很少吃到这么好吃的蟹黄汤包。”
说着，她又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对，天天吃就不特别了。”
两人绕出小巷，又在美食街逛了一圈，买了一些干果还有零食糕点，中途她还停下来站在几家诸如烤冷面，手抓饼，各类面食，烧烤摊面前站定。
“许墨，”站在煮奶茶的锅蒸腾出的雾气前，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许墨偏头垂眸，“怎么了？”
她的声音很轻，悄无声息融入了秋日的空气里，“假如这两个世界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我们不会相遇，那你还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吗？”
他感受到了她手心的湿润，还有顺着相连的指尖，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声，毫不犹豫地回答，“会。”
“为什么？”
“因为你是这样做的，”他顿了一下，“是你，教会我爱的。”
他笑起来，眼里和煦得像秋日里的暖阳，胸膛震颤，“我向这位老师靠拢。”
她的脸红了一瞬，开始把注意力分散于各种美食，再次流连于不同的摊位。
好在她也清楚自己吃不下那么多，只是逗留到中午又吃了一餐才走，上地铁的时候，许墨手上还提着两杯丝袜奶茶。
返程的时候她一直在嘀嘀咕咕，手机响个不停，许墨探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在和朋友聊天，很快收回视线，无奈地捏了捏她的手。
她抬头，冲他笑了下，落在他被睫毛遮了一些的眼里，晶亮如夏夜散了满天繁星的银河大三角。
没聊多久，差不多到了下午一点半，她的午睡时间，生物钟开始工作，脑袋不由自主地一点一点，眼皮渐渐有些沉，许墨忍不住抬起手扶正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她顺其自然地睡着了，细细的呼吸声打在他的身上，许墨望着和来时相比在阳光下更加闪耀的海，低声温柔地回应了她路途中的问题。
“我说过，我与世界背离，向你靠近。”
她的睫毛微颤，蝴蝶振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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