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叙旧
第二日一早慕容长征又来接秋菊去往码头，这次却是很顺利，在午饭后没一会就到自家爹娘及小六仔。双方见面都很激动，秋菊更是抱着自家娘不放手，秋菊爹也围在女儿身边，双手相搓，相拉自家姑娘又不敢的样子，差点就没哭出来。只有小六仔，跟慕容长征站在一排，望着自家爹娘与姐姐的重逢画面，老气横秋道：“啧，啧，有这么激动？那要是三姐日后出嫁，该如何是好！”
站他旁边的慕容长征听他说完，面无表情的曲起手指在他脑门上轻敲一个暴栗，小六仔捂着脑门儿对他道：“干嘛打我？我说的是实话啊，难道以后我三姐还能一辈子不出嫁？”
慕容长征并不回答他的话，这时那久别重逢的三人才算稍好些，这会儿秋菊娘才对慕容长征道：“上次石柱回去，就听他说过，你在侯府认祖归宗了，我们都替你开心，你这一向可好？在侯府还适应吗？”
慕容长征这才上前与秋菊爹娘见礼，起身后才道：“多谢伯父伯母关心，我现在一切都好，平日也很少住在侯府。我现在主要跟在侯爷身边，在京效十三营效力，目前已升至侯爷亲卫队的队长”。
难得慕容长征对除秋菊外的人说这么长一段话，秋菊爹娘都挺高兴。这孩子虽说算是他们家救回的，也在他们家住过三年多，可平日真心不太跟他们说话，家里有事他都会办得妥当，但很少主动与他们打招呼，主动找人聊天儿更是没有发生的事。家里人都知他的身世和经历，对此也都表示理解。
“好，好，你现在过得好就好，那我与你伯父就放心了！”秋菊娘笑道。
“嗯，你娘的事查得如何？你现在一个人，万事要担心些”，秋菊爹也道。
“多谢伯父，我会的。侯爷也调派一批人给我，出入我一般都会带着他们”，慕容长征道。
“那就好！”听他说到侯爷有派人保护他，秋菊爹娘这才放下心。
“爹，娘，我们上马车吧！咱们先快些回佟老先生的家，歇过今晚明儿咱们再详细说”，秋菊拉着自家娘边往马车上边说道。
“好，好”，秋菊娘跟着女儿上马车，秋菊爹则指挥自己带来的下人和秋菊带来的下们一起将带来的行李搬到马车里面去，一行人忙完这才起程赶回京城。
慕容长征将他们送回小院，就提出告辞，秋菊知他有事要办，忙送他出小院回去。
秋菊爹娘现在年纪也渐大，这趟上京路上车船转换也是真累，俩人直到第二天中午饭后又午休了一会才算恢复些精神。
“怎的没见着六仔”秋菊娘午休后，这会儿正坐在小厅与自家小女儿喝茶说话，刚坐下左右一张望问道。
小六仔可说是秋菊娘一手带起来的，因他出身时家里情况渐好，秋菊娘花在他身上的心思比起前面五个孩子哪个都要多，可说自出生小六仔都没离开过她身边儿。
“在老先生的书房呢！今儿上午他调皮，跑到老先生的书房，不小心将先生最爱的那个前朝笔洗给摔坏了，老先生罚他写大字，这会儿还没写完呢！”秋菊笑道。她还有没给她娘说的，小六仔调皮打坏老先生的笔洗，倒也没敢瞒着大家，自己主动找老先生认错儿。老先生本来也不想罚他，只问他为何会打坏笔洗，小六仔就说他看老先生书桌上没写完的字挺好看，一时没忍住就想临摹一下，写字时一小心将笔洗扫到地上才摔碎了。
老先生听他说完经过，就带他到书房，先是问他：“自己写的字哪里好看？”
当时站一边儿的秋菊本以为小六仔最多就是回答“行云流水，龙飞凤舞”之类似是而非的句子，谁知那小子竟是晃着脑袋道：“干硬，有力，好像学堂先生说的铁画银钩”。
秋菊听他说完真的有些诧异，老先生的字确如小六仔所言，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也是他的字最大的特点。老先生也摸摸胡子点头道：“说的不错，那你写两个字给我看看”。
小六仔也不惧，爬上桌子铺开宣纸就写上了，写完还挺得意，让老先生给他评评。老先生拿着他写的那几个大字，眉头都皱成无数个小山丘，秋菊也走过云瞄一眼，看后捂着嘴在那儿乐，那几大字只能用能认出来却毫无框架来形容。
后面就是最见不得人字不好的老先生□□小六仔了，这不这会儿还在书房被老先生逼着练腕力呢，美其名曰摔坏笔洗的惩罚。
“那就好，佟老先生肯教他是最好的。对了，我昨儿晚让你收起来的那些箱子你可收好了？”秋菊娘问道。
“收好，娘要看吗？”秋菊忙问道。
“这倒不用，那里面是我临时在家里准备的一些饰物，打算给人大哥定亲时的定亲礼，因我们也不知道京里定亲是个什么规距，所以在家里别的就没准备，打算到京里再置办”，秋菊娘摇头道。
“京里的规距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程夫人还在，可以找她和王家老太君打听打听，咱们只要有银子就好办事”，秋菊说道。
“我和你爹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这次就没带多少东西过来，银子却是带得足。对了，去年到现在，文掌柜来我家共结过两次账，一共结银四千八百两。年前的账本儿我让石柱带给你了，年后的账本儿放在那箱子，等晚点我再开箱拿给你”，秋菊娘道。
“娘，这倒不急。二姐如何？与她定亲的方家老爷夫人为人如何？还有大姐，和大姐夫在青阳县怎？小侄子一切都好吧？”秋菊关心问道。
“都好，都好。那小家伙我们走时也有四个月了，能吃会睡，养得不知有多白胖可爱！”秋菊娘说到大女儿生的大胖外孙，眼儿都笑眯了，连一旁坐着一直没怎么出声的秋菊爹也是笑着连连点头。秋菊娘接着道：“你大姐事出月子，就接手程家内务，我和你爹又在程家待了一段时间，看她将家事和产业处理得妥妥当当，我们就放心的回了自家。夏荷年前定亲了，那方家小公子相当不错，年前年后跑我们家勤快得不得了。方家小公子为人通透，会说话儿，办得来事，不过在夏荷面前却是乖得像只猫儿。看到他们俩，你就知道世人说的一物降一物是说的真准儿”，秋菊娘说到这里，还不停儿摇头，看来对夏荷与方家小书生这一对儿，颇有感触。
“二姐从京里回家时，还说她不想成亲，却没想到她的姻缘却是老天早给注定好的。算来方家小公子比二姐还要年长一岁多，方家伯母可有催着成亲？”秋菊问道。
“可不是，三月中旬方家三夫人特地带着媒人赶到咱们家，想着在年底前给俩人办好婚事，我跟你爹考虑到石柱的年纪，估计年前肯定是要成亲的，所以就没松口，只回复她过完今年再说”，秋菊娘忙喝口茶道。
“确实，大哥是咱们中最年长的，哪怕是今年赶着成亲，在男儿中也算是晚的”，秋菊也点头道。一般来说风俗都是这样，家里孩子成亲都是按着长幼有序来的，只是石柱和石栓因读书科举才耽误了，这会儿石柱定下亲事，夏荷确实不好赶在他前头出嫁。
“那李家姑娘如何？为人怎样？”秋菊娘这才声音变轻的问着秋菊，可以看出这是她最为重要的问题，连秋菊爹听到娘子问出这个问题，也是关切的看着秋菊，想来他也是很关心的。
“爹，娘，李家心欢姐姐自是好的，李家可说是在京城三代都是官儿，李姐姐的父亲更是正三品右都御史，这样家庭教养出来的姑娘大半都不会差的”，秋菊在心里转几圈后才接着说道：“我想着大哥要成亲，娶的又是京里的姑娘，这婚后定是要暂居京城的，所以前段时间就花了笔钱买了座四进的宅子，现在正找人在翻新，好做为大哥的婚房使用，也是以后他们在京里的住宅了”。
“啊？他们婚后要住在京里啊？”秋菊娘略有些失望道。
“是啊，大哥刚入翰林院，听说最少也要三年考核后，如果合格就会升正六品，到时大哥才有可能申请外派到别的地方为官。我想他们成亲后，大嫂在京里照顾大哥，这样我们在老家心里也会放心些”，秋菊微笑着给她娘续上茶后道。
“就让他们在京里吧，人家姑娘自幼在京里长大，要是离了这里跟我们回老家，恐怕还不适应呢。再说石柱身边有人照顾，我们也放心得多”，秋菊爹也向自家娘子说道。
秋菊娘听后喝口茶沉默半响才道：“本来我还打算着等他们定好亲事，就同你爹回家重新粉刷宅子，好作为他们的婚房，如今看来却是不成了。我也不是那恶婆婆，本想着你大哥终是娶亲了，我也做回婆婆。算了，我也知道你的用心，也想通了，就让他们在京城吧，也好早点让我抱上孙子”。
秋菊听她娘如此说，就知她娘是真想通了。这时代风俗就是这样，女孩儿成亲后就要孝顺公婆，自家相公出门如果公婆在一般都是要留在老家照顾公婆的，直到公婆去世，媳妇当家做主这才有身份有自由。当初石春成亲，如不是他本人坚持要带着自己媳妇去外地，那石春媳妇就只能留在老家的。
第三天，秋菊就带着爹娘去看那新宅子，宅子里工人正在重新粉刷墙壁，里面的布局没有大的改动，只是花草树木重新做了规划，再就是墙壁粉刷好后，秋菊打算将里面的桌椅柜子床等全部换新，不是说旧的东西不好，而是这如果是新房，就最好不要用原主人的东西，多少都会有所忌讳。
秋菊爹娘对宅子赞不绝口，直夸秋菊有眼光，对于开始听到四千两银子本还有些心疼，这会儿也顾不上了。秋菊爹对这宅子的位置最为满意，因为这宅子离翰林院真的近，这样石柱上值就可以晚起很多时间。
秋菊爹娘第三天一早起来，就带着秋菊往王家拜访王老太君和程夫人，不说两家的姻亲关系，单是石柱的婚事可说是程夫人一手促成的，所以这次备的礼那是真丰厚，光昨儿在药铺买的一支百年人参就花费有二百多两，其它的加一起足花费不少于四百两。
王老太君和程夫人热情的接待了他们一行，老太君在看过下人送上的礼单时，还一个劲儿嗔怪秋菊爹娘太过破费，哪有人上门送礼送如此丰厚的，这可让她如何回礼。
“不说您是长辈，我们小辈送些礼本就应该的。单说秋菊与她大哥在京里这段时间，就多得您老人家照顾，我们送这些礼都是轻的，只能略表表心意”，秋菊娘忙道。
“怪不得秋菊这丫头招人爱，看她娘说话就知道，可见娘好教出来的孩子都不会差。石柱也出息，家教如何真的是太重要了”，王老太君笑着对屋内人说道。
“您老人家过赞了，我实在担不起您这样夸。孩子们主要是自己争气，自小儿就懂事，反而帮我这个娘良多”，秋菊娘忙谦虚。
“我活了这把岁数，什么事儿都经过，家教对自家孩子的成长真的重要。那李家的姑娘也是这样，李家老太太跟我自幼相识，为人一向敢言敢说，刀子嘴儿豆腐心说的就是她。那李家小姑娘自小儿在她身边长大，我那老姐姐也带得严厉，姑娘不说非常出色，但大面儿绝对错不了的。我看着两个孩子都好，这才让风吟从中撮合的”，王老太太人老成精，怕秋菊爹娘心里对这门未经过他们的亲事儿有意见，忙将话儿先揽到她身上。
“多谢老太君想着我们这些小辈儿，也多谢亲家母惦记得我那大儿的婚事，亲家母上京前我就拜托过她，如在京里有合适的姑娘一定要多想着我们石柱。这不，亲家母就替我找到位好媳妇，我这里给亲家母道声谢！”边说秋菊娘边起身，先给老太君福礼，再接着给程夫人福礼，秋菊爹见自娘子如此，忙也跟着给老太君和程夫人做揖礼，秋菊也跟着她娘身后一起福礼。
“快扶起来，快扶起来，咱们两家可说是一家人，哪来那么多礼，以后可千万别这样儿”，王老太君忙让自家女儿去扶秋菊娘。程夫人先侧身避开秋菊爹娘的礼，然后才笑着上前扶起秋菊娘，并笑道：“就你最多礼，石柱对我来说就跟自家子侄一样，他结到好亲事我也高兴，哪要你这样福来福去的”。
至此，秋菊爹娘算是表明对婚事儿的态度，王家老太君这才与秋菊爹娘商量起何时石李两家儿正式见一面，两家也一同商量下定亲的事。至于媒人倒是好找，像这种官家结亲，都是请的官府的官媒，而这种事行两家商量好的亲事，官媒最是愿意接。
最后秋菊娘与老太君就商量好四月二十八就是个好日子，两家一齐到老太君这儿吃顿饭，就算是正式见面的日子，而定亲的日子争取在五月底前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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