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你也看看我呀
“你不用跟我道歉的，我不委屈的。”花月娘震惊过后，便恢复了平常，一脸正色。
顾九潇当然不可能顺着她这话就信了。
回想这一千多年，花月娘一直跟在他身后，为他操劳，满足他那么多无礼的要求，要说不委屈，他是绝对不信的。
若换做是他，兴许他早就离开了。
像花月娘这般一直跟着的，才是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他也是！
他们都是傻子。
“月娘，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来，真的苦了你了。”
顾九潇抬眼，道：“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了，从前是我太自私，我没有想过你的感受。”
“没、没事的……”
花月娘仍是不敢置信。
她不敢相信，平日里眼里只有那个女人的人，竟会忽然关心起自己来。
想到这里，花月娘心下一沉，她有些痛苦地问道：“九潇，是不是徐姬跟你说了什么，所以你要赶我走了？”
是吧？
肯定是的！
花月娘这般想着。
若不是想要赶她走，又怎会突然转性呢？
可是她所求的也并不是什么为难人的事啊，她就只想待在他的身边，守着他、护着他、静静地爱着他，就算他永远不回应都没关系。她只是想要时常看见他罢了。
就这点心愿，难道也要变成奢求了么？
顾九潇哪里想得到她那么多。
有些时候，她仅仅只是醒悟了，想要补偿罢了。
而现在，正是他想补偿的时候。
徐清欢说自己并没有多喜欢她，不信回头看一看。他便是信了。
倒不是说这话多有道理，只是忽然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回头看一看，他看见了花月娘，这个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人。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跟着他至今，虽已失去了纯真，可那颗心却还如当年那般，爱慕得坦诚。
但其实他也并不能因为这个就肯定自己到底爱不爱花月娘，但习惯，却是早就习惯了。习惯了身旁有她，习惯了叫她便有人应，习惯了有她的空气，习惯了有她的房子。
习惯了她的一切一切，他只明白，自己早已对她产生了摆脱不了的习惯。
从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是因为他一心只有徐清欢。可这一次被她拒绝之后，他却再没有从前那种落寞伤心的感觉，甚至可以说……心底都松了一口气了。
可能是“终于不用再喜欢她了”的心情，亦或许是“原来并没有那么的喜欢她”的心情。
总之，被拒绝之后，他反是轻松了，放下了。
他道：“她确实跟我说了些话，让我认清楚了自己的心。”说话间，顾九潇点了点自己的左心房的位置。
随后，他又接着道：“我的心里，没有她了。”
闻言，花月娘不可谓不惊讶。
没有她了？
追逐了千年，仅仅只是一瞬，所有的爱恋都化作云烟了么？
那她呢？她花月娘，在顾九潇的心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花月娘想着，唇角不由牵出一抹苦笑。
说好的不奢求什么，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好，可是……临到头来，还是贪婪的。
总是想要……想要他对自己有更多的回应，对自己更加的好。
原本这些，都是不应该的……
追逐一个这样的人，她原本就不应该抱有期望，一丁点都不能！
她分明很清楚这一点的，可为什么，听见顾九潇这么说，心会那么痛？
“没有她了，那我呢？”不自觉的，花月娘便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顾九潇稍稍一怔，脑中忽然有些空白。
花月娘呢？
他不确定自己爱不爱她，但她在他心中，绝对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为什么会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顾九潇这样问自己，却始终想不出答案来。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在一起活了太久，真的已经习惯有她在身边了吧。
顾九潇一时觉得还真有可能就是这么个理，于是道：“月娘，我习惯有你了，你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
“习惯么……”花月娘的表情有些木讷。
仅仅只是因为习惯吧……
没有喜欢，没有爱慕，仅仅是因为习惯。换言之，不论陪他千年的是不是她花月娘，都会变成顾九潇的最重要。
因为习惯了。
分明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中，更是她所期待的答案，可听见顾九潇亲口讲出来之后，她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习惯罢了，若她离开，久了，他也能习惯孤独，或者是……习惯另一个陪伴他的人吧？
花月娘面带痛色，挣扎了一番，道：“九潇，只是因为习惯了有我么？你心中都没有她了，也不能考虑一下我么？”
分明只有我永远在你身后，站在一个你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你一回头，就可以看见我，只要你一抬手，便能牵到我，为何就不能看看我呢？
“我……”顾九潇有些语塞。
他也拿不准自己的心意。
他只明白自己不会再喜欢徐清欢，也明白自己亏欠了花月娘太多，可他拿不准自己对花月娘的心意。
仅仅只是习惯，还是其实喜欢着她。这个问题，不知花月娘在意，他也同样在意着。
他痴心错付千年，早已没了当年那股子热血劲儿，加之花月娘于他而言是绝对不可失去的人，这一步，他不敢轻易踏出。
因为有些事情，错一步，就是错一生。
若是他走错了，若是因为这一个错失去了花月娘，他简直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
他一生千年，最最黑暗的日子莫过于听说徐姬殉国的消息之后寻找麒麟的那段日子，但那段日子以及之后都有一个花月娘陪着他。
而今，他也只剩下花月娘了。
若因为自己的失误，失去了花月娘，他想，他永远都不会再看见光明了。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花月娘是他的光，是指引他前路的方向。
这一束光，是他的可念不可说，是他的可望不敢及。
一步错，步步错，这一步，他一定要小心谨慎，看透自己的内心之后，再做决定！
他想，他肯定会找到最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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