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你不是人吧
徐清欢没有说话，只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冷清秋。
冷清秋接过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说：“所以，这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如果我以后真的死了，便请你，将我的尸骨带来这临远江，拴着石头将我沉下去。”
冷清秋侧目，双眼通红，语气认真：“可以么？”
“嗯。”徐清欢点点头。如果这真是她的心愿的话，帮她完成一下倒也无妨。
“多谢。”冷清秋声音很轻。
徐清欢抿唇微微笑了笑，说：“无妨，互利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我与你很像的感觉。”冷清秋深深吸了一口气。“可能是错觉吧，虽然以前是听说过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但是在入宫前，你好歹也是被捧在手心里被疼大的，又怎么会与我像呢？”
徐清欢道：“的确很像。”不过，她却没有解释原因。
这些，本不必解释，也不能解释。
入夜，天气就如这临远江的水一般，微微泛着凉意。
徐清欢带着弄妆从房中走出去。
两脚刚一踏出门，便看见徐若水与万俟誉在庭院中站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徐清欢脸一黑。
这还真没法儿下手！
不过她也看得开，往后有的是机会，也不差这一两天了。
这时，余光在不经意间看见了身旁的弄妆。
见她正用手绞着衣摆，牙齿轻轻咬着下唇，一双眼睛丝毫不掩饰地看着庭院中背对着她们的两人，里间充满妒意。
徐清欢倒是没有说话，扭头往客栈之外走。
客栈外便是临远江，江中映着天边的明月，微微起着水波纹。
徐清欢站在岸边看着水，一阵风吹来，微微泛着凉意。
她双手抱着手臂搓了搓，轻轻出声：“弄妆，你可知，身份有高低？”
跟在她身后微微愣神的弄妆闻声一个激灵，“啊？”
徐清欢并没有重复方才的话，而是道：“有些时候，身份低了，就得将嫉妒这种东西藏起来，否则，这份嫉妒只会给你招来杀生之祸。懂么？”
弄妆身子微微颤着，结结巴巴地道：“奴、奴婢……奴婢不知道娘娘您在、在说、说什么……”
徐清欢笑，“你以为你将你的情绪藏得很好么？本宫早就发现了，你觉得你有姿色，你有朝一日可以做皇上的女人，与本宫平起平坐，甚至……凌驾于本宫之上。”
弄妆面色霎时惨白，急忙下跪否认，“奴婢、奴婢没有！娘娘，奴婢从没有这么想过！”
“其实，会这么想再正常不过。”徐清欢却没有理她，继续说着：“我也是女人，我都懂。可你想想，你不过一介奴婢，若本宫不给你机会，你到死都无法晋升一步，更别提做皇上的女人了。”
徐清欢低头，伸手将她充满惶恐的脸轻轻抬起来。
月光之下，十六七八的女子最是动人。轮廓温柔，眉眼如画的。
徐清欢道：“你长得是不错，可也到底称不上多美，像你这种姿色，皇上见得多了，你就算再怎么暗示献媚，他也不会注意到你一眼。”
她越多说一句，弄妆便多一分惊慌。
可她并没有半点要怜惜她的意思，继续道：“你初时来我梧桐殿时，穿得那般招摇，本宫可以不计较，你故意暗示皇上本宫也可以不计较。但既然伺候在本宫身旁，你就得知道藏着野心，因为你有野心，本宫更有。你有小心眼，本宫比你心眼更多，你若忠于本宫，本宫自然给你荣华富贵，但你若忤逆本宫，本宫就要你人头落地！”
说完，她便将掐着弄妆下巴的手放了开。
脱离了钳制，弄妆赶紧磕头，“娘娘，弄妆定当全心全意伺候您，绝不做任何出格之事！求娘娘饶命！”
徐清欢斜她一眼，语气微冷：“本宫不要你的命，只是方才看皇后那个眼神，本宫不想看见第二次。要嫉妒，你也得有那个身份和资格来嫉妒。懂么？”
“是是是，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弄妆猛地磕了几下，徐清欢才松口叫她起来。
训完了弄妆，徐清欢便沿着岸边散步。
又走回了白日里听过小曲儿的那个小楼前，徐清欢抬头。
小楼此时亮着红灯笼，栏杆后仍有歌姬坐在那处轻弹琵琶浅吟唱，只是换了个人。
这个人……有些眼熟。
徐清欢虚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直接，那弹琴的歌姬感觉到了，忽然停了拨弦的动作，直直朝她看来。
徐清欢来不及闪躲，两道视线便撞到了一起。
那歌姬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起了身，将琵琶靠在身后的墙上，便走了进去。
徐清欢耸耸肩，转身就走了。
却在没走出多远时，听见了身后一道十分好听的声音说：“等等！”
徐清欢迟疑了一下，顿住步子回头看过去。只见方才坐在楼上弹琵琶的姑娘就站在自己身后。
徐清欢指了指自己，道：“叫我？”
女子点点头，提步朝她走来。
两人隔得近了，徐清欢才看出来，这女子竟是今日给他们唱过小曲儿的百花。
“百花姑娘？”徐清欢先开口喊了一声。
“嗯。”百花走近。
“什么事？”
百花并没有回答，反问道：“可否陪我单独走走？”说话时，眼神略略瞟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莲子。
徐清欢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碍，便点点头，叫弄妆先回去了。
两人亦步亦趋地在岸边走着，却也只是走着，谁也不说话。
许久许久，百花才停下了脚步，“你不是人吧？”
语不惊人……死不休？
总之徐清欢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她也没承认，打着绕说：“什么不是人？难不成我还能是神仙？”
百花说：“我闻着你灵魂的味道与这具身体不符。这具身体深处，我闻到了腐朽的味道，身体的主人，已经死了。”
徐清欢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改色，笑着说：“百花姑娘说笑了，我这活蹦乱跳的，还暖和着，怎么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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