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犹抱琵琶
万俟誉看着百花，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只静悄悄地点了个头，便扭身到身后的桌边坐下。
徐清欢跟着便上前去了，唯有徐若水一直眼神不善地盯着百花。
这百花虽不是人间难得几回见的绝色，却也比之宫中许多嫔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清丽秀美，眉目如画，身上还散发着幽幽香气，不甜不腻，最是惹人喜欢的感觉。
不过，看万俟誉并没有太多反应，她也不好做什么，只是面色不虞地坐到了万俟誉身侧，然后侧目用不太和善的目光瞥了徐清欢一眼。
徐清欢虽是注意到了，却也没多搭理，也不扭头回看，权当不知道。
三人坐到位置上不久之后，百花便也转身撩开纱幔走回了帘后。
顺了顺裙子，端端坐下。
白纱虚掩，犹抱琵琶，素手芊芊轻拨琴弦，琵琶弦声铮铮，清脆悦耳。
随着琵琶曲的弹奏，帘后貌美女子轻启朱唇，低吟浅唱。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花无月明……”
一曲终了，百花娓娓动听的歌声却还似盘桓在这整间屋中，有些醉人。
万俟誉端起身前白瓷杯，凑到唇边轻抿一口，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而今看来，倒是美人最是醉人心了。哈哈哈哈……很不错！”
此话一出，徐若水只觉危机四伏。
她冷眼盯着纱幔之后低眉拨弦的百花，咬紧了一口贝齿，就差没磨出“咯咯”的声音了。
徐清欢似不经意的侧目看过去，抿唇莞尔，“百花姑娘的声音真是好听，跟黄莺似的，悦耳动听，真的好！是吧，姐姐？”
徐清欢将“姐姐”二字咬得极重，似有挑衅意味，可眼睛却望着纱幔之后的百花，神情中颇为赞赏。
徐若水假笑着，微微眯着眼，内心不甘嘴上却不吝地夸：“是啊，百花姑娘不但声音悦耳，姿色亦是倾城绝色，着实好！”
看着徐若水不高兴，徐清欢就高兴多了。
端起身前的酒，仰头便一饮而尽，心中却在想另一件事。
——她到底该怎么把梁婉儿弄到万俟誉的床上去！？
这个问题很严重！
徐清欢舔了舔嘴唇，侧目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眼下还不到午时，时间还算多，且弄妆也可以利用。只是……应该怎么把万俟誉单独拉出来？
别的妃嫔都好说，许久不出来自是顾着玩儿，可徐若水却死守着万俟誉。
该怎么支开这徐若水呢？
她不自觉出神，就连万俟誉凑近了也没注意到。
直至耳边响起万俟誉的声音：“在想什么？”
“啊？”徐清欢愣了愣，摇摇头，“没想什么，就是有些饿了。”
闻言，万俟誉倒是没有怀疑，看看外头天色，快到午时了。
“午餐想吃什么？”万俟誉问。
“我不挑，你们决定就好。”说完，徐清欢就看向了徐若水，问道：“姐姐，你想吃什么？”
徐若水本就不爽徐清欢，现下看见她与万俟誉靠得那么近，便更不爽的。却没想到，徐清欢竟会在这个时候将问题抛给她，她愣了愣，道：“我随老爷的口味就好。”
夫唱妇随嘛。
午餐吃什么，就以徐若水的话作为结尾，却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杯中酒喝完了，小曲儿也听完了，三人便离开了。
简单用过饭之后，差不多到了未时。
徐若水又找了借口缠着万俟誉去江岸边散步。
徐清欢这次倒是没有跟上去，坐在停靠着乌篷船的那一方岸边，盯着对面的青山远水发呆。
冷清秋在这时走了过来，轻声地道：“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怎么感觉你有些不开心？”
徐清欢回头看看四周，叫她坐到自己身边来，才低声说：“记得上次我与你说的事么？”
冷清秋点点头，“自然记得。”
“晚些看我这边的情况吧，若支不开皇后，便只能另寻机会了。”
“嗯。”冷清秋点点头，倒也理解。
从今日一出来，皇后便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确实不好下手。
徐清欢说清楚了现在的情况，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复又将目光放在对面青山上，道：“其实我很好奇你的故事。”
冷清秋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下一瞬却又盯在了波纹层层的绿水间。
微微呼出一口气，冷清秋浅浅一笑：“说来也巧，我与他，就是在这临远江岸认识的，而他，也是死在这临远江中的。”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缥缈，神色无比温柔，仿若心底有一片月光。
起初见时，也算是闹了一场笑话。
那时，她刚满十三，豆蔻年华。
那日，天青云淡。
她独身一人来到临远江，乘着小船去了对面的山间，可奈何那山路难走，她穿着裙子走得更是不便，没走出多远便摔了。
裙边被树枝挂破，脚也崴了，浑身都脏兮兮的。
她试图站起来走，但崴了的脚着实疼痛难忍，无法行走，尤其是在这山间陡峭的路上，更是举步维艰。
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下，岸边的船家陆陆续续都收工了。她越看越着急，心头忽然一委屈，便哭了。
那日，她哭了很久，比平生所有哭的时间加起来还久。
夜幕渐渐降临，她哭得没了多少力气，便只能小声啜泣。
身后忽然传来树叶窸窣的声音，还带着些细微的“啪嗒”声，她被吓得噤了声，身后却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我还以为遇见女鬼了，没想到是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你跑来这山里头做什么？不怕野兽把你吃掉？”
一听这话，她被吓得不轻，“呜哇”一声就又哭出来了。
身后的男子见她哭得这般毫无预兆，一时慌乱，蹲下来揽着她的肩拍着她的背安抚道：“骗你的，别哭了。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现在天色已经那么晚了。”
“我……”她抽着气，肩膀一耸一耸的，“我听说山里有山神，很灵的，想着来找一下。”
“嗯？你找山神做什么？”男子淡笑着问道。
“求他保佑我，早日离开这个如同地狱的家。”小姑娘年纪不大，说这话时声音却十分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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