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明朝扶弟魔
李彩凤将账单折好，藏于袖口，才走到院子里，就瞧见赵氏的弟弟在调戏府上的小丫鬟云雀。
“真真见过舅舅。”李彩凤眉眼都是笑意，赵氏的弟弟唤作赵野，看见这个比丫鬟更漂亮的姑娘跟自己打着招呼之后，顿时放开了搭在云雀腰上的那只手。
“这不是？”赵野一时语塞。
李彩凤立刻接上：“我是府上二小姐。”
“对对，”赵野一拍脑门，“我刚瞧见你去找了长姐，她说府中有事，就将我支了出来。”
李彩凤捋了捋鬓角的碎发，似笑非笑，“能有什么事？只不过是爹爹新纳了个小妾，大夫人心里不爽快，找我去说会体己的话。”
见赵野不说话，李彩凤便又继续说下去：“夫人说本来应该多给娘家些银子，凭什么要拿给弟弟的钱，替老爷养小妾，想想就觉得气愤，一定要给那小妾点颜色瞧瞧。”
“是啊！”赵野一听，觉得是这么个理，凭什么要拿他的钱给别人花啊。
“夫人又说，那小妾还没入府呢，就对她诸多挑衅，真要是住进来了，怎还会把她放在眼里？”李彩凤说完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那小妾是谁？我找两个兄弟打她一顿，教训她一下！”赵野说着话，已经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替大姐出头。
“舅舅稍安勿躁，”李彩凤眼角一挑，“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她凑过来，用掌心撑起喇叭状，小声说：“晚上，爹爹要迎那小妾入府，你待宴席到一半的时候，就冲进来对着妾室一通羞辱。到那时，自有大夫人和老祖宗护着你。”
“好！”赵野啐了一口，面露凶光，骂骂咧咧的走了。
李彩凤见他的身影彻底出了院子，才往云雀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云雀被赵野将私密部位摸了个遍，此时正坐在枯井边，受不得羞辱想要自尽，又舍不得在府外的父母。
李彩凤走到她旁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她听见，“如果连死都不怕，还怕活下去吗？”
“二……二小姐，”云雀看着李彩凤，想起她方才跟赵野说话时的样子，一时间分不清她是敌是友。
“您是来羞辱我的吗。”她的声音颤颤巍巍。
“我没有这样的恶趣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在府里已有五年了。你进府的第二年，我刚好离开。”李彩凤说完，云雀木然的点点头。
那一年发生的惨案，她虽未亲自看见，可也是听说了的。
她想不明白，既然如此，二小姐怎么还会跟仇人的弟弟笑魇如花。
“今天有新姨娘进府，我会安排你在她身边伺候，能不能让她收下你做她房里的丫鬟，就看你自己了。”李彩凤说完，再也没有多余的话，她甚至不会去拉云雀一把。
因为她始终记得朱载垕对她说过的话，自助者天助之。
“二小姐，”云雀从井边站起身来，“您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圣人，亦不想冒着风险做无谓的行动，我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待我需要你的时候，别让我失望。”
云雀懵懵懂懂的神情，最后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
新妇入府，董君特意选了吉时。
因着不是娶正妻，所以只能选在下午的时辰。
“玉叶，这边来。”董君和赵氏并排坐在高位，见丫鬟搀着他新纳的小妾秦玉叶缓步走过来，早已经乐开了花。
心思都在小妾身上，忽略了陪在秦玉叶身旁的生面孔是哪来的丫鬟。
一柱香之前，云雀在门口主动将赵玉叶迎了下来，府上的丫鬟都看大夫人眼色行事，早躲得远远的，没人敢跟新人扯上关系。
因为大家始终记得白氏是怎么死的。
只有云雀，大着胆子走了过去，赵玉叶便直接将她收在了身边。
“给老爷、大夫人请安。”赵玉叶将茶水奉上，先给了董君，而后又给了赵氏。
赵氏手一抖没拿稳，滚烫的茶水，尽数落到了赵玉叶的手背上。
她咬着牙，愣是没吭声。
“瞧瞧，我一直在想伙房的事，没拿住杯子，妹妹可别怪我啊！”赵氏用帕子擦了擦手指，一脸的内疚。
董君强忍着不欲发作，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伙房又有什么事！？”
此时的秦玉叶已经站起身来，由云雀伺候着，坐在离董君不远的凳子上。
“老爷，您有所不知啊。自从我安排董念真去了伙房，她便每日拿买菜的钱装进自己的腰包，再过些时日，恐怕她要将董府的家底都搬空了。”赵氏说完，还未待董君发作，秦玉叶已经神色慌张的望向董君。
“老爷，董念真是何人？”
“是我女儿。”董君按了按太阳穴，顿时觉得十分头疼。
“董府的孩子，都是要跟家仆一起做粗使的杂役吗？”秦玉叶惊慌的无以言表，站在她身旁的云雀小声回应了句：“只有二小姐这样。”
“为什么？”她看向身旁的云雀，一脸疑惑。
“二小姐是前些年死去的白氏生的孩子。”云雀说完这句话，不去看赵氏刀子一样的目光，乖觉的闭上了嘴巴，宛如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老爷……”秦玉叶几次欲言又止，董君终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明天就让董念真从伙房里搬出来，好好一个小姐，做什么粗使的杂役！”
赵氏咬了咬牙，将这口气咽回到了肚子里。
“说了这么会话，我还真有些饿了。”秦玉叶望向董君，媚眼如丝。
“来人，将点心端上来。”董君吩咐了一句之后，丫鬟立刻将晌午过后，伙房新蒸出来的几碟点心盛了上来。
“老爷疼您，知道您饿了小半天儿，早早的叫人准备吃食。”云雀小声解释过后，才得了董君一个赞赏的目光。
“先吃些填饱肚子，随后我再带你去娘房里请安。”董君知道老太太的脾气，向来看不上妾室，更不会在宴客厅里迎接，能允许妾室到自己房里请安，已经是给了她天大的脸面。
而他也不想新欢刚进府，就闹得不愉快。
秦玉叶温顺的点了点头，很快，家仆们就将点心一一盛了上来。
云雀捡了盘精致小巧的蟹黄酥，递到她手边。秦玉叶伸出芊芊玉指，才拿了一块放在手上，立刻如同烫伤般，将那酥饼扔回到盘子里。
“老爷，我怕！”秦玉叶慌张起身，躲到董君的怀里。
董君低头再看那盘子里的酥饼，色泽鲜艳也难以掩饰那上面的腐臭，蟹黄做成的馅，时不时有白色的小虫钻来钻去。
董君气得眼眶发青，怒吼了句：“放肆！”
“来人！把伙房里的人都给我叫出来！一层一层的审，我到要看看到底是动的手脚，胆大包天！”
董君发了话，很快从伙房赶过来的家仆立刻跪了一地。
只有李彩凤站在一旁，她还不忘跟新人打着招呼。
“给爹爹、大夫人请安，见过秦夫人。”
秦玉叶惊魂未定，眼下还是回给了她一个得体的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方才听到赵氏找董念真的茬，董君本不想计较，但看见这点心都发臭了，他才终于忍无可忍，开口询问。
“爹爹，是因为食材不新鲜。”李彩凤一五一十的答到。
董君更加愤怒，心里默念：放屁，老子还用你说。
“我不瞎！”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之后，李彩凤继续说道：“每日派送到伙房的银两原本是够的，但负责采买的赵婆都捡最便宜的食材买进，剩下的银两尽数流到了大夫人的口袋里。”
“你，血口喷人！”赵氏拍案而起，瞪圆了眼睛。
“你这样说可有什么证据，不可凭空污姐姐清白。”秦玉叶早离开了董君的怀里，坐在他身旁，小鸟依人的模样。
“回秦夫人，平日里赵婆去采购食材的几间铺子里的伙计，如今都在府上，召来一问便知。”李彩凤说完，见董君点了点头，在她身后的丫鬟涟泠便急忙跑出去，将人给请了进来。
伙计进屋之后，还记得李彩凤先前的嘱托：今天府上有贵客登门，食材务必选用比平时差上十倍的。若是爹爹问起，你也只管将赵婆的行径全盘托出即可。
伙计们平日里就看不上赵婆，眼下得了机会，更是恨不能将她往死里锤。
“回大人，小的们只是一介菜农，因着赵婆时常出来买菜，便熟识了些。每日赵婆都捡别人扔在地上的菜买回去，不知用作何处。”
伙计说完，赵婆贼眉鼠眼的望了一眼赵氏，随后迅速低下头，又抬起，望着董君：“老爷，那些菜只是买回去给家仆们吃的，给主子们的吃食都是捡上好的。”
“来人！”董君不予理会，直接下了命令：“派人去查，看今日通往各房的饭食，到底是用各种原料！”
不出片刻，检查食材的家仆回来之后，纷纷禀报：“回老爷，老祖宗房里和秦夫人的食物都是用腐败的食材制成的，只有大夫人房里的吃食新鲜精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赵婆喃喃自语，她明明记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每日送往老爷、老祖宗、大夫人、大小姐房里的食物都是新鲜的，今天怎么会出这种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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