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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地主老财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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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地的某个县城, 百姓迎着太阳,在田地里耕作着,难得看见的太阳照射在农作物之上,绿色的叶子更加的翠绿, 好像就要滴下来。

  早点的钟声敲响了,田里的众人回到了食堂,一边吃着饭, 一边捶着腰腿。

  “才起来,就有些腰腿痛了?”有人嘲笑着某人,就这状态,今天一天的农活怎么干得完。那被嘲笑的人一声不吭, 只管吃饭和捶腿。

  “地主老爷, 身体金贵,哪里做得了农活。”又是一人嘲笑着。

  那个不断捶腿捶腰的人是县城的大地主,有上千亩田地呢, 县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靠租种他家的田地过活, 见了他都不敢抬头,恨不得跪舔他的鞋子。可现在大越了,地主老爷也没田地了, 也要老老实实的种地过活了,那些佃农和农民们岂能不开开心心的笑呢。

  那地主老爷依然不理, 周围的人却不放过他, 嘲笑曾经高高在上却又落魄的人是最好的体现自己的强大的机会。“老周, 怎么不说话了, 你把我的鞋子舔干净了,今天你的农活我包了。”有人大声的叫着,这类嘲讽还算是有底线的,一群苦哈哈嘴里最喜欢说得就是女人,不在这个话题上开些黄腔,哪里像是豪爽汉子,哪里像是男人?地主老爷家中的女眷不断地在众人的言语中反复的出现,各种不堪入耳却又让一群百姓笑得唾沫飞溅。

  那周地主恍若未闻,吃完了饭,自顾自的离开,任由食堂中继续闹哄哄的笑。

  角落有几个人跟了上去,走出了几十丈,见左右无人,这才低声问道:“老周,我们是不是……”手中做了个砍杀的姿势。

  大随皇帝归来,号召大随子民反攻倒算的密旨他们也收到了,但县城中田地最多的周地主一直不吭声,众人有些犹豫不决。

  “都快骑到我们的脖子上拉屎了,难道还要忍?”有人见周地主不说话,催促道。

  周地主摇头道:“时机还不到,时机还不到。”众人无奈的看着周地主离开,有人叫着:“老周,等你的消息啊。”

  田地中,周地主挥着锄头,地里的工作量不轻,他身体又不怎么好,片刻之后就汗如雨下。他的儿子走近,帮着一起干活,又压低声音悄悄的问他:“父亲,为什么还不动手?”看那些泥腿子每天都在嘲笑他们,是不是还故意作弄他们,真是受够了,全部杀光了才好。

  “时机还不到。”周地主头也没抬。

  他的儿子不服:“圣上的圣旨,难道还不是时机?等圣上回到蜀地,这机会可就没了。”按照圣旨办事,定然会有天大的好处的,不管是撤离这里去西边,还是大随重新夺回蜀地,他们周家就算没有成为官老爷,至少可以不受泥腿子的欺负。

  周地主站定,轻轻的捶腰,道:“今日我实话与你说清楚吧,圣上的圣旨……我绝对不做的。”他儿子惊愕的看着周地主,为什么呢?

  “我周家从曾祖开始,就老老实实的干活,从来不曾做了歹事。我家的田地是从曾祖开始靠一双手赚来的,别人种田的时候,我家在种田;别人在田埂上聊天的时候,我家在开辟荒地;别人在喝酒吃肉的时候,我家买了小鸡仔;别人下雨天打孩子的时候,我家在编竹篮;别人睡到太阳晒屁股,数着手指等收割的时候,我家在集市摆摊卖菜。”

  “我周家的千亩田地是靠汗水一点点赚来的。”

  “比我周家发财的人多的是,城东的孙家,是收保护费的;城北的李家,开了酒楼;城南的刘家,开了马车行。他们几家都是这十几年起来的,都没有我周家有根基,都超过了我周家。”

  “可是现在呢?”

  “孙家抢劫杀人强(奸),以前有县令护着,到了大越朝,全家人头落地了;李家的孩子以为金枪小霸王了不起,结果在监狱中死了;刘家以为有了钱,就能去隔壁县强(奸)了,结果被凌迟了。”

  周地主细细的道,他的儿子怔怔的听着,这些事情没什么了不起的,县里人人都知道,他听过之后叹息几声,鄙夷几句,也就死了,没想到今日放在一起听,竟然有些阴森的感觉。

  “县城中唯有我周家没事,是我周家这辈子良善,没有做过坏事?”周地主问儿子,儿子用力点头,定然是这样!周家家教甚严,他虽然是地主儿子,自问没有强迫过丫鬟,更没有拦路抢过女子。

  周地主继续道:“我细细的想,我家祖祖辈辈老老实实干活是真,但欺压良善定然也是有的。”地主儿子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我周家这千亩良田中,难道就没有乘着别人家遇难急需用钱,而压价购买的?我周家的数百佃农人人缴足了佃租,但难道就没有家中有些困难,缴了佃租就不能买衣服,不能买药,不能扯上二尺红头绳的?只怕是定然有的。这威胁恐吓,这不顾他人死活,我家只怕是多多少少都会有的。”周地主道,地主儿子脸色刷白。

  “可是,我家的手里绝对没有沾过人命,没有强(奸)过妇女!杀人放火伤天害理之事,我家是绝没有做过的。这或者就是我周家能够幸免的原因。”周地主认真的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孙家李家刘家遭了报应,家破人亡,周家侥幸存活。

  “有人说,这世上没有神仙,没有阴曹地府,没有因果循环,没有报应不爽。我不知道。我一个小地主,哪里有那些文曲星知晓天下事。可我总觉得天意之中,多少是有些惩恶扬善的,不然为何我周家就没事呢?纵然这只是巧合,世上做了一辈子恶事,却风光大葬的人多得是,这报应之说终究有些牵强。但我懂得少,怕这因果报应是真的,我只能小心谨慎,杀人放火的事情绝对不干,这即使有报应,我周家也不会落了大难,永世不得翻身。”

  地主儿子听着,缓缓的点头,汗水随着点头的动作滴落尘土。这杀人放火的事情想想就有些恐怖,终究是不能干的。

  “但这圣上的圣旨之中,句句都是取人性命,我哪里敢做?”周地主道,圣旨要杀了县中的官吏,杀了农庄的管事,这数来数去,至少要杀几十号人,这可是人命啊,不是蟑螂,哪里能说杀就杀了。

  “圣上的圣旨,我不敢违抗,可是杀人放火又太伤了天和,我怕家中会有报应,我不敢不做,又不敢做,除了用‘时机未到’拖延,还能怎么办?”周地主看着儿子,拖延当然是下策中的下策,可他无法决断,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大神解决问题了。

  地主儿子看着周地主,道:“可是,这农庄……”家里千亩田地啊!就这么算了?

  “这农庄制确实不好,我周家辛苦四五代人才得来的财富都被充公了,那些懒汉却骑在了我们的头上。”周地主道。地主儿子用力点头,想着自家几代人起早摸黑,没有一丝停歇才挣下的家业没了,还要被一群一年中有七八个月坐在田埂上看着妇女开黄腔的懒汉欺压,这心中的愤怒和不平就无法抑制。

  “忍。”周地主淡淡的道。

  “父亲!”地主儿子厉声道,听着那群泥腿子意淫家中的妇女,这还能忍?

  “必须忍。”周地主慢慢的道,“只要我们忍得一年,他们就依然要跪在地上舔我们的鞋子。”地主儿子惊愕的看着周地主,不明所以。

  周地主冷笑着道:“大越推广农庄制,充公了所有的田地,不断地开垦荒地,推动养殖业,看似要劫富济贫,绝了我等勤劳致富的道路,所有人吃大锅饭,其实内里却有玄机。”地主儿子盯着周老爷,你老人家不会看走了眼吧?

  周地主笑着:“朝廷规矩,洛阳话学的越好,农庄中的待遇越好,吃食和工钱都会增加,做个小头目也不是难事,若是洛阳话合格了,就能取回家中的田地。”地主儿子的心嘭嘭的跳,这规矩他当然知道,还激动过许久。作为地主老财家的子女,谁没有学过几句洛阳话,谁没有上过几天学堂?识字,有学过洛阳话的基础,他学洛阳话的进度一定比其他人快,想要在农庄混个差事不算太难,只是,那些泥腿子肯任由地主老爷家再次骑到他们的脖子上吗?

  “朝廷的律法一是一,二是二,谁敢不服?”周地主冷笑,大越的优点他看得清清楚楚,律法说什么就是什么,绝不会打折扣。

  “我周家当了管事,他们还不是要继续跪在我等的脚下?”周地主看着远处的田地之中的一个个人影,今日的账记下了,来日定然加倍的奉还。

  “这还是小道。”周地主对儿子道,身为地主老爷,曾经做过有千亩土地的人上人,怎么能够在一个农庄小管事的职务上终老?

  “等我周家学会了洛阳话,离开农庄,拿回千亩良田,我周家重新盖起大屋,那些泥腿子又能如何?”周地主冷笑着。地主儿子摇头,做个小管事容易,甚至凭借着念过几年书,进入县衙当个衙役都有可能,但这拿回千亩良田却未必是好事。

  “若是荒了不耕作,会被充公的,这就没得还了。”地主儿子提醒,想要靠一家人种千亩地,那是做梦。

  周地主笑:“我为何要全部种地?”他举起手中的锄头,在地上重重的挖了几下,道:“这农庄制度虽好,但只是解决了吃饭。衣食住行,吃饱了饭,还要穿衣,还要打扮,还要买房子,买家具,我为何不能把田地卖给了朝廷,开个工厂呢?”

  地主儿子怔怔的看着周地主,你大爷终究是你大爷。

  周地主看看儿子,道:“别看其余几个地主催着我响应圣上的圣旨,其实他们根本没想造反。”地主儿子惊讶极了:“什么!”

  “大越对平叛的手段之狠,世上绝无仅有,谁敢造反?”周地主道。“那几个地主其实与我一样的想,只要按照大越朝廷的规矩,不出几年就能重新回到人上人的地位,为何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造反?”

  “可是,他们每天都在催你。”地主儿子喃喃的道。

  “若是大随天子真的打回了蜀地,光复了大随朝,追究本县为何不响应圣旨,这责任自然是我的了。”周地主冷笑,是他不肯发动,说时机未到,是他阻碍了忠于大随的百姓迎接圣上,朝廷要追究,那么周地主就要承担最大的责任,“延误战机”的罪名砍头是不至于的,但流放只怕难免,而其余人是从犯,罪名降一级,也就苦役几年而已。

  地主儿子脸色铁青,人心真是太可怕了。

  “流放,也是活着,总比送死好。”周地主不知道最终是杨広赢还是胡雪亭赢,但杨広赢了他不过是流放,胡雪亭赢了他就是全家人头落地,白痴都是选择胡雪亭这边了。

  地主儿子用力点头,这不是流放和杀头的比较,而是生与死的比较,当然选择胡雪亭了。

  “好好学洛阳话,一年后我们周家就翻身了。”周地主其实更看好胡雪亭,胡雪亭有整个中原,杨広有什么?被推翻的输家,难道还想翻盘。

  几日后,一支军队靠近县城。

  县令和衙役惊讶的迎接:“什么?杨広杀回了蜀地?不少县城被反贼袭破,县令以下尽数殉国?”

  将领皱眉看县令:“你县就没有贼人反攻倒算?”隔壁县城血流遍地啊。

  县令用力摇头,若是有,他的人头早已落地了。“一定是本县太荒僻了,杨広的伪召漏过了。”蜀地山多,路不好走,看着就在眼前,说不定要绕远路走三天三夜,杨広漏过一两个小县城一点都不稀奇。

  将领狐疑的看县令,隔壁县杀得一塌糊涂,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早已投靠了杨広。

  县令淡定无比:“我是李阀的人。”将领放心了,李阀的人脑子有病才投靠杨広呢,杨広给的待遇能比大越好?大越给了李阀“一王二卫”,杨広还能把自己的龙椅给李阀不成。

  “你也太疏忽了!”将领怒斥县令,敌人近在咫尺都不知道,你丫没死纯粹是祖坟冒青烟了。

  县令尴尬了:“农庄制之下,吃喝拉撒都能自己解决,小地方又没有商人,哪里会知道外头的消息。”简单的说,“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都把农庄制看得太美好了,不分男女老幼在农庄里从早忙到晚,累得骨头都痛了,有休息日就赖在床上不想起来,去逛集市的心情都没有,哪里会知道隔壁县城的消息。没有朝廷的公文,真是完全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那将领看看蜀地复杂的山川,长叹:“真是江南好啊。”

  县令长叹:“可不是嘛。”为了刷些功绩,跑到蜀地当官简直是自我流放啊,熬几年一定要回到江南当大官。

  农庄中,所有的人都被集结到了一起。

  “逆贼杨広起兵……成都大战……”那将领宣大声的说着最近的巨大变化。一群百姓惊恐的听着,隔壁县城响应杨広的号召造反,被大越军平叛,全县上下尽数杀了,想想那人头在街上乱滚的场面就浑身发抖。

  “若是有造反者,尽数杀了,绝不留情!”那将领厉声喝道。一群百姓急忙跪下磕头:“我等对大越忠心耿耿!”

  那将领满意极了,对县令道:“前面那些县城出事,主要是被打得措手不及,你多组织一些乡勇,日夜警戒,严防死守。”县令点头,不找几百个可靠的百姓守护,真是不敢睡觉啊。

  人群中,周地主不动声色,身边却有数道目光望向了他,他知道这是其余几个地主以及他儿子的。若是他当时带了其余几家杀了县中的官吏造反,然后逃走去成都投靠杨広,确实有可能成为大随的官员。可是,若是像隔壁县城一样,被屠城了呢?

  富贵险中求当然没错,若是周地主一无所有,没有其他指望,他当然不介意拼一把,成了就是人上人,死了就鸟朝天。可是,明明只要老老实实的在大越农庄种田,他也能在一年之后重新成为人上人,为什么要去冒险?有平坦的金光大道不走,偏要去“富贵险中求”,冒九死一生的机会,那绝对是脑子有病啊。

  ……

  董纯一路向成都进发,蜀地各地的消息不断汇总。

  “还好,还好。”董纯长出一口气。之前以为蜀地反叛这十之(八)九,看来是误算了,把那些没有消息的县城都计算到了造反的数字当中,真实数据虽然依然很大,但绝不会超过一半。

  “只是几天时间,很多县城没有与外界联系。”副将们想明白了,各地县衙与州府公文联系的时间都是固定的,没有特殊情况谁会发公文与上级联络感情?各地的县令又一心埋头农庄,安抚刚接手的蜀地百姓,特殊的背景造成了特殊的结果,要不是大军开到,好些地方还不知道外头已经闹腾的天翻地覆了。

  “只是,我等再到成都,就能顶得住杨広的大军吗?”有副将忧心忡忡。大越董纯部与十几日前败退成都相比,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再回到成都前,岂不是白白送死。

  “陛下快到了。”董纯道。一群副将立刻放心了,有胡雪亭御驾亲征,怎么会搞不定杨広。

  董纯微笑着,这些手下真是单纯啊,真不知道这信心是哪里来的,但他也不认为搞不定杨広。经过了这十几日,他再是愚蠢也发现杨広的战略目标不是夺回整个蜀地。

  “是想要在成都与圣上决一死战,还是将圣上引入蛮夷之地?”董纯也在思索,除了这两招,杨広还有其他招数吗?

  ……

  成都。

  无数的百姓跪在地上,对着大随的旗帜高声欢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千大随骑兵在人群的缝隙中奔跑,将百姓驱赶到两边,自有士卒将他们引导向后方。

  “那是圣上啊!”有百姓泪流满面,只觉只要杨広能够打回中原,蜀地百姓为了大随浴血奋战都值了。

  “都靠一边,快步向前走!”数十骑从那百姓的身边掠过,大声的下着命令,不时拿皮鞭乱抽乱跑的百姓。

  后方,一艘飞艇悬浮在四五丈的高度,杨広站在船舷边,傲然俯视大地。

  “快看,那是圣上,快跪下磕头!”指挥百姓的士卒们大声的道。

  “一,二,三,跟我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士卒们费力的下着命令。只是蜀地百姓能听懂洛阳话的人不多,能够跟着士卒们呼喊的人更少,总是稀稀拉拉的,在好几次呼喊之后,才会整齐划一。但基本是蜀地方言,士卒们根本听不懂在喊些什么。

  “朕听不懂,也不在乎。”杨広在飞艇之上转身对来护儿道,来护儿微笑着,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远处,来护儿带来的十万蛮夷士卒整齐的列队,正在日常的操练,浑然不把成都城和右屯卫营寨放在眼中。

  “李浑还能坚守,但这成都的人心崩溃就在眼前。”杨広望向成都城,从空中看去,成都有些破败,也不见有多少人在街头走动,唯有城墙前挤满了士卒和百姓。

  “若是十日内胡雪亭的援兵不到,成都只怕是要投降了。”来护儿久经沙场,看得很准。成都城中的人心不稳到了极点,眼看一路路大随的军队开到,而大越却没有动静,开城投降或者内讧是预料中事。

  “若是成都降了,李浑的右屯卫军定然大受打击,我军的进攻只怕要暂缓几日。”来护儿接着道,夺取成都对大随的计划有帮助,消灭右屯卫军就有些不符合计划了,李浑若死,胡雪亭未必就会急着到成都,若是拖延了半年一年聚集大军,对杨広的大计划影响就有些大了,从这个角度看,必须放李浑一马。

  “不用担心,十日内胡雪亭必到。”杨広笑着,不是他了解胡雪亭,而是对“大随皇帝杨広”六个字的自信。大随皇帝杨広到了成都,胡雪亭怎么敢不亲自出马?

  杨広笑着指向天空:“这蜀地啊,真是不太看得见太阳啊。”成都四周全山环绕,水汽不易散开,终年多云,这太阳真是少见的很。

  “不飞上天空,怎么看得见太阳。”他笑着。来护儿听着这似有所指的言语,却没有接腔。他看向下方的原野,目光的尽头百姓像蚂蚁一般的涌动着,这是蜀地的百姓纷纷前来投靠了。

  “胡雪亭的战术不错,骑兵操纵的炉火纯青,只怕天下少有敌手,可是这战略却根本不入流。”杨広也看到了络绎不绝前来投靠的蜀地百姓,心情好的不得了。来护儿听着,这是杨広要自吹自擂了,他暗暗叹息,说什么都要给杨広面子,急忙问道:“圣上何以如此小觑胡雪亭,微臣看胡雪亭还是很厉害的嘛。”就不信这句话不让杨広仰天大笑。

  杨広果然仰天大笑:“厉害?”他指着飞艇之下的大地,鄙夷的道:“胡雪亭若是懂一丝丝的战略,岂会有现在的局面?”

  “大随分崩离析,天下群雄逐鹿中原,胡雪亭侥幸取了天下,根基却不稳,朕有天下正统的大义在,不杀了朕,天下谁会臣服胡雪亭?”

  来护儿用力点头,一脸的认真,心中却是冷笑,只有失败者才会说“正统”二字,胜利者谁在乎正统不正统,你丫一个皇帝竟然像个宅斗女子,只关心谁是嫡出,谁是庶出,这天下岂能不亡?

  杨広脸上带着笑,道:“胡雪亭运气好,没有死在陇西的陷阱之中,朕有些大意,提早暴露了朕的实力,胡雪亭若是真有战略,就该放弃追杀李建成,联合高颖贺若弼萧瑀等人,先弑了朕,灭了天下的正统,而后再与其余逆贼决战,胜者为王。”来护儿对这点倒是同意的,胡雪亭得知了杨広的消息,竟然没有一丝紧张,只管追杀李建成去了,这实在是分不清芝麻和西瓜了。

  杨広伸出手,身后的侍从急忙递上了酒杯,杨広浅浅的饮了一口,回味着舌尖的醇酒,笑道:“联合所有逆贼弑君是上策,守住关中和长江,集中兵力从陇西入蜀地追杀朕,成则又灭了大随,又得了蜀地,有灭随之威,有巴蜀之粮,又有关中和江南,天下谁敢不服,可传檄而定矣,这是中策。”

  “胡雪亭却回师灭了高颖贺若弼,看似稳固了中原,却给了朕调整兵力和计划的时间,此刻再进攻巴蜀,已经下失策了。嘿嘿,胡雪亭竟然还没有进攻蜀地,却远道西征极西之地,只派遣了李浑和董纯进攻蜀地,这简直是下策中的下策。”

  来护儿点头,李浑和董纯的兵马都不怎么精锐,胡雪亭派遣这两路大军进攻巴蜀,固然有巴蜀守军比较弱鸡的原因,也有想要给李浑和董纯练兵的考虑。但在追杀大敌的时候竟然还想着练兵,这种愚蠢的行为真是举世无双了。

  “胡雪亭以为可以练出精兵,却不知道这反而给了朕时间,朕一口气灭了党项,吐谷浑,拉其普特,尽取蛮夷之地。朕如今地不比中原小,人不比中原少,士卒更有为朕而死的勇武,天下谁是朕的敌手?”

  “胡雪亭不识战略,错失良机,让朕重振大随,这岂不是天意?”杨広哈哈大笑。来护儿点头:“圣上乃是天下少有的奇才,兵法诗歌无一不精,胡雪亭岂能与陛下相比?老臣半世征战,兵法亦不如陛下多矣。”

  杨広大笑,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肃肃秋风起,悠悠行万里。

  万里何所行,横漠筑长城。

  岂合小子智,先圣之所营。

  树兹万世策,安此亿兆生。

  讵敢惮焦思,高枕于上京。

  北河见武节,千里卷戎旌。

  山川互出没,原野穷超忽。

  撞金止行阵,鸣鼓兴士卒。

  千乘万旗动,饮马长城窟。

  秋昏塞外云,雾暗关山月。

  缘严驿马上,乘空烽火发。

  借问长城侯,单于入朝谒。

  浊气静天山,晨光照高阙。

  释兵仍振旅,要荒事万举。

  饮至告言旋,功归清庙前。”【注1】

  来护儿真心赞扬:“好诗!好气魄!这天下边塞诗未有能超越圣上者也。”杨広当皇帝不合格,但这写诗却是一等一的好。

  杨広哈哈大笑。若不是运气不好,天下百姓都是门阀子弟的附庸,大随老杨家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女子夺了天下?如今他手中有忠心于他的拉其普特人,胡雪亭手中有中原军队,大家旗鼓相当,看看谁才是真的天下英雄。

  ……

  李浑站在营寨之上,看着远处的百姓慢慢的组成了方阵,整齐的走向西面,长叹一声:“杨広真是疯了。”

  一群将领沉默,宇文化及更是大汗淋漓,到了此刻,杨広的战略意图已经露出了一丝端倪。这是要将蜀地的百姓尽数迁移到蛮夷的地方去啊。

  “这是杨広的妙棋。”某个李阀的将领道。杨広在成都前一直保存实力,拖延时间,摆明了是想等胡雪亭赶到与他决战。若是杨広大胜,自然是大随重新夺取中原,杨広完成超越父亲杨坚的梦想,凭借自己的实力而不是父亲的遗德,正正式式打下了天下,并开拓了前所未有的疆域,别说超越杨坚了,超越秦始皇都不是问题。若是杨広在成都前输了,杨広就会带兵退回拉其普特等蛮夷之地,这一路上遍布陷阱那是肯定的,胡雪亭若是知道危险而不追,那么杨広就带着数十万蜀地百姓进入拉其普特,有数十万正统大随人在拉其普特,这流亡到了蛮夷之地的大随朝有了足够可以信任的人管理蛮夷,这拉其普特也就稳如泰山了;若是胡雪亭念着蜀地百姓也是华夏人,或者不愿意被杨広夺走人口,稳固根据地,那就必须明知道有坑,依然咬牙追击杨広。这一路向拉其普特退却的道路上干掉胡雪亭那是不可能的,但干掉大量大越的士卒,重伤大越的元气,大随获得更多的在拉其普特休养生息稳固地盘的时间却是必然的。

  “想来,杨広定然在蜀地各处安排了百姓杀官造反。”宇文化及抹掉了额头的汗水,杨広为了得到这些人口真是发疯了。他没有敢转头看李阀和宇文阀的其余人,蜀地百姓杀官造反,这李阀和宇文阀留在各地的官吏定然无法幸免。

  “我李阀真是为了大越尽忠了。”有李阀的将领眼角带着泪,为了死去的李阀子弟,为了自己前途未卜。

  ……

  远处,号角声悠扬。

  “大越的援军到了!”成都城内城外几十万人一起转头看向号角声方向,一支大越军队步履整齐,缓缓靠近,长矛兵走在最前方,枪阵如林。

  “是胡雪亭的御林军?”李靖惊喜的问道。

  众人仔细的看旗号,却只看见“董”字,只怕是董纯又回来了。

  “败军之将,好大的胆子啊。”李靖冷冷的道,很是失望,若是一举击杀了胡雪亭,这天下就定了九成。

  “董贼敢再次回到成都,必有所恃,将军万万不可轻敌。”手下们劝道,平心而论,这大随军其实除了出人意外的干掉了右屯卫的部分骑兵和一艘飞艇之外,并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战绩,董纯部大越军更是毫发无伤,若是再战,只怕胜负难料。

  飞艇之上,杨広冷冷的笑着,董纯敢回来,一定是胡雪亭快到了。

  “来爱卿,依照计划行事。”他看着远处的云彩,一切都在控制当中。

  “是,圣上。微臣立刻回去按计划行事。”来护儿道。飞艇缓缓的下降,来护儿跳出了飞艇,带着十几个心腹手下上了另一艘飞艇,飞快的离去。

  右屯卫的营寨之中,李浑微微摇头,董纯敢回来,那胡雪亭肯定快到了,但是,会有多少人呢?

  “传令,三呼万岁!”李浑下令道。一群将领心领神会,必须给右屯卫的士卒们信心。

  “董纯部回来了,圣上的大军几日后就到!”喜讯在营寨中飞快的流传。

  “万岁!万岁!万万岁!”欣喜若狂的呼喊声划破长空。

  成都城头的将士听着清楚的呼喊,不少人热泪盈眶。“一定是圣上要来了!”“看到那支军队了吗?那是圣上的先锋!”“有救了,我们有救了!”成都城中的将士欢呼着,加入了呼喊“万岁”的队伍。

  董纯的士卒在右屯卫营寨四五里处停下,长矛兵分开队伍,(弩)箭兵出列。

  这是要箭射大随军了?成都城中有人大声的欢叫:“大风!大风!”

  李靖冷笑着,挥动军旗,拉其普特人开始调整队列,原本就稀松的队伍更加的稀松了,就不信远距离抛射的箭矢能够射中几个。

  “无非是下马威而已。”李靖鄙夷极了,董纯现在做的是最最最普通的军事常规动作,没开打就向对着敌人射几箭吓唬人,行话叫做“射住阵脚”。但这种行为意义不大。

  “将军,小心些!”一群手下提醒,再怎么有“千丝”在手,依然要靠步卒决定胜负。那射程高的不可想象的(弩)箭?那准确度差得一逼,只能射巨大无比的,可以装载几十人甚至百十人的大飞艇,想要射只大雁都射不中。

  李靖点头,不断地调兵遣将,不论是董纯军用骑兵冲锋,还是用步兵慢慢逼近,都有相应的对策。

  董纯军中号角声再次响起,战场中数十万人死死的盯着董纯军,这是要出动骑兵,还是变出一个杀气腾腾的步兵阵型?

  众目睽睽之下,一些步卒忽然从董纯军的后方穿过队列纵向的缝隙,飞快的冲到了弓(弩)手的前面,猛然弯腰,对着地面疯狂的挖掘,泥土砂石漫天飞舞,几乎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马蛋啊!”李靖大骂。

  “马蛋啊!”成都城头的百姓大骂。

  李浑的神色认真无比:“看仔细了,速度比我们右屯卫军快多了,回去还要好好的训练。”

  董纯大军阵前,数千士卒奋力挖掘泥土,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就挖出了一条三尺多深的壕沟,而泥土又被奋力的拍平踏实,成了最著名的泥土城墙。

  “传令,命令弓箭队放箭!”李靖气极,忘记大越军队都是土拨鼠出身,个个最喜欢挖洞了。

  “嗖嗖嗖!”董纯和李靖的弓箭手几乎同时放箭,箭矢在天空中飞舞。

  一群拉其普特人兴奋地乱射,有神灵在身后,敌人就是太阳,也□□下来。

  “太阳……”有拉其普特人惊愕的抬头看着天空。

  “你看什么,快射箭啊!”周围的拉其普特人推他,不经意间也看到了天空,也愣住了。

  越来越多的拉其普特人愣愣的看着天空,天空中,数百个飞艇出现在远处,悠悠的靠近。

  “这是神灵的大军啊。”拉其普特人惊慌的跪在了地上,再也没人理会射箭不射箭的事情。

  “胡雪亭真的来了。”李靖看着天空,大越竟然有这么多飞艇。

  “胡雪亭果然来了。”杨広微笑,乱臣贼子?不不不,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是他赢了,胡雪亭就是乱臣贼子,若是胡雪亭赢了,他杨広就是乱臣贼子。

  “圣上御驾亲征!”李浑厉声大叫。“万岁,万岁,万万岁!”

  右屯卫军跟着呼喊,声震四野。

  “杀出去,击退贼人,迎接圣上!”李浑拔剑怒吼。

  “向前!向前!”右屯卫士卒怒吼,营寨的大门打开,右屯卫金一涌而出。围着营寨混日子的拉其普特人飞快的撤退,根本没有作战的勇气。

  “该死的!宗教狂真是不可靠。”李靖愤怒的骂着,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拉其普特宗教狂看到己方的“神灵”就疯狂的不怕死,看到敌方的“神灵”就立马跪下,宗教真是一把双刃剑啊。

  天空中,数百飞艇遮天蔽日,有一个声音从天空传了下来。

  “朕来了,过来受死!”

  ※※※※※※※※※※※※※※※※※※※※

  ps:注1. 这是杨广的《饮马长城窟行?示从征群臣》的原句,杨广确实很有诗才,虽然不是隋朝最顶尖的,但也是一流水准。这一首诗更是有些边塞诗鼻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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