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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5.女人天下?大越朝不是女尊男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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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雨绵绵, 一支车队在路上艰难的前进,马夫虽然带着斗笠,穿着蓑衣,但斜风细雨之下, 依然不由自主的感到了寒冷。

  “这该死的天气啊。”马车上某个乘客低声咒骂着,周围的乘客都无力附和,这阴雨已经连续下了十几日了, 众人已经受够了这阴雨,只想干脆下一场暴雨,然后早一日看见晴朗的天空。

  “若是按照这个速度,只怕与计划不符。”笙歌低声道, 鱼俱罗缓缓的点头, 众人都知道笙歌嘴中的“计划不符”的实质是什么。他们一群人救了祁蕾,立刻渡江,一路向北, 并没有在徐州的隐藏地点停留, 反而一口气过了荥阳,并且继续向北。若是胡雪亭看出了祁蕾的底细,派人追踪他们, 那么雁门关外的草原将是他们甩开敌人,隐匿行踪的最佳地点。

  笙歌所言的“计划不符”, 只是在隔墙有耳之下的委婉说法, 总不能当着外头的马车夫说, 速度慢了, 会被朝廷的追兵追上。

  前面的马车一晃,忽然停了下来,鱼俱罗等人神情一凛,悄悄按住了腰间的匕首。

  “马车陷入了泥潭咯。”前面的乘客大声的喊。鱼俱罗等人又是放心,又是叹气,这该死的道路中时不时就玩一手“陷入泥潭”,他们又不能大意,这狼来了的次数太多,多到他们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刚才按匕首的动作只是潜意识的反应,心中其实早已料定又是陷入了泥沼,这种心态可不太好,真的遇到了官兵很容易全军覆没的。

  鱼俱罗从马车的车窗中探出脑袋,顶着细雨,看着前方的道路,依然是泥泞不堪。自从出了荥阳之后,道路真是差到了没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泥沼当中。他喃喃的道:“这大越朝的道路越是往北,路况竟然并没有因为天气寒冷地面干燥而越好,反而越差了,真是古怪。”

  “也不是这般。”马车夫是个喜欢唠叨的,见鱼俱罗有些感慨,忍不住插嘴道。

  “这荥阳向北的道路比不得洛阳向北,从洛阳向北去雁门关的道路那是年年修整,骁骑卫花了大本钱的,每一寸地都夯得实实的,就是下暴雨都不带起泥水的。”马车夫羡慕的道。“这荥阳向北的道路走得人就少了些,自然就差了。”

  鱼俱罗有些感慨,这杨恕还是很做了一番好事的。

  “客官来的也不凑巧,若是再过些时日,这荥阳往北的道路又会好些。”那马车夫继续道。

  “哦?这是为何?”鱼俱罗其实一点兴趣都没有,但若是不问,就不像是出门的商人。那马车夫道:“朝廷派人修路啊,几位客官是来的不巧,下雨天没见得修路的人,若是晴天啊,这条官道之上到处都是修路的人,喏,前几日走得那段路就平坦多了,那就是已经修好了的。眼前的这段路还来不及修呢,估摸着再过几个月,就修到这里了。”

  那马车夫啧啧称奇:“这江南来的官老爷啊,上任之后第一件事竟然是口口声声‘要想富,先修路’,把各地之间的官道的泥土都夯实了,野草都清理了,嘿嘿,真是开了眼界了。”

  祁蕾觉得有趣,问道:“为何如此说?”

  那马车夫瞅瞅前面的马车还在泥泞中挣扎,车上的乘客都下来了,或采了数枝铺路,或奋力的推车,便笑着道:“你们说啊,这贪官走马上任做的第一件事情,定然是召集全县的富商吃饭啊,一段饭下来,这是要收到多少礼物啊,然后就是收刮民脂民膏咯。”

  祁蕾笑,这马车夫说得虽然刻薄,但还是很有道理的。

  那马车夫听到了祁蕾的笑声,更加有兴致了,继续说道:“来的若是清官,这上任第一件事定然是微服私访,查看县里的治安,了解哪些人是恶霸,哪些人是豪强,然后重新审理县衙的积压案件,为百姓做主。”笙歌放声大笑,这是标准的评书版本啊,现实中哪有这么操作的县官的,微服私访要是能够断案,这世界就简单了。

  那马车夫不知道笙歌笑什么,还以为是因为他说得有趣,继续说道:“可是这江南来的官老爷,一不要钱,二不为民做主,竟然修官道,这官道修好了又有什么用,又没什么人走,来往的人也就只有些商人了。换成我,肯定修县城的道路啊,把县城的泥土路都换成了石板路,所谓修桥铺路,就是铺的石板路啊,不怕下雨,不怕刮风,青石板看着也上档次,有个人进了县城瞧着路就觉得县城是个好地方,比修官道实在多了。”

  笙歌笑着道:“正是,正是。”脸上却毫无笑意,看鱼俱罗和祁蕾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古怪。这普通百姓不懂什么叫做“要想富,先修路”,他们这些人自然是懂的,大越朝的官员能够顶住民众不识货的压力,先修了官道,这气魄不小啊。

  “江南来的官老爷啊。”祁蕾念叨着,这简单的又很有指向性的称呼,透着百姓对大越朝的抗拒,这迁移百姓果然是伤了中原民众的心啊。

  鱼俱罗看着天色,这阴雨怕是还要下几日,这马车在如此泥泞的道路上实在是走不快,必须立刻修正计划。

  “到了前面的县城,我们立刻换路折返。”鱼俱罗压低声音对笙歌和祁蕾道,笙歌和祁蕾都赞同,现在的速度慢的像乌龟一样,若是坚持按照原计划去雁门关,只怕还没到赵郡就会被追兵追上。

  “鱼公的意思是?”笙歌低声问道,又大声的逗马车夫说笑,遮掩马车中的讨论。

  鱼俱罗伸出手指,在空中上下上下的划了几次,笙歌和祁蕾都懂了,悄悄的点头。笙歌下了马车,走到前面与陷在泥沼中的同伴们打了招呼,又去了后面的几辆车,借口取了一些吃食,暗号一个个的传了下去。

  鱼俱罗闭上了眼睛,听着祁蕾继续和马车夫瞎扯,心里反复的思索修改后的计划。胡雪亭是定然会察觉祁蕾的异常的,出动了杨恭仁杨昭捞人,这祁蕾的身份几乎可以确定是前朝大随余孽的后人,再考虑到能够请出等级高到了三层楼的前朝太子杨昭,这前朝余孽就是鱼俱罗的可能性几乎有六七成。鱼俱罗自问若是他与胡雪亭易地而处,定然是要派大军追踪的,猜错了毫无损失,猜对了就抓住了前朝最后一个流窜的大佬,这投入产出比高的吓死人,哪有不追踪的道理?他在车中静静的听着,祁蕾与马车夫的胡言乱语渐渐消失,马车外的细雨声却越来越清楚。

  他带领笙歌祁蕾等人渡江的动作再是隐蔽,在朝廷的全力追查之下定然是有些线索的,这胡雪亭的追兵肯定已经循着线索追到了徐州,此刻只怕正在徐州挖地三尺,到了明日才会反应过来他根本没在徐州停留,等追兵再次寻找线索追到此处,只怕还有两三天的时间。

  细密的雨点打在车顶,鱼俱罗的心中越发的清楚了。追兵一定会想到他要逃往塞外,定然是风雨兼程的追赶。他此刻忽然向南折返,定然可以甩开追兵,那些追兵只怕到了雁门关才会反应过来追丢了,而他却趁机过了长江,直下江南东道,再折返长江,与追兵擦肩而过,重返中原,再次往北。

  而后,就是来来回回的反复渡过长江,教追兵搞不清他究竟是北上还是南下了。

  这长江这么长,何处不能渡江?这大越朝这么大,东西突厥草原,两广福建,极西之地,何处不能逃亡?这追兵定然猜不透他的最终目标,无法提前拦截,只能跟在后面追踪,只要有一次没有找到他们的线索,纵有千军万马,都再也追不上他们了。

  鱼俱罗仔细的想着个个细节,终于没有发现什么破绽,这反复渡江的策略终究是可行的。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的冷笑,带着一群人反复渡江其实依然是计策中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让追踪的人习惯性的以为他们是一群人行动,而到了最后几次的时候,他就会下令化整为零,悄无声息的就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感谢这大迁移啊。”鱼俱罗在心中道,若不是大迁移之下百姓的身份难以查证,路引政策暂时停止,他哪里能够肆意的在华夏大地上行走?

  雨还在继续下,到下一个县城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两个多时辰,到的时候已经天都黑了。鱼俱罗等人进小客栈的时候,客栈的掌柜一家已经坐在了桌子前用餐。

  “客官这是要住店?”客栈掌柜见了一群人进来住店,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急急忙忙的招呼了两个小二,从餐桌边走了过来。

  “是,我们住一晚就走。”笙歌与掌柜说着话,其余人或者搬着马车内的东西,或者假借跟着小二看房间,有意无意的四下查看。祁蕾陪着鱼俱罗坐在一张空桌边,随意的看了一眼客栈掌柜一家的桌子,那一桌人除去掌柜,还有老板娘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女孩子十一二岁,男孩子才六七岁,很寻常的一家人。

  祁蕾注意到了那女孩子与老板娘都坐在了桌前吃饭,心里微微有些高兴,胡雪亭虽然是个暴君,但是这废除“女子不得上桌吃饭”的恶俗还是做的很不错的,严酷的法令之下,想来留下来的人都是能过一碗水端平,对儿子女儿一般看重的人。她微笑着看着那老板娘和女孩子,或许她们两个正在为能够一家人一起吃饭而幸福感爆棚。

  “啪!”一声筷子相触的清脆响声。

  “吃什么吃,就知道吃!”那老板娘打开了女孩子夹向青菜的筷子。那女孩子低着头,不敢说话,奋力的扒着饭。

  祁蕾看着那女孩子碗里没有一点点的菜,而那男孩子的碗里堆着高高的肉,心里忽然一疼,浑身发抖。鱼俱罗看着她,轻轻的问道:“老板娘,这是你的子女啊?”老板娘急忙放下了筷子,笑着道:“是,正是民妇的儿子女儿。”女孩子也放下了筷子,向着鱼俱罗点头示意,那老板娘在她的脑袋上就是一掌,厉声道:“不会笑吗?快给客官端茶倒水!”那女孩子急忙挤出了笑,道:“客官辛苦了。”跑去取了茶水,送到了鱼俱罗和祁蕾的桌上。祁蕾仔细的看那个女孩子,见她面黄肌瘦的,不经意间从衣袖中露出的手臂上隐隐有些伤痕,祁蕾的身体抖得更加的厉害,想要说话,却又强行忍住,人家亲生父母打女儿,隔壁邻居见了都不会说打错了,父母教训子女何错之有?她一个路过的外人,又能够说什么?那掌柜的夫妻就算看在银钱的份上,对着她点头哈腰认错,以后一定会对女儿好些,谁能保证她们走了之后,掌柜的夫妻不会变本加厉的打女儿?

  鱼俱罗继续笑着问道:“老板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这是龙凤双全,真是福气啊。”老板娘摸着一直没有抬头,只管埋头吃肉的儿子,笑着道:“哪有什么福气,总算没有断了香火。”又看着鱼俱罗笑着问道:“客官有几个儿女?”鱼俱罗笑道:“老夫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那老板娘羡慕极了:“三个儿子啊!客官这才是好福气啊!”有了三个儿子,想来不管是男方还是女方,都能够挺直了腰杆做人,三个儿子呢!她要是有三个儿子,别说见了公婆了,就是进了祖祠,见了祖宗,也能够有个座位了。

  鱼俱罗继续与那老板娘搭话,老板娘已经说到了给儿子娶个有钱的媳妇,而那女孩子又拿起了碗筷,低头默默的吃着白饭。

  祁蕾想起了江南的旧闻,大声的道:“本朝成亲要从官府取得成亲申请表,听说江南有不少人为了儿子能娶媳妇,将儿子过继给了别人家了,这生儿子不如生个女儿啊,有了儿子转眼就是别人的,有了女儿还能骗回一个儿子。”她当然知道这种招数在江南地区也不怎么灵,早已有无数这么做的人被抓去挖矿了,她就是想提醒老板娘,别拿儿子当宝,却把女儿当草。

  那老板娘笑了:“这朝廷不就是想要吃卡拿要吗,有什么稀奇?早就有人悄悄的说了,朝廷内部是有底线的,不论男女过了二十五岁,谁敢继续吃卡拿要,朝廷就办了谁。”

  祁蕾一怔,大越朝控制成亲年龄的手段,在这里就成了官员吃卡拿要的机会?这和吃卡拿要有什么关系?这百姓是如何把抓了挖矿当做是吃卡拿要的?她想不清其中的联系,只觉百姓的智慧总是莫名其妙。

  那老板娘得意的昂着头:“那些官老爷想要吃卡拿要,我们小百姓就由着他?呸!不就是二十五岁之后就能成亲吗?那又有什么关系,那就熬到年龄嘛。娶媳妇,就是娶媳妇,想要为了娶媳妇而凭白把儿子送了人,断了自家的香火,也就只有南方那些蛮夷才这么傻。”

  成亲娶媳妇是大事,中原人早就研究了几百遍了,找到了朝廷这么做的理由,更找到了破解之法。只要大家都晚婚,都熬到朝廷的底线二十五岁,那不就是一个个女子都还没人娶吗?婚姻市场没有一丝改变,男女比例依然平衡,大家谁都不吃亏,也就是晚了几年而已,何必卖了房子送礼走后门,被当官的榨干了家产?更不需要急着把儿子送人了。

  “这生儿子就是金贵,生女儿就是抬不起头来,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有错,朝廷再怎么无耻的想要在成亲上面榨油水,也休想得逞。”那老板娘大声的道,她辛辛苦苦受尽了公婆的谩骂才生了儿子,得到了家中的地位,怎么可能轻易的被朝廷反过来?朝廷的阴谋诡计早就被她看穿了。

  “我才不要早早的成亲呢,我一定要二十五岁以后才成亲!”一直没有说话的七八岁男孩忽然抬起了头,大声的道。那老板娘用力的点头,一脸的我家儿子就是聪明。

  “老神仙早就说过了,成亲太早会折寿。”老板娘大声的道,宝贝儿子的命就只有一条,要是过早成亲折了寿,早早的死了,谁来给他们养老?谁来继承香火?

  “这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朝廷还想要吃卡拿要,官老爷就是傻啊。”那老板娘大声的笑,就算要他们早成亲也没人干,精虫上脑和早成亲折寿完全不可比。

  祁蕾努力整理老板娘言语中的逻辑,大概是老板娘之类的百姓认准了一件事情,朝廷不让百姓过早成亲,就是想要从百姓的手中榨油水,而百姓却得知了老神仙的养生秘法,坚决不会过早成亲,愚蠢的官老爷们不知道百姓们得到了养生秘法,一心想要收钱,却终于遭到了机智的老百姓们的嘲笑和鄙夷。

  “这群众的智慧真是了不起啊。”祁蕾佩服极了,竟然能如此深刻的理解大越朝禁制早婚的法令。

  那老板娘慈祥的摸着儿子的头,又夹了一块肉送到了儿子的碗里,道:“多吃点,以后要给家里好好的延续香火。”

  祁蕾看着那闷头吃白饭的女儿,看看慈祥的老板娘,看看大口吃肉,丝毫不在乎亲姐姐连口青菜都没得吃的儿子,嘿嘿的笑。这儒家的人是被驱逐走了,儒家的思想却早已已经深入人心,胡雪亭打散了中原的村庄,家族,规矩,礼仪,女子终于坐到了桌子上吃饭,可惜这坐在桌上吃饭并不代表就平等了。

  她拼死阻碍胡雪亭迁移一半的人口,是不是做错了?若是这迁移的人口数量不是三成,不是四成,而是一半,是不是这些骨子里依然带着儒家丑恶规矩的人,就会被群众明亮的眼睛找了出来,尽数驱赶到了边疆?

  祁蕾不知道她有没有做错,只是明白了为什么鱼俱罗和笙歌说她过于冲动。她继续嘿嘿的笑着,很是开心,爱民如子的伟大情操之下根本掩盖不足她的愚蠢啊。鱼俱罗淡淡的看着祁蕾,没有言语,有些事情必须自己经历才会记得,看书或者听说是记不住的。他觉得祁蕾此刻又有些冲动了,但是他理解,祁蕾生活孤苦,最向往的就是家庭的温暖,当她看到亲生母亲刻薄甚至责打女儿,终究有些感同身受。

  鱼俱罗微微沉吟,这祁蕾冲动无比的去劝谏胡雪亭收回迁移中原百姓的命令,是不是也有她幼年过得凄惨,不忍心见到其他孩子如她一般没有了家人的原因呢?毕竟长途跋涉之中谁也不敢保证没有意外,一家人阴阳永隔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鱼俱罗转头看了一眼强制克制的祁蕾,待会必须和祁蕾分说清楚,胡雪亭弃儒废儒,迁移儒家传统的卫道者,只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天下百姓,维护大越朝的稳定,虽然背后还有些什么目的他身在朝廷之外看不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简单的为了天下女子出气,抬高女子地位。受到胡雪亭重点打击的“女子不上桌吃饭”,只是因为儒家的传统中糟粕遍地,正巧这歧视女子一项比较容易发觉和区分罢了,简单的说,哪怕不识字,脑残的以为“女子不上桌吃饭”是高尚的传统,那他就是儒家糟粕的卫道者,是胡雪亭不惜杀了的社会不稳定因素。

  “胡雪亭没有想要建立一个女尊男卑的世界。”鱼俱罗默默的想着,祁蕾有些把弃儒废儒与抬高女权合在一起的味道,这一定是错的。两件事都正确,但不代表两件事可以合在一起。

  客栈老板已经带着笙歌等人安排妥了房间,两个店小二忙着替客人搬运行礼,老板娘大声的冲着女儿叫着:“你个赔钱货,还吃什么吃,还不快点带女客去客房?”那女孩子急忙拎着祁蕾的包裹,带她进了客房:“客官,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叫我。”

  祁蕾叫住了她,取出了一张肉饼,道:“送给你吃。”那女孩子一怔,不知道祁蕾要干什么,但肉饼的香气却吸引着她,她小心道谢,然后接过油纸包着的肉饼,三口两口的吃了。

  祁蕾将几文钱塞在她的手里,又取了一锭银子塞给她。“这几文钱的打赏你只管交给了你父母,这锭银子你藏好了,莫要被找了出来,也莫要给你弟弟知道,有机会就上街给自己买些好吃的,有机会就去读书。”

  她看着那女孩子盯着银子的震惊眼神,终于道:“要是你有胆量,就去找县衙,说你想一个人迁移去江南读书,县衙一定会帮你的,在江南,你吃饭不会有人打掉你的筷子。”鱼俱罗站在走廊中,听着祁蕾说话,微微的捋须,他有个好孙女啊,虽然不太聪明,虽然有些莽撞,但是是个好孩子。

  笙歌走了过来,鱼俱罗做了手势,悄无声息的带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都安排好了,明日去其他马车行换车去洛阳,然后我们在洛阳再次换车去江南。”笙歌道。

  ……

  鱼俱罗等人过了长江,微笑着转头看身后的滔滔江水,大越朝的追兵打死不会想到他们竟然敢回到长江以南。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那是瞎说的,你们可要打起精神来。”笙歌看看一群有些得意忘形的同伴,低声的提醒,别以为大越朝不会严查眼皮子底下,要是他们稍微露出一丝破绽,无处不在的大越朝百姓和官员分分钟就会抓了他们砍下人头。

  田埂之上,一个年轻的女官大声的训斥着属下:“……你眼睛瞎的啊!公文上写着要建造水车,你为何不建造?”那个属下的头都不敢抬,小声的道:“我见这一代没有什么人烟……”那女官更生气了:“工部下发的公文,什么时候轮到你自作主张了?你以为工部的官员都没有你聪明,只有是世上最聪明之人?”

  笙歌打着眼色,一群同伴小心的低头而行,鱼俱罗却多看了那那个年轻的工部女官员几眼,看她的服饰竟然是从三品的高官,那在六部就是侍郎级别了,此人就是大越工部侍郎余阿福?堂堂工部侍郎竟然跑到小地方管水车的建造,这究竟是亲力亲为,还是手下缺人,或者更严重的不懂放(权),就有些难以决断了。

  祁蕾看也不看余阿福,只管向前走路。鱼俱罗微微的叹息,祁蕾挺直了腰板走路,这是不肯被同样是女子的余阿福比下去啊。他也转过了头,不在看田野间的事情,微微有些萧瑟,这工部侍郎跑到小地方关注水利,终究是很有些震撼的。

  众人赶了几日,一路上变了几次方向,进了一个小镇。

  长江以南的小镇都有些类似,房屋建的比较低矮和密集,地上的排水却做得非常的好。不时可以看见一些孩童在巷子中追逐打闹,街道两边的百姓由得孩子们乱跑,淡定的坐着手中的活计,哪怕被踢翻了什么竹笼,也不过是大骂几句,便伸手扶了起来。

  鱼俱罗负手慢慢而行,能够见到百姓幸福的生活,终究是一件好事。

  “这长江以南,比中原好得多了。”他指着结果快乐的跑来跑去的女孩子对祁蕾道,长江以南是大越国的基本盘,这弃儒废儒之事做的非常彻底,女子不上桌或者上桌了却没菜吃的事情是不会有了。

  远处,一个女孩子的哭叫声传了过来。“娘亲,不要打了!”

  众人砍去,一个大肚婆四处的追打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拼命的躲闪,四周围了好些人,也没人劝,反而有人故意挡住小女孩的去路,任由她被大肚婆追打,好些小孩子挤在人群中,胆战心惊的看着,脸色惨白。

  “这就是比中原好得多?”祁蕾盯着那哭喊的小女孩说道。鱼俱罗只觉脸上**辣的,微微叹息,这江南对男女的问题其实与中原没有一丝的区别,朝廷可以拿刀剑达到弃儒,但终究管不住没有男子,一家人就没有壮劳力下田干活的现实问题,这生儿子在民间终究是比女儿有市场啊。

  周围的百姓有人大声的道:“三娘子,下手狠些,不打不成器!”祁蕾转头看那人,只觉这江南之人比中原之人更加的恶心。

  又是一个百姓叹息着:“竟然逃学去玩,该打,该打!”另一个百姓扯住自家儿子的耳朵,厉声道:“看见了?要是你敢逃学,我打死了你!”有百姓大声的笑着:“不用打死,你儿子就算读书不成,还能种地嘛。”那教训儿子的百姓手中用力,他的儿子惨叫出声。“若是读书不成,老子就活活打死了你!”种地?种地有什么出息!

  祁蕾和鱼俱罗互相看了一眼,这事情好像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祁蕾扯住一个看热闹的百姓问道:“这是出了何事?”那百姓一脸的叹息:“唉,这不是遇到个不听话的孩子吗?整日就知道玩,看格物就打瞌睡,考试次次垫底也就罢了,多读点书,知道一些事理也好啊,竟然为了玩耍逃学,这孩子再不打,哪里还有前程?”

  祁蕾小心的问:“这家的儿子呢?”为了读书不上进打女儿,不代表就会在同样情况之下打儿子。

  那被问的百姓撅嘴:“喏,她家还有两个女儿,在那里呢。”祁蕾看过去,两个年纪更小的女孩子站在人群的前面,手里捏着书本,惊慌的看着大肚婆打那女孩子。

  “这两个小的就不错了,从小念书,都要超过她们的姐姐了。”有百姓探头过来插嘴道,小镇就这么点人家,学堂更是只有一个,谁不认识谁啊。

  “三个女儿,这第四胎,该是儿子了吧?”祁蕾故意道。

  一群邻居摇头:“她运气好,第四胎又是个女儿。”

  运气好?祁蕾有些不明白。

  几个百姓笑了:“刚从中原移民过来?”祁蕾用力点头,是啊,是啊。几个百姓笑:“生儿子有什么用,当然是生女儿好!”有人更愤怒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儿子,只觉可惜至极。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了书就能考科举当官,男女有什么区别?”一群百姓嗤之以鼻,女儿文静的多,比儿子更能静下心来读书。

  “知道上一届科举中有多少女子成了贡士?三十一个!”百姓们大声的道。

  “在两百个贡士中只有三十一个女贡士,是女子科举不如男?”有百姓反问道。

  “当然不是!要不是我长江以南地区识字的女子都早已进了朝廷为官,这比例说不定就会反过来。瞧着吧,两年后又是科举年,适龄考生男女各半,今年女子的比例一定疯狂增加,一举超过男子。

  ”那百姓道,附近的百姓用力点头,好几个百姓恶狠狠的看着自家的儿子,臭小子整天就知道玩,一刻停不下来,学堂夫子一直叹息这科举童生试一关只怕女学子都能过,男学子有一半要等第二次。

  “这个……其实等稍微长大些,那些男孩子开了窍,读书还是很不错的。”祁蕾有些尴尬,这些民间百姓粗暴把读书的能力直接用性别划分了,只怕过几年就会失望。

  “这童生试都过不去,哪里还有未来?”笙歌插嘴道,他看着祁蕾有些不服,认真的道:“科举是有年限的,院试,乡试,会试,殿试,或三年一次,或五年一次,错过了一次就是耽误了三年,哪怕三年之后男孩开窍又如何?女孩已经在考秀才了,男孩还在考童生。”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遇到了一个明白事理的人。时间金贵,迟了三年,一个都升官了,一个还是平民。

  “而且,这科举一年比一年难,那是大势所趋。”笙歌又道。“这天下百姓以前学的都是四书五经,这四书五经与格物道的最大区别其实是思维角度的不同,格物道讲究逻辑,而四书五经不讲逻辑。”

  笙歌微微叹气,孔孟之学中哪有逻辑啊,感性的不要不要的,这习惯了感性的写激昂文字的书生去学枯燥的靠逻辑发展推动的格物道,以前孔孟之学学得越好,学格物道就越是艰难。

  “但随着格物道的普及度越来越高,百姓就越发适应从感性的四书五经转移到理性的格物道,这格物道的掌握度就会越来也高,而每年科举也就取这些人数,考试的难度自然会越来越高了。”笙歌还没有说在社会稳定之后人口暴增,导致竞争的基数更加的大。

  一群百姓佩服的听着笙歌的分析,转身就揪着自家的孩子走人。“还看什么热闹,没听说要是不早早的中了状元,以后就别想了吗?”“给我回去做十套试题!”

  某个人泪水长流,悲催的,生了三个都是儿子!

  “唉,真是可怜啊,生个儿子有个p用,不好好读书,早早的考上了科举,以后难道去种田吗?”百姓们叹息着。要是真的考不进科举,只能去农庄种田,这男女的劳力差距又不大了,田庄虽然多是男子,但女子多些的兔舍猪舍也不是轻松活,体力消耗总量也不小,最终得到的银钱和伙食男女基本相同,那生儿子还有p个优势?

  大越国长江以南地区的男女比例渐渐趋向于相同,生女儿反而更光荣些。

  祁蕾莫名其妙,胡雪亭没有推崇女尊啊。

  “就是光荣些。”某个百姓得意的道,散发着小百姓的机灵。

  大越朝男女在学习,工作,经商,科举,仕途上都有相同的权力,这男女平等的夸世代玩意儿百姓们是不懂的,但百姓们却机灵的发现了漏洞。

  “我大越朝皇帝是女的,当官的女的也不少,细数数侍郎级别的女的比例简直是高到了爆表,大越朝现在只封了四个王,全部是女的,各路卫军大将军也出了四个女的,谁都知道再过二三十年侍郎们当了尚书,这天下就真的是女人当道了,女子考科举当官经商说不定还有些照顾,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同样的条件之下,难道还要选那些臭男人不成?”百姓们得意的扳着手指计算生女儿的好处,只觉这生了女儿就是赢在了起跑线上,一些男孩子缩着脑袋,深深的感受到了被歧视。

  笙歌抖了一下,身为男子的尊严有些被踩到了脚底板,这世道难道真的会走向女尊?鱼俱罗嘿嘿的笑,怎么可能,男子为天固然不对,女子为天就对了吗?胡雪亭断然不至于如此无知。

  祁蕾想了想,终究有些不放心,又故意问道:“没了儿子,这自家的田地怎么办?”农庄是农庄,私人的是私人的,自家的田地总归需要壮劳力的。

  “大不了不买私人田地咯。”一群百姓轻描淡写。

  这些不仅仅是祁蕾,鱼俱罗和笙歌的眼珠子都突了出来。华夏农民对田地有着无比执拗的依恋,纵然海枯石烂不曾改变,这到了大越朝竟然不要田地了?

  “买田地就是为了不用交佃租,能够多收一些庄稼,能够吃饱了饭,在灾年的时候家里有些存粮。”百姓们坦诚无比,对田地的依恋就是出于生存的需要,有饭吃是第一要素。

  “在农庄干活虽然辛苦些,从早忙到晚,但吃的饱,吃的好,工钱也多。”百姓们道,只要学好了洛阳话,听管事的吩咐,这农庄真是好地方,天天有肉吃,地主家都没有农庄吃得好。

  “工钱也多。”某个百姓乐呵呵的在人群中找着人,某个男子努力的蜷缩身体,依然被其他人找了出来。

  “你问他好了。”一群百姓笑嘻嘻的,这个被扯出来的家伙是整个镇子第一个学会洛阳话,昂首挺胸走出农庄,重新取回了自己的田地,还又用农庄赚的银子多买了一亩多地的强者,结果很快就成了被众人鄙视的倒霉蛋。

  “他没有我们吃的好,一年赚的钱也没有我们多。”有人大笑,那倒霉蛋缩成了一团,一声不吭。农庄的优点在于不论种地还是养殖业的土地都是大面积的,容易量产,又有专家指点,提高效率,粪肥也能互相调动,高效利用,农庄的工作安排更是密集的很,不同季节种植不同的农作物,从来没有闲下来的时光。规模化和计划性产生的效果最终被无限放大,产生了质变,收获远远超出了普通单干户的想象。

  而那些自己买地的人则因为田地面积小,无法大规模种植,更不够面积做畜牧业,农产品在农庄的量产低价的冲击之下,个人单干的利润极其薄弱。那倒霉蛋买了地,越过日子越亏,只能又央求着回到了农庄。

  “这样也行?”祁蕾惊讶的道。

  “也行,但是这私人的就田地有些尴尬了,要是一段时间空闲,就会被朝廷作为荒田收回,想要保住了自家的田地,那就只能辛苦的做两份工了。”一群百姓笑着,还好私田若是只种粮食的话一年当中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其余时间都可以在农庄干活。

  “终究是种自己家田地的时候吃了些亏。”有百姓计算的很清楚,打理私田的时候会吃的很差,收获的银子也没农庄多。

  “这是朝廷打击私产?”笙歌和鱼俱罗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忧心忡忡,这大越朝还是需要多看看,躲在徐州看不清楚,到了长江以南才知道很多细节诡异的很。

  “等我有了钱,我就买一百亩地!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农庄做,我就不信不能翻身了!”那倒霉蛋被歧视久了,终于爆发,不就是因为田地少才造成了地主家的利润还不如打工吗?“农庄庄主对我说了,只要多买田地,按照农庄的办法做,一定会比农庄更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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