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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一步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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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述等人进入丹阳的时候, 路边好些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看,那就是宇文阀的人。”有百姓长叹,宇文述的降表已经贴在了大越的各个衙门口,谁都知道宇文述投降的条件了。

  “花无百日红。”有百姓有些幸灾乐祸,曾经是皇族的宇文阀也有落魄的时候啊。

  “可惜, 可惜。”有百姓摇头道, 然后又笑逐颜开, “不管是宇文阀还是谁,在我大越面前只有投降的份!”

  其余百姓挺胸, 那是当然。“胡星君就是来收拾这些妖星的, 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赢?”

  “你们说,鱼俱罗什么时候投降?”有人笑着。

  “最好不要投降。”有人大声的道,好些人点头, 若是鱼俱罗也投降了,他们哪里去刷军功?

  “唉, 鱼俱罗又不蠢。”有百姓感叹, 被包围住的鱼俱罗哪里还有生路,早早的学了宇文述投降还能封个大官。

  宇文述等人慢悠悠的经过, 听着百姓的议论,微微冷笑,胡雪亭迫不及待的把宇文阀的降表公之于众, 果然是浅薄的很, 与好大喜功的杨広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宇文化及悄悄向宇文述示意, 到目前为止, 一切顺利。

  众人跟着士卒,规规矩矩的到了皇宫门口,又被严格的搜身后,这才被侍卫带进了皇宫。

  进入皇宫的时候,宇文化及差点放声讥笑,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偌大的江山社稷的权柄,竟然让一个住在泥土搭建的破烂皇宫中的小女人握在了手中。这苍茫天地,如画江山,巍峨长城,涛涛江水,何其悲也!

  宇文述冷冷的扫了一眼宇文化及,没想到纨绔儿子竟然有文青的心。

  “宇文将军请这边走,圣上和朝中诸公已久候多时。”带路的侍卫道。宇文述微笑着点头,加快了脚步,宇文化及却又带了几分鄙夷,皇宫中竟然由侍卫带路,又与军营何异?看这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处处箭塔的模样,是怕他们宇文阀刺王杀驾吗?

  “宇文将军休要多虑,我大越皇宫素来戒备森严,绝无威慑宇文将军的意思。”带路的侍卫笑着。宇文化及冷笑,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证明心虚。

  “是,圣上乃天上神灵,骁骑卫天下精锐,老臣半截身体入土了,见了这些盛况,竟然有些腿软。”宇文述颤颤巍巍的道,宇文化及急忙伸手搀扶住了宇文述,宇文述用力推开他,用侍卫能够听得见的声音呵斥着:“老夫还能走路!”

  宇文化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又看着天空,把泪水缩了回去:“是,父亲。”

  宇文述大口的喘息了几下,脸色好了一些,这才费力的前进,一边抱歉道:“老臣赶路有些急了,倒是让圣上久等了。”

  大殿中,一群大臣分列两侧,微笑着看着进来的宇文述父子。

  虞世基微微拱手:“宇文将军。”宇文述急忙微笑还礼:“虞……公。”对虞世基用大随的称呼显然不妥,但虞世基究竟在大越是什么官职?宇文述真心不知道。

  裴蕴笑着道:“能在丹阳再次见到宇文将军,真是天意啊。”宇文述用力点头,咧嘴笑着:“老夫能够在有生之年再见到当年故人,老天爷待我不薄啊。”其余字说得模糊无所谓,这“有生之年”四个字必须带着凄凉,无奈,以及沧桑,力求清清楚楚,却又不是那么的突出,必须是聪明人细细的回想才发现其中的奥秘。

  一群从洛阳过来的官吏微笑着一一与宇文述父子打招呼,宇文化及心中定了大半,看来这主动投诚且重病快死的办法很是管用。

  “肃静!”有侍卫出来呵斥。众人知道这是胡雪亭要出来了,急忙站好了位置,宇文述毫不犹豫的跪下,额头紧紧的贴在了地面。

  “你就是宇文述?”胡雪亭坐在龙椅上,淡淡的问道。

  宇文述泪流满面,悲声道:“罪臣正是宇文述。”声音从哽咽,到了小声的哭泣,又到了毫无形象的当众大声的嚎啕。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眼角含着泪,心中冷笑不已。宇文述一见胡雪亭的面就大哭,这是早就设计好的。

  女人容易心软,尤其是看到一个老年人跪在自己的面前嚎啕大哭,就算心中有七分杀气,被这一哭也立马就剩下了三分了。宇文述放声大哭中,耐心等待下文。

  什么下文?

  当然是胡雪亭柔和的问道,爱卿何以痛哭?然后宇文述就能一边哭泣,一边用清楚无比的声音回答,“老夫见到了圣上,就想起了当年的杨司徒,那是老夫最尊敬的人啊,老夫若是早知道杨広高颖设局击杀杨司徒,老夫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救杨司徒出来。”不管胡雪亭信不信,怎么都要安慰几句,聊几句杨司徒的旧事,然后宇文述就能开始说自己与杨恕是多么的关系密切,一起喝过花酒,一起打过仗,一起同过窗,一起钻过狗洞,差点成了儿女亲家等等。都与杨恕关系这么密切了,胡雪亭就算没有叫他一声世伯,怎么都不好意思砍了他吧?他再说几句得知了杨恕被杨広所害,忠义不能两全,所以他选择了背叛杨広独立发展。

  大殿中,宇文述大声的嚎哭,不时捶胸扯胡子,泪水打湿了地面,大殿中的官员们冷冷的看着他,这番做作与泼妇哭闹几无二致,完全没有公卿的尊严。宇文述毫不在意,心中更是笑着,投降的臣子想在皇帝面前主动说话是不容易的,皇帝不问,谁敢乱说话?但一次毫无尊严的痛哭,就换来了能够主动说话的机会,在几句话之间就把自己与胡雪亭扯上了关系,这尊严算个p。等了许久,胡雪亭柔和的问话却迟迟不至。

  宇文述接着大哭,悄悄偷眼看胡雪亭,却看见胡雪亭带着笑容,眨着眼睛看热闹,手上竟然还多了一包瓜子。好些官员恶狠狠的瞪着胡雪亭,喂喂喂,你是皇帝!

  宇文述肝肠寸断,该死的,小丫头就是不懂事,怎么不按剧本!以为朝廷上有个大臣痛哭很有面子吗?但到了这一步,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痛哭,现在要是停了,不就白哭了,可是,这要哭到什么时候,总不能哭到退朝吧。

  宇文智及急中生智,大声的道:“父亲,能够得见天颜是大喜事,何以痛哭流涕,君前失仪?”皇帝不问,就自己的托儿问,说什么都要把与杨恕的关系扯出来。

  “老夫见到了圣上,就想起了杨司徒,杨司徒是老夫一生最佩服的人。”宇文述哽咽中清清楚楚的述说着。胡雪亭继续眨眼睛看热闹,一点都没有加入的意思。

  宇文述有些牙痒痒的,以前虽然没有与胡雪亭接触过,但在京城多少也听说和侧面了解了一些胡雪亭的事情,怎么看都是个机灵人,何以到了现在如此的不机灵呢?他微微转头,眼角看到虞世基和裴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中一凛,猛然住口不言。

  “怎么?哭完了?那就下去吧。”胡雪亭很是遗憾的道,不是经常能够看到一个穿着华衣的老头扯胡子大哭的,才吃了没几颗瓜子呢。好些官员怒视胡雪亭,有新人在,给你面子!

  宇文述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平平静静的道:“微臣以为可以在人情关系上讨些巧,攀扯些关系,微臣罪该万死,还请圣上恕罪。”在出身高贵,几乎没有向人低过头的杨広面前可以玩点小手段,在从底层爬起来的胡雪亭面前耍这些小手段那就太愚蠢了,基本属于鲁班门前耍大斧。

  “你倒是有些机灵。”胡雪亭笑了。她掏出了宇文述的降表,轻轻的拍着纸张,淡淡的道:“朕倒是没想到你打了朕,竟然还敢投降朕。”

  宇文述恭恭敬敬的道:“圣上有明君之势,敢做天下人不敢做之事,敢说天下人不敢说之言,绝非常人的气量可以度测,老夫倒也不敢揣测圣心,但老夫到了此刻已经别无选择,唯有以残破之躯换门阀的一线生机。”

  他用力的磕了几个头,泪水无声的流下:“老夫曾冒犯天威,自然罪该万死,老夫别无他求,只求圣上看在老夫和平交出河北的份上,给宇文阀留下一条根。”

  胡雪亭一脸的同情,长长的叹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

  宇文述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心中同时大喜,胡雪亭果然被那封降表忽悠了。

  “老夫死不足惜,左右是没有几个月了。”宇文述淡淡的道,“老夫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没有给家族做过些什么,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不会教育子女,教出了一群何不食肉糜的纨绔子孙。”

  他缓缓的抬头,脸上平静又深情:“老夫终于能够为家族,为子女做出一些什么,此生足矣。”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流着泪,悲伤又感动的看着宇文述,这个为了子女奉献余生的父亲形象一定感动了全华夏。

  胡雪亭更感动了,好一番父慈子孝啊,长叹道:“何以至此?”又吃了几颗瓜子。一群官员冷眼看胡雪亭,昏君,竟然把大臣当猴子!

  宇文述笑了笑,道:“老臣不敢祈求圣上优待宇文阀,宇文阀风光了百年,也够了,让他们做个平民就好,若是他们这几十年来真的苦读诗书,有些所得,那就让他们在科举上闯一闯,若是资质愚钝,那去南方寻个僻静的村庄,好好的种田养鸡,也能传宗接代,对得起祖宗了。”

  “父亲!”宇文化及颤抖着哭道。“孩儿虽然纨绔,但这读书却没有落下,定然能够考取功名的。”

  考p个科举啊,没有背景的人才考科举呢!大越国官员奇缺,识字都能当官,宇文阀好歹是皇族血脉,琴棋书画之道高过了绝大部分普通门阀,更不用说那些只认识几个字的普通人了,宇文阀的子弟不能当官,丹阳起码有一半的官员会被淘汰。

  “宇文阀果然有志气。”胡雪亭大声的赞叹,“做人就是要忘记出身,要靠自己!”

  宇文述心中更喜悦了,就知道胡雪亭是草根出身,最喜欢的就是白手起家的人,听说宇文阀的子弟愿意不依靠门阀而考科举一定赞叹和欣赏。

  “老夫不知天意,冒犯了圣上的天威,老夫愿意凌迟处死,若是能因此换宇文阀浴火重生,那是老夫大大的赚了。”宇文述慢慢的道。

  胡雪亭重重的一掌拍在椅背上,叹息:“好一个浴火重生。”动作激烈了一些,手中的瓜子掉了一地,她有些心疼的看着瓜子,不知道地上有没有灰尘,捡起来是不是还能吃。

  宇文述拱手道:“这是老夫最后的愿望,还请圣上看在老夫终于知道天意的份上,满足老夫的心愿。”说完,用力的磕头。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兄弟二人咬住了嘴唇,无声的哭泣,泪水分分钟打湿了衣襟。

  大殿中人人感动,真是伟大的父爱和阀主的责任啊。

  “圣上!”一群官员期盼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盯着地上发呆?

  “圣上!”虞世基低声呼喊,声音中满满的提醒。胡雪亭继续盯着地上瓜子,还是掉了几颗颗粒饱满的,太亏了。

  “圣上!”裴蕴低声呼喊,声音中的提醒已经满了出来。胡雪亭茫然抬头,瓜子啊。

  “圣上!”张夫人低声呼喊,声音中充满了警告,再看地上的瓜子,这辈子都不给你吃瓜子。

  胡雪亭恋恋不舍的回头看满朝文武,同样低声呼喊:“瓜子!”

  宇文述听着一声声带着祈求的呼喊,泪眼朦胧的转头看众人,微微抱拳示意感谢,要是没有这些蠢货,还能骗谁。

  “也罢。”胡雪亭眼角湿润了,“朕本来想着宇文阀根深叶茂,纵然投降了也不能留在河北,朕没兴趣时刻提防你们,也不想找个借口杀光你们,可以给你们两条路,要么去北面打辽东,要么去南面打两广,进一步取交趾,而后西下取老挝缅甸……”

  宇文述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继续热泪盈眶,北面太冷,高颖也不好打,南面太热,还有各种疾病,真是水火之间的选择啊,不用去真是太好了。

  “……但既然爱卿极力要求了,朕一定答应你!”胡雪亭大声的道,小心的护着瓜子,没有用力的拍椅背。

  宇文述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傻乎乎的看着胡雪亭,你想干什么?

  “来人,传朕的旨意,朕决定满足宇文述最后的心愿,凌迟处死宇文述,贬宇文阀为庶民,发配琼州。”胡雪亭道,一大群官员用力点头,快要死的宇文述求仁得仁,满足了他最后的愿望,胡雪亭还是满仁慈的嘛。

  “圣上英明啊!”一群官员大声的道,顺便恭喜宇文述。

  “宇文阀终于保住了!”“圣上体谅宇文述的苦心,真是明君也。”“宇文将军还不谢恩!”

  宇文述宇文化及宇文智及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好了的体谅宇文述临死的苦心,赦免他的罪过,继续留任左翊卫大将军呢?还有流传天下的臣子忠孝节义,君王仁慈善良的美谈呢?

  胡雪亭用最欣慰的目光看着宇文述父子三人,道:“朕杀伐惯了,难得有此善心,你们真是走运啊。”

  宇文化及差点跳起来,我家老头子可没有要死了!我宇文阀主动投降,竟然只落到了阀主被凌迟,门阀被贬谪的下场?

  宇文述死死的按住了他,若是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被胡雪亭耍了,那就蠢得像头猪了。但是,他此刻能够说什么?说降表不算数,说自己没有的了绝症,还能活三五十年,说自己想要算计胡雪亭?

  宇文述平静的看着胡雪亭,从胡雪亭微笑的眼睛中看到了冰冷的杀意。若是宇文述敢说降表不算数,没有得绝症,算计了胡雪亭,胡雪亭就立刻以欺君之罪灭了宇文阀满门。

  “宇文将军,还不谢恩。”虞世基淡淡的道。

  宇文述转头看了虞世基一眼,凄厉的笑:“是,老臣失礼了。”缓缓又艰难的向胡雪亭磕头:“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日午时,就将宇文述千刀万剐。”胡雪亭淡淡的道,这瓜子留到明天肯定就潮了,今天必须吃掉。

  宇文述三人泪水直流,互相搀扶着,踉跄的走出了大殿,一路上不时有侍卫和官员向他恭喜:“宇文将军大愿得偿,大喜事啊。”

  宇文化及恶狠狠的看着那些人,恨不得一刀砍死他们。

  进了迎宾馆的时候,大厅中一人背对着众人,负手而立。宇文化及看看周围的数百甲士,惊疑不定。

  “金才,没想到你来见我最后一面。”宇文述笑了。

  大厅中的那人缓缓转过了头,正是李浑,他淡淡的道:“伯通,你最后一程,我岂能不送你一回。”

  宇文化及恶狠狠的看着李浑,想要喝骂,却看看两边的甲士,以及手无寸铁,终于咽了回去。

  “丹阳没有好酒,这是老夫从扬州带来的酒水,饮胜。”李浑慢悠悠的给宇文述倒上了酒水。宇文述一饮而尽。

  “你我是姻亲,不想落到了今日。”李浑笑了。宇文述是李浑的妻子的兄长,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势同水火。

  宇文述笑了,问道:“老夫曾言,‘金才卖我,死且不忘’,没想到一语成谶。”

  李浑大笑,当年李阀的老阀主过世,阀中无数人想要夺阀主之位,李浑找了姻亲宇文述帮忙,答应若是他做了李阀的阀主,以后李阀的收入的一半都归宇文述,宇文述走通太子杨勇的路子,李浑遂成为了李阀之主。但李浑成了阀主之后却只在第一年依照约定给宇文述送了银子,第二年就毫不犹豫的耍赖不认。宇文述大怒,公开与李浑翻脸,才有了“金才卖我,死且不忘”的言语。

  “老夫原本只答应给你一年的银子,你贪心要更多,老夫虚假答应了,过河抽板,食言而肥,不过如此。”李浑坦然承认,身为李阀之主就能随便把李阀的一半收入给了宇文述了?李阀衰败之势已成,全力都撑不住,何况抽取李阀一半的血液。李浑只开价一年的银子,但宇文述太贪心,一定要永远,李浑又不是言而有信之人,毫不犹豫的背约了。

  宇文述慢慢的喝着酒。

  李浑背约,宇文述自然要疯狂的报复,数次想要制李浑乃至李阀于死地,李浑运气好,险险的避过了。但这关系自然是到了生死大仇了。

  “都是姻亲,又是你违约在先,为何今日要致我宇文阀于死地!”宇文化及忍耐不住,厉声呵斥,如此完美的计划欺骗了世上所有的人,鱼俱罗这类大佬都被骗的死死的,胡雪亭怎么可能看破这么婉转的轨迹?

  “若是没有人从中作梗,胡雪亭当不至于如此不智。”宇文智及也怀疑的看着李浑。宇文述与胡雪亭本来就没深仇大恨,胡雪亭根本不需要处死宇文述,更不需要贬谪宇文阀。千斤买马骨的老话虽然庸俗了一些,但在当今天下枭雄中还有杨広高颖贺若弼鱼俱罗在,天下版图还有湖南云南两广福建陇西辽东未定,胡雪亭没有丝毫的理由不好好的对待投降的宇文述和宇文阀。

  李浑哈哈笑着:“老夫今日来这里,就是拿真相给伯通送行的。”宇文述淡定的看着李浑,死之前知道真相也算死得瞑目了。

  “你降表中自称愿意身死保宇文阀,圣上就知道你的诡计了。”李浑道。宇文化及一怔,这么早?

  “不止是圣上,老夫,虞世基,裴蕴都看出来了。”李浑慢慢的道,冷笑着看着宇文述父子三人。“你们三人自以为智计无双,知己知彼,可惜,你们三人在阴谋诡计上都嫩的很呢。”

  宇文述盯着李浑的眼睛,这种诽谤之言谁信。

  李浑道:“圣上,虞世基,裴蕴三人,谁不是出身低微,毫无根基,一路或借力打力,或布下重重阴谋诡计,这才终于站到了高位。圣上三人一年遇到的阴谋诡计,你们三人一辈子都没有他们多。”

  李浑嘿嘿的冷笑着:“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人,总以为只有上等人才会阴谋诡计,下等人要么蠢得像头猪,要么天生老实,要么只会玩把新鲜的鱼换成死鱼的把戏。”

  “可惜,你们搞错了,阴谋诡计哪里是分出身和学识的?有人的地方就有阴谋诡计,有利益要争夺的时候就有阴谋诡计,如此而已。”

  李浑笑着:“托宇文阀的福,老夫在洛阳的时候每天都在提防宇文阀的阴谋诡计,任何事情都要想上三遍,这普通的阴谋诡计是坑不到老夫了。”

  宇文述缓缓的点头,确实低估了胡雪亭。

  “但圣上在此刻也没打算杀你。”李浑继续道。

  “圣上也不是正人君子,为了自己的利益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难道就为了你这点小把戏就要杀了你?”李浑道。

  宇文述沉默,这也是他迷惑的地方,在设计这个诡计的时候,他就想过被识破的后果,认为胡雪亭绝不至于翻脸杀了他。顶多就是严惩,发配边疆而已。

  “降三级。圣上只想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敢对她耍心眼,那就降三级。”李浑认真的道。“圣上缺少大将,你也是天下有数的名将,圣上想要重用你。”

  宇文化及握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李浑,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取宇文述的人头了,是不是李浑捣鬼?

  李浑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问道:“圣上有鬼神莫测之能,能知晓过去未来之事,以前老夫是不信的,这次老夫却信了。”

  他盯着宇文述的眼睛,道:“你安排李密屠戮各地的乡绅门阀,是不是想让李密成了大越的军中重臣,而后李密造反,你就有机会重新夺取天下?”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不敢置信的看着宇文述,这个计划他们都没有听说过。宇文述一颤,震惊的看着李浑,缓缓的道:“是!”宇文化及浑身发抖,宇文述如此险恶的用心都被看出来了,哪里还有生路?

  李浑冷冷的盯着宇文述,只觉天意如此。“李密其名不扬,洛阳城中知道李密的人都没有几个,更不用说大越了,老夫敢保证,整个大越朝没有一个人以前听说过李密。”

  “你看人很准,李密此人确实有雄心壮志,不甘居于人下,若给他机会,定然会反叛。”李浑道,他也不认识李密,李密这种小角色还轮不到李阀来关心。

  “可是,圣上就是知道李密的秉性。”李浑严肃的道。胡雪亭把李密踢到了文职系统,李密立刻就写了一封密奏,控告宇文述指使他屠戮门阀,向胡雪亭示好,其中定然有不轨之心。

  一个拿了故主的好处,却因为不满意新主的封赏,立马出卖故主的人,其中的廉耻何在?得了从三品的高位却不满意,究竟想要什么才满意,是军队吗?这两个猜疑和判断一出,李密的野心勃勃立刻跃然纸上,李浑虞世基裴蕴分分钟就看穿了宇文述的用心。

  “圣上不杀了你,还能杀谁?”李浑冷冷的问。宇文述沉默不言,汗水湿透了衣服,这次大输特输竟然是输在了李密的身上。

  “老夫终究是没想到李密如此没有耐心。”宇文述的嗓子微微有些沙哑,怪不得胡雪亭竟然在朝会上漫不经心的吃瓜子看戏,原来朝会中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猴戏啊。宇文述惨笑着,他反应太慢了,在胡雪亭刻意的取出瓜子的时候,他就该立刻老实交代一切的,胡雪亭给了他机会,他却没有抓住,自己走上了死路。

  李浑缓缓摇头,不是李密没有耐心,而是胡雪亭诡异的没有按照常理把李密安排在了武职上,击碎了李密的心理防线,疑神疑鬼之下自爆了。

  宇文化及几乎要瘫倒了,恨恨的看着宇文述,好好的投降活下去的计划,为什么就被宇文述毁得一塌糊涂呢?

  “你必须死,但是,宇文阀还有机会活下去。”李浑淡淡的道。宇文化及精神一震,只觉绝处逢生。

  “老夫这些年也想明白了,终究是老夫背约在先,是老夫亏欠了你,怨不得你对老夫下死手,老夫如今有权有势了,怎么也要拉你一把。”李浑淡淡的道,当年的恩怨太复杂,他以前只觉得宇文述想要坑他,他反过来坑了宇文述自然是对的,现在老了,只觉从契约上看,确实是他违背了契约精神。若是他与宇文述易地而处,他也会往死里整死了背约的渣渣。

  “怎么,想要把宇文阀收在麾下,还是利用宇文阀攻打辽东或交趾?”宇文述笑道,李浑废了半天的劲解释来龙去脉,就是为了让他死得瞑目?这种狗血的事情白痴才信。

  李浑捋须大笑:“伯通果然是伯通啊。”正色道:“胡雪亭年纪轻,锐意进取,想要向南和向西开拓江山,可是手上却没有什么大将可用,精兵也只有骁骑卫一支。老夫刚加入了大越,未立寸功,不抓住这个机会,难道还要眼看着其他人封王拜相,李阀却只是一个小小的淮南道总管吗?”

  他指着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道:“你的三个儿子中,老大略通军事,和老夫比差相仿佛;老二老三的文采有限,也和老夫差相仿佛,老夫是个废物纨绔,你的三个儿子也是废物纨绔,老夫用他们不担心他们能翻了天。”

  “而且老夫是他们的姻亲,老夫救了他们的性命,老夫是大越的高官,他们除了投靠老夫之外,还能投靠谁?谋害了老夫后自立?以老夫与胡雪亭的关系,不用老夫动手,大越百官分分钟就杀了他们为老夫报仇。”

  “老夫用他们就是用忠心的子侄,绝对的放心。”

  宇文化及用力点头,他是庸才,没错;他没有野心,只想做纨绔,也没错;他想活下去,更没错!什么贬谪为庶民去琼州种荔枝,那根本是死路一条,琼州这种地方是普通人能待的吗?随便一个水土不服就让没钱没权的被发配的小百姓上吐下泻却没钱请大夫不得不惨死在路边了。更何况多少被贬谪的王孙贵胄被小吏欺(辱),羞愤而死?宇文化及看得很清楚,若是他被发配到了琼州,绝对活不过三天。

  “父亲。”宇文智及盯着宇文述,又是伤感又是侥幸。老头子做下了与谋反几乎没有区别的事情,必死无疑,他们几个总算有个好姑父肯搭把手,怎么也不能错过了。

  宇文述死死的盯着李浑,眼色凶狠至极。

  “父亲,父亲!”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惊叫。

  李浑坦然看着宇文述,实情就是如此,何去何从,任由宇文述选择。

  宇文述忽然大笑:“好!金才是长进了!”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夫自作孽不可活,但宇文阀能够存在下去,也是一大幸事。”宇文述转头看着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道:“今日之事不可泄露出去一分,哪怕是我宇文阀中人问起,只说老夫病入膏肓,所以才一死以保门阀。你们兄弟也要这么想,忘记真相,老夫病入膏肓就是真相!”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缓缓的点头,宇文阀想要活下去,就只能看清什么是“真相”,什么报仇,什么反击,这些只会导致族灭的事情想也别想。

  “只是,老夫怕疼。”宇文述看着李浑,“可能请圣上行个方便?”

  李浑慢慢的点头,转身出了大厅,在大门处又停住了脚步,道:“一路走好。”

  宇文述大笑:“不送。”

  空荡荡的房间内,唯有宇文述和一壶毒(酒)。

  他笑着看着房门,外头隐隐有哭泣声。他笑得更大声了,坐拥河北,投靠没有大将的天子,这是多好的形势啊,竟然被他玩废了。

  “一步之错啊。”宇文述笑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老夫终于害死了自己。”

  他缓缓的举起了酒杯,想要造反失败的只死了他一个,已经是千古少有的幸运了。“多亏老夫生了三个笨蛋儿子啊。”若是宇文化及三兄弟稍微聪明些,有野心,今日定然是满门抄斩了。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宇文述一饮而尽。

  当夜,宇文述暴病而死。天下百姓叹息,宇文述果然是重病之人啊,可怜天下父母心,临死都要给子女争一条活路。

  “可记入史书矣。”无数百姓道,慈父如此,必须诗以记之。

  ……

  “你就不担心宇文化及干掉你?”胡雪亭问道,衣服被人猛然一扯,小雪岚怒目看她:“姐姐,我要吃荔枝!”

  胡雪亭急忙卖力的剥荔枝,小心的喂到小雪岚的嘴里。小雪岚满意的点头,也剥了一颗大大的荔枝,塞到了胡雪亭的嘴中。

  李浑微微伤感的看了一眼小雪岚,石介飞升了,小雪岚越发的缠着胡雪亭了,比小时候更加的撒娇卖萌。

  他转回头,看着胡雪亭道:“宇文化及我是从小看到大的,愚蠢,贪财,懒惰,宁可花时间去塞外走私皮毛,也不愿意花时间笼络民心,就这个性子,想要造反也要有人愿意跟随。”胡雪亭不屑的看李浑,要是胡某告诉你在另一个时空宇文化及造反干掉了杨広,你会不会自打耳光一百下?

  李浑笑了:“圣上有预知未来之能,看来宇文化及是定然脑后有反骨了。只是,微臣也不会给他机会。”他笑着:“左翊卫的精锐微臣会尽数打散了,绝不会给他们联合造反的机会,微臣也不会蠢到和宇文化及兄弟三人独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微臣的监视之下,所带的兵马的主力也只会是老夫的右屯卫,微臣需要的是宇文阀的将领,又不是宇文阀的纨绔。”以后就学小雪岚,随身带上一千弓(弩)手,就不信宇文化及能造反。

  胡雪亭斜眼看他,有这些准备就好。“鱼俱罗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整个中原除了徐州已经平定,鱼俱罗就像鱼刺卡在喉咙一样的难受。

  “鱼俱罗不足为患。”李浑摇头道,淮南道与淮北道紧贴,他对鱼俱罗下了大力量调查研究。

  “鱼俱罗是名将,也就比宇文述差了一筹,但是,鱼俱罗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总管。”李浑道。鱼俱罗手中的人才比胡雪亭还不如,什么人才都没有,也就是他赴任的时候带来的那些人手,可惜那些人手都是普通人,纵有才华,却没有门阀支持,对吸收其他门阀子弟,以及如何发展经济知之甚少。这淮北道除了不缺粮食,其余都缺。

  “流民啊,是不怎么容易满足的,快饿死的时候有口饭吃就愿意做一切事情,吃饱了饭了就翻脸不认了。”李浑冷笑,鱼俱罗行的又是王道,不肯酷刑严法,希望百姓道德高了,就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淮北道自然就发展不起来了。

  “能招降吗?”胡雪亭认真问,手中实在没有大将,看见大将就眼睛发直。

  “老夫派人去会他一会。”李浑皱眉,他唯一的依仗就是太子杨昭了,不知道找杨昭写一封信,能不能把鱼俱罗招降过来。

  “朕只能给鱼俱罗一个月的时间。”胡雪亭道,“一个月后若是鱼俱罗不投降,朕就亲自率兵血洗徐州。”

  李浑点头,不能给高颖和杨広太多的时间发展,时间越久越是麻烦。

  胡雪亭摇头:“不是。”高颖和杨広发展起来有个p用,一个在没有人口没有粮食没有矿产的陇西,一个在冻死人的原始森林辽东,时间拖得越久反而是胡雪亭越占便宜。

  “朕缺少时间,是因为朕快要统一天下了。”胡雪亭看着天空,不知道这狗屎的天意又会闹腾什么出来。

  “传令,让董纯立刻进攻巴郡。”胡雪亭打定了主意,加速加速再加速,在天意闹出什么新花样之前先统一了中原。

  “现在是比胜负手,看谁动作快。”胡雪亭冷笑着看天,若是她统一了天下,立马开始爬科技树,二十年之内完成了简陋的热武器,然后就直接横扫整个地球。

  “圣上若是求才,老夫倒是知道有个大将在乡野之中,只是……”李浑有些吞吞吐吐。

  “是你家的亲戚?”胡雪亭恍然大悟。

  李浑瞪她,你家的亲戚!

  “老夫知道有一个大将就在庐江。此人名叫樊子盖,历任过太守,刺史,光禄大夫,民部尚书,如今在老家庐江赋闲。”李浑道。

  “奸臣?”胡雪亭懂了,这么有资历的人回家吃自己,一定是犯了法,被朝廷一撸到底。

  “手段辣了些。”李浑板着脸道,晋阳闹贼患,百姓刁钻了一些,官兵去则为贼,官兵来则为民,几乎村村都是**难分。那家伙一到之后二话不说,把所有村庄尽数屠戮了。

  胡雪亭瞅李浑,又是一个酷吏?这有什么好不避讳的。

  她举起手,在李浑的面前挥舞:“看清楚站在你眼前的伟大皇帝的双手是什么颜色的?”小雪岚跟着捣乱:“黑色的!”胡雪亭怒目,小雪岚缩脑袋,小心的吃荔枝。

  李浑继续板着脸:“结果村民尽叛,空有几万大军,久久不能平贼。”

  胡雪亭大笑,原来是个白痴,但没关系,这种白痴用起来放心。

  李浑继续板着脸:“只是,樊子盖的年纪有些大了。”

  胡雪亭不笑了,认真的问道:“多大?”

  “有六十几了。”李浑板着脸,好像从来不会笑似的。

  胡雪亭瞅李浑,这是拿她开刷?

  小雪岚高高举手:“姐姐,我帮你带兵打仗!”胡雪亭瞅瞅小雪岚,立马对李浑道:“六十几还是青年呢,叫他过来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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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标题没写错,确实是“一步知错”,不是“一步之错”。

  . 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月山南”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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