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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不该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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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瑀惊讶的看着报告, 有些不敢置信:“失手了?”萧珣大惊:“二十几人还杀不了一人?”

  报告在众人的手中传递着,几人越看越是脸色惨白。

  “想不到石介真的是神仙……”萧珣喃喃的道,前几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天地间的大变,竟然是石介破碎虚空闹腾出来的。

  “……一道金光扶摇直上……”萧皇后看着用词, 只觉写信息的不如去死。萧珣很理解萧皇后的愤怒,把敌人的描写得这么美好,简直是叛徒。

  “无论如何, 这石介终于死……破碎虚空了。”萧玚擦汗, 石介意外的机警,竟然回去找小雪岚, 这挟持小雪岚做人质的计划就破产了,但只要石介死了,也算除了大敌。

  萧瑀皱眉,石介一直表现的是个没有应变能力, 看不穿圈套的死财迷大笨蛋,为何忽然就机灵了一回?

  “没有抓住小雪岚,终究不是很妙。”萧皇后叹气, 其实她还是很喜欢小雪岚的,比皇家的几个人可爱活泼多了。

  “我们立刻退走,这江南东道不能留了。”萧瑀道, 只要石介死了, 胡雪亭就会开始进攻江南东道, 他们不妨按照计划退避三舍, 看胡雪亭怎么被众人围攻而死。

  “萧铣应该已经向江西动兵了。”萧珣笑了。

  ……

  胡雪亭大笑着, 周围的人紧张的看着胡雪亭,想要走近问个明白,却又不敢靠近。胡雪亭的身上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让人心中发寒。

  “来人,传我命令!”胡雪亭笑声停止,厉声下令。

  “李子雄立即发兵十万进攻荥阳!”

  “董纯发兵十万进攻徐州!”

  张须驼秦穷程夭金惊恐的看着胡雪亭,为何忽然要发动大军决战?

  “这李子雄和董纯有这么多士卒吗?”张须驼小心的劝着,说个数字容易,但骁骑卫真心没有这么多的士卒。

  “从百姓中征调!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不分男女三抽一!抗命者杀全家!”胡雪亭冷笑着。

  “胡某嘴上说着天下百姓与胡某无关,死多少人都不在意,可惜,胡某口是心非,这性命终究是宝贵的,胡某岂能真的把这些百姓当做npc?”

  “这些穿着与我不同服装的人,说着与我不同语言的人,心里想的都不一样的人,究竟是不是与我一样的人类?”胡雪亭冷冷的看着身边的众人,从来不明白他们是不是同样的地球生命。

  张须驼秦穷程夭金完全听不懂胡雪亭在说什么。

  “嘿嘿,胡某号称杀人如麻,见人就杀,其实竟然是个不敢见血的。”胡雪亭冷笑几声。

  这句话张须陀秦穷程夭金等人倒是听懂了,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微微叹息。

  整个大随处处都是泥土高墙,就真的能挡住千万大军?

  春秋战国诸国瓜分天下,谁没有坚固的城墙,可曾挡住了秦国横扫天下?虎牢关潼关天下雄关,可曾挡住了王朝的破灭?

  石头做的城墙都没能挡住的屠戮和占领,泥土高墙又怎么可能挡得住?

  只要胡雪亭决心统一中原,荥阳,徐州,长安,河北,河南,中原,整个天下的城墙和城池都可以用百姓的性命去推翻,死个几十万人,中原必定,天下必定。

  胡雪亭明明有优势的兵力和人力物力,却不愿死伤百姓,迟迟不动手,从战略上来说,胡雪亭真的是太不适合作为一个统一天下的枭雄了,换做高颖贺若弼李建成中的任何一个与胡雪亭易地而处,这天下早已统一了。

  胡雪亭笑了:“我终究是心慈手软啊。”张须驼等人看着她,不知道是该劝她心狠手辣,还是该鼓励她少造杀孽。

  “张须驼!”胡雪亭猛然厉声道。张须驼心中一凛,躬身听命。

  “你从延安,文城,太原征兵十万,进攻河北!”

  张须驼心中发冷,这简单的征兵十万,是多少人被强迫征召入伍,是多少人战死在疆场?他抬头看胡雪亭。胡雪亭的目光冰冷。

  秦穷和程夭金汗水淋漓,张须驼若是敢说个不字,胡雪亭立刻就要翻脸杀人。

  “是!末将领命。”张须驼再次躬身道。

  “秦穷,你带骑兵跟我南下!”胡雪亭道。

  “胡某倒要看看,这天下谁还能阻止我!”

  我可以屠戮江南,我可以用人命去堆中原,我下不了决心……一将功成万骨枯……古往今来,名将的眼中士卒就是一个数字……我不忍心,我想追求更压倒性的力量,更少血腥的统治方式……

  我一直在挣扎。

  但是,结果却是我被人肆意的欺(凌)!

  那么,让你们看看我的决断!

  ……

  历阳郡的某个县城中,数千士卒围住了一个宅院,不敢稍有疏忽大意。

  “我要吃烤全羊!”宅院中的人大声的叫着,外头的历阳郡太守铁青着脸,回头呵斥县令:“还不快去!”县令急急的离开去准备烤全羊。

  赵三赵五一家绑架了皇帝的奶妈已经有十余日了,一点都没有进展。赵三赵五等人把外头的衙役和士卒当成了佣人,呼来喝去,宅院外的各路官员的级别是越来越高,但人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强攻?匕首菜刀柴刀就架在了王奶妈的脖子上,弓箭手箭法再好,敢说能一箭射杀了歹人?想想那些中了几十箭依旧血战的悍匪,弓箭手们谁都不敢吭声。

  “帝师到了何处?”太守一天要问几百次,若是石介到了,他的责任多少会轻一点。一群手下缓缓摇头,不知为何,丹阳的消息忽然全部中断了。

  宅子中,赵三一家忽然开始疯狂的大笑,更有人拿着菜刀对着桌子乱砍。

  宅子外,一群衙役脸色就有些黑了,被几千人围困的压力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赵三一家坚持了十几日,精神压力已经到了顶点,时刻都要崩溃了。

  “你的意思是,赵三会杀了王奶妈?”太守和一群官员盯着几个衙役,眼睛一眨不眨。几个衙役咬牙点头:“是!”被几千人围着还会有生机?赵三等人再是心存幻想,以为是小姐和仆役的家事,在几千人包围之下也只会越来越绝望了。

  一群官员脸色惨然,若是王奶妈死了,他们个个要完蛋。

  “只有强攻了!”太守咬牙道,百余个弓箭手瞄准了挟持王奶妈的几个赵家的人,无论如何要把那些歹徒射杀了。

  “我要吃龙肝!”赵五大声的叫,这辈子没有吃过龙肝凤胆,临死前一定要尝一下。周围的赵家人用力的点头,大声的叫:“对,对!龙肝凤胆!”

  太守看着一群弓箭手缓缓的找着最合适的位置,额头汗水直流。

  “我要吃龙肝,快点拿来!”赵三手里的菜刀在空中用力的挥舞,不等外头的人回答,又转头对着王奶妈狞笑:“小姐这么久还没到,原来根本不在乎你。”十几天了,为什么还没到?一定是完全不在乎王奶妈的死活。

  “我是仆妇,你想用我的命夺取主家的财产,那是做梦。”王奶妈平静的道。赵三厉声道:“我不管!小姐要是不来,我就杀了你,再一把火烧了这个屋子!”

  赵五大声的笑:“好!好!”

  王奶妈淡定的看着他们,小小姐现在在陇西呢,怎么会赶得到,来的一定是石师傅,等她见了石师傅,交代了后事,立刻自尽就是,绝不会拖累小小姐被这些畜生占了家产。

  赵家的家人中,有几人脸色却惨白如纸。事情并不像计划的那样,为什么?

  “不是说,只要我们抓住了王奶妈,胡雪亭就会老老实实的让我们当官吗?”赵五的儿子喃喃的道,房子,田产,佃租,这些在当官的面前算个p!明明以前见过沈雪亭的,也就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女孩子,在沈家主家中也不怎么讨喜,全靠他们家帮衬,为何胡雪亭摇身一变成了皇帝,他们却依然只是小百姓?

  “再等等,沈雪亭就要来了,她一定会答应封我们当大官的。”赵三的儿子眼睛发红,“王奶妈最疼爱沈雪亭了,沈雪亭要是不来,还是人吗?”

  “准备!”宅子外,太守一眨不眨的盯着宅子内的诸人,低声道。

  马蹄声忽然从远方传了过来。太守一怔,难道是石介到了?远处,一队骑兵飞快的出现。

  有士卒眼尖,看到了龙旗,急忙跪下:“是御驾!”惊呼声中,越来越多的人跪下。“圣上御驾到了!”

  历阳郡太守嘴角发苦:“……圣上……圣……”还以为捅到了石介那里已经是不得了了,没想到干脆通了天。

  宅子内,赵家的人注意到了外头的异动。

  “难道是小姐来了?”赵三惊喜的大声的问。

  “一定是!一定是小姐来了!”赵五大声的道,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

  “哈哈哈哈!胡雪亭果然来了。”赵三的儿子大声的笑,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胡雪亭纵马疾驰,掠过了跪在地上的众人,一直到了宅子内才停下。

  “你们想怎么样?”她骑在马上,盯着宅子内的人厉声问道。王奶妈悔恨的看着胡雪亭,惨然道:“小小姐!”还以为来的会是石介,没想到竟然会拖累了胡雪亭,她转身想去撞匕首菜刀自杀,赵家的人早有提防,用力的抓住了王奶妈,一点都没给她自尽的机会,更有人一把捏住了王奶妈的下巴,愣是向她的嘴里塞进了一块手绢,提防她咬舌自尽。

  “老奴见过小姐。”赵三恭恭敬敬的道,眼神中放着光。“老奴以前是子晨少爷的跟班……”

  “废话少说,要怎么才肯放了王奶妈。”胡雪亭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问道。

  “好!爽快!”赵三大笑,心中豪气顿生,扭扭捏捏的叙旧词语尽数抛到了脑后。“老奴想要这历阳的沈家宅子,田地。”

  胡雪亭看着王奶妈,清楚的看到了王奶妈泪水从眼眶中流下。她淡淡的道:“这些东西可是我的。”

  赵五笑了:“老奴兄弟二人全家为沈家效忠多年,什么好处都没有,从子晨少爷去了,这工钱也不见踪影,小姐拿这些房子田产做工钱才符合道理。”王奶妈拼命的挣扎,无耻的贼子!

  胡雪亭沉默着,好像很是为难。

  赵三赵五等人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心里嘭嘭的跳着,唯恐胡雪亭不答应。

  “好,就给了你们吧。”胡雪亭长叹,恋恋不舍。“放人吧。”

  赵三的儿子大叫:“还要给我封个大官!”“对!你做了皇帝了,我们却是平民,天下哪有这个道理,我们要做大官!”“我要做大将军!”“我要做丞相!”

  赵三和赵五用力的点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小姐当了皇帝,他们这些人当将军当丞相那是应该的,若是胡雪亭不答应,那就是胡雪亭忘恩负义,没有良心!

  历阳太守和数千士卒小心的看着胡雪亭,这种条件怎么可能答应,定然是要进攻了。历阳太守转头看弓箭手们,弓箭手们会意,悄悄的站起,举起了弓箭,只等一声令下就万箭齐发。

  胡雪亭骑在马上,皱眉沉思。

  赵三等人紧张的看着胡雪亭,唯恐她不答应。“我们都是小姐的忠仆,在小姐家都有两代人了,亲不亲,自家人,难道自己人还会害了自己人不成?小姐当了皇帝,用自己人才会放心,才不会被外人骗。”“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打虎不离亲兄弟,上阵不离父子兵!”“别人哪有我们可靠!”

  胡雪亭点头,叹息:“好!你们以后就是朕的大将军,丞相。”

  赵三等人惊喜的大叫,一群官员和数千士卒震惊的看着胡雪亭,王奶妈竟然对胡雪亭如此重要?

  历阳太守却瞳孔微微一缩,几乎立马就懂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赵三定了定神,死死的盯着胡雪亭,总觉得得到的太轻松了,大声的道:“小姐,你不会想反悔吧?”赵家的人瞬间沉默了,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有人厉声的大叫:“做人要有信用,要懂得礼义廉耻,哪有答应的事情反悔的道理!”有人反应极快,想出了一个经常听到的词语:“君无戏言!皇帝说得话一定要算数!”其余人精神大振:“对,对!君无戏言,这里有成千上万的人听见了!你若是反悔,你就是昏君!”

  胡雪亭淡淡的看着赵家的人,道:“朕绝不反悔。”

  赵三赵五等人大喜,放声大笑,赵三小心的取下了王奶妈嘴中的手绢,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见外,今天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以后好好的为小姐效力。”又挺直了胸膛,以后他们就是大官了,王奶妈若是不识相,记得今天的小小摩擦,打死了就是。

  王奶妈踉跄的走向胡雪亭,惨然道:“小小姐!”胡雪亭淡定的看她:“我们回去吧。”一群士卒快步走出,扶住了王奶妈。

  “小姐,我们跟你回皇宫。”赵五的长子大声的道,转头呵斥一群士卒:“一群不长眼睛的东西,快给我迁马来!”

  胡雪亭头都没回,道:“来人,把他们全部凌迟处死了。”立刻有士卒大步向前,一脚踢飞了赵家人说中的菜刀匕首,恶狠狠的按倒在地。

  “小姐!皇帝!你金口玉言说过的!你不能反悔!”赵三大声的叫。

  胡雪亭在马上慢慢的转头,看着被打翻在地上,惊慌的哭泣的赵家人,道:“若是以前,我会说,谁告诉你做了大将军,做了丞相就不会死?大将军丞相我照样凌迟处死了。”

  “或者,我会说,我就是昏君,我就是赖账,你能把我怎么样?”

  一群官员和士卒悄悄点头,这才是胡雪亭的风格,无耻到了极点,以为皇帝说得话就是金口玉言,说错了也只能咽到肚子里的蠢货可以歇歇了。

  胡雪亭灿烂的笑了:“可是,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我告诉你……”

  她勒装马头,忽然恶狠狠的道:“胡某今天心情不好,谁惹了胡某,胡某就杀了谁全家!千刀万剐,绝不留情!”

  赵三等人愤怒痛恨可怜的看着胡雪亭:“无耻!”“卑鄙!”“昏君!”“苍天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胡雪亭厉声下令道:“全部凌迟处死了,骨肉喂狗,人头挂在城门口,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赵三等人惨叫:“你不讲道理!天理何在!”

  几个士卒铁青着脸,大步上前,将赵三等人绑在了木桩上,阴冷的道:“放心,凌迟处死我们最熟练了,绝不会让你死得快的!”一刀切下,惨叫声划破长空。

  “小小姐,都是我的错!”王奶妈坐在马车中,听着身后的凄厉惨叫,泪如泉涌。“我该早早的自尽的。”若不是她贪心想要见石介,交代如何照顾小小姐和二小姐等后事,早早的自尽了,胡雪亭哪里需要背信弃义,英明扫地,名誉全无?

  “你做得对,留住性命,比什么都好。”胡雪亭温和的看着王奶妈,从马上俯身探进了马车,轻轻的拍王奶妈的背部。

  “胡某从来不在乎名声,只要胡某高兴,谁敢说胡某的坏话,杀了就是。”胡雪亭认真无比。王奶妈转过头,泪水打湿了衣襟。

  ……

  江西九江。

  府衙前的街上血红一片,无数叛军的尸体倒卧于地。虞世基冷冷的站着,眼神中不屑一顾。“以为学了长矛阵,以为嘴里能喊后排杀前排了,就能反叛了?”

  其余官员嘴角中也带着冷笑,一日之间,江西尽数作乱,到处都是烽火,原本集结在九江的数万江西士卒新军也反了。府衙前的数条街道上到处都是叛军和叛民,喊杀声惊天动地。众人一度以为这九江府衙立刻就要陷落了。

  但这府衙在数万江西士卒的围攻下,愣是仅仅凭借着不到一千的忠诚士卒和百姓守住了,还反攻夺回了几条街道。

  “江西军队的定位是屯田兵,只配备了长矛,纸甲,弓箭,战马,全部都没有,府衙的卫队有纸甲在身,会怕了他们?”某个官员冷笑,屯田兵只是用来恐吓威胁周围的贼人的架子货而已。

  “贼人就是贼人。”虞世基道。为了自身的好处而战斗的贼人怎么会奋勇血战,若是死了,那不是便宜了其他贼人吗?贼人就算穿着军服,终究只是贼人而已。

  “但是,我们只怕也冲不出去。”其余官员皱眉道。府衙中的所有人身上都带着鲜血和伤痕。毕竟只有千余人,敌我兵力太过悬殊,就是虞世基同样拿着刀剑上了前线血战,这才堵住了贼人的进攻。只是,想要继续反攻,平定这几乎是全城都是造反的贼人的九江,那是一点可能都没有的。

  “不要紧,圣上很快就回来救援我们。江西只是新附之地,本来就没有什么军力,叛了也就叛了,只要我大越丹阳、历阳、汝南,洛阳等地不失,一日就能组建百万大军,天下谁人能敌?平定内讧不过是等闲事尔。”虞世基轻轻的挥舞衣袖,甩落衣袖上沾着的鲜血,血滴落到了地上,衣袖上却依然带着一抹鲜红。

  一群官员点头,谁都知道这是安慰的言词。那几万叛军,十几万江西百姓之所以没有全力进攻,也没有放火烧了府衙,并不只是没有勇气拼命,而是因为叛军中有的是聪明人。

  虞世基看着外头的鲜血,又想起了十余日之前的异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实在没有精力去仔细的揣摩,若是所料不错,这江陵的萧铣只怕也要出动了。

  “江西大乱,近在咫尺的萧铣怎么可能不动手呢?”虞世基苦笑,胡雪亭有时候心狠手辣,有时候却妇人之仁。

  “还不是一个合格的枭雄。”虞世基评价道。

  ……

  “何必我们冒险进攻?”九江府衙远处的某个酒楼中被临时征用成了叛军的中军帐,几个叛军和叛民的首领坐在其中,饮酒而笑。

  “事起仓促,九江府衙哪里来的存粮?不过是府衙厨房中准备的日常吃食而已,又能有多少,够仓促集结的千余士卒和百姓吃几日?我等只要守住了要地阻拦府衙中的人逃出去,府衙中的胡雪亭的妖人自然机会活活饿死。”某个叛军将领淡定的道,进了大越的军队当中,其他没有学到,这无敌的长矛阵,以及打仗需要粮草后勤却学了十成十。

  另一个叛军将领看着远处的府衙一角,哈哈大笑:“我等有精兵数万,有江西百万百姓的拥戴,定然能横扫天下!”胡雪亭打遍天下无敌手,不就是靠“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以及长长的毛竹长矛吗?这东西如今落在了他们的手中,还怕胡雪亭什么,这天下只能是他们的!

  某个戴着儒生头巾的英俊青年微笑点头:“胡雪亭冒充星君,为祸天下,手下妖人个个杀人如麻,人人得而诛之,我等替天行道,重振乾坤,拨乱反正,造福天下,定当名留青史!”

  其余人大笑,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场面话,冒险造反,谁在乎名留青史?要的是天下好不好!只要能够杀了胡雪亭,夺了天下,自立为帝,洪福永享,这神仙都可以不做!

  某个男子高高举起了酒杯:“为了造福天下,饮胜!”众人欢笑饮酒,兴致甚好,酒楼外,九江城中数处火起,浓烟滚滚。

  “若不是为了以后,这府衙一把火也就烧了。”有人笑着,九江的府衙是林士弘花了大钱建造的,高雅肯定是算不上,但好歹看上去富丽堂皇,留着自己当府衙多好。

  “没有必要动手,计算时日,府衙内的人也快没粮食了。”某个人笑着。

  “我等入主江西,为民请命的时日就要到来了!”有人高高的举起了酒杯。

  “饮胜!”

  ……

  九江城中,有人颤抖着躲在屋子的角落,外头乱得一塌糊涂,不时有人呼喊着要杀了胡雪亭,平定乱世,拯救苍生。

  “我们怎么办?”有人低声问着,不仅仅是府衙在激战,各处都有人在厮杀。忠于大越朝的、支持胡雪亭的、反对大越朝的、反对胡雪亭的、从胡雪亭的法规中获得好处的、在胡雪亭的法规中损失重大的,整个九江或者江西犬牙交错,然后形成了惨烈的厮杀与搏斗。

  “别出声!”有人低声呵斥。几人屏住了呼吸,外头好像有人在靠近。

  “……忒么的!要老子的儿子做养子?要老子没了后人送终!老子这辈子都不会服!”有人大声的叫着。好些人附和着:“就是啊,老子为了娶媳妇竟然要低三下四的做人家的养子,祖宗的姓名都要抛弃,呸!哪有这种道理!”

  屋内的人一声都不敢吭。

  “咦,这屋子是谁的?”有人忽然问道。这间宅子看上去不错,里面多半有些钱银。“进去看看!若是胡雪亭的妖人的,那就全部杀了!”那人笑着,所有支持胡雪亭的人,或者从胡雪亭的手中得到好处的人全部是妖人,杀了就是。

  其余人狞笑:“这宅子一定是妖人的,我们看到了妖气!”管这宅子是谁的,他们手中有刀,人又多,看中了什么抢了就是,谁敢反对就杀了,就说是妖人,谁敢反对?

  宅子内的人脸色惨白,躲了十几日,厄运终于降临了。

  “拿起刀剑,我们血战到底!”有人低声道。这十几日之内整个九江的遭遇早已让他们看得明白,在这些叛民之中绝对没有任何侥幸的可能,唯有拉着他们垫背。

  “你去准备火石,若是我们……那就点燃了宅子!”有人低声叮嘱着某个人,既然不能投降,那就不要便宜了那些王八蛋。

  “冲进去!”外头的人用力的撞门,几下子就撞开了大门。

  “杀!”宅子里的人大声的喊叫,冲杀了出去。厮杀声,惨叫声四起。

  远处的街上,同样有无数的人在血腥的厮杀。

  ……

  “吹响号角!”胡雪亭看着九江城,身后是三万从汝南历阳等地征招的百姓。

  “呜~”苍凉的号角声在天地间呼啸而过。

  ……

  九江城中。

  所有人都停止了行动,侧耳倾听。

  “不好!是胡雪亭来了!”有人脸色大变,手脚发抖。

  “是圣上来了!”有人喜极而泣。

  欢呼声,咒骂声,在九江城中汇聚成巨大的轰然声,直冲云霄。

  “立刻整队,去迎战胡雪亭!”叛军头目厉声道。

  “放火烧了府衙!”有人大声的道,“若是被他们里应外合,我们必死无疑!”

  “来不及了!”叛军头目大喊,以为说烧就能烧?

  “胡雪亭已经到了城外,必须立刻守城!”其余叛军头目也大叫,一直以为胡雪亭在陇西呢,绝对赶不回来,江西大军又缺少骑兵,所以没有派侦骑四出,这被胡雪亭打到了眼前都不知道。

  “我们没有关闭城门!”有人惊呼,作为叛军,还没有真正的占领九江全城,谁会想到去关闭城门防守?想必现在胡雪亭已经杀进了九江城中。

  “那就在这里决一死战!”叛军众位头目一起大吼。

  “你们围住了九江,其余人跟我进城!”九江的东门处,胡雪厉声下令。

  “我大越百姓出来杀贼!”喊声在九江城中回荡。

  “圣上!”不时有人哭喊着从各个角落带着鲜血和惊慌奔跑出来,加入胡雪亭的军队中。

  “杀贼!”有百姓大声的叫,不断地有人加入。

  胡雪亭的军队滚滚向前,很快到了九江的中心。

  “挡住他们!”叛军终于组织起了军队,堵住了胡雪亭的大军。

  “只有不到五千人!”某个叛军头目看着胡雪亭的大军大喜,别看胡雪亭的身边好像有万余人,但起码一半是哭哭啼啼的普通百姓,区区五千人也敢和几万叛军,十几万暴民开打?

  “以为大越的军队天下无敌?我们也是大越的军队!”叛军头目看着胡雪亭的军队摆出了熟悉的长矛阵,狞笑了。

  “列队,组成长矛阵!”叛军头目下令,大家都是长矛阵,谁怕谁啊。“我们人多,我们一定赢!”叛军头目们大笑。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叛军队伍中喊着口号,看向胡雪亭的军队的目光中满满的挑衅。

  那戴着儒生头巾的英俊男子冷笑:“胡雪亭的士气激励**果然厉害,可是,今日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我倒是要看看胡雪亭怎么死。”

  同样的战术,人多打人少,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人多的一方赢!

  胡雪亭大笑,真是有趣。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叛军头目怒吼,狭窄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长矛向着前方平举,一眼看不到尽头。

  胡雪亭高高的举起了手,前排的士卒猛然向两边让开,露出身后三千弓(弩)手平举(弩)箭。

  “不好!”叛军头目们目瞪口呆。

  “放箭!”胡雪亭道。

  箭矢如雨,密密麻麻的挤在街道中的叛军士卒根本无处可躲,前排数百士卒尽数中箭。

  “快逃!”叛军中有人大喊,长矛兵怎么能够和掌握着弓(弩)手的军队开打?

  “不要怕!(弩)箭的距离有限,我们冲过去!”某个叛军头目大叫,用力挥舞手中的宝剑,“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

  一群叛军转头看那头目,脑子有病!

  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箭矢落下,数百叛军士卒中箭惨叫。

  “快逃啊!”叛军瞬间崩溃。

  “蠢货!我们有几万人!”叛军头目眼睛通红,打死不信平日训练的好好的士卒竟然会崩溃。

  “放箭!”胡雪亭的声音在街道中清清楚楚,盖过了惨叫声。

  “噗!噗!噗!”那叛军头目中了几十箭,倒地不起,嘴中喃喃的道:“为什么……为什么……”

  “快逃!”一群叛军士卒飞快的向城西跑,却听见城西也有人在大声的喊:“我大越百姓随我杀贼!”

  “该死的!”谁都猜到了各处城门都有大越军队进入。

  “我们怎么办?”有士卒大哭,还以为这么多人想要对付胡雪亭,胡雪亭一定死定了,没想到分分钟就被打得崩溃了。“完了,我们死定了!”又是一个士卒大哭,白痴都知道叛乱是死罪。

  “慌什么。”某个士卒淡定无比。“我们都是江西本地人,随便找个地方脱了军服,扔掉了长矛,谁知道我们是百姓还是叛军?”

  一群士卒用力点头,只要身上没有伤,没有染血,谁知道他们是叛军还是良民?

  “快!快脱衣服!”有士卒疯狂的脱军服,整条街上的士卒都在玩命的脱衣服。

  远处,那英俊的儒巾男子摇头叹息,乌合之众果然不堪用。“我们不用怕,我们本来就是九江的百姓。”他微笑着对身后的手下们道,只要老实回到家待着,哪怕查户籍都不怕。

  某条街上,一个叛军头目站在高处,厉声道:“我们没有退路,我们的名字都在账册上,胡雪亭可以一个个的找出来,杀光我们所有人!”街上的叛军士卒脸色惨白,就是这样。

  “胡雪亭有(弩)箭又怎么样?我们躲在房间里!躲在宅院中!我们翻墙,我们从各个小巷子里,我们从胡雪亭的背后,我们从屋顶上,我们从任何可以走的地方杀过去!包围胡雪亭!杀了胡雪亭!我们才有活路!”那叛军头目厉声嘶吼。

  街上的叛军跟着嘶吼:“从胡雪亭的背后杀过去!”

  ……

  “圣上!”虞世基微笑着,衣衫上虽然破烂和满是污渍,气度却一丝都没有改变。一群官员笑,终于等来了援兵。

  “跟我走!”胡雪亭淡淡的道。

  虞世基愕然:“去哪里?”难道不该是坚守府衙,中心开花,杀掉叛军吗?

  胡雪亭笑了:“朕要用朕的双脚走遍九江的每一寸土地。”

  虞世基一愣,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胡雪亭。

  “列阵!”一群叛军拼命的跑到了府衙附近,准备和胡雪亭决战。

  “胡雪亭呢?”叛军头目莫名其妙,刚才不是在这里的吗?怎么人没了?

  “难道去了其他地方?”叛军头目奇怪了,不在府衙决战,还想去哪里?

  “报告!胡雪亭去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有叛军汇报,叛军头目更惊讶了,胡雪亭的行动路线太奇怪了,一直在兜圈子。

  “府衙被我们占领了!”有叛军士卒大喜,看来胡雪亭是打不过他们,准备撤退了。

  “真的?”叛军头目惊喜,看胡雪亭好像斗志不是很强烈,一直在避免苦战。

  “原来只是救了人就跑。”好些叛军士卒都看了出来了。

  “胡雪亭逃了!”欢呼声震天。

  “我大越百姓随我杀贼!”大越军队的喊声却从来没有间断过。

  某个宅子中,有人惊讶的道:“听!”

  风声中,有人在喊“胡雪亭逃了!”,却也有人在喊“我大越百姓随我杀贼!”

  “是跟随圣上,还是……”宅子中有人犹豫不定,要是胡雪亭败了,他们何苦出去作死。

  “嘭!”宅子的门被踢开,一群大越士卒进入,厉声道:“大越百姓随我杀贼!”宅子中的众人面面相觑,无法作答。那士卒们也不理,搜查了整个宅子,转身就走。

  “没事了?”宅子中的人惊喜。

  “我们关上门,继续躲起来。”跟随已经战败的胡雪亭也太愚蠢了,还不如做叛军呢。

  “嘭!”又是一间宅子被踢开,一群大越士卒进入搜索。

  “我大越百姓随我杀贼!”某个士卒厉声道,却看见地上躺着几个奄奄一息的人。

  “杀贼!”那几个人挣扎的叫着。

  “带走!圣上有旨,凡我大越子民,一个都准不遗漏。”立刻有士卒出来抱走了几人。

  一个时辰之后,大越士卒走遍了整个九江城,然后退出了城池。

  “我们赢了!”“胡雪婷输了!”九江城内,数万叛军和近十万百姓欢呼。

  “这天下终究是我们的!”有叛军头目大笑,还以为要躲起来呢,没想到胡雪亭就是纸老虎。

  “正义必胜!”那儒生头巾头目欢笑,眼神中带着后悔,早知道胡雪亭只想救人逃走,他就该带人浴血奋战刷声望的。

  “唉,我竟然忘记了整个江西叛乱,胡雪亭再能打,还能面对整个江西百万百姓不成?”儒生头巾头目惋惜,只看着九江,没有看着整个江西,实在是太短见了。

  大越军队带人退到了城外,却不就走,转身对着城门列阵。

  “怎么,退出了九江,反而想要攻城了?”叛军头目大笑。

  “呜~”号角声响起。

  “轰!”九江城中猛然冒出了一股浓烟。

  “咦!城中起火了!”一群叛军不以为意,九江城中到处是火,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轰!”九江城中几百个地方同时起火,只在片刻之间,火势飞快的蔓延,半个九江陷入了大火之中。

  “不好!”无数人惊呼,白痴都知道情况不对了。

  “轰!”各个城门猛然起了大火。

  “不好!”所有的叛军和暴民惨叫。

  整个九江飞快的陷入了大火之中,无数人在火焰中惨嚎打滚,有人爬上了城头想要翻墙跳下,却立刻被城外的士卒击杀。

  东门的城墙上,一道人影猛然从城内跳上了城头。

  “以为你们人多,以为你们打巷战,以为你们敢拼命,我就奈何你们不得?”火光中,那人大声的笑。

  “胡雪亭!”东门的所有人望着那人惨叫。

  胡雪亭在火焰之中畅快的大笑:“胡某杀光了所有叛徒,看天下还有谁敢直面胡某!”

  ……

  大越江西反,皇帝胡雪亭率军平叛,焚烧九江全城,城内死者过十万。

  天下震惊,江西震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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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云中谁寄筇”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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