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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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雪亭一口气横扫了长安、咸阳、渭南三座城池外的所有农田, 整个关中东部浓烟滚滚, 万民嚎哭。关中已经不能用震恐二字形容,人人好像末世降临一般的绝望。

  “胡雪亭真的要饿死关中所有人!”长安的皇宫中,某个门阀阀主重重的一掌拍在案几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周围立刻有人尖叫:“胡雪亭!胡雪亭来了!”惊叫声, 案几碰撞翻转声,立刻响彻一片,有稍微冷静一些的人不断地安慰,过了许久,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胡雪亭打不进来, 我们不会有事的。”有人不断的重复的说着, 身体依然在轻轻的颤抖。

  “胡雪亭要饿死所有关中人。”某个阀主再次说道。周围的人沉默不语,胡雪亭不攻打坚固的城池, 不主动寻求与关中的军队作战, 击溃关中的防御力量, 而是一味的烧毁所有的农田, 这其中的动机和战略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

  “我已经通知了扶风郡加强防守。”某个官员低声道, 飞鸽传说通知扶风郡, 速度上自然比胡雪亭要快,但想想没有城墙的偌大农田,以及骁骑卫的攻击力, 对能够保住多少庄稼, 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注1】

  有官员看了他一眼, 嘴唇微动,却没有说话。这扶风郡怎么可能保得住农田呢,那农田中的作物距离成熟还早的很呢,扶风郡怎么可能千日防贼。

  大殿内的官员们渐渐的冷静,人人开始认真思考胡雪亭杀入关中,烧毁农田的后续影响。

  “这关中的震恐,怕是免不了了。”某个官员小心的使用措辞,还不能收割的农田被烧毁,在短期内对关中百姓的粮食需求其实没有影响,但心理威慑大得超出想象,只怕前几日镇压下去的百姓纷乱,会立即恶化到不敢想象。一大群官员缓缓的点头,幸好已经镇压和屠杀了一批,否则这长安城只怕立刻就乱了。

  “只怕……胡雪亭会挑动不明真相的群众……”有官员言语吞吞吐吐,但每个人都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你是说……”某个阀主恶狠狠的盯着那个官员。那个官员只能努力保持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万万不敢露出痛苦绝望或者苦笑等等不合时宜的情绪。

  “混账!”一群阀主纷纷喝骂着。

  胡雪亭废了老大的力气烧光长安城外的农田,难道就这么完了,回到金锁关等待关中粮食耗尽?这种愚蠢的手段别说出来丢人。胡雪亭一定会立刻在各处散步谣言,挑拨关中百姓与门阀的对立。大周朝一群官员甚至能够猜到胡雪亭的具体谣言,无非是“门阀有无数的粮食藏着,宁可饿死你们,也不给你们吃!”“门阀阀主每天吃五顿饭,每次要吃五十只羊,身体胖的像头猪,而你们却什么吃的都没有,瘦的像竹竿了!”这些简单粗暴毫无技术含量的谣言分分钟就能挑起处于崩溃边缘的百姓的敌对情绪,导致关中百姓造反。

  “只怕还不止。”某个官员惨然道,若是他,就会再加上一句,杀光关中门阀,就放关中百姓一条活路什么的。

  “胡雪亭以为这会有效果?”有官员冷笑着,关中百姓的见识,受教育程度远远的高于了中原和江南百姓,这种明显的挑拨未必会有效果。他大声的道:“关中百姓世代生活在这里,民风淳朴,知书达理,血脉相连,感恩戴德,绝不会背叛门阀。”大殿中一片目光汇聚在那个官员的身上,这种幼稚的人也能当官,门阀中的人才挑选机制一定出了大问题。

  “胡雪亭这是要杀了我们?”某个阀主有些不敢置信,这太不可思议了。

  “是,已经证实了。”另一个穿着紫衣服的阀主说道,他看着大殿中的人,平静的从袖子中取出一张纸,交给了附近的侍卫通传众人。“这是我关中在越国的眼线传来的消息。”

  众人急切的传着纸条,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指明胡雪亭在发布“饿死所有关中人”的时候,在内部表示“很快就会有人献上关中门阀的人头”之类的言语。众人的脸色立刻就更差了,面对一个神经病的对手实在是一场噩梦。

  “可靠?”某个门阀阀主追问道,各个门阀在越国楚国有奸细什么的,那是一点都不稀奇,越国楚国在关中还不是有无数的奸细?但这种内部消息最要紧的就是来源的可靠性,若是亲耳听见胡雪亭说的,那自然是一等一的可靠,若是只是听越国皇宫中的仆役的表弟的叔叔的表妹的侄子说的,这个消息不看也罢。

  “可靠。”那穿紫衣服的阀主确定无比。其余阀主和官员们都懂了,这是混到了胡雪亭的身边,不是第一手的信息,也是第二手的信息。

  “那为何不早早报告胡雪亭的大军行动?”一个白头发的阀主厉声呵斥,愤怒的指着那紫衣服的阀主的鼻子。“能够知道如此绝密的事情,为何就不能知道胡雪亭大军的动静?是你的探子知情不报,还是你居心叵测?”

  大殿中的人盯着那白发阀主,世界真是太奇妙了,这么蠢的人都能够活在世界上,还能作为一个大门阀的阀主。

  “啪啪啪!”某个阀主拍手,立刻有几十个侍卫走了进来。“把他赶出去!”

  “冯辟,你敢如此辱我!我崔阀必与你冯阀不死不休!”那白发阀主厉声道。大殿中好些崔阀的人有些尴尬的悄悄缩起了脑袋,努力低调,不是他们不想力挺自家的阀主,只是这白发阀主实在太脑残了些,那穿紫衣服的周阀阀主的密探知道胡雪亭要杀了关中门阀的内部消息,却不知道胡雪亭大军要出征金锁关,有古怪吗?一点都没有。文官系统和武将系统有隔阂;消息的保密程度不同等等,密探只能知道第一个消息,却不知道第二个消息的理由可以找出一大堆。大殿内所有人都看得分明,那白发阀主的言行不是要验证消息的真假,而是要推卸责任,打压其他门阀,争夺权力什么的,这种行为在平常也就罢了,在关中眼看要倒大霉的紧急关头,不想着解决问题,还在动歪脑筋争权夺利,这智商和情商已经不堪入目了。

  侍卫们淡定的扯着崔阀的白发阀主出了大殿,那崔阀的白发阀主自从当了阀主之后,再也没有受过如此的屈辱,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脸上一时青一时红,一路大骂着,跌跌拌拌的出了大殿,即使已经走出了老远,大殿中依然能够听到他的怒骂声。一群官员冷冷的注视着大殿门口,这崔家的阀主如此的愚昧,只怕立刻就要传遍长安了。

  “多谢冯阀主为周某主持公道。”那穿紫衣服的周阀主淡淡的拱手道谢。冯阀主只是摆了摆手,大敌当前,清除一个丝毫没有脑子,只知道疯狗一般乱咬的白痴,对所有门阀都是好事:“周阀主莫要在意,大事要紧。”

  冯阀主轻轻咳嗽了一声,看着大殿内一张张惨白的脸,缓缓的道:“胡雪亭的几百骑兵不论在关中怎么肆虐,都是小股骚乱,对整个关中的大局而言并不为重,关中城坚墙厚,胡雪亭怎么都打不进来的,诸位莫要惊慌。”

  众人点头,胡雪亭再凶残,也只敢在长安城外嚣张,靠近弓箭射程都不敢。

  “此刻最重要的,是关中的大局。”冯阀主重重的说道。众人又陷入了沉默。关中此刻的局面,其实没有什么好谈的,无非只有几条路好走。

  “中策是召集大军,夺回金锁关。”杜阀阀主见众人沉默,率先说道。众人点头,夺回金锁关,关中重新进入任由中原厮杀,关中吃瓜看戏的美好局面,至于粮食问题,总归是有办法解决的,这巴蜀不是迫于关中的压力,没有敢断绝粮食交易嘛,这关中只要按照以前的决议,驱逐部分人口出关,这关中肯定能够度过粮食危机。但是,这个策略说中策都有些高了,其实只是一个下策。

  “夺回金锁关怕是不那么容易。”陈阀的阀主说道。谁都知道骁骑卫精锐,关中子弟兵只是架子,开打肯定完蛋,否则这骁骑卫夺取金锁关怎么会这么容易,还不是关中子弟兵都是废物中的废物,一点战斗意志都没有。这要夺回金锁关,怕是非常非常的艰难。

  “下策是守城而战。”杜阀阀主道。众人点头,守着关中各个坚固的城池,消磨进攻方的兵力的策略,此刻只能是下策中的下策。

  “自古以来,围城最久的是哪一场战斗?”某个官员面色惨白,其余官员根本不想去想这个可怕的问题,攻打城池伤亡太重,进攻方多半都不愿意硬杠滚木礌石,围上三年五载,与守军比谁的粮食多,那是常有的事情。这长安城内的粮食少得可怜,别说三年五载了,一年都未必熬得住。

  “那上策是什么?”一群人看着杜阀阀主。杜阀阀主摇头:“老夫只是抛砖引玉,哪有上策。”

  众人苦笑,是啊,哪有上策。

  ……

  “上策,就是老夫的策略!”被赶出皇宫的崔阀阀主眼睛冒光,看着一群惊愕的门阀子弟。

  “大夫,快去请大夫!”某个门阀子弟大声的叫。

  “请大夫没用,我去请巫婆给阀主收神!”另一个门阀子弟说道,阀主一定是被胡雪亭的凶残吓住,魂魄不全了。其余门阀弟子慌乱的给阀主送茶水,揉胸口,捶背部,这老阀主越来越不顶用了,在大殿上傻乎乎的出丑,回到门阀还要再次出丑。

  “这关中,已经彻底的完了。”崔阀阀主接过茶水,任由门阀子弟们闹哄哄的乱着,只是品着茶水。“关内没有粮食,人口又多,偏偏个个养尊处优,当官做生意都行,就是不能打仗,想要靠他们夺回金锁关,那是断然不成的。”一群崔阀子弟互相看了一眼,老阀主虽然受了惊吓,思路还是很清楚的。

  “打不过,走为上。放弃关中,去陇西,去巴蜀,修生养息五十年,原本也是不错的主意。”崔阀阀主继续道,一群崔阀子弟停止了毫无用处的捶背揉胸,慢慢的站直了身体,仔细的聆听,谁都看了出来,这崔阀阀主只怕真的有什么高见。

  “为何不能去陇西和巴蜀?”某个崔阀子弟问道,在他看来,只要放弃了关中门阀必须留在关中的执念,以关中各个门阀的实力不论去了哪里,都能飞快的再次崛起。

  “天下精英都在门阀,门阀精英都在关中,我等不论去了哪里,都会很快的重整旗鼓。”其余崔阀子弟也有这个自信,你大爷就是你大爷,关中门阀就是赤手空拳逃难去了偏僻蛮荒的地方,那超人一等的学识也能够让门阀飞快的再次高人一等。

  “因为以前我们做的不地道啊。”崔阀阀主长叹。不论陇西的李建成,还是巴蜀的屈突通,都是在关中门阀的逼迫之下败走的,关中门阀若是实力强悍,这二人自然是装作没有仇恨,笑眯眯的巴结关中门阀,若是关中门阀成了丧家犬,这不打落水狗,都对不起祖宗十八代了。

  一群崔阀子弟互相对视,很想豪气的说一句“李建成屈突通算老几,被我们赶出去了,还不是舔我们的脚趾,怎么敢有丝毫的反意”什么的,但关中门阀子弟的光环再灿烂,智商也没有下滑到脚底板。

  某个崔阀子弟打了个寒颤:“若换成了我是李建成,定然是要……”

  一群人脸色惨白,盯着悠闲喝茶的崔阀阀主:“阀主,上策是什么?”

  崔阀阀主继续慢条斯理的品茶,直到众人都等得心急了,这才道:“上策就是投降胡雪亭。”众人一怔,然后又浮起了笑脸,对!对!对!

  崔阀阀主眼神中光彩流动,哪有一丝的愚蠢和昏庸:“胡雪亭与关中有什么仇?无非是关中门阀杀了杨恕而已。但是,杨恕是李建成动的手,我等门阀也就是帮凶而已。”一群崔阀子弟用力点头,事实上自然是相反的,是关中门阀逼着李建成动手,但是胡雪亭又不可能与李建成对质,大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李建成的身上。

  “我崔阀一向对杨恕佩服无比,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杨恕的事情,我崔阀根本没有参与洛阳劫难,不论是杨恕的鲜血,还是洛阳几十万百姓的鲜血,都与我崔阀无关。”崔阀阀主继续张嘴说瞎话,一群崔阀子弟用力点头,必须把这个说辞传遍天下。

  “我崔阀与胡雪亭没有一丝的仇恨,为何要兵戎相见?我崔阀甚至与关中门阀向来不和睦,一直受到关中诸多门阀的排挤,甚至被赶出了朝会。”崔阀阀主淡淡的道,再次慢悠悠的品茶。一群崔阀子弟此刻才知道崔阀阀主今日在朝廷的一番作为的深意,佩服极了:“阀主高明!”

  “胡雪亭要统一天下也好,要占领关中也罢,都需要有人管理天下,我崔阀有数百年的根基,阀中人才济济,出将入相者车载斗量,得我崔阀的人手,胡雪亭单薄的朝廷官吏体系,立刻将发挥十倍的力量。”崔阀阀主平静的道,胡雪亭得了关中,只怕是真有统一天下之势了,这早早的从龙就是功劳,崔阀又是个有实力的,很快就能以功绩成为越国的重臣,在越国四世三公是夸张了些,出几个司徒或者大将军那是定然的。

  一群崔阀子弟笑容满面,感受到了智慧的力量,关中门阀众多,可有如此魄力和智力的阀主,又有几个?

  “我阀有阀主在,必将再显赫千年。”一群崔阀子弟真心诚意的恭维着,眼看关中就要生灵涂炭,崔阀却借此机会更上层楼。

  “悄悄通知崔文钧,我崔阀愿意无条件投靠胡雪亭。”崔阀阀主下令道,不提任何条件那只是态度而已,胡雪亭见了必喜,然后就会恩宠有加,想要什么有什么。

  “我崔阀与胡雪亭结合,那是智慧和力量的结合,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够挡住越国统一天下。”崔阀阀主提醒子弟们,必须把这句话写进飞鸽传书,让崔文钧当着胡雪亭的面说三遍。

  ……

  扶风郡。

  某个树林中,几个士卒趴在地上,仔细的看着远处的官道。

  “都小心些,胡星君很快就会到了。”士卒头目颤抖着道,若是被胡星君发现了他们,只怕立刻就是砍成十七八段。几个士卒用力点头,谁敢惹杀人魔王。

  “看,是胡星君。”某个士卒眼尖,看到了远处的大队骑兵。

  “要不要点燃烽烟?”那个士卒问道。士卒头目一掌打在他的脑门上:“你的两条腿,跑得过四条腿吗?你的小身板,受得住胡星君的一剑吗?”那个士卒用力摇头。士卒头目恶狠狠的道:“那就乖乖的趴着别动!”

  胡雪亭等人越来越近,几个士卒趴的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喘。骑兵的马蹄声在地面上震动着,趴在地上听得更加的清楚,几个士卒只觉心跳加速。

  直到骑兵队伍过去了老远,看不见踪影,几个士卒这才缓缓爬起。

  “我们会不会被追究军法?”某个士卒小声的问道,作为传递警讯的哨探竟然知情不报,只怕是死罪啊。

  “蠢货!”士卒头目骂着,“老子倒了八辈子的霉,遇到了你们这些菜鸟白痴!”他淡定的取出火石,走到了预设的烽火堆处,敲打火石。片刻后,一股浓烟直上天空。

  “我等已经完成了示警任务!”那士卒头目道,就不信胡雪亭背后长眼睛,就算长了,也绝对没空走回头路,就是为了杀他们几个无足轻重的哨探。

  更远处,几个士卒注意到了天空的烽烟,七手八脚的点燃了烽火,一股浓烟同样飞快的升上了天空。“快!我们快逃!”必须在胡雪亭的军队出现在视线之内前逃离这里。

  “我们可以安全的回去了!”第一道烽烟的士卒头目看着一道道的烽烟向远处不断地传递,笑着道:“将军一定得到了消息了。”其余几个士卒用力的点头,满脸的笑容,不断地夸奖着士卒头目,若不是士卒头目机灵,只怕他们此刻已经被胡雪亭的骑兵追上杀了。

  “这是军中哨探的不传之秘。”那士卒头目得意的笑着,“你们几个今日算是终于踏进了哨探的大门了。”

  几个士卒又是一阵吹嘘恭维,那士卒头目笑眯眯的受着,忽然脸色大变,猛然趴到了地上。“不好!”那士卒头目脸色黑成了锅底。“快逃!”仓皇的跑进了树林的深处。

  身后的地平线上,胡雪亭的骑兵竟然回来了。

  “该死的,至于追杀我们几个小兵吗?”那士卒头目带着几个士卒玩命的逃,胡雪亭到底懂不懂兵法啊,追杀小兵有毛个意思?

  ……

  扶风郡中,一群将士看着远处传递而来的烽烟,脸色又是激动又是惶恐。

  “都准备好了!”某个将领大声的问道,一群将士用力道:“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好!让胡雪亭这个贼子见识一些我关中子弟的厉害!”那将领大声的道。

  数百弓箭手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堵土墙后,死死的盯着前方的官道,他们的身后是千余长矛手。

  “不要慌,不要紧张,等我的号令!”那将领大声的道。长安到扶风郡不过三百里,飞鸽传书两三个时辰也就到了,他早早的就得到了胡雪亭肆虐关中农田的消息,立刻想到了应对之法。

  “等我下令,再点火!”那将领看着有些紧张的弓箭手,再次提醒,“不要怕,有土墙在,胡雪亭的骑兵冲不过来,就算她勉强冲上来了,也有长矛手对付。”他见众人还是紧张,又大声的道:“胡雪亭凭借这土墙和弓(弩)手长矛手的搭配,在当涂县大破贼军十几万,今日我们用她的办法对付她,这叫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胡雪亭死定了!”一群士卒的脸上多少露出了一点笑容,微微放松了一些。

  “胡雪亭就只有纸甲厉害,我们有火箭,一箭就烧死了她!”那将领继续鼓劲,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官道的方向,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众人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等到胡雪亭的出现。

  “我们被她识破了。”那将领早在预料之中,看到无数的烽烟,白痴都知道扶风郡有了准备。

  “点火把,准备夜战!”那将领大声的下令,大家比耐心,看谁怕了谁。

  直到天亮,都没看见胡雪亭的出现。

  那将领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灿烂的笑意,胡雪亭这是彻底和他耗上了。“很好,我最喜欢有人跟我玩狠的。”那将领看着远处,没看见胡雪亭绕道的烽烟,说明胡雪亭就在前方的官道上等着。

  “弓箭营就地睡觉,长矛手继续等待。”只要弓箭手精神饱满,足够干掉胡雪亭的纸甲骑兵。

  ……

  “星君,我们不去扶风郡了?”某个骑兵问道。胡雪亭点头道:“当然不去了。”都有埋伏了,白痴才会故意跳陷阱,然后大笑你们的陷阱又能奈我何。

  “我们回金锁关。”胡雪亭下令道。

  ……

  金锁关中的气氛又是紧张,又是放松。原以为顶多一个时辰就会有关中大军杀到,没想到过去了几日,都没有看到一个关中人。

  “只怕铜川正在被星君屠杀。”士卒们从金锁关的城墙上远望,几天过去了,这铜川县的大火早已灭了,但这浓烟却还聚集在天空中,没有散去的意思,从金锁关上望去,整个铜川县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只怕是星君作法,关中大军进了鬼打墙,再也到不了金锁关了。”某个骁骑卫士卒随口胡说,附近的太原和金锁关的关中士卒脸上立刻就惶恐不安了,只觉胡星君果然神神鬼鬼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

  杨轩感带着将领巡视城墙,这关中的军队反应也太慢了点,这金锁关上的所有防御设施已经尽数转移到了面对关中的南面城墙,关中的军队想要攻破金锁关,没有十倍的兵力,想都不用想。

  “我们现在有五六万人,难道关中还能有五十万人攻打金锁关不成?”某个骁骑卫将领笑着,倒不是疏忽大意了,而是故意说给附近的太原和金锁关士卒听的。那些新投降的士卒听了,果然神色间很是微妙,金锁关牢固不可破,意味着他们的小命也是安全的,但这建立在关中人的苦难之上,身为刚投降的士卒在感受上就复杂无比了。

  “没想到关中军队荒废至此。”杨轩感冷笑着,以前看李建成的那些手下,比如刘文静窦琮段志玄之流,谈不上杰出,但至少中规中矩,这潼关守得也算严密,没想到李建成去了陇西之后,这关中的将领都是靠关系上位的草包,竟然就找不到一个能打的,连组织军队夺回金锁关都不懂。

  “将军,不能大意啊。”某个骁骑卫将领劝道,“遇到废物不可怕,可怕的是以为遇到了废物,没想到却是高手。”

  杨轩感点头,他每日坚持巡逻检查金锁关各处,一点都不敢松懈,就是怕遇到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来冒出来的作战手段天马行空的超级高手。

  “在洛阳援军到来之前,万万要小心谨慎。”杨轩感道,“不管对方有万般诡计,我等只按照兵法正道,不妄动,不出关,不冒进。”一群骁骑卫将领点头,只要学好了乌龟流,就不信关中人能够夺回金锁关。等洛阳的大队军马一到,这关中立刻就是待宰的羔羊。

  几个执勤的太原步卒凑在城墙的一角,随意的检查着四周,一点都不担心有关中人偷袭什么的。“这天下除了胡星君和杨柱国,谁能够攀上这金锁关?”金锁关上视线开阔,没有遮挡,什么百人斩千人斩的勇士想要爬上城墙,大老远就会被发现,至于夜晚偷偷攀爬,那也是笑话,以为守关的人都是白痴,不知道在城墙下几十丈外点火把?

  某个士卒随意的靠在城墙边,望着远处的铜川和关中天地,眼神茫然又凄苦。以为能够在李师明的军中大展身手,没想到没开打就投降了;以为遇到了仁义无双李建成的弟弟,得遇明主,没想到明主落荒而逃;以为可以建功立业,名留青史,没想到竟然成了胡魔头的手下,竟然要参与饿死千万关中人的惨案。

  “我尉迟敬德,难道要遗臭万年吗?”那人叹息着。其余士卒听到了尉迟敬德的言语,笑着走开了几步,总有人以为自己是救世的英雄,却不知道其实就是个普通人。

  “敬德,敬德!”风声中,有人低声喊着。尉迟敬德一怔,仔细的聆听。

  “敬德,敬德,我是李师明。”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传进了尉迟敬德的耳朵中。尉迟敬德慢慢的转头,若无其事的四下张望,却没看见李师明的身影。

  “敬德,我在城墙下的土里,我在这里等了你三天了!”李师明的声音中透着兴奋欣喜,以及疲倦。尉迟敬德仔细的打量城墙下,终于看到了某处泥土微微隆起,似乎有人趴着。

  尉迟敬德立刻明白了,李师明逃出金锁关之后,每天一寸一寸的挪动,花了几天的时间,终于到了这城墙下,又等了几天,才等到了他出现在城头。

  “二公子。”尉迟敬德低声道,虽然不知道李师明为何逃走了又回来,但只看他花了几天的工夫不吃不喝的躲在泥土中,这份毅力就值得他佩服。

  “等晚上的时候,你放根绳索下来,我要进金锁关。”李师明道。尉迟敬德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他。他装着继续感叹,低声问道:“你想做什么?”放一根绳子下去,李师明就爬的上来?灯火通明之下,这城头的守卫要眼睛有多瞎,才看不到李世民爬城墙?尉迟敬德实在想不出李师明要冒着十死无生的风险进入金锁关的原因。逃出关中?这关中再怎么饥荒,都轮不到李师明挨饿;刺王杀驾?李师明的武力值就算增加一百倍,也不可能以一敌万;开城门,放关中大军进入金锁关?这种危险万分的事情怎么都轮不到李师明做。

  李师明的声音中透着欢笑:“我要放火烧了金锁关!”

  尉迟敬德一怔,陡然就明白了。他笑了,这李师明是值得作为他的主公的。

  “好!我今晚三更的时候来放绳子。”尉迟敬德低声道,脸上露出了笑容:“二公子,你要保重。”

  他大步离开了城墙的边缘,认真的与几个士卒执勤,仔细的望着远处灰蒙蒙的铜川,更远处碧蓝的关中。

  ……

  “你们几个,就甘心任由胡雪亭饿死关中人吗?”某个营帐中,尉迟敬德低声问几个金锁关的关中士卒。

  “休要胡说。”几个关中士卒脸色大变,盯着尉迟敬德。

  “胡说?”尉迟敬德冷笑着,几天的接触,足够尉迟敬德看穿身边的士卒中,谁有野心想当大将军,谁只是混口饭吃,谁贪生怕死,谁又对关中千万百姓即将遇到的悲惨遭遇偷偷痛哭。

  “我等躲在这金锁关中,自然是衣食无忧了,但这关中的家人老小,只怕要活活的饿死了。”尉迟敬德伸手指着某个士卒道:“你的儿子才三岁,怎么可能挨饿?只怕是熬不过一个月了。”那个士卒倒退了几步,无法说话。

  “你的妻子老娘就在铜川,可是铜川大火漫天,又不见有援兵赶到,只怕是被胡雪亭尽数烧死了。”尉迟敬德指着另一个士卒道,那士卒颤抖了一下,死死的盯着尉迟敬德。

  “你家中人口多,存粮也是有的,可是,能熬多久?半年?一年?”尉迟敬德指着又一个士卒道。

  “你倒是了解的清楚。”某个士卒冷冷的道,心中后悔万分,这几日惶恐不安,人人心神恍惚,对自己的情况说得有些多了,竟然被尉迟敬德听得去了。几个士卒互相打量,倒也并不惊慌,哭个家中老小而已,难道也有死罪?这金锁关数千降兵,太原两万士卒,只怕有半数都在悄悄哭泣,总不能都杀了。

  “我有一计,可以救关中老少。”尉迟敬德一字一句的道。几个士卒惊讶的看着尉迟敬德,一时之间不明白这是圈套还是真心。

  “圈套?你们几个都是小兵,我设圈套捉拿你们,又有何好处?”尉迟敬德笑了。几个士卒对视了一眼,缓缓点头。就是在降卒中钓鱼执法,那也该对准那些将领,抓他们小兵毫无意义。

  “什么计策?”半晌,有个士卒慢慢的问道。

  “放火烧关!”尉迟敬德一字一句的道。

  “你疯了!”几个士卒惊愕的看着他,若是金锁关起了大火,这金锁关中的数万人怎么办?

  “不疯狂,怎么能对付胡雪亭?”尉迟敬德冷冷的道。几个士卒无言以对。

  “就是烧不掉金锁关,也要烧掉关中的粮草。”尉迟敬德已经想清楚了,若是骁骑卫的粮草被烧,唯一的选择就是立刻退出金锁关。

  “可是金锁关若是被烧了,这关中的门户就没了。”几个士卒不傻。

  “金锁关已经没了,放火烧关,大家都得不到,这关中就稳定了。”尉迟敬德道。关中或者可以在金锁关原地址重新建造雄关,或者就在这遗址上与骁骑卫公平决战,大家在无险可守的铜川北部作战,谁怕谁?

  几个士卒咬牙了半天,金锁关与其落在骁骑卫的手中,不如大家都没有。

  “好!我们干!”几个士卒咬牙道。

  “还要召集其他人,今夜就动手。”尉迟敬德道。

  半夜,杨轩感忽然惊醒,只觉心惊肉跳。

  “来人,关中可有变故?”杨轩感披衣而起。

  “启禀将军,没有异常。”士卒们道。

  “轰!”

  一股巨大的火焰猛然升上了半空中。

  “不好!粮草被烧了!”“有奸细!”“快灭火!”

  杨轩感盯着通红的火光,忽然嘿嘿的笑,当日,父亲就差点死在大火之中。

  “父亲,你是想见我了?”

  金锁关前的泥土中,李师明看着关上的大火,兴奋的两眼放光。“烧吧,烧吧!没了退路,看你在关中怎么死!”

  ※※※※※※※※※※※※※※※※※※※※

  ps:注1. 前文用了现在的城市名称“宝鸡”,查了资料,还是用比较用古风的“扶风郡”。

  . 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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