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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恐惧稳定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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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春的时候, 丹阳县内的人口已经有了四五万人, 淮南道很大,但是最有名的城市就是丹阳了, 想要到淮南道挖银矿,或者最后拼一把的流民们的首选位置就是丹阳。

  “这里根本没有银子!”有人愤怒的扔下了锄头。

  “我们被那些狗官骗了!”有人看穿了真相。

  “怎么办?”有人茫然的看着周围,周围实在是太多人了, 哪怕以前赶集, 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人。

  “我管它有没有银子,在这里先待着再说。”有人躺在草地上,感受着阳光照射在身上的温暖。周围的人有些迟疑, 丹阳县只管一个月的食宿, 过了一个长长的寒冬后, 这一个月的期限只怕马上就要到了。

  “我管它时间到没到,我大老远的来了这里, 却没有银子, 官府就要管我吃饭!”那人憨厚的脸上,完全是理所当然。有人小心提醒, 进入丹阳之前,关卡是反复说过丹阳县中没有银矿的, 责怪到丹阳县官府身上,只怕不太妥当。

  “妥当?要不是有人谣传有银矿,我至于大老远赶过来吗?这是官府管理不力!要是官府早早的抓了贼人, 我们会上当受骗吗?我老家有的是田地, 好吃好喝的, 现在全部白送了别人,官府就要管我的损失!”那人厉声道,只觉他吃了天大的亏,官府自然要负责,否则还有天理王法吗?

  其余人慢慢的点头,这里几十人,大家都是同乡,谁都知道这个家伙家里肯定是没有田地的,更不可能有好吃好喝,有那些玩意,谁会大冬天的迁移几百里地,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但牛皮吹大点,一来腰板会比较挺,二来找官府赔钱的时候,能过多讹一点。要是官府不赔,吹牛也不用交税对不对?

  “对!我本来家里有五亩上好的田地的,全送人了,官府一定要陪。”有人大声道,其余人看他,这也吹得太过了吧,你家别说田地了,破茅屋都没有。

  “我来丹阳县,花了三十五两银子,要官府赔!”有人叫着,完全不顾身上唯一的家当只是一张破草席。

  “我家的母鸡本来都要下蛋了,就因为来了这里,结果没了,官府要赔我!”有妇女大叫,一天十个鸡蛋,每个鸡蛋孵小鸡,再生鸡蛋,这是多大的银子啊。

  各种叫嚣声越来越大,大多数人都在叫着要官府赔银子,一些本来觉得自己个儿没理的人,也慢慢的心头火热,跟着他们乱叫,大家都是同乡甚至同村,说着同一种方言,凭毛别人能够讹到银子,他们没有,那不是吃亏了吗?

  “官府要是不给呢?”有人问道。

  “不给?我们没有刀,但是我们有锄头,有擀面杖,有这么多人,还怕了官府不成?”有人大声的嚷着,人多好办事,这里这么多人,官府能拿他们怎么样。

  也有人比较清醒,鄙夷的看着这些人,冷冷的警告:“敢和官府闹事,你们有几个脑袋?”别说这里所有人都听说过丹阳县官老爷杀人不眨眼,就是其他地方,敢和官府闹事,几时有好下场了?

  “村口的阿毛,就因为和衙役老爷吵了几句,被抓到县衙关了半年;杀猪的老王,拿着把刀子和衙役老爷耍横,结果呢,被砍死了。”一群人满腔的发财热情立刻消失了,有好几个人想起了官府的恐怖。

  “老王……那天,我就在附近。”有人颤抖的道。知道杀猪老王怎么死的人多的是,很多人越想越是浑身发抖。

  “老王也和大付一样,喊着天理王法。”有人扫了一样那躺在地上晒太阳的大付,就是他,第一个挑起了要官府赔钱的话题。大付脸色大变,一脸的惊讶:“胡说什么,我可没要你们和官府闹事!我没了银子,没了饭吃,随便说说还不成?”

  其余人都不理他,继续回想杀猪老王的往事。

  “……那天,老王拿出杀猪刀以后,衙役老爷说,一点小事情,何必闹得这么凶,放下刀,一切依你就是。”有人仔细的回忆着,那天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了,整个村子的人都几乎来了,人人笑眯眯的看着杀猪老王拿着刀和衙役老爷对峙,谁都没觉得会怎么样。

  “然后,老王就放下了刀……”说话的人打了个寒颤,其余人脸色一齐刷白。杀猪老王放下刀以后,那一直和他笑眯眯,和和气气的说话,劝他冷静,劝他相信县令老爷的衙役,立马拿出刀,一刀捅进了老王的肚子里。

  “以为可以和官府讲道理,以为手里有家伙,就能让官府怕了你们,你们的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那清醒的人大声的讥笑着,一群人根本没感觉到羞愧,唯有充满心扉的恐惧和后怕。

  “都是大付闹出来的,大付你这是要害死大家吗?”有人责怪着大付,只觉这小子害人不浅,差点所有人都被官府抓了杀了。大付自然死不承认,与人大声的争吵。

  “那,怎么办?”吵闹声中,有人问道。不能讹官府的银子,又没有银矿挖,难道就在这里饿死?

  “我们又找不到工作。”有人缩着地上,丹阳人最可恨了,竟然欺负外地人,就因为他们不会说洛阳话,洗碗都不要他们。

  “我们只会种地,还能做什么?”有人道,虽然家中都是没田没地的,但是做了一辈子的短工了,只会在地里忙活,其余什么都不会。但在这丹阳县,他们不但同样没有土地,找个短工的活都不容易。丹阳县此刻到处是人,是个活儿就有人抢着干,稍微犹豫一秒钟,就有人抢走了眼前的工作。

  那清醒的人笑了:“我们什么也不用做,官府自然会来找我们。”白痴都知道和官府闹,是要人头落地的,可是,他们不需要闹啊,他们只是要赖在流民营地中,要求官府管吃管喝管住,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对,对!还是沈三哥有主意。”其余人大喜,这么多同乡中,就只有沈三哥会说一点点洛阳话,果然就是比其他人聪明。

  “闹了灾荒,官老爷也要赈灾的。”有人大声的附和,他们没饭吃,官府自然要管饭的。

  “就是啊,官府难道看着我们饿死?”有人附和,总之一句话,官府管饭吃,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就落在流民营中不走了,官府要是来了人,他们绝对不会和官府动手,但他们躺在地上打滚,总不能说他们对抗官府,抓了杀头吧?

  “只要跟着我,我保证大家都有吃有喝。”沈三哥大声的道,看着一群老乡用力的点头,一脸的崇拜,就知道大事成了。

  “只要有这些人听我的,不管官府怎么处理,我都是这群人的头。”沈三哥机灵的很,和官府闹事,很容易人头落地,但是,只要和官府妥协,不要太过分,在官府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那么他这个带头人,很容易就会成为官府指定的管理者。

  “保长?里正?村长?都无所谓。”沈三哥的要求很低很务实,不管官府给什么职务,一律接下,然后有了和官府的联系,有了比别人高的起(点),以他的聪明智慧,自然会一步步的向上爬升。

  “至于大付,嘿嘿。”沈三哥笑了,外表憨厚,其实一肚子偷懒耍滑诡计的大付,他一点收服了利用的心思都没有。“送给官府杀鸡骇猴好了。”

  几日过去,越来越靠近离开流民营的时日,管理流民营的人催了好几次:“你们若是再不去找些事情干,离开了流民营,怎么生活?”一群流民摇头,找不到工作啊。

  流民营管理者道:“找不到活干,我给你们介绍,去开荒啊,丹阳县有的是荒地。”流民们摇头,都是庄稼人,哄谁呢,开荒有个p的好处,荒地就是荒地,前几年收成差的感人,投入和付出绝对不成正比,哪里有在流民营躺着吃饭来得舒服。

  流民营管理者继续热心的介绍道:“荒地可以先种菜,种甘蔗啊,很赚钱的,种个几年,田地也肥了,想种甘蔗种甘蔗,想种稻子种稻子。”流民们都懒得多看他一眼,种地的人不种粮食,还要找人买,开什么玩笑?种菜能有几个钱,哪里能够和种稻子相比。种菜比种地赚钱的鬼话,骗小孩子去吧。

  流民营管理者见流民很热心,继续介绍:“我丹阳县能做的事情多得是,就是做小二都饿不死的,洛阳话很容易学,顶多一个月,你们就能学会洛阳话的。”流民们摇头,人太笨,学不会洛阳话。

  流民营管理者道:“那就去当兵啊,小娘亲欢迎任何人当兵。”流民们微笑,好男不当兵,他们是老实人,只要种田就行,没有崇高到死在高句丽。

  “左也不成,右也不成,你们究竟想要什么工作?”流民营管理者恼了。流民们憨厚的道:“种地啊。”“除了种地,我们什么都不会。”“只要給五亩地,我保证种得比谁都好。”“我做长工也行。”

  流民营管理者笑了,原来是故意不干活啊,这也太小看丹阳县的手段了。沈三哥悄悄的跟在流民营管理者后面,见左右无人,道:“官老爷,我可以让他们听话的。”流民营管理者仔细的看了他几眼,道:“那你让他们立刻离开这里去找活儿干。”

  沈三哥挤出最无奈的神情,长叹道:“难啊。”没给好处,凭毛要解决问题?

  流民营管理者盯着沈三哥不说话,沈三哥淡定无比,闹一闹,让流民营管理者无法下台,才会知道他的重要性,本来只是个村长的,说不定能给个里正什么的。

  几天后,一个月的期限到了,流民营中的人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就不信官府会因此不管他们。

  “看,都没人催我们。”有人兴奋的道,果然是不敢动他们一根毫毛。

  “我们就赖着不走,不用干活,就有饭吃,多大的便宜啊。”有人大笑。

  一群流民大笑,就知道人多力量大。

  “咦,外头是什么声音?”有人忽然惊愕的听着外头的声音,营地外,好像有千百人走动的声音,越来越近。

  “不好!”有人大叫,快步跑了出去,一群人一窝蜂的跟了出去,却看见周围起码有数万人在不断地靠近营地,看服装,却都是流民。

  “这是干嘛?”营地内的流民们惊恐的道。

  外头的数万流民渐渐止步,有数百丹阳县的官差越众而出,大声的下令,一排排的流民纷纷席地坐下。几百骑从远处飞快的靠近领头的正是胡雪亭。

  “官老爷,我们不想闹事,我们只是要一条活路。”沈三哥本能的觉得不妙,大声的道。其余同乡流民听不懂沈三哥说些什么,只是用土话大声的叫着:“官府打人咯!”“官逼民反咯!”

  胡雪亭勒住马,看看周围被驱赶来的数万流民,数万流民的脸上,大多浮现着不意外然,以及各种痞赖的神情。

  她高高的举起了左手。

  数万流民莫名其妙的看着胡雪亭,绝大多数人很是不满,多好的天气,好好的睡一觉多好,谁耐烦被赶到这里。

  “大该是官老爷要训话吧。”不少流民鄙夷的看着胡雪亭,一个女娃竟然也是官老爷,这算什么官老爷?

  “就这种小娘们,在老子家里,敢抛头露面,就拖下去打!”有人根本不屑一顾,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娘们指挥老子了。

  “丹阳县的人都没种啊。”有人大声的笑,只觉丹阳县人被一个娘们指手画脚,老老实实,真是太废物了。

  有人心里却转着念头,只要娶了这个小娘们,这县令老爷的官位,还不是他的?

  数万流民的喧闹声中,沈三却只觉心中拔凉,这是要闹什么?他顾不得了,大声的叫:“我是忠于朝廷的,我是对朝廷有用的!”

  胡雪亭笑了,用力的放下了左手。数百骑跟着她冲锋,刀锋所向,杀气凛然。

  “啊!”数万人齐声惨叫,怎么也没有想到胡雪亭会当众屠杀流民。

  “不要杀我!”营地内的流民有人跪下,用力的磕头。有人飞快的跑向周围的人群,想要混进人群中逃的性命。有人拿起了锄头,想要拼命,见周围的人都在逃跑,又扔下了锄头,跟着逃命。

  只是片刻之间,数十人尽数被杀,沈三哥同样倒在了血泊中,睁着眼睛,茫然的看着天空,喃喃的道:“为什么……为什么……”终于咽了气。

  数万百姓中,有无数的聪明人冷眼看着胡雪亭,杀人立威,杀鸡骇猴,这是他们早就猜到的事情。这么多流民不断地涌入丹阳县,有的真老实,有的假憨厚,有的是因为穷才老实,有的是因为穷才狡猾,哪里可能发生人人都听话的事情?这类杀一儆百的事情,几乎是必然要发生的。

  “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手。”有人穿着破烂的衣服,心里却鄙夷着,胡雪亭来来回回,也就是靠杀人立威这么点事情,洛阳杀,丹阳杀,关中杀。那人想到关中,心里巨痛,泪水几乎夺眶而出。附近有人悄悄的踩他的脚,他才醒悟过来,急忙收敛心情,用和普通百姓一样的震惊表情,看着胡雪亭。

  “万万不能露出破绽。”同伴悄悄附在他的耳边,严肃的提醒,作为各大门阀幸存的子弟,万万不能在胡雪亭面前露出破绽。

  上百贪官污吏淡定的看着地上的尸体,作为官员,哪里在乎人命,只要效果好,杀了再多的人,他们也不在乎。

  “多少有些杀给我们看的意思。”一群贪官都看出来了,不仅仅是这里的数万流民,他们这些刚来的贪官,也是需要被“杀鸡骇猴”的猴子。

  “胡雪亭果然是我们自己人。”也有不少贪官捋须微笑,他们是贪官,胡雪亭是酷吏,天生的自己人,大家都没把百姓当人看。

  “以德服人慢,用恐惧服人,却容易的很。”有贪官笑,他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胡雪亭只要结果,不在乎过程。”不少贪官互相打眼色,只觉看穿了胡雪亭的底线,以后他们就是贪污,就是肆意的欺压百姓,只要把事情办好了,就不用担心胡雪亭翻脸。当然,这是个不断地缓慢试探的过程,谁也不会傻乎乎的一下子就又是贪污,又是欺凌百姓。刚到丹阳县,当然先要装个清官,对百姓严厉无比。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有官员暗暗的道,这句话其实可以改成“清官,百姓苦,贪官,百姓苦”。

  在衙役们和流民营管理者的鞭打和呵斥下,数万流民逐渐安静,惊恐的看着周围。

  胡雪亭大声的道:“敢在本座面前放肆的,本座就是杀了他们,也不会就这么完结!”

  数万百姓听着衙役们的扩声,以及各个同乡中懂洛阳话的人的翻译,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人都杀了,还想干什么?难道是尸体喂狗?

  “不好!”有人看到了一群丹阳百姓眼中的狂热,忽然反应过来。“小娘们……娘亲有巫术!”

  不大的惊呼声,神奇的瞬间传遍了数万流民,人人惶恐的看着胡雪亭。有人深信不疑,有人半信半疑。

  胡雪亭挥手,有衙役递上了一个大大的卷轴。胡雪亭举起卷轴,大声的道:“所有反抗本座的人,魂魄都会被本座的《九天十地血魂无极诛仙阵图》吸收,化为本座的法力!”

  数万流民浑身发抖,这是死了做鬼都做不成?混在其中的不少聪明人却冷笑着,这种鬼话骗谁呢。

  胡雪亭的手中结出玄奥复杂的印结,口中喃喃有词,须臾,将手中的卷轴交给衙役们:“去,贴在营地土墙上!”

  “都小心些!”数万人中,不少人提醒着亲友,胡雪亭敢于公开贴出来的什么阵图,说不定真有法力,卷轴打开之后,定然是黑气漫天,红光万道。

  “我该怎么小心?”不少人惊恐的低声问道。身边的亲友恨铁不成钢:“抱住头!”本来就已经坐在地上了,抱头都不会吗?

  衙役们将卷轴展开,数万人屏住呼吸,等待黑气红光阴风呼啸群魔乱舞,结果毛都没有。远远看去,那贴在墙上的画,只是四个紧紧靠在一起的,蓝色中带着黄色的圈圈而已。

  “这就是那什么可以吸收魂魄的什么阵图?”数万流民惊疑不定,一点点妖魔鬼怪的气质都没有,太失望了。

  “果然是骗人的。”那些聪明人冷冷的想着。

  “你们几个,走近些,盯着阵图看仔细了。”胡雪亭冷笑着,随手指着十几个流民。那十几个流民在衙役们的驱赶下,小心翼翼的到了那副什么阵图前,伸长了脖子,盯着阵图看。

  哪有什么魂魄啊,鬼怪啊,除了蓝色黄色的圈圈,毛都没有看出来。

  但这十几个流民中,还是有聪明人的,立刻大声的道:“哇!阴风呼啸啊!我见到了鬼!”只是演技太差了点,谁都不信。

  有一些反应不那么快的人,继续傻傻的盯着阵图,有人忽然有些恍惚:“咦,它动了!”

  周围的十几个看图流民鄙夷的看傻瓜,动个毛,还真有魂魄吸进去吗?摆明了是胡雪亭胡说八道。

  那人用力的揉眼睛,继续盯着那副阵图,脸色在刹那间白的跟纸片一样:“它真的在动!”

  数万人中,聪明人都在冷笑,托儿!有人看着那疯狂的发抖,慢慢的软倒在地的流民,用心点赞,好演技,像真的一样。

  十几个看图的流民当中,有人死死的盯着那阵图,眼睛一眨不眨,就这图,怎么可能动,一定是风吹的罢。或者,那是演技超一流的托儿?看来演技的道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他琢磨着该如何发抖,如何脸色大变,忽然,只觉眼前的蓝色黄色圈圈,好像旋转了。

  “啊!”他大声的惊叫,死死地盯着阵图,四个蓝色黄色的圈圈又一动不动了,然后,又忽然开始转动。

  “鬼啊!”那人转身就逃,不管谁拦在眼前,只管撞开。

  胡雪亭看着那逃走的人,知道她已经成功了。她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许多尸体死不瞑目。

  就没有其他办法镇压流民,或者引导流民吗?有的,有很多。但是,都没有恐惧和鬼神的效果好。所以,她就把生命当做了棋子,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鬼神杀戮流。

  “我果然是黑的。”胡雪亭笑着,目光一转,却看见无数双眼神欣喜若狂的看着她。

  她认得出来,这些人都是谁。

  “星君,我一定会杀尽贼人,和家人在地府相见。”有人见胡雪亭看他们,兴奋的挥手。

  “我一定能见到我儿子的。”有人大声的叫。

  “我相公一定在等我。”有人笑着。

  胡雪亭咧开嘴,冲着他们挥手,然后抬头看天,不敢低头,直到眼角被寒冷的春风风干。

  “是,我要带着你们杀尽贼人。所以,我只能继续走下去。”

  数万流民好奇远远超过了恐怖,那真是什么阵图,可以吸收人的魂魄?

  十几个站在阵图前的流民,越来越多的人看出了阵图真的在转动。

  一副画能动!除了画里面真的有鬼怪,还能是什么!

  “救命啊!”有人大声惨叫。有人却机灵的跪倒在地,对着胡雪亭用力的磕头:“官老爷,小人不敢了,不要吸收小人的魂魄!”情急之下,什么小娘亲,什么星君,本来在嘴边十二个时辰嘲笑的丹阳本地百姓对胡雪亭的称呼,一个都记不起来。

  胡雪亭挥手:“让他们一个个的去看!”衙役们整顿队伍,数万流民一个个排好队,凑到那阵图前观看。

  “啊!真的在动!”不时的有人惨叫,有的疯狂逃跑,有的瘫倒在地,有的跪在地上,用力的对着胡雪亭额头。

  混在流民中的门阀子弟冷冷看哭喊的流民们,一张普普通通的图画,怎么可能会动,那些贱民就是没有见识,风吹图动都不知道。

  有人低声道:“或许是画得好,有气势,破画而出。”隔得太远,看不清阵图的具体,唯一能够想到图画会动的,就是这烂透了的评语了。

  其余几人缓缓点头,书法高手的字能够破纸而出,画得好的,自然也会有这种气势。这些贱民没见识,第一次见到好画好字,被超绝的艺术镇住了而已。

  “都装得像一点。”有人提醒着,万万不能和那些贱民的表现不一样。几人缓缓点头,看着不断的向前移动的观画队伍,打定了主意,见到画后立刻大声的尖叫,然后逃走。向胡雪亭跪下磕头?做梦!

  观画的队伍中,不时有人激动的伸长了脖子,能够和数万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见到鬼怪什么的东西,那是千载难遇的机会,一定要见识一下。

  “我等会看它一个时辰!”有人拍着胸脯,那副画已经越来越近了,还以为有多可怕,原来只是四个圈圈而已,那些人的心理素质太差,这样都会逃跑。他绝不会这么孬种。

  队伍移动,终于轮到了大胆之人,他只看了一眼,毫无声息的就晕了过去。

  “拖走!”衙役们的脸色同样洁白如纸,站在一副能吸收人魂魄的图画面前,压力真的很大,要不是坚信胡雪亭不会伤害自己人,他们早跑了。

  “真的在动!真的能吸人魂魄!”几个门阀子弟脸色大变,摇摇欲坠,只觉心中的信念在崩塌。

  凡人,怎么能够和鬼神战斗?

  “刚才胡雪亭说,凡是反对她的人被杀了,都会被《九天十地血魂无极诛仙阵图》吸收魂魄,化为她的力量?”有门阀子弟大声的道,完全不记得他此刻是普通流民的身份。

  其余门阀子弟用力点头,作为门阀子弟,过目过耳不忘,那是基本素质。

  “难道,这是真的?”几个门阀子弟指着诡异的旋转的圈圈,怎么看这都是只是一副贴在墙上的图画。

  有人震惊的想要伸手去摸,却被同伴一把扯住。“你不要魂魄了!”那人颤抖了一下,缓缓倒地,昏了过去。同伴立马惊慌了,碰都不敢碰他,任由他躺在地上,唯恐碰到了他,就也被吸走了魂魄。

  ……

  “转轮王!一定是转轮王的法宝!”有人躺在流民营的地上,周围聚满了流民。这个人以前是算命先生,又识字,是这个营地公认的杰出人物。

  算命先生勉强支撑起身体,道:“十殿阎罗之一的转轮王的《九天十地血魂无极诛仙阵图》!”

  周围的流民用力的点头,眼见为实,亲眼看见的东西,哪里会有错。

  “若是得罪了胡星君,不只是会被抓,被杀,死后魂魄都不会进入轮回,永无超生之日!”那算命先生一边咳嗽,一边用最大的声音道。

  周围的人簌簌发抖。死,其实很多流民不怎么在意。生活如此艰难,有多少人放弃了挣扎和努力,想着一死百了?每次席卷整个国家的暴动和起义,黄巾军,灾民造反,五胡乱华的反击,都不过是一些觉得生和死没有区别的人,为了痛快的死而发泄。成功就活下去,失败也有个干脆的死亡,不用继续在苦难中挣扎,多好。

  可是,假如死了之后,还要受尽折磨,魂魄不能转世投胎,甚至直接湮灭呢?

  比死还有恐惧的感觉,深深的抓住了每一个人的心神。

  “万万不能得罪胡星君,要么离开这里,要么老老实实的开荒,当兵,学洛阳话!”算命先生道,周围的人用力的点头,不管怎么样,和胡星君对抗,那是绝不可能的。

  “我们走离开丹阳县吧。”不断地有人低声的道,离开可怕的胡星君越远越好,淮南道这么大,就不信其他地方还有胡星君这样的鬼神。

  “连夜就走!”有人商量着,要是丹阳县许进不许出,那就翻墙出去,大伙儿一起逃,好几万人呢,就不信个个会被抓住。

  有人忽然浑身颤抖,结结巴巴的问道:“……我的魂魄……还齐……全吗?”

  想要逃走的人忽然都安静了。

  “我们是上当了!”有人已经想通了一切,“我们被吸取了魂魄!”

  胡雪亭有这么强大的法宝在,凭什么要给所有人看,就不怕被偷了吗?当然是有深刻目的!

  “血引大阵!”算命先生脸色更白了,“胡雪亭以那些人的性命和鲜血为引,建立了血引大阵,启动了《九天十地血魂无极诛仙阵图》,我们所有人的魂魄,都被阵图抓住了!”

  “那被杀的人当中,一定有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

  “要是我们敢离开这里,胡星君只要念动咒语,我们立刻就会被吸收魂魄,永不超生!”

  周围的人安静极了,然后是压抑的哭泣声,咒骂声。

  短短一炷香之内,整个丹阳县的数万流民都知道今天上了大当。

  “我对星君老人家忠心耿耿,她说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有人颤抖着,拍着胸脯。

  “星君要我开荒,我就开荒,星君要我当兵,我就当兵!”有人恨不得咬手指写血书。

  “我生是星君的人,死是星君的鬼!谁敢背叛星君,我立刻砍了他!”有人赤胆忠心。

  几个衙役走进了营地中,伸手指着流民们:“你,你,还有你!竟然敢对星君不敬!”那几个被指到的人脸色惨变,看着周围的人,听见他们叫胡雪亭小娘们,或者其他污言秽语的人,只有这些同乡了,是谁出卖了他们?

  “谁?是谁出卖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有人厉声道,只觉心中的愤慨已经燃烧了血液。

  “做鬼?你被星君杀了,还能做鬼?”有人淡然的站了起来,指着那几个人的鼻子大骂,“你们敢对星君不敬,我早已看不下去了,我对星君忠心耿耿,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对她有丝毫的不敬。”

  周围的人用力的点头,期盼着看着那几个被指出来的倒霉鬼,快点反抗啊,快点想要杀了出卖者啊,我们就能冲上来揍你,向星君表忠心了。

  那几个被指出来的倒霉鬼却只是缓缓的软倒在地,任由衙役们拖了出去,一丝一毫都没有反抗,只是道:“求星君开恩,不要吸收我的魂魄,让我转世投胎,为星君做牛做马!”

  一日之间,丹阳县每个营地中都有数人到数十人被拖出去杀了,数万流民无一人敢于喧闹和反抗,唯有畏惧,以及谄媚。

  “记住了,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到处都有人教导子女家人。

  ……

  县衙内,一群贪官污吏规规矩矩的坐着,只觉倒了八辈子霉。本来以为胡雪亭不过是时来运转,麻雀变凤凰,忽然就从发达了,没想到胡雪亭竟然真的有点歪门邪道。

  那副什么什么阵图,他们也都去看了,只觉果然具有无上的法力,看久了,这魂魄只怕就会自动被阵图吸收。

  这么邪门,谁敢在丹阳县动手脚?必须做个好官,做个正人君子,哪怕身边的所有人都贪污,只要胡雪亭不同意,他们也绝对不贪污一文钱!

  “胡员外郎,如今的局面,还是不够稳定。”某个贪官眼神中正气凛然,仅仅镇压了暴动,是不够的,丹阳有太多的不稳定因素。

  “是,这流民的暴动被压住了,但经济却没有好转。”又是一个贪官脸色严肃,为国为民。“粮食,丹阳县绝对无法产出能够养活二十万人口的粮食!”

  胡雪亭一脸的狗屎,打死没想到二十一世纪可以容纳将近百万人的丹阳县,在大随朝竟然连二十万人都养不活。

  胡雪亭可以不断的开荒,不断地破坏山林,毫不环保,不考虑未来的,把所有的绿化全部变成田地,得到比二十一世纪更多的耕田,但是她有两个问题无法解决。

  劣质的种子,没有化肥,以及低劣的建筑水平。

  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住宅区,就算看不到二十几层楼的房屋,起码也是四五层以上的建筑,能够容纳的人口远远的超出了平房加小院子的大随主流建筑。

  胡雪亭要是敢于吸收二十万流民,这丹阳县到处都会是小平房,大量的耕地会被住宅占有。

  “现在已经到了极限了。”胡雪亭看数据,预估的耕地亩数和收成,以及人口消耗粮食数,丹阳县已经不能再吸收流民了。

  “但是,流民还在不断地涌进来。”又是一个贪官道,丹阳县以前太出名,磁石效应棒棒的,所有人都优先考虑丹阳县。

  “看着那些排在关卡处,一脸的期盼的流民,老夫心中不忍啊。”某个贪官泪水横流,其余贪官看着他,很是理解,这泪水一半是演技,一半是借机把误入胡神棍手中的愤怒后悔倒霉委屈自责等等情绪发泄出来。

  “太惨了!”越来越多的贪官捶胸顿住,嚎啕大哭,都要怨自己没有眼光啊。看张镇周干干脆脆的离开淮南道,就该知道事情不简单的,却偏偏双眼如盲,没有看出其中的道道。

  “本官要去见李浑。”胡雪亭道,一群官员懂了,要么是向李浑要更大的地盘,要么是干脆帮李浑解决流民。有偌大的淮南道在,怎么都能容纳百十万流民的。

  ……

  数十只信鸽,悄悄的在各处飞起。

  李浑目瞪口呆:“真的能吸收魂魄?”作为胡雪亭的联盟,从来没有听说过胡雪亭有大神通啊,会不会又是搞鬼作弊?

  杨恕肝疼了:“你丫为何一定要走巫蛊之路?难道巫蛊的效果就比刀剑要好吗?”都已经做好准备,接受胡雪亭又杀了多少百姓中的滑头立威了,没想到等来了这么一个狗屎的结果。

  杨広微笑着:“对星君忠心耿耿啊。”慢慢的撕碎了手中的纸条。

  李建成仔细的看着信息中的每一个字,只觉有些晕眩。那些细作绝对可靠,在派去丹阳前,就明确表示过坚决不信什么星君啊,鬼神啊,一定要揭破胡雪亭的戏法。此刻却在信息中言之凿凿,胡雪亭有鬼神之能。

  “……冒万死亲手触摸了阵图,绝无机关,只是一张画纸……吾魂魄只怕已经不全,心神甚为恍惚,恐为胡贼控制了心神……以后当不在向主公汇报,也不在和其他人联系,以免被胡贼所用……”

  李建成心中反复思索,若是胡雪亭真的有鬼神的能力,那么,天下会如何?他依稀想起了胡雪亭星君的来历,是因为杨轩感梦见神灵,一百零八个恶鬼降世什么的。难道,这也是真的?

  “或许吧。”李建成微笑了,看着洁白纤长的手指,就是这双手,下令,不,亲手杀了自己的生父。

  他,应该就是一百零八个魔头之一吧,不然怎么做的出这种事情呢。

  “师明,我有事情要和你说个明白。”李建成盯着李师明,自从李园死后,李师明一夜之间就成熟了很多。

  “是,大哥。”李师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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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本章胡雪亭使用的“阵图”,只是视觉错觉图而已,随便百度就能找到一堆静态图,但看着却觉得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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