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又引来一场校车暗杀事件
程际盛在坠楼地点用粉笔画着人形，蒋副局长正在练习接受记者采访，又是满嘴的好大喜功，“凶手李涵文，上个星期五，在吴振义家中将他推下来。经过滨海城刑侦局一个多礼拜的追踪排查，李涵文在前天的追捕行动中畏罪跳楼自杀，本案宣布告破。”楚向哲从他身边走过，反问道，“这个案子是破了，但杀李涵文的人呢？”
蒋副局长朗声道，“他是畏罪自杀的。”楚向哲点头，“好，案子我查，结论你来定。”蒋副局长刚要反驳，楚向哲已经向粥粉面店走过去。蒋副局长只能把气撒在程际盛身上，“画好了没有，记者等着拍照呢。”程际盛被催得满头大汗，“马上，马上！”
楚向哲走进粥粉面店，看到徐歌正坐在空调下吃粉，“你倒真会找地方。”徐歌知道他的火气来源，“那是局长，你是队长，跟我有什么关系？”老板娘在撕墙上的海报，徐歌吃完自己面前的一碗粉，抽一张湿巾擦擦嘴，“老板娘，再来一碗粉。”楚向哲以为帮他叫的，“我不饿。”徐歌申明，“我饭量一碗半，再来一碗。”老板娘看了看灶间，“没了，最后一碗了。”
徐歌看看表，“这才几点，就不卖了？”老板娘撕下最后一张海报，“以后也不卖了，晚上我们回老家，不干了。”老板卷着被褥从梯子上下来。老史从外面进来，“大表哥的家属联系上没有？放我那儿好几天了。”楚向哲已经跟那边警察说了，“去过他家村子里，家里那几个人都出去打工了，联系不上。”
老史问，“那我埋了？”徐歌说，“再等两天，没人认就埋了吧。”老史念叨，“最近别出事还能放两天，再有案子就得把他腾出来。”徐歌看着老史的背影，问楚向哲，“这种咱们自己埋？”楚向哲解释，“刑侦局专门买了一块地，那种无人认领的尸体，就埋在那儿。”徐歌问，“那如果一个案子，受害人没家属，凶手也没家属，他俩岂不就合葬在一块了？”
楚向哲有点走神，盯着徐歌的碗，“你等我一下。”他跑了出去，徐歌拿起碗端详了一阵，对老板娘说，“那回老家准备干点什么呀？”老板娘收拾着撕下来的海报，“种地都比这强，不遭这份洋罪了。”
徐歌掏出十块钱给老板娘，“你这儿味道不错，不干可惜了。”老板娘很大方，“不要了，最后一顿饭请你了。”他走到门口，外头阳光强烈，蒋副局长刚刚接受完采访。
蒋副局长一脸疑惑问徐歌，“真有个蓝裙子女人？”徐歌肯定，“把大表哥从天台上推下去的。”蒋副局长摆了下手，“你等会儿，让我捋一下。”他指着坠尸地点的尸体轮廓，“先是大表哥把吴振义从阳台上推下来，然后尸体被那女的弄走了，第二天寄到了樱花苑大表哥家里。”
徐歌纠正，“大表哥女朋友家里。”蒋副局长说，“一样。这是个警告，表明我知道你干了什么，那她要挟什么呢？”徐歌也不知道，“要挟大表哥那一千万分她点吧。”
“所以他们约天台见面？生意没谈拢，那女的把大表哥推下去了？”
徐歌点头，“差不多。”蒋副局长想了想反问，“那你们把话讲明白啊，案子没破，就让我过来，这不当我是小丑吗？”徐歌无可奈何，“是我们话讲一半，你就急着给记者打电话。”蒋副局长不想听，“赶快查出来，可着这栋楼搜，十二点之前给我把那女的找出来。我出丑你们也好不了。”他说完坐进车里，见徐歌敲车窗，把车窗摇了下来，“十二点之前，没商量。”
徐歌点点头，“李慧娟那三十万是你交的吗？”
蒋副局长问，“那女的叫李慧娟？”
徐歌摇摇头，“没事。”他抬头看见楚向哲拿着碗从楼里出来，往粥粉面店走，连忙大步走过去。楚向哲将撑着方便面的碗放在徐歌刚吃完粉的碗旁边，两个碗一模一样。徐歌从外边进来，看到桌子上的两个碗。楚向哲拿着吴振义的照片问老板娘，“这个人来过你店里？”
老板娘看了眼，“不是摔死的那个吗？你们早问过了，没来过。”楚向哲让她再好好看看，“他来你们店里吃过东西。”正在打包的老板走过来，“我看一眼，来过的客人我过目不忘。”他对照片看了半天，“没来过，反正我没见过。”又问老板娘，“就算吃过也是C仔在的时候吧？”
徐歌问，“谁是C仔？”老板娘说，“我弟弟，以前晚上都是他守店，他走之后，我们就干不过来了。”徐歌追问，“他去哪儿了？”
“去新加坡了，这地方他待不住，走了有半年多了。”
楚向哲让找一下照片，老板娘拿手机一边翻一边说，“这事和我弟弟可没关系，你可别乱抓人。”楚向哲说，“我知道，我就是看一下。”他接过手机，盯着看上面的照片，徐歌走过来和他一起看。楚向哲问徐歌，“老史呢？带他姐姐去认尸。”徐歌推门跑出去。
老板娘还没明白，“谁姐姐？”楚向哲没说话，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照片里的大表哥染着一头黄发，比现在稚嫩很多，也土气很多，穿着葡萄牙的七号队服，对着镜头笑。
老史喝着咖啡杯里的酒，老板娘看着大表哥的尸体痛哭流涕，老板问楚向哲，“所以说我小舅子哪儿也没去，就在旁边的樱花苑待了半年？”楚向哲点了点头，拍了拍老板的肩膀，走出尸检室。吴振义和大表哥都已经死了，只能推断吴振义在吃粉时认识了大表哥，用大表姐的照片引诱他走上骗子之路。
外头办公区，温晓茜看着大表姐的照片问徐歌，“说泡就能泡上？”
徐歌吐出三个字母，“PUA。”
程际盛凑过来问，“什么意思？”
Pick-upartist，中文翻译应该叫泡学，把恋爱分为几步。从搭讪，到吸引，到建立联系，到约会，到话术，到转场，最后是推倒，照着教材做就行了。何况，他们在大表姐那里做足了功课，泡她是水到渠成的事。
温晓茜疑惑地问，“看不出来吗？”徐歌说，“一般看不出来，除非你学过反PUA。这是个产业，一帮男人建立了PUA，收费教课，一帮女人又建立了反PUA，教你识别他是套路还是真心，而更多的人还是坐在电脑前，没女朋友。”
楚向哲从尸检室走过来，对徐歌说，“把老高叫上，咱们去个地方。”徐歌起身跟楚向哲往外走到门口，程际盛在后面喊住他，“徐哥！”徐歌回头看着他，程际盛问，“PUA的课在哪儿报名？”
徐歌、老高和楚向哲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便利店老板将货车上的商品卸到平板车上。
老高不知道要干嘛，楚向哲只让他注意那个车。老板推着平板车，往店里推。徐歌先明白了，激动起来，走近几步盯着那个平板车看。他对楚向哲说，“你前门进去，我后门看看。”说完徐歌绕到后门。后门一片杂草丛生。他把一扇破门拉开，看到老板刚刚将推车放进仓库。
徐歌进仓库用手机手电筒照了一圈，三辆平板车，没有看到血迹，但有一辆特别干净，显然是刚刚洗过。他收起手机，从过道走进超市。楚向哲和老高站在吧台前，收银的是个小哥。楚向哲还在看着一货架的烟，纠结选哪一种。徐歌走到楚向哲身边，“有后门，可以绕过前门的两个醉鬼。推车倒是没有血，但有一辆车特别干净，刚刚洗过。我看不出来，老高能验出来。”楚向哲点点头，不再看货架上的烟，问收银小哥，“你是那个一班的？那个连干两班的女孩什么时候到？”收银小哥看了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我九点交班。”
“她叫什么名字？”楚向哲见老板走过来，干脆转身问老板，“带我们去她宿舍。”
楚向哲敲了敲宿舍的门，里边没有应声。他示意老板，“开门。”等老板用钥匙打开门，他们发现宿舍只有几平米大，一张床占据了大半部分。楚向哲进去翻了一通，没有翻到蓝裙子，转身的时候碰到身后的鞋架，鞋架顶上的化妆品全都掉到地上打碎了。楚向哲看着地上的乳液，全是最便宜的东西，“她每天给你干十六个小时，你他妈给她发多少钱！”
这晚，一直早到的周莹莹却没来。她在酒吧，穿着蓝裙子，看到墙上的钟已经是九点零五分，同时留意着吧台上的David。几次想上去搭讪，她最终却还是坐了回来。
周莹莹准备放弃，她刚起身要走。服务生端着一杯酒过来，周莹莹说，“我买过单了。”服务生把酒放在桌上，周莹莹不要，“这不是我点的。”
服务生指着吧台上的David，“是那位先生请你喝的。”周莹莹看了一眼d在冲她挥手，她又看看杯中的酒，慢慢坐下来。
周莹莹看着David的脸，他们两个并排走在走廊。David停在一间客房门前，用房卡开门。周莹莹纠结许久，“我想还是算了，认识你我很高兴，但是这样有点太快了。”David握着门低头想了想，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我们不快，一点都不快，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一直想着你，我感觉每一天都这么漫长，知道今天又让我有幸遇见你。”
“今天不是第一次见吗？”David看着她，“月初的时候你来过一次，就在那家酒吧，从你一进门我就注意到你了。我之后一直懊悔，我怎么胆子这么小，不敢联系，我前半辈子就是在找你这个姑娘。所以，我今晚不想再错过你，我这辈子都不想再错过你。”
周莹莹看着他，David将门打开，对她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她不由自主走了进去。
周莹莹洗完澡，穿好蓝裙子，走出卫生间靠到床上David的怀里。David正举着名片发信息，周莹莹抱着他手臂，“你真要带我去日本？”
David一边发信息一边说，“看警察抓不抓你吧。”
周莹莹楞了一下，“警察干嘛抓我？”David专注发着短信，“因为你杀人了，大表哥是你推下楼的。”他终于发完信息，抬起头把名片递给周莹莹，“我刚给警察发完信息，他们几分钟就到了。”
周莹莹匆忙下床，低头在地上找鞋，但是找不到，被David扔下去了，好让她光脚跑跑不远。她翻开每一个抽屉，没刀，没叉子，没任何可以当武器的工具。都被David扔了。
仿佛晴天霹雳，周莹莹愣在原地，“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骗上来，直接报警就好了。”David笑了，“说实话你真是我的菜。”
周莹莹这才明白他的用意，站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David指着窗口，“这是二十七楼，我特意开的高层。你要是怕坐一辈子牢，不知道怎么面对父母，从这跳下去，一了百了。”周莹莹慌乱无主的大脑里突然觉得这也是一种办法，David拿起手机，打开镜头对着她拍摄，“你跳你的，我记录一下。”
手机屏幕里，周莹莹向着窗口一步一步走过去。她爬上窗台向下望去，地面车流成河，然而高处是漆黑一片。也许是一报还一报吧，她想。
那天，她找C仔的时候，拿跳楼威胁过他。她站在天台，好像随时会跳下去，C仔在后面劝，“别寻死行吗？我一千万都给你，我明天就把那钱打到你账上，你赶快下来。”但他不是在乎她，而是如果她在那掉下去，坐实了是他干的，警察已经盯上他。她那时真的有点想死，“你其实想的还是你自己，你说咱俩是一类人，其实不是，我不要那些钱，我每天干两班，十六个小时，就是想攒点钱嫁给你。日子苦不苦，都无所谓的。”
C仔说，“行，你下来，咱慢慢商量。”她知道他在哄她，自从吴振义找他，让他去诱骗大表姐，他已经不再喜欢她，大表姐的世界改变了他。C仔和她是同个世界的，实用，经济，而大表姐是另一个世界的人，那里无用而充满趣味，他变成了大表哥，不想回到她身边。
大表哥对乡下姑娘没有耐心，“你就是想死也别死这儿，犄角旮旯，爱死哪儿死哪儿，真反了你了，寄尸体给老子。”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她就是那时起的杀心，“我不死了，你抱我下来。”大表哥不信，只是看着她，她怕他不上当，“我对你死心了，不值得为你死。你抱我下来，以后你爱怎么过就怎么过。”
大表哥爬上天台，一边爬一边说，“其实你性格挺好的，你比大表姐好多了，但没办法，人家有的你没……”她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抓着大表哥的手，他话还没说完，被她用力拉出天台。她爬下天台，回头看到警察从一个天台的门走进来，只好躲在障碍物后面。直到警察背对着她远走，她才敢加快步子离开。
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徐歌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拿起对讲机，“请就近的人前往凯悦酒店，2703房，抓捕嫌犯周莹莹。”楚向哲警觉起来，徐歌告诉他David报警了。楚向哲和徐歌从二十七层的电梯匆匆出来往2703走，所有警力已到楼下，守住了前门后门。
楚向哲停在2703前开始敲门。
敲门声越来越紧。David靠在床头，用手机拍摄，“我先不开门，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考虑一下，是跟他们坐牢呢？还是你从这儿下去，进了监狱可就死不了了，连牙刷都是软的，可再没有机会了。10，9，8，7，……”他还没报完数，一声枪响门锁被打烂，楚向哲和徐歌冲了进来，而周莹莹已经松开手，消失在窗口。
楚向哲冲到窗口向下看去，她的身体沉重地砸在警车上。程际盛和温晓茜等人愣在原地几秒，温晓茜随即回过神，往酒店里冲。徐歌绕着床走了半圈，看到床头柜上没拆封的安全套。他捡起床上自己的名片，放到钱包里，“我以为我挺差劲的了，跟你比不了，你就是个十足的人渣。”
楚向哲转回身盯着David，“你先出去，我跟他录一下口供。”徐歌点点头往外走，走到到门口时楚向哲在身后喊了一声，“接着。”他回身看到楚向哲把他的枪扔过来。徐歌接住枪，“你多录一会儿。”
徐歌拉门出去，程际盛和温晓茜已经赶到门口，温晓茜气喘吁吁地问，“怎么了？”徐歌提醒他们，“先向后退，你们楚队长在录口供。”里边传来一下一下拳脚打在身体上的声音。
怎么结案？楚向哲最后决定就照蒋副局长的结案来：C仔扮成大表哥，杀了吴振义，在警察的追捕中畏罪自杀。这女孩跟这案子没关系，人都没了，给她留一个白底。徐歌觉得行，“她父母也好接受一点。还有，蒋副局长成先知了。”
楚向哲跟他站在一起，背靠在路边的栏杆上，“是他把你弄过来的？”
“对。”
“你姐姐是徐雯？”楚向哲看着前方，头一回觉得也不是太难谈及这件事。徐歌也是同感，“我姐姐那年二十二岁。”他指了指周莹莹落地的地方，“跟她那么大，但没她绝望，跟你爸学琴，或者去维也纳读书，或者跟男朋友结婚，反正不管选哪一种，这辈子都能不错，就那么猝不及防地被人杀了，而且还是奸杀。有一个细节档案里没写，当时法医告诉我妈的，我姐姐死时怀孕了。我妈本该做姥姥了。”
楚向哲沉默片刻，“给你妈说对不起。”
徐歌转过头，昏暗的灯光下目光亮得刺眼，“是你道歉，还是替陆建忠道歉？”
楚向哲没说话，打开车门准备上车，徐歌拉住车门，“等会，那三十万是你垫的？”楚向哲问，“手术还顺利吧？”徐歌看着他，“我慢慢还上。”楚向哲一口拒绝，“不用，这是我们欠你们的。”楚向哲的车消失在街角，徐歌一直目送着，他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天，能和楚向哲心平气和地说话。
虽然董莹莹的死更多是她自己的选择，但David这种人渣，该从法律上处罚他的路还是要走。上庭的路上，温晓茜帮楚向哲做准备，“检察官要问的这几个问题，用不用我再说一遍？”楚向哲摇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我在想被告律师会怎么绕我。”温晓茜干脆放下文件，“做控方证人你会紧张吗？”楚向哲当警察这么多年，每破一个案子就上一次证人席，几百次都有了，早已不是当初的新手。而且他碰过的最难缠的律师是徐歌，如今徐歌已经成了同事。楚向哲想，几时跟他在法庭上再干一场也挺带劲的。
就在这时，一辆大巴迎面猛冲过来，眼看就要撞上他们。楚向哲瞳孔一缩，旁边温晓茜脱口尖叫，以为自己今天要带伤。幸好楚向哲猛打方向盘躲过大巴车，但车子已经冲到路边的土坡。
惊魂未定，温晓茜回头看后车窗，发现那是滨海城卫校的大巴。她想，司机疯了吧，一车学生呢。楚向哲把车从土坡慢慢倒回到主路，从后视镜看到大巴在前面的岔口向右拐去，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他踩油门调头，向大巴消失的方向追去。
他俩远远就看见大巴车拐进刑侦局大门，等他们疾驰到警局门口停下来，大巴已经停在刑侦局楼前，穿护士装的女学生往楼里冲。楚向哲看着她们，让温晓茜给法院打电话，他今天去不了。楚向哲上了大巴，座位上只剩一个人，严格来说她已经死了。他认得这是林校长，他的前妻吴文萱在卫校读书时，校长就是她了。老人死得很平静，像睡着了似的。楚向哲走到她面前，拨开盖在身上的外衣，一把刀插在她胸前。
护士装女学生们冲进来的时候，徐歌正在座位上翻看照片，怀念过往的光辉岁月，那些都是他做律师时在法庭上的照片。是他之前的合伙人办公司，把旧照片整理出来，寄给了他。程际盛凑在旁边一起看，“哪来的？这是楚队吧？”
照片上楚向哲在证人席上，徐歌向他咄咄逼人地问话。程际盛好奇，“你问他什么来着？”徐歌轻描淡写说忘了，如今大家都是同事，给楚向哲留几分面子。程际盛笑道，“其实你记得，是不是？你看楚队这表情，一看就给他问懵了。”徐歌忍不住也笑，“要不是法官在，他得开枪打我。”楚向哲法庭上拿他没办法，所以逮着空子动手打他。
一大帮女学生这么冲进来，满脸受到惊吓的样子，见到警察还一下子哭了出来。程际盛懵了，徐歌上前问清原委，上了外头的大巴，楚向哲已经拿着紫外线灯在照刀上的指纹。
楚向哲听到他的脚步声，头也没回，“没指纹。”又在林校长脸上和身上闻了闻，“没中毒，也没搏斗痕迹，她一直坐这儿没动。”
徐歌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什么人干的？”楚向哲皱眉朝车窗外看看，那受惊吓的女学生都聚集在警局门口，有的站着，有的蹲着，有的身上已披了毯子。“车上这么多人，她怎么死的？”
徐歌已经问过了，“她们都下去了，进医院参观。林校长说不舒服，留在车上等他们。”她们去的是仁爱医院，他俩办的第一个案子，刘亚萍工作过的妇产医院。楚向哲在林校长身上拍了拍，从她裤袋里拿出几张名片看了一下，“全都是院长护士长的名片，整个滨海城，几乎所有的护士，都是她教出来的。”
难得有送上门的死者，老史上来验尸，被楚向哲叫停，“六十多岁的老校长，给她留个全尸吧。”做法医二十多年，老史头一次碰见有人开着大巴车把死者送过来，还挺不乐意。楚向哲火了，“验不出什么，心肝肺切片做检查，何苦呢？”他扔下话就走，老史和徐歌对视一下，哪儿来这么大情绪。
徐歌跟在后面下了车，楚向哲在翻温晓茜做的笔录，“参观两个小时，司机在干嘛。”温晓茜问过了，司机在街对面吃饭，这人在卫校开十几年车，不像有问题。至于那帮学生，当中三三两两都回来过，谁都说不清。
楚向哲盯着她们，“熟人作案，戴的护士手套。”温晓茜跟着看过去，“那怎么办，这么多孩子，扣下来审？”楚向哲摇头，这不是青旅那案子，滨海城卫校都是本地女孩，扣一夜事就大了，得让她们先回去。回去又是个问题，这车是犯罪现场，最大的物证，老高能放行？果然那边老高已经看上车了。
楚向哲不同意他扣车，“这帮孩子吓着了，你把车扣下来，她们怎么回去？你让她们打车还是坐公交？”老高也有情绪，“你跟蒋副局长说去，沾血的证据，物证科必须扣留并检验！”两人僵住了，温晓茜过来打圆场，“车留下来吧，上面都是血，这帮学生们也不敢坐。”
一共十七个女学生，加上司机十八个人。楚向哲算了下，“三个人一辆车，派六辆警车送回去。”温晓茜提醒他局里没那么多警车，“那就开自己车送！”
徐歌真是看不明白了，“他是怎么了？”程际盛知道，“滨海城卫校是他前妻的母校，那帮学生都算是他前妻学妹。”徐歌明白了，“所以死的那个也是他前妻的校长？楚向哲认识林校长？”程际盛看着那边的热闹，“应该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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