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哥杀人事件告破

　　“有没有发现，我俩的名字都一样？”大表姐跟大表哥认识的时候，大表哥让她直接叫他大表哥就行，大表姐觉得这是一种缘分。他也喜欢日料，也讨厌千刀肉。

　　阿姨要把饭菜端上来，被楚向哲阻止，他拿出那一面照片墙，慢慢展开，铺在桌子上。大表姐看到全都是自己的照片，惊讶地说不出话。徐歌指给她看，“你喜欢什么，你讨厌什么，你的一切都在这上面。你男朋友是按照这个定制的。”楚向哲让她打电话，“问你男朋友在哪儿，像平常一样的口气，不要说我们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大表姐始终没抬头。她看着桌上的照片，缓了好一阵才拿起电话。

　　大表哥说他在上班，楚向哲让大表姐带他们去大表哥的公司，果然大表姐把他们带到了那个咖啡馆。大表哥的公司她也没去过，只知道不是在十八层就是在十九层。

　　楚向哲上去找人，让徐歌在下面陪着大表姐。两杯焦糖玛奇朵端上来，这是大表姐爱喝的，徐歌帮她把吸管插好，“每一个杯子要两根吸管，一个蓝的，一个红的。”

　　大表姐看他一眼，却没有心思喝，神情有些恍惚，“你热恋的时候会做那种事吗？情侣两个人，抱在一起问对方，你到底喜欢我哪儿？上个月大表哥就问我这个。我想了很久，我说我喜欢你跟我一样，我感觉你就是地球上另一个我。我是真心这么想的，我也不小了，二十多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和我如此match的男人。然后你们今天告诉我，这些都是设计好的，他是被定制的。我昨天还跟他吃过饭，此刻他却成了一个假人。”

　　大表姐喝了一口焦糖玛奇朵。徐歌有些不忍，“说点别的吧，你那葫芦娃怎么养了？第一个是隐身的六娃，第二个给你寄过来了。”大表姐说，“寄过来了，收到尸体的第三天，卖家真给我发过来一个葫芦娃，是真的葫芦娃。”她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一个钥匙链大小的葫芦娃放到咖啡桌上。

　　“他们说是大娃，能变大能变小，小是给我变成这样了，但是大他变不回去了。我受够他们了，骗我没关系，反反复复用这一两个梗来骗我，有点没意思了。算了，我又想起来了，他这个也是骗。”大表姐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淌出来。

　　楚向哲推开所有办公室的门，却没见到大表哥。他走出公司，进入安全通道，沿着楼梯往上走，发现已经到了顶楼天台。天台上空无一人，只传来楼下嘈杂的汽车声。几栋楼的天台连接在一起。楚向哲在天台上一直走着，回头看到一个穿蓝裙子的女人从天台进入安全通道。

　　大表姐问，“那个快递员是他杀的吗？你们要不要抓他？”

　　徐歌解释，“那个快递员是他的老板，是他把你男朋友安排到你身边的。如果人是他杀的，我们当然要抓。如果跟他没关系，就只剩你和他的事了。你怎么办？”大表姐有些混乱，“我希望他装下去，继续装成我喜欢的那个人。我也不知道，我想知道他本来是个什么人。”

　　忽然，一声巨响，一个人从楼顶砸到旁边的咖啡桌上。

　　人群开始慌乱，徐歌护住大表姐，冲着人群大喊，“不要慌乱，我是警察。”他慢慢向跳下来的人走过去。尸体趴在地上，流出来的血和咖啡桌上掀翻的牛奶咖啡混合在一起。

　　徐歌将尸体翻过来，正是大表哥。

　　接到报案，刑侦局的人飞速赶来。

　　老史打开尸检工具箱，老高在大表哥身上翻出一个钱包，仔细地看着里面的证件。程际盛和温晓茜对一些目击者进行问话。

　　楚向哲提醒道，“老高你别翻了，都是假的。”老高拿出身份证件问楚向哲，“李涵文，三月五号出生，苏邦人，也都是假的？”楚向哲很肯定，“假的！为她定制的。”他问大表姐，“你是不是最喜欢双鱼座男人？”大表姐点了点头。楚向哲说，“老史，你也别验了，把尸体运回局里吧。”老史看了看楚向哲，将掏出来的工具又装回箱里。楚向哲对远处的程际盛和温晓茜喊，“你们俩别问了，想办法查出他是谁，通知家属吧。”他对徐歌说，“你去医院看你母亲吧。”又朗声对所有的警察喊道，“都别拉警戒线了，都收了吧，撤吧。”

　　温晓茜生气，“那我们来这儿干嘛？”楚向哲说，“又不是我叫你们来的！”撤归撤，案子还是要查的，楚向哲瞪大着眼睛，“我见到凶手了，但是我让她跑了！”他走到公交站牌下，清楚地看到蓝裙子女孩上车的那条线路有梨花苑和樱花苑两个站点。刚好一辆公交车进站，他上了公交车。所有人看着楚向哲自己先走了。

　　程际盛看着远去的公交车，“他怎么了？”徐歌指着尸体，“本来以为抓到他就结案了，又冒出个女人，就在他眼皮底下上的那辆公交车。”徐歌帮楚向哲把车开回去，临走对所有人说，“收吧，在这儿查不着。”

　　楚向哲坐公交车到了梨花苑，发现粥粉面店的门关着。他拍着卷帘门，拍了好久，卷帘门开了个小窗，老板探头出来说，“白天再来吧，晚上太累了，干不过来。”看到是楚向哲，他惊讶了一下，“啊，楚警官，有什么事吗？”

　　楚向哲让他只管休息，改去了便利店。店员还是周莹莹，她干两班，每天十六个小时，拿两份工资。楚向哲掏出钱包，买了点吃的，再来包烟。

　　楚向哲看着一架子的烟找的时候，便利店的自动门发出声音，上回的两个醉鬼走进便利店，又到周五了。楚向哲拎着袋子，打开新的一包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刚要点火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这正是上周五的坠尸地点。他看看地面，又仰头看着高楼。

　　楚向哲去了吴振义的家，他一边吃泡面，一边看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报大表哥坠楼的信息。记者对着镜头说，“据可靠消息，警方怀疑，今天傍晚在锦阳中路坠楼的男子与十四日在梨花苑坠楼的吴姓男子有关。众所周知，这具尸体第二天被快递送到了樱花苑，而收到吴姓男子尸体的女子，刚巧和今日坠楼的男性是恋人关系……”

　　泡面桶漏了，楚向哲拿起电视机旁边的碗接住，本来想继续吃，却没了胃口。他关掉电视，踩着一地的狼藉进了没有开灯的卧室，脱下外套躺到床上。翻了几次身都很不舒服，楚向哲起床开灯，发现上午小弟们把床垫割开了一个口子，里边的弹簧都露了出来。

　　楚向哲下床，想把床垫翻过来，翻到一半他看到床垫下面又压了一张照片墙。这次是男性，照片墙的中间写着他的名字，David。

　　徐歌在医院，守在徐母的病床前。徐母已经陷入昏迷，他看着点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不知道她还能挺多久，这天下午她心脏骤停过一次。

　　徐歌让马护工回去休息，由他来看着仪器。忽然门打开了，医生和护士推着车进来，护士抱起徐母的头脚往推车上搬，他们要给她做心脏搭桥手术，有人帮他交了手术费用。

　　手术室灯牌亮着，马护工没走，和徐歌对坐。徐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接电话，是楚向哲。挂掉电话他叮嘱马护工，“再帮我盯一个晚上，等手术成功了，我给你涨工资。”马护工摆手，“不用涨工资，老太太好好活着，我就还有工作。”徐歌对她笑笑，“出手术室你给我打电话。”

　　整面David的照片墙摊在桌子上，David仔细看着每一张自己的照片。徐歌和楚向哲站在他旁边。David有些不解，“他是要杀我？做这么详尽，这是要拿我干嘛？”

　　楚向哲说，“从你这儿骗钱。”David苦笑，“我看起来像很有钱吗？”徐歌笑了，点头认同，“对，看起来就非常有钱，你做什么工作的？”

　　David是做打包上市的，随便什么行业，哪怕是夜宵排挡也行。挂个徐记大排档的名，不需要做，连火都不用点，就拿出一笔钱，一千万，两千万，全国所有的大排档，他可以替人去跟他们谈，一家给个五千一万，把牌子换了，把张记李记都换成徐记大排档。他们也接受，换个牌子而已，不但不收钱，还给他们钱。等收了几千家，把每一家的照片都拍下来，做一个这样的东西，配上每家店的盈利状况，可以打包上市。

　　徐歌问，“你从这一两千万里抽佣金？”David乐喷了，“我抽这点钱，我疯了吧？等池记大排档上市，股民买了股票，你能圈十亿二十亿，我要从这里边分成，分你一半。”楚向哲不懂，“那些店呢？不继续给钱，他们又改回张记李记了。”

　　David摆手，“无所谓，你套现出来，后面就是股民操心的了。”吴振义想方设法地骗David一个人，估计没想到David可以直接骗几百万人。David指着照片墙，“这个做得真好，下不少功夫，他要是没死，我都想招他跟我干了。”

　　以免被气死，楚向哲不想跟他谈他的工作了，“最近有人跟你搭讪吗，有心机地认识你？”David仍然盯着照片墙，“你是说女的吧？我这个月在曼谷遇见了一个，在东京遇见一个，这应该不算？”楚向哲拿出那件蓝裙子，“就在滨海城，穿着这套裙子。“

　　David看着裙子陷入沉思，“我见过她。”上礼拜日晚上，他在家附近一个酒吧消闲，蓝裙子的女孩坐在他不远处，不过那女孩一直坐在那儿，没有过来搭话。

　　徐歌问，“她跟谁在一起？”David说，“就她自己，她胆儿有点小。”徐歌和楚向哲交换了个视线，那时吴振义已经死了，没人给小骗子打气。David已经忘了女孩的长相，只记得裙子。

　　徐歌拿出一张名片，“如果你再见着她，或者报警，或者联系我们。”David拿过来看了看，“这是律师名片。”徐歌说，“我过去的名片，警察不印名片。”

　　David想了想，笑道，“如果这姑娘再来找我，骗我的钱，她是睡完再骗吧？”楚向哲严肃地说，“我们没开玩笑，咖啡馆摔下来的那个是她杀的。”David站起身准备离开，“我不跟她上天台不就完了，这个我能拿吗？”他又看了一眼照片墙，“做得真不错。”

　　徐母的手术很成功，徐歌也有空帮赵晓敏搬家，他俩一人装一个箱子。赵晓敏帮他问了，钱不是同哥垫的。赵晓敏猜是不是蒋副局长垫的，徐歌不信，“他付钱图什么？”

　　“让你欠他的，好给他做事。”赵晓敏猜测。

　　“我徐歌欠别人的，会还吗？”徐歌觉得自己并不是知恩图报的好人。赵晓敏提醒他，“他把你妈救活，可以用她要挟你。”徐歌愣了一下，思索着继续装箱，突然发现一件赵晓敏不应该有的东西，“你家里怎么会有本书？”

　　赵晓敏看了一眼，没回答上来。徐歌翻一翻，看到里边做的笔记，“看得够仔细的，是谁落这儿的吗？带吗？”“装上吧。”赵晓敏闷头打包。

　　徐歌把书塞到箱子里，继续装东西，装了几件停下来，“真用不着搬家，他再骚扰你，你给我打电话。”赵晓敏跟他说是一直有个变态在骚扰她，有两次她还住在他那，做完早饭才走。赵晓敏嘀咕，“你电话又打不通，等你来了，那个变态都已经闹完了。再说你那么忙，一个礼拜从楼上摔死两个了，我哪敢打扰你？”

　　徐歌劝道，“就住这儿吧，搬来搬去，很麻烦的。”赵晓敏把自己的箱子装满，开始往徐歌的箱子里装，“搬，那边房子都看好了。”徐歌观察着赵晓敏，“其实没有变态男，是吧？”赵晓敏很有气势地说，“没有！有我也不怕他们。”

　　“所以你跟我撒这么大一谎，就为了搬家，图什么呢？”

　　赵晓敏没好气地说，“涨房租了，可以吧？我付不起了！”徐歌皱眉，“那你直接说呀！”赵晓敏扔下手里的东西，“我怎么说？说出来好像求你养我一样，我又不需要，再说你母亲手术都凑不齐钱，我添什么乱？”她从箱子里翻出那本书，给徐歌翻看，“还有这本书，讲成功学的，这不是别人的，是我自己的，我刚来滨海城时买的，上面的每一个笔记都是我做的。我那时候以为，就算我过得差，以后我会越来越好，一晃几年过去了，一年比一年糟糕。我能怎么办？要么搬到更便宜的地方，要么打包回老家。”

　　徐歌看着赵晓敏收拾东西，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听了一会，“我必须去吗？”赵晓敏看着徐歌，“你去吧，我这儿没什么要搬的。”徐歌又听了几句，挂掉电话，“搬到什么地方，送你过去再走。”赵晓敏拿起那本书，“人能住的地方，不用你送。你放心，我未来肯定会好。我把这书再看一遍。”说完她噗嗤一下笑了，徐歌不由也冲她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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