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风云突变

　　萧一和张岳来冰岩城的转化站，用备份的意识恢复了张岳的弟弟，张峰，午餐肉号的原来的炮手。

　　张峰是一个很强壮的男人，穿着转化站分发的标准制服，这才是这些制服真正的材质，质地柔软，版型挺阔，倘若在飞船中再呆上几年，也会和他哥哥身上的一样，浸满油污和金属碎屑的混合物，变得坚硬而沉重。

　　“哥哥，我现在和你一样了。”张峰已经没有了转化为机械人之后的记忆，恢复的还原点是转化的那一瞬间。

　　张岳苦苦一笑，张岳和张峰是亲兄弟，父母在一次事故中丧生，兄弟相依为命，张岳为了支撑张峰的学业，自己甘愿转化为机械人，放弃自由，放弃尊严，常年在太空流浪。张峰从学院毕业后，面对残酷的现实，毫无根基，他的未来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他不能忍受自己心安理得得花着哥哥牺牲自由换来的钱，随即决定也成为机械人。

　　现在的张峰，和哥哥都成为了机械人，所不同的是，张岳已经击碎了自己的牢笼，释放出自己的意志。

　　“好了，我们必须赶紧和其他人集合。”萧一催促着，他感觉到事情不秒，远远望去，立体码头的发动机尾焰数量正在增长，立体码头仿佛一艘巨大的飞船，正在被无数发动机推动一般。这意味着很多人，很多船，都在尽力远离是非之地。

　　“好，快走。”张岳确认到。“郝天齐，拿到货运任务没有！”张岳在无线电中呼叫郝天齐。

　　张峰并不问太多，这个时候，听自己的兄长的是不会有错的。

　　“拿到了，六百吨固态水，目的地在柯依伯带附近的S10空间站，运费比标准运费增加了20%。”郝天齐已经拿下了货运合约。

　　“我们拿到补给了，快回午餐肉号的。”李凌确认了自己和吴树的状态，他和吴树正带着六个背包向货运中心飞奔。

　　此时，自动装船的程序已经在立体港口的码头上开始运作了，六百吨固态水，被分装在标准化的容器之后密封起来，被自动的转运系统塞进午餐肉号巨大的货舱之中。

　　午餐肉号的六名船员再次在通向港口的列车站集合，李凌和吴树快速分发了补给，李凌还趁机在黑市把那份自然人的补给换了十份机械人的补给，效率可以说是非常可靠了。

　　没有太多的迟疑，午餐肉号的的船员迅速挤上列车。

　　列车上，这次逐渐在视野中扩大的，是立体码头。在这个角度，方知立体码头是一个怎样的奇迹。降落的时候，只觉得面前是一面无线延展的平面，而在地面上的远处接近的时候，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那种巨大的压迫感，耸立在天地之间的巨大建筑和上面的无数飞船，都给人一种史诗的宏大。

　　一路无话，午餐肉号一行迅速回到了驾驶舱，李凌马不停蹄地立刻申请起飞，仍然在排队。此时的张峰，虽然回到了午餐肉号，可是他还没有经历过系统的培训，因此作为飞船的安保力量存在，做经理张岳的助手。午餐肉号的炮手现在是萧一。

　　“燃料加注已经完成，飞船补给已经完成。”吴树断开了和码头相连的补给管道，“引擎状态正常”。

　　“起飞申请已经批准。”郝天齐已经和码头的控制中心完成了起飞前的最后沟通。

　　午餐肉号此次满载六百吨固态水，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舱壁的震动却有质感了很多。

　　午餐肉号推出了立体港口的码头。船长李凌坐在驾驶台上，感觉天空似乎比刚才要明亮一些，明亮的有一些不正常。

　　在太空，不正常的事情很多，但是，不正常，很大概率上意味着，危险。

　　迎面飞来了光箭！

　　光箭是一种太空时代强大的武器，光箭本身是一种激光发射器，但是自带推进器，这使得光箭发射的一方能过够在理想的角度发动进攻，在光箭抵近目标的时候，光箭激发出强大的光束，能够解决光的直线传播导致的光束武器进攻角度的缺陷。

　　李凌看着在稀薄大气光箭的尾迹，此惊非小，但是很明显，这光箭的目标不是自己，打午餐肉号，用不到如此巨大的弹体，这弹体甚至比午餐肉号还要长，直径比午餐肉号还要宽，同时天边也有同样的尾迹指向冰岩城。

　　无线电通话的频道乱作一团。冰岩城似乎早有预案，穹顶的各个方向的大门打开，人群向各处避难点疏散，地面上，车辆流动的速度瞬间快了一倍不止，从无线电中，萧一得知，冰岩城已经有建设好的地下掩体，可以容纳几乎所有人。

　　午餐肉号已经起飞，开弓没有回头箭，李凌现在别无选择，把引擎的加速手柄推到了顶，舱壁的震动浑厚有力，午餐肉号笨拙的身躯正在被加速。

　　“在进入木卫四轨道之后，我们换个方向，向小行星带飞！”萧一边用自动武器站巡视着午餐肉号的四周，一边对李凌讲。

　　“我们的任务地点是太阳系边缘柯依伯带的S10空间站，为什么要往回飞，去小行星带？”李凌发问的同时就知道自己不必多问。

　　“从这些光箭的数目来看，是生物科技对星辰公司发起的突袭，星辰公司和生物科技必将展开一场血战，外行星附近必然就是战场！我们不能径直穿越，甚至，我们需要放弃掉这次任务，我们要做更重要的事，小行星带有数目众多的小行星，适合我们隐匿藏身，寻找机会。”萧一来不及多解释。

　　领航员郝天齐没有太多的怀疑，立刻开始修正轨迹，把目标设定为灶神星，小行星带第二大的天体，星辰公司安全力量小行星带总部的所在地，李凌迅速切换了目标，飞船的引擎稍作调整，旋即以最大的功率工作。

　　码头上星辰公司安全力量的飞船也迅速起飞迎敌，一时间整个立体码头附近的空域混乱异常。萧一此时十分紧张，此时的午餐肉号，仿佛群狼中的一块午餐肉。

　　与武装到牙齿的战船相比，午餐肉号的装备捉襟见肘，机械强度也严重不足，引擎能力更是堪忧，此时如果遭到生物科技的袭击，恐怕凶多吉少，生物科技的战斗机，将毫无悬念地像一把开罐器一般将午餐肉号开膛破肚。

　　午餐肉号现在的飞行轨迹非常微妙，几乎是在迎着飞来的光箭飞去，虽然做了些许调整，但是大的方向改变要进入木卫四的轨道才行。李凌现在就像是冲向重甲骑士的一个普通百姓，骑着骡子，挑着担子，里面还有六百吨固态水。但是李凌没有别的选择了。

　　此时更紧张的是萧一，萧一用自动武器站疯狂搜索着空域，尽管他可能打不过可能冲过来的任何人。、

　　李凌在赌，他赌对面的战机一定不会跟在光箭的后面，钻在光箭的尾迹后面会比较难导航，而自己如果迎着来袭的光箭冲上去，生物科技可能很难发现自己。

　　此时，电台中是刺耳的战争预警和疏散预案。基本已经坐实，此次攻击是一次来自生物科技的偷袭。

　　光箭尾迹的炽热烈焰正在迅速接近，而午餐肉号仿佛是立体港口伸出的一支长矛，与来袭的光箭针锋相对，此时，星辰公司安全力量的空中力量已经在指定空域中完成了集结，声势浩大。

　　地面的防空火力也发射了数量可观的防空光箭，攻击接近的生物科技舰船。

　　午餐肉号的处境十分尴尬，就像古战场上交战双方之间空地上流浪的平民百姓。毕竟她只是一艘低端的货运飞船，搭载着六百吨人畜无害的固态水。

　　光箭接近的速度十分惊人，这些体量巨大的光箭显然是在针对立体港口，生物科技希望能一举摧毁冰岩城的物流。

　　舱壁抖动加剧，老旧的午餐肉号，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极限加速过了，好在木卫四的重力加速度并不十分强大，逃逸速度的要求并不高。

　　巨大的光箭与午餐肉号擦身而过，光箭的尾焰映照着午餐肉号斑驳的船体，即使在驾驶舱中，萧一还是感到了一阵炽热。

　　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冲击波让午餐肉号上下摇晃了几下。

　　萧一切换到后面的武器站，码头燃起数团烈焰，整个码头的结构虽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但是局部已经发生了坍塌，部分区域仍然可用。更多的光箭飞向码头和冰岩城，冰岩城驶出疏散的车辆越来越多。

　　午餐肉号的战斗警报拉响了，萧一切换回前置武器站，发现雷达已经发现了数目庞大的生物科技舰队。此时星辰公司的敌我识别是系统已经切换到了战争状态。但是午餐肉号现在隐没在对方光箭的尾迹之后，背景是纷乱复杂的港口，还有巨大的爆炸干扰和庞大的星辰科技舰队的信号，这让午餐肉号仿佛是机群中的一只小鸟一般，很难被对方分辨出来。

　　午餐肉号近乎滑稽地冲向生物科技庞大的舰队，萧一知道，他现在不能开火，如果开火，自己将成为对方雷达屏幕上最醒目的火炬，瞬间就会在生物科技舰队的集火下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的午餐肉号，只能硬扛着向前冲，向前冲，尚有活命的机会，稍有迟疑，大祸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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