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习武
演武台上风声赫赫，芷洬抖开的九节鞭。鞭头鞭把缠着紫色绸带，剩下的七截银光森然，此时静静躺在红绒毯上，一端垂在红绒毯上，芷洬掂了掂鞭把，节段间响环叮叮当当，九节鞭节段间各有五个圆环，环环相扣，她深紫武服抄着手一站，姿态随意。
楚清乐见芷洬动手很多次，只消扬手一甩就九节鞭，就能将人直接抽飞。相比之下，容轩久未操练，也不知能不能抗住。楚清乐有些担忧的看向容轩。
她暗自焦急，看容轩面容清淡的从武器前走了一遍，抽出一把长剑掂了掂。
他用惯了重剑，拿寻常长剑总觉得轻飘飘的。虽然不是太习惯，但还勉强吧。容轩轻抿了下嘴，提着剑登上台阶。
楚清乐目送他登台，看他步伐稳健，每一步距离都刚刚好，神情不像是与人比武，更像是去赴一场茶会，闲庭信步的从容姿态是豪门世家从小约束出来的。
楚清乐忧虑的内心莫名被他从容的姿态抚平。
“请。”容轩剑背在身后，左手伸出，让芷洬先出招。
芷洬松开双臂，捏了捏鞭把，身姿一旋，以几身为轴心甩出九节鞭。
楚清乐紧张的屏住呼吸。
容轩向后一倾，握着剑却连格挡的动作都没有。连着过了几招连楚清乐这个门外人都看出来，容轩根本不敢跟芷洬对招。芷洬进他就躲，躲不过就退，像是在让着她一样。然而习武之人却知道，用剑的人和用鞭的人，一个近攻，一个远攻。十步之外，芷洬轻轻松就能将容轩压得死死的，十步之内是什么光景就不好说了。
芷洬非常清楚，所以一出手就下狠手，后面让容轩找到机会近攻她才有苦头吃。芷洬用九节鞭多年，准头力道技巧都无可挑剔，防的滴水不露，不给容轩近身得机会。
几番缠斗下来，容轩只退不进，芷洬手臂却微微发颤。
九节鞭比其它武器胜在轻巧，收放自如，以上身腰部和手臂的力量为点发力，她发力太猛，肌肉已经有些酸痛，想必容轩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耗她体力，再寻找契机近攻。芷洬修九节鞭多年，在同道之中已是佼佼者，她轻哼一声，趁容轩后退的时候换了只手握鞭。手臂轻轻一抬，鞭头在半空打了个响儿。
楚清乐在下面看的目瞪口呆。她愣愣的问绯玉：“……芷洬，什么时候左手也会用九节鞭了？”
“不知道……”绯玉被芷洬的左手鞭帅到了，目不转睛看着台上。
容轩没想到芷洬左手使九节鞭也出神入化，眉心微蹙，一边躲避芷洬的进攻一遍想对策。
他一改先前避让的套路，长剑寻了个刁钻角度挑开飞来的九节鞭，趁芷洬收手时刺过去，芷洬反应极快，右手抓住一节鞭身在他长剑上绕了一圈用力逮住两头，阻住剑势。她为了借力两脚一前一后半跪在地。容轩剑尖生生停在她眉心一寸处，再无法前进。
“我输了。”容轩收了力道，面不改色的认输。
芷洬放开鞭微，仔细的叠起来。“你武功不差了，一开始就强攻，未毕会输。”
“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是输，策略不全也是输。”容轩说话间已下了台，楚清乐小步跟着他。
“没关系的，你们两个本来就不是用的一种武器。”这么一想，楚清乐更加确定了。“嗯，就是你的剑丢了你用那把剑不趁手，等找回来你的剑你们再比一场。”
“没必要。”容轩将长剑放回原处。“你跟敌人对决，难道因为武器不一样，敌人就会放你一命吗？或者给你换个武器吗？”
“我不知道，我遇到坏人的时候芷洬都在。”
容轩道：“所以你才什么都不会。”
有人在保护她的天真，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楚清乐眼睛滴溜溜转了下，一把抓住容轩的衣袖。“要不你教我武功吧？我有自保的能力芷洬就不用这么累了。”
“殿下想学武功，我可以教你啊。”芷洬走过来，扫了一眼容轩的胳膊。
容轩剥下楚清乐的手。“对，芷洬大人武功比我好，你跟她学。”说完就走了。
楚清乐微微丧气的看着他进了偏侧，不甘心的跺跺脚。
“殿下不是嫌苦嫌累不愿意学武吗？是真的想学了？还是只想跟容轩学？”芷洬冷不丁的问她。
楚清乐看一眼芷洬脸色，道：“算了。”她又不是真的想学，芷洬教她的话一定非常认真严格。
楚清乐还没彻底死心，找孟启求助了。
冬天冷，小榻旁前后放了两个炭盆，孟启懒洋洋的抱着手炉侧靠在小榻上。
“这……”孟启故意卖关子。嘴唇被炭火烤的干干的，他做起来倒了杯茶喝了，顺手掀开炕桌上的三组香炉丢了块香料进去，小公主坐在绣凳上，双手托腮眼巴巴望着他。
殿中熏得香有安神效果，闻多了脑袋昏昏欲睡，孟启打了个哈欠，支着手撑头。懒懒道：“也不是不好解决，容轩看起来冷冷淡淡，但那是因为你太捧着他，你冷一冷他，他自己就先绷不住了。”说完又合上眼睛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坑人后的心心路历程。
楚清乐有点怀疑道：“这样不成吧？我之前关着他的时候他也不来找我啊。”
“唔，殿下且试一试，不行咱们再想别的法儿。”孟启不负责任的打了个哈欠，心道：我就看你是不是真像说的那样不在乎楚清乐。
楚清乐迷迷糊糊被孟启利用了，真的没去找过容轩。容轩还暗自奇怪，孟启哈哈大笑。
“让你总不搭理殿下，该！提前适应一下被打入冷宫的感受。”
容轩抬眼静静盯着孟启，孟启笑了一会，被他盯得头皮发毛。
“你干嘛？”
“你又教她什么馊主意了？”容轩一阵见血。孟启什么脾性容轩再清楚不过。他混迹市井，平时嘻嘻哈哈的，其实一肚子坏水，在军营就常常戏弄人。楚清乐天真，他说什么她都会当真。
孟启切了一声。“我教坏她你着什么急？前脚拒婚后脚拒收，你不是巴不得她不来烦你？正好，你不愿意就教，有人愿意。雾帝还着急她不好好选驸马，等新人进来，你等着失宠吧。”
容轩额头青筋若隐若现。“闭、嘴。”他克制的说。
孟启绷着嘴朝他灿烂一笑，十分得意。
楚清乐冷了容轩两天，毫无成效，她憋不住了，又跑过去找容轩了。孟启刚刺激了把容轩，小公主就来打脸。
“你们都在啊。”楚清乐看看他们两个面对面跪坐在桌案两侧。孟启趴在桌上，手肘压着容轩得书，后者脸色冷淡得将书抽出来，动作虽然略粗暴，脸上却毫无不耐，丛楚清乐得角度看，容轩一直看着孟启，似乎想用眼神传递什么意思。
楚清乐猛然想到她先前看过得一些乱七八糟得话本子。
两个男人也是可以相爱得，他们日日住在一起，说话动作都非常随性自如，先前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楚清乐想到刚才得容轩似乎含着温情得眼神，心里不知怎得沉了一下，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
“你们，在干嘛？”她闷闷得开口。
方才看到楚清乐进来，容轩用眼神示意孟启：你刚才说什么？
孟启被小公主打脸，颓废的趴在桌上。
容轩淡淡道：“看书。”
楚清乐也顺着桌案跪坐下来，视线在他们两人脸上来回看了一下，才闷闷的说：“我也要看术书。”
容轩撩她一眼，随手从地上的一摞书中抽了本给她。楚清乐拿过来一看。
《XX兵法》
她咬牙坚持看了一会，痛苦的合上。“换一本吧。”
孟启闷笑，容轩嘴角似乎也弯了弯。
孟启躬身到那摞书里翻了半天，终于淘到一本楚清乐能看懂的。
“这个，讲神仙的。”
楚清乐翻开书看了一会，嗯，内容能看懂。
讲的是个修仙的道人和一个女魔头的恩爱情仇。楚清乐看的津津有味，还颇有心得的点评。
“这两个人动不动就打架，难道感情都是打出来的吗？怪不得人家都说打情骂俏。”
孟启道：“打是亲骂是爱，好感情都是打出来的。就像我和容轩。”他勾着容轩的肩膀表示哥俩好。
楚清乐目光发直的盯着他的手，那种心里沉沉的感觉又出来了。
容轩面无表情拉下孟启的手。
“别拉上我。”
楚清乐看的眼热，不甘落后。
“你教我武功。我不要芷洬教，就要你。”她手指着容轩。
孟启偷偷冲容轩挑挑眉。
容轩无视他。“为什么？”
“我要学剑术，芷洬剑术没你好。”楚清乐佩服自己情急之下还能想出这么好的接口，暗暗得意。
“世上剑术好的人那么多——”、
“可你正好就在这里啊。”楚清乐只听前半句救知道他想拒绝，立刻抢答。
容轩看着她，楚清乐也看着他。
良久，他道：“好吧。”
楚清乐愣了愣，随即欣喜道：“真的？你答应了那就不能反悔了，我这就回去准备东西，就从明天开始！”
她说完怕容轩反悔，赶紧跑回去，不给容轩再反悔的机会。
好不容易将容轩说动了，答应教她武功了，楚清乐高兴的在床上来回翻滚。
滚着滚着又一下子跳起来，趿着鞋打开衣柜。中殿候着的两排宫女茫然地看着公主发疯。
“要穿哪件……”楚清乐面色兴奋的扒拉着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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