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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夜逃


  因着青渊不在,昨夜又与悍狼几乎彻夜血战,谁也没提再到寨子外面寻生人的事情,或屋里屋外,闭目养神或打坐修行。

  这样一直到风里渐渐有了凉意,灼热的骄阳斜向西边,一眼望去一片亮眼明媚的橘红。

  坐在屋顶上闭目的诛流霍地睁开眼盯着一个方向,声音沉沉,“有人来了。”

  玡风丝毫不顾形象歪躺在门前,懒洋洋抬了抬眼皮,就看见兰泣又像前几次一样扭扭捏捏的走了过来,脸上还挂着一点儿异样的绯红。

  “你是不是被太阳给晒伤了,脸怎么这么红?”玡风见她走过自己面前,自以为关心的问,“要不我让央央给你看看。”

  兰泣羞得只差用手捂脸,揪着衣裳连说了几声“不用”,然后又站在原地眼瞧着玡风不说话。玡风没有耐性和她猜闷儿,等了一会儿就催着她说话,“你有什么事情倒是说呀,磨磨蹭蹭的急死人了。”

  “我……”兰泣张了张嘴,可除了第一个字说出来了,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出来,脸上倒是更红了,像现在天上明媚的云霞。

  玡风还想催一催,可是见她的样子吓唬的话就没说出来,自己嘀咕道:“你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吧,我可不等着了。”说罢,自己又大咧咧躺下来眼望着天空发呆,也不再看兰泣。

  被晾在旁边一会儿,兰泣反而觉得自然多了,抿了抿嘴唇眼里带出一点儿笑意,自己往旁边看了看,寻了不远的一块地坐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玡风。

  玡风并不在乎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只觉得在这大漠里看着天是十分有趣的事情,兰泣虽然爱哭,可是现在这么静静的待在自己身边倒也十分可爱。

  心思不稳时最忌讳修行,轻则不进反退,重则走火入魔伤及心魂。涯若在屋里怎么也静不下心,秀眉锁成一团。她虽然有些聪慧,可现在的情况太过蹊跷,所以一心盼着青渊回来她和诛流好有商量的人。

  因为自己心事的缘故,这屋里就更闷热,涯若终于倏地站起来掀帘出去,结果不意就看见兰泣坐在玡风身边,少女的心事情都写在脸上。涯若可不是玡风,一个瞬息就看穿兰泣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脚步顿了顿,并没直接走过去。

  “涯若,你出来啦?”玡风却听见她的声音,支起身子热情的招呼,“过来过来,和我一起看看这天,我觉得可比在岛上还好看啊!”

  感觉到兰泣转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微微带刺,涯若摸着鼻子轻声苦笑,但也不推脱就走过去在玡风另一边坐下,理了理衣摆状似无意的向兰泣问,“姑娘有事过来?”

  “我没事。”兰泣回答得硬邦邦的,带着明显的不喜。

  涯若本意就是想要试探,听她这样回答反而心里松懈了一点儿,这姑娘越没有城府才越让人心安,现在敌在暗,他们在明,虽然她草木皆兵也好过真出了什么差池。

  两个少女之间的交锋并不能影响到玡风,甚至他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这对话有什么不妥,依然孑然的看着天空,完全不受影响。涯若有意无意的刺探,兰泣爱理不理,但也被她套了很多话出来,只是真正有用的却一点儿也无。

  入夜,玡风是说什么也不肯让涯若和央央守夜,只说让两人好好歇着,一切都有他和诛流在。说这些话时诛流就在他旁边,虽然并不曾说话,但不阻止的态度也说明了一切。涯若想着两个人一个两日来都不曾好好休息,另一个初初伤愈,心里十分犹豫,但她争辩不过,就和央央一起入了屋里。

  央央也一样忧心忡忡,坐在榻上手抵在身体两侧,白净的面容上一片愁容,“不知青渊什么时候才回来,我很担心。”

  “我何尝不是?”涯若整了整挡门的帘子,以防夜晚风吹进来,来到央央旁边一起坐着,觉得自己连手尖都是凉的。这样的夜晚,怎能安眠?

  在榻上辗转反侧半宿,涯若也不能生出半点儿睡意,听着旁边央央均匀恬淡的呼吸,心绪还能平静一些,只睡是一定睡不着的。就连央央,睡得也不安稳,眉始终皱着不得舒展。

  涯若想了半天,还是披衣起身走出去,正看见坐在前面的诛流。他面朝前方,背影寂静。涯若一看见他,心里顿时安宁下来,默默走过去在旁边坐下,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不远不近落一个疏离的距离。

  “我不大能睡着,不如你回去睡一会儿,不然真有事情时还要靠你。”涯若半真半假的对他说,只觉得月光下眼前少年脸上每一笔都极美,吸人心魂似的。

  诛流在她出来时就感觉到了,只是不曾说话,转头轻轻看了一眼,“不必,恐怕这一夜也没什么好睡了,你听。”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诛流似乎都是这样淡淡的,这世上就像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动容。涯若悚然,侧耳细听,脸上血色渐渐退光,“这是什么声音?”

  “大概是耐不住了,去叫央央起来,在后面护好自己。”诛流直起一条腿慢慢站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剑已在手上,剑身上流闪的光照得脸容越发俊丽不凡。

  涯若抿了抿苍白的唇,沉声说“小心”,自己匆匆折返回屋里。

  入夜之后逐渐安静的寨子慢慢竟然有了动静,越来越多的人家亮起灯烛,将寨子照得宛如白昼。与之相反的,是周围越发的安静,这样的安静不会让人放松,反而更紧迫悚然。

  “你昨天砍了那么多狼,今天还行吗?”玡风舒展着手臂走过来,歪着嘴说。对别的事情,他尚不敏锐,但一个术士如果连这样的异动还感觉不到,也不必再做什么术士了。

  诛流只瞥了他一眼,眼波如深井,声音淡冽,“先顾好你自己再说。”

  说话间,寨子各处都冒出人影,一个个白日里都见过面的人手举着火把走出家门,纷纷朝这边走过来。这么多的人,却没有半点儿声音,一个个脚步轻盈,与其说是“走”,还不如说是飘过来。走得再近些,就能看出这些人眼睛是一片黑色,就仿佛陷在梦境里不曾醒来一样,眼底一点儿亮光也看不见。

  央央站在最后面,离这些人最远,遥遥看着前面与之对峙的诛流和玡风,雪白的牙齿咬了咬下唇,轻声小心的开口,“这些人被控制了。”她的话没有说尽,如果真动起手来情况瞬息万变,她不能说什么“不要伤人”的蠢话。

  显然诛流和玡风还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真正动手时都避开要害,尽量只让寨子里的人倒地失去行动能力,只是这样一来,他们的处境就变得十分艰难。

  更棘手的是,被打倒的人不消一会儿就又会重新站起来,不知疲倦和畏惧的继续冲上来。

  如果再纠缠下去,诛流和玡风早晚有力竭的时候。涯若忧心如焚,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被一片夜色笼罩的大漠深处,眸中闪过一道光亮,喃喃道:“不如我们退到大漠里再作打算。”

  就在她说完话的瞬间,诛流和玡风也双双退回来,一左一右站在她旁边。

  “退。”诛流只说了一个字,也不等涯若明白过来就牵握住她的手臂往后疾退。玡风动作略慢一步,同样带着央央紧随其后。

  几个纵跃跳出寨子外面,诛流忽然停下不再疾退,握着涯若的手也放开,眉目冷淡的看着前方。涯若在旁边窥见他眼色,赶紧看过去,便看见月色下一个颇熟悉的人影缓缓走来。

  那人一身玄衣,清冷月华落了半身,却半点儿掩不去浑身煞气,眉眼却熟悉,竟是白日见过多次的暮沙。他的右手微微上举,看过来的眼神宛如看着死物。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只体型巨大的沙魔。

  天时、地利、人和,如今看来竟是全在人家那边了。

  两只沙魔速度奇快,越过暮沙只用一息,张开巨口便吐出来大片黑漆漆的沙雾,混杂着腥气直扑过来。

  “起!”涯若的反应这次比谁都快,比沙雾更广阔的水帘倏地在她身边升起,正好护住四个人。沙雾扑到水帘上发出十分刺厉的“呲”声。

  果然这种程度还是勉强了一点儿。涯若感觉到身体里灵力的急速流失,却不知道现在她的脸色宛如金纸,十分骇人。

  下一息,她就又被诛流握住手臂,转向另一个方向退去,水帘消失的瞬间,涯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暮沙,心底忽地一刺。

  大漠无垠,疾走很远终于寻到一处背风低处。站定之后,涯若长长舒了一口气,面对央央担忧的脸色和落到身上的白光,只来得及用气音道:“那些毒沙,被暮沙侵入了我心脉……”

  说完,她便丧失了对身体的掌控,眼前一黑直接向前扑倒。身躯落地前夕,才被央央好不容易扶住。

  “怎么回事?”玡风目瞪口呆,指着涯若十分着急。

  央央席地而坐,让涯若躺在自己腿上,连着试了几个术,最后捏住她的手腕良久才放下,面对玡风和诛流说:“结合涯若刚才说的话,暮沙大概在涯若放水帘时动了手脚,让那些被挡住的毒沙沿着水帘沁入了涯若的心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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