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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黑猫×小丑×荒芜长廊


  伊尔迷顿了下,顺势捏着她的脸颊揉了揉,忽略刺骨的温度,手感仍是属于少女粉圆软嫩的肌肤,然而却探不到呼吸。手往下轻轻握住她纤细的脖颈,果然没有脉搏。

  “哼——”伊尔迷拇指指腹顶着小姑娘的下巴发出个尾音绵长的语气词,看着她眼神涣散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指望她能解释出一二。他猫一样蹲在横陈的尸体前,一手拄着脸侧思考,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泽拉苗头上的呆毛。片刻,仿佛摸出了什么门道,伊尔迷缓缓退开,与泽拉苗对视了一会儿,轻飘飘地说道:

  “泽拉苗,你快要死了。”

  泽拉苗:???

  看着小姑娘突然懵逼的表情,伊尔迷尽责地解释:“在医学上有一种现象,当人们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时候,会发生濒死体验,其中的一部分就是灵魂出窍。灵魂与意识游离于濒死的身体外,以一种非虚非实的形式存在,而且意识清醒,可以思考,可以感受,还可以控制自己的灵魂行动,在实体和虚影间转换。”

  伊尔迷伸手罩上泽拉苗的狗头,“你现在是相当于灵魂体的存在,试试放松精神变成虚无的意识能量,理论上是可以直接做到穿墙飞越这种事的。”话落也不等泽拉苗反应,迅速把泽拉苗的头往身后石砖墙上猛一推——

  砰一声敦实的后脑勺砸墙声。

  伊尔迷:“……”

  泽拉苗:“……”

  好痛呜呜呜呜啊QAQ

  直接作用于灵体的伤害和人身感受到的疼痛是完全无法比拟的,泽拉苗现在就像颗被剥了菜帮子水灵灵的小白菜芯,被用力地摔打在水泥地上再狠狠踩了几脚,难以形容的剧痛让她抱着后脑勺一下就哭了,整个灵魂体都跟着蔫了变得半透明。尽管灵魂一点眼泪也流不出来,却完全不影响她模样的可怜凄惨。

  伊尔迷也有些惊讶泽拉苗反应这么慢,居然没有在他一说完就立刻做好准备(我求你做个人吧!),不过好歹是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成功让她转换成了意识能量的形态,进一步证实了他的结论是正确的。

  伊猫面无表情地摊了摊手:“就是如此。这样的手笔除了一直和你作对的那个女孩子也没有别人了,她身上有很多我没有见过的道具,能把拥有不死体质的你伤到濒死的地步,她的能力也让人很感兴趣。”

  以平乏无感情的声音把疑犯供了出来,伊尔迷歪了歪头,揍敌客家族杀手本质突然发作:“要委托我帮你杀了那个人吗?报酬可以打九折。”

  泽拉苗抱着头有些神志不清,贫乏的理解能力尚未消化完伊尔迷的长篇大论,就被后头“报酬”两个字直击灵魂。

  泽拉·一穷二白·苗当即挑了最简单的问题回答:“没有钱……”

  “那算了。”

  爽快地放弃了谈生意的打算,猫先生站起身干脆的往门口走去。

  泽拉苗这时候完全不呆了,她几乎是立刻就站起来想跟上去。

  伊尔迷是她来此最初的目的,她一直前行只是为了再见到他,不管以后会去到哪里,泽拉苗都想要一直见到他的。伊尔迷带给她的感觉就像走到了深渊尽头,再不复濒死而生的痛苦,是彻底灰飞烟灭的宁静。

  从前以后,泽拉苗的路都太长了,唯有凝视深渊的时候,生命方有所归,不再如云雾茫然无尽漂泊于天地间。

  两间石室发生的状况通过监控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屏幕上,莫西干头的理伯考官和一众助手沉默地看着同时出现在两个考试场地的泽拉苗。伊尔迷的话他们也听得一字不差,心里只有一个感受:可拉倒吧你净瞎扯淡!“濒死现象”有这么解释的吗?!然而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助手们表面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比。这406号考生的成绩该怎么算?如果灵魂出了塔,身体却还留在塔里的话,算是通过还是不通过呢?

  理伯考官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阴险的细长眼盯着显示屏上奇犽他们所在的那间石室,几个人正对着昏迷的泽拉苗一筹莫展。他挠着下巴思索片刻,而后吩咐助手:“打开多数决道路的第六扇暗门。”随即拿起手边的电话拨了出去。

  这厢泽拉苗站起来后,发现自己双脚根本踏不到实地,她心念一动,半透明的身体就跟纸片似的飘出了门外,来到走廊上。泽拉苗看到伊尔迷站在一个岔路口,却没有按照指示选择其中一条路,而是直接踢碎了中间那面墙照直走了过去。

  泽拉苗想要跟上大黑猫的前进步伐,然而她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意识形态,晃悠着晃悠着竟然直接飘进了一面墙里去,卡在里面跟鬼打墙似的怎么转都转不出来。

  泽拉苗:“……”

  意识能量虚无缥缈,泽拉苗只能努力集中精神试着转换成实体,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斥力突然将她从墙里推了出来,凝实的魂体噗一下弹到了地上。

  身体终于有了实感,不再轻飘飘的。泽拉苗颤颤巍巍地撑着地爬起来,再看时已经没有了伊尔迷的身影。

  周围一片黑暗,让人如同失明一般,目光皆被囚禁,无法感知任何事物。泽拉苗有些不适应地闭上眼晃了晃脑袋,再睁开时,眼前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伊尔迷……?”

  泽拉苗轻喃一句。周围安静极了,低微的呼唤声也像被无限放大,刺耳得让人无法忍受。

  世界就像死了一般,唯她茕茕孑立。

  泽拉苗抚了抚胸口,试着呼出一口气——没有呼吸。泽拉苗顿了一下,向左手边走了走,伸出手,碰到冰冷的墙面,又回头走向对面,用同样的方法判断出自己还在破障之路的甬道里。泽拉苗以为是灯光坏了,便估摸着走到差不多中间的位置,张开双手,像过平衡木一般慢慢的往前走,避免自己再撞到墙里。

  浓稠的黑暗让人犹如行走在一团浓墨中,一呼一吸都充满了滞涩感,轻易就能被无尽的恐慌逼得心脏发紧。可泽拉苗实在是太镇定了,置身这样的环境中却犹如在自家一样,行走间丝毫不见僵凝恐惧,反而像端起碗吃饭似的习惯自然。

  伊尔迷靠在墙边,一声不响地看着少女远远向他走来,黑暗中静止不动的身影完全融入了周围的环境,却视物清晰丝毫不受念能力营造的幻境影响。

  这条试炼之路名为“破障”,破为破除,障指业障,佛教里解释为妨碍修行的罪恶。结合告示牌上的内容便可知道,想要通过这条路,就要在念力营造出的可以窥探内心的幻境中直面自己曾经的罪孽,直到赎清业果坚定本心,净除障碍明正自身。考验的乃是一个人的心性。

  伊尔迷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佛偈教义没有什么研究,但他是个天生的杀手,骨子里的冷血比起泽拉苗有过之而无不及。二十几年的杀手生涯里能令他动摇的事物少之又少,即使在刚开始造杀业的幼年期有过心性不坚定的时候,如今在幻境里重演一次却不会再有丝毫犹豫。伊尔迷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他能教会奇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自身更是利己主义的绝佳体现,因而他可以轻易破除幻术的影响。

  妨碍自己的人,杀一次不够,那就杀两次。

  如此简单。

  极度黑暗的环境能叫一个人心防失守,也让幻术能够更快地作用。伊尔迷看泽拉苗如此镇定,还以为幻术就要失效了,然而没过一会儿,一团浓黑的幻境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随着泽拉苗一步步走过长廊,她周围开始出现数个面容模糊的白色影子,看身形似乎男女老少都有,甚至还有些伊尔迷从未见过的奇怪物种,不一而足。

  这是泽拉苗的记忆。

  幻术有效,伊尔迷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原因。如果是泽拉苗本人在这里,因为黑暗对她来说太稀松平常了,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所以勾不起她丝毫情绪,幻术难以钻入情绪的波动窥视到她的内心。可现在在这里的,是泽拉苗本真意志的凝聚,是精神思维的具象化,就像吃药和打针的区别,缺少反应屏障的过滤,幻术直接反射出了潜意识活动。

  伊尔迷冷眼观察着泽拉苗的反应,同时也感到十分好奇。据他所知,泽拉苗过去好似并没有接触过这么多奇怪的人物。

  这些在她记忆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凭空出现的影子越来越多地围绕在泽拉苗身旁,最初还只是注视着她不敢动弹,后来就开始渐渐向她靠拢。数不清的白影将她包围其中,就像闻到腥味的鲨鱼,盯着独木舟上摇摇欲坠的人虎视眈眈。

  然而泽拉苗像是全无所觉,自顾自走着,连视线都没有在那些影子上停留过。伊尔迷看得清楚,泽拉苗无动于衷的神情并不是不在乎,而是——她根本看不到那些影子。

  白影们似乎被泽拉苗视若无睹的举动激怒了,形态各异的影子纷纷开始扭曲,随后突然静止,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他们的身影逐渐清晰,色彩鲜明而且死状各异,伊尔迷注意到他们每个人的心脏位置都被掏空了,有的非人类尸体则是被捣碎了头颅,红的白的东西乱七八糟糊成一团。

  泽拉苗脚边很快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一瞬仿佛来到了九渊地狱,周围几无立锥之地。

  然而泽拉苗脚步不停,直接从一具头颅破碎的尸体上踩了过去。

  伊尔迷:“……”

  脚下的感觉有些不对,泽拉苗茫然地摸了摸头,然而四周一团浓黑实在看不出什么,泽拉苗很快就把这点不对抛到了脑后,摸索着墙壁的轮廓继续往前走着。

  伊尔迷看着她踏着尸骨一路向他走来,灵魂纤尘不染,甚至在黝暗的长廊里散发出莹莹的淡色光芒,像是从尸骸上开出了洁白的花来,血腥又好看。

  真是奇妙。伊尔迷想着。

  被无视了个彻底的尸体们带着不甘又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笼罩着长廊的幻境逐渐消散,朦胧的空间里隐约响起了轻柔哀伤的女声,轻轻哼唱着曲调悠远,语义不明的歌谣。

  泽拉苗突然停了下来。

  歌声时远时近,缭绕耳畔,无限哀绝,又无限深情,像是一汪天然的泉眼,亘古低潺地淌着细流,落叶从新生到腐败其中。泽拉苗终于回头看了一眼,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片在光影变幻中消散的裙角,而后四维一片混沌,归于无声。

  难以言喻的孤寂在一瞬间无止境地蔓延开,仿佛处在旷久的荒芜之地尽头,她身影茕茕,在现实与幻境交织的缥缈中一次又一次地回头,却不知自己注视着的到底是什么。

  哪里都空荡荡的。

  幻术终于解除,眼前豁然开朗,泽拉苗被四面八方涌上来的强光刺得闭上眼眸,好一会儿才敢睁开。

  面前站着一个人,泽拉苗愣愣的,一抬头就看到伊尔迷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那片黑暗就像被吸进了他的眼眸,目光平静没有丝毫波动。两人的距离突然很近,平举的手臂一时忘了放下来,使泽拉苗看上去就像在索抱一样。

  两人现在的姿势太适合拥抱了,泽拉苗也真的抱了上去,生人的气息熨帖着她冰冷的魂体,刹那仿佛所有精气神都松懈了,头脑昏昏沉沉,已经有些记不得一路走来发生了什么。

  遗忘的能力堪比没有记忆存储系统的海星。

  作用在魂体上的幻术对泽拉苗损害很大,伊尔迷一言不发地看着小姑娘累得抱着他的腰就睡着了。她的身高才勉强到他胸口,这个角度能看到她头顶圆圆的发旋,和因脸色过于苍白而显得浓墨重彩的长睫毛。她软软地趴在他怀里,像猫儿找到了睡觉的窝,慵闲依恋。

  伊尔迷顿了顿,没有推开她,反而略微弯腰,伸出一只手像抱小孩一样把她抱在臂弯里。

  幻境里见到的场景实是匪夷所思,伊尔迷在想,为什么泽拉苗看不见那些影子,却可以听到歌声?这些都是她过往的经历,但是经历过这些人事的,真的是现在这个泽拉苗吗?

  她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吸引着他一步步去解开。

  过了黑暗幻术的重头戏,后面的路就平静了很多。泽拉苗醒过来的时候,伊尔迷已经离开迷宫来到与死刑犯的对决擂台,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上钉子开路。大猫压境过处只剩断壁残垣,所向披靡之势堪比万军扫荡。

  “你休息够了?”

  泽拉苗刚醒不久,趴在伊尔迷肩头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伊尔迷也没有要等她回答的意思,直接松手把人丢在了脚下的碎砖烂瓦上。

  泽拉苗一屁股摔坐在尖锐的瓦砾上,直击灵魂的疼痛顿时让她直着后腰臀抖了三抖。等她缓过来,伊尔迷已经麻利的在脸上安好了念钉,又整成了之前那副一言难尽的样子,声音像是通过电子设备传出来一样有些失真。

  “出去以后继续装做不认识我,要叫我‘集塔拉库鲁’这个名字,记住了吗?”

  泽拉苗脖子上抵着一根金灿灿的念钉,在伊尔迷那双瘆人的小眼睛的注视下异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乖孩子。”伊尔迷满意地收回了手。

  离开贱井塔,他们才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而第一个到达塔外的,竟然是小丑先生西索。

  集塔拉库鲁形态的伊尔迷跟小丑先生打了个招呼,泽拉苗顶着西索阴森森的目光,一步一挪的从门里出来,带着强烈恶意的视线甚至能让泽拉苗感到灵魂在隐隐作痛。

  小丑先生的目光实在太让灵魂窒息了,泽拉苗硬着头皮滚到对面坐下,一点不敢在西索跟前晃悠。西索对她的态度像是发现了什么,泽拉苗感到些不安的气氛,她努力忽略西索的死亡凝视,试着放松精神转换成虚影形态,然而下一刻,泽拉苗突然听到了纸牌翻转的声音。

  向来对恶念很敏感的少女刹那瞪大双眼,看到西索拈起一张扑克在指间转了转,被她发现后毫不避忌地眯眼一笑,扬起胳膊就将纸牌掷了过来。

  泽拉苗下意识在扑克飞来的瞬间抬臂往脖颈处一挡,随着一声极其渗人的“噗哧”,泽拉苗感到手上传来剧痛,掌心瞬间被纸牌穿透。

  溃散的灵魂能量如同青色萤火从伤口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泽拉苗几乎痛到晕厥,凝实的灵体在这一击下开始剧烈明灭闪烁,像是电力不足的灯泡随时都会熄掉。

  “嗯哼~”

  西索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发出一声轻笑,身影嗖的瞬移到泽拉苗面前,手里变魔术似的一会S形一会扇形地洗着扑克,然而看在泽拉苗眼里却只觉得这些薄薄的纸牌马上就会一张张地插进她的身体。

  泽拉苗捂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右手,怕得止不住地颤抖。尽管魂体没有脉搏也没有呼吸,泽拉苗仍像是被抛在滩涂的河鱼,努力鼓荡着胸腔也无法缓解那种要被烤干碾碎的窒息。

  灵魂撕裂的疼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折磨,眼看西索又拈起了一枚扑克,泽拉苗下意识只想要逃,然而她没有发觉灵体已经完成了虚实转换,本来要后退的脚步竟然一滑直接朝前飘了出去。

  眼前一黑,泽拉苗就撞进了西索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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