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大婚前夜
青儿说除夕之夜，永安城很热闹，让我一定要出去游玩一番。我想等昀潭过来，不愿出门，可后来架不住冰儿也来拖我出门。只好无奈随着她们去集市。
集市上十分热闹，还有许多没来得及置办年货的人，正在紧张快速又兴奋的挑选年货。这其中买的最多的就是爆竹。
我听青儿说爆竹是人族用以驱赶邪祟之物，十分吉利。看我好像不是很理解的模样，青儿不由嘟囔：“小凝你还是不是人族的，难道从没过过新年吗？”
我有些紧张，言辞闪烁着只说过得少过得少，便慌忙扯开话题。
烟花爆竹之类魔族并没有，我不知道也实属正常，不过我却好像很讨厌这些东西，甚至有点害怕。我总觉得有些东西会在烟花盛放时破裂。
市集上很多地方卖爆竹，我不喜欢，便寻了借口早早回了国学院。
青儿和冰儿两个也说明日大婚，肯定很辛苦，也就让我早点回去休息。
夜色越发漆黑，我将酒壶中的酒温了好几遍都没见到昀潭的人影，所幸便由着酒凉，在院中弹起琴来。
昀潭若是不来定会派人通知我，所以我还是多等一会儿。琴音烦乱，引得可言路过时进来看我。
听见有人来，我欣喜的看出去，发现不是昀潭，瞬间泄了气。
“怎么？看起来很不欢迎我的样子，我有那么讨厌吗？”可言跨门而入，取笑我。
我心中虽然失落，但好像也没有表现的很明显。我给可言沏上茶：“没有，当然欢迎了。”
可言也不与我计较，随口问我‘怎么还没睡？’之类的，我都有一搭没一搭的答着，告诉她我是在等昀潭哥哥，但他今日恐怕不会过来。可言声音闷闷的，看起来有很多心事的样子。但她一直就是一个心思沉重的人，所以我也习惯了她如此。
“凝砚，你可以放弃嫁给昀潭，离开永安城吗？”可言在良久沉默后突然没来由的一句，但却很坚定的样子。
我以为可言在同我开玩笑，但看她这么认真，知她是真的希望我离开。可是我与可言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实在想不通她说这些话的缘由。问：“为什么呀？”
“因为。。。。。。”可言支支吾吾的，最后抬起头严肃道，“因为我喜欢他，哦，不对，因为我爱他。可凝砚，你爱他吗？”
爱？我不知道。我和昀潭之间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想着能永远在一起。
“可是昀潭他是希望和我在一起的，不然也不会要我嫁给他。”昀潭虽然从未对我说过爱我之类的话，但我知道他对我的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言冷笑一声：“你觉得他会爱你爱到为你放弃是非曲折，不论正邪都和你在一起吗？”
小世界中昀潭绝望的眼神再度出现在我眼前，但我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我摇摇头坚定地：“我不会让他为我放弃任何的坚持和信仰，昀潭哥哥所追求的信仰便是凝砚的追求。可言，也许我没有你那么清楚对昀潭哥哥的感情，但我知道这一生我绝对绝对不会离开他。情爱的事我不懂，但我也不需要懂。”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无论结局如何，凝砚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在国学院最好的朋友。”可言起身烹茶，从煮茶到最后烹出一杯美味的茶水，行云流水的动作跟昀潭倒很像。也许从这一点上来看，可言和昀潭真的很配。
可言邀请我尝尝她烹调出的茶水，她背对着我，令我看不清楚她的神色。我走上前，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很甘甜。可言失神的看我，手悬在空中久久没能放下。最后放下茶具，同我告别。
“可言。。。。。。”我叫住她，“谢谢，还有对不起。”
谢谢你始终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对不起明知道你对昀潭哥哥有情却不愿放弃。
可言声音中哽咽，像要哭的样子：“嗯。。。。。。”
只听见她轻轻的回应一声，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回房后，可言一直静坐看着窗外。屋内黑漆漆一片却没有点灯，因为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泪水。
黑暗中骤然出现一黑影，可言并不惊讶，含泪怒道：“你走吧，从今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别再见面了！”
“公主可真会过河拆桥，我帮了公主这么大一个忙，难道连句谢谢都没有吗？”黑袍发出阴冷的声音。
可言有些气急张口，指着门：“你给我滚，我告诉你，如果你要做出伤害昀潭，伤害人族的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黑袍露出邪魅一笑，依旧隐藏在黑暗中：“放心，魔尊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徒儿，而你刚好不希望她留在人族，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滚！”可言低吼一声，愤怒中带着一丝懊恼。
房间又重回寂静，死一般的沉寂，可言一直很努力的安慰自己没有做错，但这样的自己，用这样的手段委实卑劣。
我躺在藤椅上，继续品茶。烧水时冒出蒸蒸热气，我看着热气慢慢冒出来，又转瞬消失。突然很好奇这天寒地冻的那里又是什么样的温度，想着便将手缓缓放入，慢慢的觉得那热气蒸腾的地方着实温暖。本想深入一些，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只手拉住，只听来人声音中不快：“怎么？生气到准备自残了？”
我揉着惺忪睡眼，看清楚来人模样后，扑到他怀中，撒娇道：“你终于来了，凝儿等了很久哎。”
昀潭仔细端详着我的小手，没有受伤。我想到刚刚自己那样的确像是自残，不好意思的笑笑：“玩玩嘛。你又不来，我太无聊了。”
我拉开凳子，殷勤的让昀潭坐下。昀潭确认我没什么事，便由着我随意折腾。我拿出酒壶将陈酿又重新温上一遍，替昀潭倒酒。煞有介事的样子：“你也知道，九心师父可是喝酒的能手，这酒啊，是他的私人珍藏，我好不容易才讨过来的。”
九心师父哪有这么好，这酒是我趁他不注意，从他房间偷偷拿的，不过让昀潭知道了，恐怕得教训我。
也许是我的样子表现的过于狗腿，昀潭抿了口酒，终是忍不住：“九心师父那，我已经替你打过招呼，他不会来找你要回这酒的。”说完还看了一眼那壶美酒，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好吧。”我嘟着嘴，以为自己很厉害，没想到是昀潭替我解决了后续麻烦，难怪九心师父都没找过我。我执起酒杯，将那酒当茶水般灌进去，入口的瞬间我就后悔了。
说好的佳酿，怎么会是如此辛辣刺鼻之物。我一时承受不住，将那大口酒喷出来，拼命咳嗽了几声，伸着舌头道：“好辣呀！”
这是我第一次喝这样的酒，以前在青儿那儿喝的酒，像甘甜，并不刺鼻。人们常说酒是好东西，喝多了赛过活神仙。可是在我看来，辛辣难闻，怎么会是人间美味呢！
昀潭蹲在我跟前拍着我的背：“你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你哄哄我吧，昀潭。”我看到他担忧的神情，不禁想要变本加厉，让他再温柔一些。近日我是越发猖狂了！
有些时候我甚至很过分的想，昀潭对旁人的冷漠让我莫名有种得意的感觉。虽然我知道他应当一视同仁的对待所有人，但他对我的特别让我没来由的希望能更特别一点。
“还没开始喝，就醉啦！”昀潭用力捏我的脸蛋，起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我悻悻然的‘哦’一声。端起酒杯准备再品一口时，嘴唇却被什么温暖的触觉堵住，一切发生的太快，我来不及思考。
原本回了位置的昀潭，突然迅速窜到我跟前，俯下身吻了我。而他所有起身的动作一气呵成，在光影之间，未曾有所停留。他竟然用了瞬移这样的灵术，趁我不备，实在过分。
雪花飘飘然坠落，白茫茫的大地又添一层雪白的新衣。
昀潭原本只是想堵住我的唇畔，后来发现我像个木头似的怔住，不禁觉得好笑，不由想要加深这个吻的力度。他的手自我的腰肢向上游移，但最后还是停在了腰肢上。而另一只手摸着我的耳朵，让人觉得心痒难耐。空气中都是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也许是酒香，也许是茶香，也许他本来便是这样。
过了很久，昀潭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我，不过看我呆呆的眼神望着他以后又狠狠的亲了一口。最后他还温柔的替我理了理碎发，勾起一抹坏笑道：“嗯。。。。。。哄完了。”
我这才如梦初醒，原来他哄我的方式竟是这个，我只是想让他说些好听的而已。
从前他这样对我时，不过是在唇畔间稍稍逗留，即使渔浜镇时他失态的那一晚，也没有这样深吻我。方才辛辣的酒气，如今因为他遗留在唇齿间倒是真的醇美甘甜，令人回味无穷。而这酒是他刚刚吻我时留下的。想到自己正喝着他刚刚喝过的酒，唇齿间都是他留下的味道，不由觉得无地自容，羞的只想找个洞钻进去，哪里还想跟他什么煮酒夜话。
我的脸红的不像话，说话的声音都是哭腔：“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懂事，不懂人情世故，所以就不知羞？”
昀潭看了眼天空，好好的下着大雪，知我没有心情不好，调戏道：“嗯。。。。。。原来我的凝儿还知道害羞。”
我见他这般无所谓的态度，有些急的哭出来，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好像真的受了什么委屈似的。此时天气晴好，昀潭没想到我会哭，有些慌张的替我擦眼泪。自责道：“好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这天也没下雨，你怎么就哭了呢！”
“都下雪了，说明更伤心呀！”我听见他质疑的声音，指着天空，哭的愈发大声。
昀潭拿我没办法，又哄又骗的才让我停止了哭泣。我让他喝酒，喝到我开心为止，于是他便真的端起酒杯，一杯一杯的喝起来。每喝一杯便看看我的脸色，见我的态度好转，他喝的越来越勤快。
我心中不禁偷笑，原来智慧过人的昀潭也会有失算的时候。为何我哭了，却没有下雨，说明我并没有不开心呀，说明我心里是很开心的，所以既没有雷声，也没有雨滴。
“喂，都被你喝完了，我喝什么？”我抢过昀潭手中的酒壶，装作生气。
斟一杯酒，慢慢抿一口，不知道是不是昀潭的功劳，我竟学会了喝酒，好像这酒中是有那么点醇香的味道。
昀潭将酒壶递给我，小声道：“你慢点喝。”
我们坐在屋外椅子上，看着大地又被白茫茫盖上一片，看着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向人间，最后相视一笑。
子时永安城烟花盛放，所有人都在欢庆新一年岁的到来。连向来沉稳的国学院都变得欢腾起来。隔着院落都能听到弟子们欢呼的声音。
烟花盛放，极度绚烂，但它消失的那瞬间又是极度悲凉。再绚丽的烟火终归转瞬即逝，倒是这空气中长久弥漫的硝烟味时时提醒着我曾经的美好。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烟花盛放时我会变得如此难过，眼泪没来由的大颗大颗掉落。也许是醉酒的缘故，我觉得自己无力去想去使自己的灵术，只是本能的捂上耳朵，不愿听这令人绝望的声响。我终于明白为何白日里见到这些爆竹之类的东西时心中闷闷的，因为这些东西在我心中代表着的是破碎和绝望。
“凝儿，你怎么了？”昀潭眼见天气急转直下，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夹杂着雨水，甚是凄人。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半晌说出一句：“我不喜欢这烟花。”
昀潭拂袖一挥，将外界的纷扰隔绝在外。他握住我的手，将我的手从耳朵上拿开，像哄孩子般轻声细语：“好了，不喜欢不听不看便是了。”
因为莫名其妙的雨让欢闹的人们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天气晴好，人们又陷入了下一轮狂欢。
越是甘醇的酒，越容易上头，我酒量不佳，其实没喝多少，便有了醉意。模模糊糊的时候好像听见昀潭问我为何会害怕烟花。我只觉得喝了酒浑身燥热，连脑子都是糊涂的，我说可能是因为烟花盛放的时候你会离开我吧。
“烟花盛放时会离开你的人不是我，是梁鱼，凝儿你忘了吗？”昀潭蹲在我跟前看着我的神情有些哀伤，令人心疼。
我摸了好一会儿才顺利摸到他的眉心，不喜欢他皱眉的样子。可是无论我怎么用力试图展开，他的眉心还是皱的。最后毫无办法的我干脆低下头在他的眉心处狠狠亲了一下，想着这样我的昀潭哥哥才不会皱眉。果然这样的方式很有效，他的眉头舒展，不再拧成一团。
最后昀潭将我抱回了房间。其实他在我的逼迫下，喝了很多，抱我时脚步都不是很稳。
我勾着他的脖子，趁着酒劲，胡乱说道：“昀潭哥哥，不管凝儿做了什么，或者隐瞒了什么，你都要原谅凝儿，好吗？”
“好。”昀潭跌跌撞撞的继续前行。人有些昏沉，方知去错了方向，又转头往床的方向走。
得到昀潭的承诺，我的心瞬间安定许多。
靠近床榻后，昀潭将我轻放在床上。借着酒劲，我抱着他的脖子死活不愿松开，耍起无赖：“你抱我一会儿嘛。”
我说话的声音绵软无力，还带着点女儿家的娇弱之息。昀潭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伸出手想把我搂着脖子的手扯下来。
我嘤嘤丫丫着：“昀潭哥哥，我有点好奇渔浜镇上你封我五识以后发生了些什么，还有那天晚上，你是不是还有些没做完的事？凝儿想知道是什么？”
昀潭脑子瞬间有种炸了的感觉，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他有些血气上头。再加上那似睡非睡的姑娘一直说这话，呼出的气挠着他的脖颈，也挠着他的心。
“好了，凝儿，别闹，睡觉。”昀潭更加用力的掰开我的手，呼吸变得急促。
喝过酒的我脑子昏昏沉沉的，听他言语间似有怒气，便真的乖乖放下紧勾着他脖子的手。昀潭被我扯得有些没有力气，加之醉酒的缘故，在我身边躺下不小心睡着了。
这一夜，连梦中都充斥着酒香，甚是醉人。我想着过了今夜，便是我和昀潭哥哥的成亲大典，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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