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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琴音空灵


  与昀潭的婚事,我不过信口一说,没成想却紧锣密鼓的排上了日程,居然要赶在开年时举办典礼,大有普天同庆的气势。

  离开年不过还剩半月,我便每天被人拉着试吉服,学规矩,熟悉整个大典的细节,每日可谓是晕头转向,让我来不及思考太多。

  而青儿和子卿因为向行均的有意阻止,却被搁置下来。不过好在这是人皇同意的婚事,向行均即使再生气,也不敢逆了人皇的意。

  这些日子我过的恍恍惚惚,有些茫然,师父对我自来是恩重如山,而我来人族的目的是为了夺取灵犀之石为师父疗伤,可是如今这桩事早已被我抛到九霄云外。

  我常常不自觉的望着天空出神,我并不想回魔族,但我很清楚的知道师父总有一天会发现我的离开前来寻我,而昀潭也总有一天会发现我是他应该憎恶的人,甚至是仇人。

  不过管他呢,算算日子,我来的时候正是初春,不过春天的时候还被困北荒,还没看过人族真正春天的样子,会不会比昀潭造的梦境更美!

  师父正忙着整治大军,至少需要一日,我想即使短暂,好在我还能和昀潭一起看到春天百花盛开的美景,如此也算一起度过了一年四季。想到这儿,我越发期待我和昀潭的婚礼,成完亲我们便能永远在一起,他会陪我去花丛中扑蝶吗?

  我想到昀潭若是扑蝶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来人脚步沉稳,声音冰冰凉凉。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收起笑意,招呼道:“望风,你怎么来了?”

  望风还是那样与全世界疏离的样子,坐在我跟前:“没什么,你马上就要与昀潭成亲了,所以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大典的所有事几乎都是皇家派专人打理,自然不需要我们自己操心。我质疑的看着望风,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表示并不相信他,要他从实招来。

  他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开不开心呢罢了?你若是幸福便好。”

  “我很开心,特别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我释怀一笑,表露我此刻幸福的心情。

  望风站起来,露出嘴角一丝弯弯的笑意:“凝砚,你一定要幸福一点,这样我才不会。。。。。。”

  “才不会什么?”望风最后说的极为小声,我根本没有听清楚。

  他说这样我才不会。。。。。。内疚。

  望风一直都奇奇怪怪,所以如今他莫名其妙甩完这些怪言怪语就走,我也当他性格使然,不过是出于同门之谊关心我罢了。

  冰儿恰巧路过庭院,听见了我和望风的谈话,整个人气鼓鼓的。冰儿向来直接,拦住望风:“你是不是喜欢凝凝?”

  “没有,你别胡思乱想。”望风掠过冰儿继续向前。

  冰儿岂是那种善罢甘休之辈,冲上前:“望风,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

  冰儿的性子自来是叽叽喳喳的那种,说话也不顾及场合,这也不是什么僻静的地方,总有有心人会听到。望风看了眼周围,索性现在没什么人,他将冰儿拉到角落:“我知道,你跟我说过很多次,我都会背了。”

  这段日子,冰儿对望风表现出来的喜爱,不仅是动作神态,还有隔三差五的表白提醒。

  “那你呢,你是不是因为凝凝不在,才先和我玩的,现在凝凝回来,你又喜欢她了是吗?我都是你的人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冰儿哇的一声哭出来。

  望风向来高冷的脸瞬间变得紧张窘迫:“你胡说什么,我们又没有。。。。。。你怎么会是我的人?”

  冰儿听闻哭的更大声:“我都说我喜欢你了,可不就是你的人了吗?”

  望风对冰儿的无赖程度简直是叹为观止,他揉揉冰儿的发:“那我也喜欢你,这样总行了吧?”

  向来冷言冷语的望风突然说出这种话,冰儿也震惊了好久,生怕是在做梦。这阵子冰儿总是缠着望风,虽然没有引起什么反感,但他却也没有表现出对冰儿特别好的一面。

  不过若要真计较起来,又好像对冰儿有那么些许的不一样。比如会在冰儿为凝砚黯然神伤时,站着陪伴,又比如有时师父都对冰儿的灵术教导没有耐心时,他会极富耐心的重新教冰儿,再比如有时冰儿一个人偷跑出去玩,他会假装有事的跟着,其实终究只是想保护她。。。。。。

  “行啊,我们去吃饭吧。”冰儿瞬间停止了哭声,拉着望风往街上走。

  现在的管制比先前刚入国学院时松了许多,所以冰儿经常跑出去吃东西。用她的话说就是‘国学院的东西那都是给仙人吃的,我等凡人吃不惯,吃不惯’。

  望风依然是冷漠的表情,却从来不会逆冰儿的意。尽管他从未多言,但他心中却很清楚自己对冰儿即使赴汤蹈火也会不离不弃。

  刚入国学院时,望风对冰儿唯一的映像就是吵闹,自己不好好学习灵术,还扰得其他人没法安心修习,很是讨厌。最重要的是每次那个咋咋呼呼的丫头都表现出一副对子卿痴迷的样子就更加惹人心烦。

  可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冰儿开始跟在他身后,像个尾巴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甚至天天没脸没皮的说什么喜欢来喜欢去的。其实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甚至问过她先前不是喜欢子卿,如今怎么又突然不喜欢了?哪知那个没脸没皮的小丫头矢口否认,最后在望风的威逼下只能悻悻然承认,从前只是单纯的觉得子卿玉树临风罢了,并不是真的喜欢他的人。

  望风突然感到庆幸,自己虽比不得那位天下无双的玉公子,但所幸也算得上英俊潇洒。不得不承认,他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窃喜。

  她喜欢吃,做事不守规矩,他便只能寻着借口跟在她身边,小心保护。

  她会哭,会为凝砚的离开而痛哭流涕,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站在她身边默默守护。

  她很任性,总是任意妄为,不管不顾的将喜欢挂在嘴边,他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但却默默为此欢喜着。

  明廊那日没有参加青儿的成亲大典,一直留在国学院修习。也许是经过雪中小屋住的那几日,我与明廊之间倒是变得分外亲近。明廊自来容色艳丽,男子大多争相追逐、趋之若鹜,可在女子眼中恐怕就没那么讨喜,总是惹来旁人嫉妒,这么一想就连我好像也曾因昀潭说了句她貌美的话而不开心。

  不过好在明廊是无识院长的徒儿,辈分比国学院许多人都高,所以即使再心有不甘,按着国学院的规矩见到她多少还是要行个礼以示尊敬。

  大婚前几日明廊来找我,神色黯然。我想起那日她曾求我让她留在昀潭哥哥身边,如今这番景象恐怕她是触景伤情吧。

  “明廊,对不起啊。”我看着她,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明廊睁大眼睛惊讶道:“为何要说对不起?”

  我抚摸着亭中的古琴,让明廊坐下:“当日你曾恳求我让你留在昀潭哥哥身边,后来阴差阳错我没有机会同昀潭哥哥说这些话,现在这个情我怕是永远不会为你去求了。我希望明廊不要伤心,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我们自然是朋友。”明廊眉头舒展,长吁口气,“我来就是想还个东西给你。这段日子怕你会伤心,所以一直不敢将此物还给你,怕你会想起那些不开心的往事。但我看你好像终是释怀了,所以就想着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麒麟玉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晶莹通透,分外夺目。那日我拿着此玉威胁莫倾城未果后想来是遗落在山洞。其实说到底这玉通灵,自我灵力恢复起便可将它召回,是我不想要它。

  可是俗世变迁,没想到它终究还是回了我身边。我接过玉,将它狠狠摔向旁边的草丛,听见它与石头相撞发出几乎碎裂的声音。

  若凌,莫倾城对我的那些侮辱是你默许的吗?这个问题再次在我心间升腾,始终没法释怀。我的心很痛,很压抑,低吼道:“有些东西丢了,说明它不属于我。我不想要!”

  明廊错愕的看着我,没想到我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有些担心是勾起我的伤心往事,抱歉道:“对不起啊凝砚,我看这玉质地不错,还以为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才一直留着。”

  我自知失态,明廊好心将东西还给我,可我却朝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实在不应该。我语气和缓:“没事,明廊,我只是不太喜欢以前的那些事。谢谢你啊。”

  “你没事就好。”明廊仔细看着我脸上的神色,知我没有说谎,才放下心来。

  今日天气极好,我们在小湖边的庭院里弹琴喝茶,明廊的琴艺和舞姿自来是冠绝天下。

  明廊抚琴,清丽幽远,给人一种身居幽谷的空阔之感。可言抚琴却是气势磅礴,大有千军万马十面埋伏般的气魄,给人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我好奇:“明廊,你说你和可言比起来谁弹得更好,谁是天下第一呢?”

  琴音戛然而止,水流声丝丝入耳,放在这琴声后倒是相得益彰。明廊轻轻一笑,抬眸看我:“我觉得凝砚的琴艺才是天下第一。”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入国学院以后我才偶有抚琴,不过是随着昀潭学了个皮毛。

  昀潭喜爱烹茶、抚琴、习字作画这些,我跟着他久了,难免被他带着偶尔闲情逸致起来。可我虽然学的很快,昀潭也常昧着良心夸奖我的琴音,但他说我没有抚琴人的心境,琴中什么都没有。

  明廊见我笑的前仰后合,知我不信,解释起来:“明廊琴声幽静,但过于凄绝,可言琴音浑厚,但过于慑人,只有凝砚的琴音中空无一物,因而空灵。”

  “明廊,你还真是。。。。。。会夸人。”我几乎相信了明廊的话,眉眼笑着弯成一道。

  整整一日我都没被宫里的的人打扰,很清净。反正我的喜服已经试好了,其他事都可以交给别人来做。而师父如今也不督促我修习,说是要让我好好筹备婚礼。所以这段日子是我过得最闲适安静的日子。

  昀潭就没这么幸运,经常被拉回皇宫,处理各种事务,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好几日前。

  明廊琴音正如她自己所说,有太多凄凉之感,如今听来好像比从前更甚。我本不想提那人,但终归还是关心道:“明廊,你恨莫倾城吗?”

  这次琴声不是和缓的停止,而像是突然失了心魂被迫停止,指尖不小心掠过的地方,发出嘶嘶的声音,有些刺耳。明廊震惊看我,发现我提起这个名字没有那么多难过才开口:“我还以为你不会愿意提这个名字?”

  “其实。。。。。。”明廊欲言又止,我不急静静等她开口。

  “我并不恨他。无论倾城是什么样的人,我们相知相伴数年的时光不是假的。师父和师兄走后我一直一个人生活,很少同人交往,后来在迷雾森林救下倾城,和她相谈甚欢。想着终于可以不用再孤孤单单的生活,没想到却惹来了祸端。”明廊低下头眼中满是悔恨。

  月亮悄悄爬上天空,夜风很凉,明廊沉浸在回忆中:“你知道吗?那一年出了水患,周围很多村民都陷入困苦不堪的生活。所以我和倾城便在听雨楼和倾城阁卖艺,引得那帮富家子弟豪掷千金,终于为百姓带来了救命钱。从此我就留在听雨楼奏琴,依然甚少同人往来。不过倾城却生的越来越。。。。。。妖艳,在那帮王孙贵族中如鱼得水。但我们那么多年的时光,我真的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

  明廊说起莫倾城容貌时还是有所停顿,知他现在是男子,所以总是对不上他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不用明廊说我也知道莫倾城对她自是不同于旁人,他对旁人大多无情,而她想要找的至净之魂,明廊又何尝不是最好的选择,可他却从未伤害过明廊。

  “明廊,莫倾城至少对你是真心的,所以你不用觉得那些年的时光有被欺骗的感觉,只有你自己知道莫倾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而我虽然恨他,但更希望忘了他。无论如何,他是你的朋友和我是你的朋友这两件事并不矛盾,你不用总是愧疚的看着我,甚至逼迫自己去恨莫倾城。”这段日子以来,我知道明廊因为莫倾城的事一直有很深的自责感。

  至于她为什么要把莫倾城犯的错强加到自己身上,恐怕不仅仅因为当初她救了莫倾城留下隐患,更重要的是在她心中莫倾城依然是她的朋友,她仍然希望自己可以为莫倾城赎罪。

  明廊点头。夜色浓重,我们也不再闲聊,起身回房休息。明廊在莫倾城的事上还有心结,可能要等再见到莫倾城时方可化开,毕竟他们之间从相知相偎到如今这视如仇敌的地步,只有洞中那错过的惊鸿一瞥。一个来不及责问,一个来不及道歉。

  那一夜,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清晨天微微亮,我便提着灯笼回到昨日的庭院,在草丛中翻找师父赠我的手令。也许就像莫倾城之于明廊,师父之于我,也是一样的。我虽慢慢识得他的冷酷无情,手段残忍,但他对我却是恩同再造,于我有救命抚养之恩。

  草丛间满是厚重的霜,我极力回想昨日将它扔在了何处,终于在一块石头旁找到了它。我将玉紧紧握在手中,握着最后对师父的留恋。

  就像我劝明廊那般,我对师父需要一个告别。既然决定和昀潭在一起,那么对魔族,对师父都应当有所交代。

  大典以后,我准备在师父发现我不见之前重回魔族,与他解释清楚,并断绝往来。其实我很害怕,不知道那时我还能不能回来同昀潭哥哥一起看春日蝴蝶飞舞的美景。

  师父恐怕不会原谅我,恐怕会杀了我,恐怕会把我关起来,但这也是我该承受的事,是我必须要做的事。若我还能活着回来,哪怕跪回永安,千刀万剐,也要求得昀潭哥哥的原谅!

  想到这儿,我觉得很多事都能释怀,因为从此以后,我便再没什么对昀潭隐瞒。

  昀潭哥哥,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我写了封书信拖人交给他,匆忙回院中准备。

  因为要嫁给镇安王,而我又没有娘家,所以国学院特地劈出个院落,作为我出嫁的地方。

  昀潭连日来处理了许多堆砌的公文,如今人皇身体不好,太子虽看起来对公事十分积极的模样,但大多不得其法,行之无效,都要昀潭为他善后。

  还有成亲大典大大小小的事,无论昀潭多忙,都会亲自处理,他希望给凝砚一个独一无二的盛大婚礼。

  一大早昀潭便在镇安王府忙碌起来,直到收到丫鬟递过来的书信,说是镇安王妃送来。

  虽然凝砚还没有入门,但丫鬟小厮大多知道堂堂镇安王两次在朝堂上的丰功伟绩,私下早就称凝砚为王妃。

  昀潭展开书信,熟悉的字迹入目而来: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他想着写这句话时她轻快的表情,明日便是成亲大典,但自己确实好几日没去国学院看看她。于是提笔写下:

  卿若有此意,千杯又何妨?

  差人送过去后又快速处理起手头上的事。昨日听闻城中有个酒鬼不见了,家人来报案说是好几日都没见到人影,起先还以为不知躲哪喝酒去了,可是一连几日都没回来,家人方才报案。永安城自来布防严谨,马上又是大婚,昀潭有些担心,所以准备亲自去看看。

  不过好在不是什么大事,那醉汉怕家人不许自己喝酒,躲起来喝酒喝的昏天黑地,这才不曾归家。最后倒是自己知道回来了。可是因为这事耽搁了很长时间,从那户人家出来时天已是全黑,昀潭来不及回府衙,才匆匆赶去国学院。

  “你找死对吗?”若凌将脸上写满惊恐的手下捏在手中,周身散发出瘆人的气息。

  那名黑衣手下吓得瑟瑟发抖:“不会了,不会有下次了,护法饶命,护法饶命。。。。。。”声音中满是哀求。

  若凌邪魅一笑:“我说过永安城的人不能碰,不听指令的人我留着还有何用?”

  黑衣手下还没来得及继续哀求,就在瞬间一击毙命,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若凌衣服上沾到了一丝血迹,她露出鄙夷的眼神,将外袍脱掉扔在地上。冷声吩咐:“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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