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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山野狐媚


  青儿说伽蓝寺晚间景色特别漂亮,为我们几个订下留宿的房间。

  伽蓝寺不分尊卑等级,一视同仁。故而望风和子卿同住一屋,我与青儿同住,可言和冰儿一道。

  冰儿气呼呼的嘟囔,十分不愿与我分开,但碍于青儿的淫威唯有妥协,毕竟她身上穿的还是青儿送的衣服!

  青儿有理着:“你平日天天与小凝同住,让我一天怎么了?”

  冰儿不甘不愿的望一眼可言:“我是怕我这山野来的丫头,做出些不合礼数之事,扰了公主清净。”冰儿说的真切,泪眼婆娑。

  “无妨,我们南海不似□□礼数众多,我来此地倒是莫名拘谨许多。生怕行差踏错,丢了父王的颜面。诸位未曾嫌弃我不识规矩已是万幸,可言又岂敢怪责他人?”可言这一番话说的真真是滴水不漏。如此一比,青儿倒像个山野丫头!

  青儿听后揽过可言肩膀,兴奋的说:“那就这么定了!”

  今日可言多说了些话,让冰儿对她的映像好了许多,整个人随意起来。冰儿挽过可言的手腕,亲昵地:“国学院果然没白来,连南海公主都和我一起睡过,甚好甚好!”

  冰儿这样的粗言秽语倒也没让可言生气,反倒笑着点头表示认同。

  冰儿愈发猖狂:“看来公主这样典雅却不近人情的习性,还是需要我们这些乡野之人的熏陶才行!”

  望风忍不住说:“你别得意忘形,可言只是不想与你计较罢了。”

  “略略略——”冰儿不屑的朝望风拌鬼脸。

  “哎,你们有没有听说,城里好像出了狐狸精,搅得家庭破碎,妻离子散。许多妇人来庙中请主持师父出山降妖除魔。”冰儿一脸神秘的将今日所闻告知我们。

  青儿一听,眼眸一亮,摩拳擦掌:“作为国学院的学生,师父命我们除魔卫道。如今途遇奸邪之辈,祸害一方,我们应一同斩杀妖邪,还一方太平。怎么样?”

  望风听完青儿的慷慨陈词,忧心着:“我们不了解情况,贸然行动恐怕不妥。”

  “不清楚情况,才要去了解嘛。是吧,青儿?”冰儿在一旁附和着,看来是想找个人试试这段时间的所学。

  青儿用力点头表示同意。

  望风自知论斗嘴绝对斗不过冰儿,只好作罢。等着看子卿的态度。

  “我同意去,大家一起吧。”可言随即应道。

  我以为可言不会跟着青儿她们胡闹,没想到这么有义气,从前真是小看了她。子卿虽无奈,却也觉得这么多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被迫答应。

  青儿见我在一旁未有言语,问道:“小凝,你肯定会去的吧?”

  我重重的叹口气:“我怕我不去,伽蓝寺不保不说,整个永安城都不得安生。”

  子卿强烈认同:“凝砚,你终于懂我多年来的感受了。要不是我多年舍弃自由陪着青儿,这永安城早就不是现在的模样!”

  与君共勉——

  青儿轻蔑地朝我们扮鬼脸。

  于是,我们兵分三路,冰儿和望风负责去老百姓那儿打探更多消息,可言和子卿则负责前往当地府衙了解此事详情,一个南海公主,一个丞相之子,有权有势最适合不过,而我和青儿探查院中详情,方便夜间行动。

  傍晚十分,我们约在我与青儿的房间集中商议。

  传闻这妖狐是个爱穿红衣的女子,长相十分狐媚,男人只要看一眼便无法自拔。她专挑夜间行动,勾引男子,与人私会。那些男子个个失了魂魄,回家后终日痴笑,不务正业,嘴上还念念有词着“红莲”二字,不知何意。

  听闻有位妇人见过那名女子,周身火红一片,所过之处,草木凋零,似是被火光所灼,但细看那红光却又十分像红莲绽放的样子。当地府衙出动所有兵力,布守个个角落,却始终未能抓到那名女子。

  伽蓝寺离永安城虽说不远,但普通人还是有半日的脚程。我们来时乃御剑飞行,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而且没出什么命案,自然不会引起京都关注。

  “会不会这个狐狸精就叫红莲。”冰儿猜测。

  我觉得此情此景特别熟悉,像是我曾见过的感觉。

  “我担心她不是普通的妖怪,也许不是什么山野鬼怪修炼成精幻化而来。恐怕是魔族的人。”子卿说到此处不免有些担心,“《神魔怪谈》中曾有记载,魔族第一护法魅惑众生,姿色绝艳,所过之处草木零落,皆是因羞愧其容,自惭形秽。千年前人魔大战,有红衣女子祸乱人间,引得人族诸将倒戈。我记得她本名并不是叫红莲,红莲乃因其周身业火重重状似红莲得名。她叫若凌,对,若凌护法!”

  子卿一拍脑门,总算想起来。

  我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想起此前见过若凌红衣翩飞的样子,与她们描述的别无二致。难道真的是若凌?她应该在魔族,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应该不是她。但世间除了她又还有谁人能有如此妖魅的容貌,令草木色变?

  “若凌?名字还挺有灵气,只可惜是魔族的人。”青儿毫不畏惧。

  “我们几个修为尚浅,不如还是不要管这事儿!”我提议。

  青儿站起身,恨不得踩到椅子上,训斥着:“怎么可以不管!若真是魔族的人,凭官府那点本事能抓住吗?到时候还不是民不聊生。我们作为国学院的弟子,身负除魔卫道的重任,怎能妄自菲薄,不以百姓为重!”

  “我们是不是该回学院请示师父,真如子卿所言,那人是魔族第一护法,我们几个招架不住。”可言理智提出意见。子卿和望风也觉得该是如此。

  子卿耐心解释:“青儿,我知你有除魔卫道的豪情。但若此人真是魔族护法,我们处理不当,引起人魔大战,似千百年前那般涂炭生灵,这后果并非我们能够承受。明日一早我们即刻回师门,禀报师父和院长后再行决定。不过。。。你这豪情万丈,平日里倒真真看不出来。”

  “哦,好吧。”青儿见大家都认为不宜冲动,只好同意,有些神伤的伏在桌边。连子卿最后明显在讽刺她平日懒散的话都没有嚣张的还回去。

  我暂时放下心来,那红衣女子只怕真是若凌。要是他们去了,我并不担心若凌,只是我们几个真不是若凌的对手。他们中任何一人受伤,皆非我所愿。

  入夜,我一直未合眼,听见青儿呼吸均匀,我悄悄出门。无论如何,此人不是若凌,我自然不能由她为祸一方,倘若果真是若凌,我定然要劝她早回魔界,莫在人族逗留。

  城中各处,我寻了许久,都不见什么红衣女子。想起府衙之人也一直没见到此人,她应该与我们并非同一时空。我祭出修暝剑,果然感应到魔族气息,随修暝剑进入小世界。

  小世界中火光冲天,红莲开遍,我更加确定此人是若凌。

  之前无意间进过一次若凌的小世界,因而知晓此地景象。我加快寻找的步伐,不想让他们发现我一个人偷跑出来。

  小世界中时辰运转规律由造境人决定,我不知道小世界中时间与外界如何换算,我只能越快越好,免得被他人发现。

  我走了很久,修暝剑在小世界中剑气会被造境人影响,它已经很久没有感应到若凌。我干脆收起剑,独自寻找。

  以我这些年对若凌的了解,她不喜红,不喜妖艳,只因天生绝色,魅惑人时周身赤红非自身能够控制才给人一种喜红的错觉,平日里极少见她穿红衣。

  于是,我向着红光暗淡的方向前进,不消一会儿工夫便看到了街道。这街道。。。不正是我们去往伽蓝寺的那条路?白天繁盛的街道,入夜后竟寂静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道路昏暗,只有远处忽明忽灭的似有灯光闪烁,但好像怎么都走不到光亮之处。天空好似下过雨般,路面坑坑洼洼的地方总能踩到水塘,可仔细一看,这月亮倒是在天上挂的正正好,如同外面一般乃是下弦月。

  看来此地时辰同外面应是相差无几。小世界中雨势越大,代表造境人灵力越强,旁人越是难以逃离。若凌先布了雨,阻了入境人离开,如今雨倒是停了。

  前方有一中年男子,步态虚浮,一副魔障的样子痴痴向前行。我试图唤醒他,却听他口口声声念着“红莲红莲——”。

  人心难测,如他心中没有那么深的欲望之火,又怎会雨停了还执迷不悔难以自拔?我无奈哀叹,四处观察打探,一时失神,那人竟一脸□□的朝我抱过来,幸好躲闪及时,否则说不定他会像八爪鱼般抱着我。

  “定——”我用魔族定魂之术将他定在原地。但却对他方才的行为有所畏惧,不禁退后几步。

  “若幻境得解,你便能回家,定魂术自会解开。你还是在这儿比较安全,继续前行,见了若凌,只怕此生纵使没有小世界,纵使若凌永不出现,你也不会忘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幸福,只能在相思痛苦中了却残生。”我感伤几句。

  虽然力量微弱,但我希望能救一人是一人。

  我祭出修暝剑,双手合十,以修暝剑封印此间灵力,阻挡外人再入此地,也愿局中之人此局破解之时,尽量忘记局中之事,尚能平安度日。

  尽管若凌的魅惑之术终身难解!也想尽力而为!要不是我对若凌的术法十分熟悉,连我自己也出不了这困境,幸好青儿他们几个没有入此境。我迫切地想知道若凌究竟怎么了?为何不在魔族?

  前方尽头处的灯光隐隐约约突然变作极为强烈的火光,我的眼睛有些怕火,受不得火光刺目。我收起修暝剑,以袖遮目,加快脚步前行。眼前景象立化为亭台楼阁,飞阁楼宇间有处湖面,湖中小岛上似有庭院。我想这座湖就是小世界的核心,入了此处的人插翅难逃。

  越接近湖心越能清晰的听到嬉戏打闹、丝竹声乐之音,十分动听,着实醉人,忘返流连。

  “唔——”我心一颤,还从没见过这样。。。荒淫的景象,初初见到有些诧异。

  这些男子竟皆是赤身裸体亦或是披件轻纱,那轻纱也算不得什么遮掩之物,不过用来游戏时戏耍而已。这些男子皆是真实存在,但同他们逗乐的女子却是若凌幻化所得。

  浮生若梦,他们追逐的明明是泡影,却叫人沉迷其中,以为乐事,不愿清醒!

  最中心亭子处的那抹鲜红深深刺痛了我,若凌明明笑的十分夺目,但我却清楚的感受到造境人的孤苦。她乃是世间绝色,可从未想过竟是这般绝色之人!看她妖艳的样子,真是应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句子。这些人哪个不是得见若凌一面,终身囚禁在自己心中的牢笼!

  虽然我自来心思空明,但如此□□的景象,却叫我不忍再看下去,这好像是我来人族后才学会的一种情绪—羞愧。

  我移开双目微微低头之际,一双有力的手遮住我的双眸,使得身体不自觉向后倾倒。我没有反抗,因为这种熟悉的感觉世间仅此一人。

  来人声音似乎有些不快:“这些场景夫人还是不看的好。”

  我掰开他的手,面向他,竟有些欣喜,好像很久没见到的感觉。小世界中时间虽短,但却给人带来一种长时间的错觉。所以这些男人们得到快乐的时间变得长久。

  昀潭见我不说话,捏着我的脸,质疑道:“夫人总不会在怪为夫扰了夫人的兴致吧?”

  想起方才瞧见的情景,又被昀潭撞见我见此景象。我有些忸怩着,移开他的手,脸颊和耳根总觉得有种被烧着的感觉,十分不舒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睛盯着脚尖,只希望刚才所见之景能快些从我脑中消失。

  昀潭双手握着我的肩,低下头,煞有介事的说:“好了,不许看别人赤身裸体的样子,要看也只能看我。”

  喂喂——要不要这样,我恶狠狠的瞪着他,意思是才不要。

  哪知有人竟十分自作聪明的认为:“夫人,想现在就看吗?虽然不合时宜,不过倒也不是不行。”于是解着衣襟,佯装脱衣服的样子。

  我连忙阻止,出声提醒:“昀潭,我们还没出别人的小世界呢!”

  “我知道,你啊,心思单纯,是不是被这样的景象吓到了。半天反应不过来。”昀潭摸摸我的脸,“那我们就只能先和这境中之人斗上一斗,方知出不出的去了?”

  “她可是魔族第一护法,我们招架不住的,恐怕还会被永远留在这小世界中。”有他在身边,我无法施展灵力。

  昀潭虽天资聪颖,但人世修行不过匆匆十几载,而若凌万年修为,他又如何能敌?

  昀潭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似是计上心来:“那样也挺好的,夫人陪着我,在哪儿有什么区别?”

  “你。。。。。。”

  “昀潭,终于跟上你了,你也太快了,都不等等我们。”青儿气喘吁吁的说道。身后子卿、可言、望风随即出现。看来还是被他们发现我不在,于是寻了过来。

  “昀潭当然是忧心凝砚的安危,才如此急切。”子卿眼神从我和昀潭身上扫过,看到我没事,才放下心来,于是回应青儿。

  “唔--”青儿看到眼前景象,赶紧捂住眼睛,怒道,“怎么会这样,秦楼楚馆也不至如此!”

  可言双颊微红,将头侧向一边。虽然不像青儿反应之大,但始终难以正眼直视这般景象。

  “说的你好像去过秦楼楚馆的样子,你怎么会知道。。。”子卿方才没注意,无意将头看向前方,也被这样的景象着实惊了一把。

  赤身裸体倒没什么,只是光天化日下大行这房中羞涩之事,也有点过于难以接受了。

  望风也不愿直视,向来冰冷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扯开话题问:“现在我们怎么办?等院长他们来吗?”

  “方才我们几个被琴声吸引,不小心入了此境。现在听来,这琴声是来自于此湖中心。后来幸得昀潭相救,才不至执迷此地。随后我们几个合力将冰儿送离,令她回师门搬救兵。便赶来寻你。凝砚,你也是被琴声吸引来的吗?你是自己醒来的?”可言向我解释他们为何会出现在小世界。原来并不是来找我,难道是若凌唤的他们?

  青儿握着我的手:“对啊对啊,小凝你是不是也是被琴声吸引过来的,我们都很担心你!”

  我敷衍地:“对啊,我是听到了琴声,于是莫名其妙就跑到了这。。。。。。”

  “此处禁制已减弱了许多,也许我们可以出去。”昀潭再度查看周围情势。

  望风双手抱胸:“进入此境时,离魂剑便感应到修暝剑的剑气,离魂与修暝相生相克,可互相感知。此地已有许多灵力被修暝剑封印。”

  望风手上的剑名为离魂,与修暝本为一体。这件事院长和院士们都知道,但院长说手中剑的善恶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心中剑的善恶。

  不过我们一直不知道,要不是望风迫不得已祭出离魂,我们也不会知道原来望风有一把带有魔性的剑。真要细细论起来,当日走无妄之路时,望风带着此剑又是如何过得那关?也许真的是看持剑人的心意吧。

  子卿思索着:“刚开始阻我们入境的那些剑气,应该就是修暝剑设下的结界。不过虽能阻得了平常人,却阻不了我们这些修行之人。可这修暝剑是魔族的东西,却在克着此阵?奇怪奇怪。。。。。。”

  “修暝剑阻了你们,否则以我一人之力,并不能解开你们身上的幻术。修暝乃魔尊首徒所用法器,不过他的徒弟自来神秘,不见外人,所以连她叫什么都不得而知。我们在来路上遇到的那人也是被施了定魂术,这定魂术只有魔族中人才会使用。可却不是为了伤害他,定魂术定魂,离镜后不再有此间记忆,于他来说实为幸事。我想这魔族首徒和魔族第一护法皆在此境中,若是遇上,也只能斗上一斗,也算不枉此生!”昀潭起先十分严肃的回忆一路场景,最后却释然的笑称要与我斗上一斗。

  “既然有这么多清醒的朋友来了,何不现身一聚,何须躲躲藏藏?”这世上我只听过一人的声音如此撩人又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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