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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难得休假


  在那之后,青儿曾问我那日为何伤心?她说昀潭也不是没骂过我们,尤其是那次偷跑抓采花贼骂的最为狠辣,也不见我如此伤心。我说可能人皇将天下兴亡什么的压到我身上,我本就很难受,加上昀潭的不理解,所以才会难过。

  青儿对我的解释还算满意,帮我骂了一顿昀潭后,就再也没问过我这件事。

  我在国学院还能偶尔遇到星魂,不过他倒是没再跟我说过那日说的话。青儿和子卿自小就在宫中自由玩耍,同星魂的关系很好。从前尊他一声天命,现在改叫他师公。

  星魂以拂尘用力扣在青儿头上:“你啊,心中这份执迷何时才能看开?”

  青儿挠挠头,这个师公说话向来云里雾里,让人听不懂,所以并不十分在意。反倒打趣师公近来越发显得年轻。

  “你啊,停在这儿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才愿意向前进?”

  “师公,青儿觉得开心是最重要的,即使固步自封,停滞不前,青儿也觉得无妨。”青儿虽听不懂,但回答却十分率真。

  星魂说:“也是,人的一生大多执迷,又有几人能够看的透彻。知足常乐方为幸福!”

  我叫住出国学院大门的星魂:“上次是凝砚太过无礼。天命身份尊贵,按着辈分我也该和青儿一样叫你一声师公!”

  “姑娘有事想问我?”还是那种洞察人心的笑,让人心底发寒。

  我正对上他的眼睛,不想让他看出我的胆怯:“凝砚想问师公,既然师公可看到人的命运轨迹,不知道凝砚的命途最终落向何处?”

  星魂捋着拂尘:“不瞒姑娘,我看不到姑娘的命运。姑娘世界里的那颗星太过闪耀,盖过了周围千万颗星星的光芒。不过师兄说命由己造,姑娘不必太过挂心,唯心而造,唯心而定。”

  “哦。”我有点失望。

  “凝砚啊。幸好你的星空不是只有那一颗星,而是繁星漫天。总有一天,你会点亮其他的星辰,让你的世界如斯绚烂。”星魂步态坚毅,不再多言。

  转眼便到了一月一度的休息日,青儿盛情邀请我去将军府小住。架不住她的热情,只好同意。

  昀潭要回宫处理政务,可言是南海公主,自有住处。冰儿和望风皆是孤儿,子卿便邀请望风去丞相府住两日。

  冰儿见大家都有了着落,扯了扯青儿的衣角:“善解人意又美丽动人的青儿姑娘,肯定能收留我两日吧。只有我一个人在学院,说不定。。。会被师父拉去抄经,这样等你们回来,可就见不到如此可爱的冰儿了!”

  青儿用力摁着冰儿的额头,吓得冰儿连连后退了几步。青儿作为肇事者反倒淡定:“自然是忘不了你!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出来玩。这几个月可把我闷死了。”

  我们在国学院门口分别时,昀潭拉住我:“若我能将手头上事情早点处理完,明日便去找你们。”

  我粲然一笑,摆摆手:“正事要紧,不必顾虑我们。”听见青儿喊我快点的声音,便急急向昀潭告别离去。

  昀潭摇摇头,无可奈何的笑着,转身上了接他回宫的马车,扬长而去。

  次日清晨,天刚亮,青儿便敲锣打鼓的叫我起床,我没好气的说:“昨日,你拉着我和冰儿两个把酒言欢,非说什么不醉不归。我根本不会喝酒,可你后来竟然拿着果酒骗我喝下去。现在我是真的头疼,你让我睡会儿,行吗?”

  “喝了这碗醒酒汤,马上让你神清气爽,精神抖擞。”青儿边说边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黑乎乎东西硬塞进我嘴里。

  我一个不留神,被她灌进去一些,苦不堪言,顿时灵台清明,连连告诉她我已经清醒,不用再喝。

  青儿得意地炫耀手中的。。。黑浆糊:“我就知道,清醒了吧。快穿衣服,我们出去玩。先去丞相府找子卿。”

  我懒懒的穿上外衣,酒还未醒,借着醉意,调侃青儿:“平时在国学院可没见你这么积极,今天天才刚亮,就这般精神抖擞!”

  青儿闻言,露出一副悲伤的样子,像个受伤的小动物,嘴角隐隐抽泣:“你是不知道,我一个官宦人家的大小姐,成天在家嬉戏玩耍,自由自在,多好!可我那不成器的爹,非要我这不成器的女儿去修行,害的我没有自由,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哎哎哎——好了好了,不就是出去玩嘛,我去还不行吗?非要说的这么。。。。。。夸张?还不成器的爹,向将军可是战神,行军打仗从未吃过败仗,我看不成器的女儿倒是真的。”

  祸害完我,青儿拉着我脚步飞快的往冰儿房间冲去,一路上念念有词:“这帮丫头,叫个人起床都不行,还非要本小姐亲自出马!”

  嗯。。。我仔细回想往日拖冰儿起床的情景,以丫头的能力加之昨夜喝了许多酒,冰儿应该还在同周公玩耍,云游于九天之外。

  我正专心致志的想着冰儿疲懒的模样,青儿突然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端到我面前,我下意识的抵抗:“我非常清醒,不用喝,真的不用喝,现在让我玩什么我都精力充沛!”

  “你以为我是给你喝的,想得倒美,知道这药多贵多难熬吗?我才不浪费呢!一会儿你端着药,我去拖冰儿起床,趁她不注意,灌进去,明白吗?”青儿安排完战术,沾沾自喜地自语,“毕竟。。。冰儿这家伙可没你这么好对付。。。”

  “诶——”柿子果然专挑软的捏,“不过你这药从哪弄出来的?我怎么一直没看到?”

  青儿白了我一眼,将药扔在我手中:“你是不是还没清醒?一会儿我再给你准备一碗。”

  “不用不用,贵贵贵。。。”我接过药,最终决定这碗药一定要让冰儿喝下去,否则以青儿的个性,很有可能真的让我再喝一碗。

  走进冰儿房间,好几个丫鬟尚在屋内唤冰儿起床。不过这软绵绵的叫法,也难怪冰儿像只八爪鱼般躺着。

  青儿瘪瘪嘴,十分不满意丫鬟的办事不利,挥挥手让她们赶紧出去。

  丫鬟们低着头,朝青儿和我行过礼后便有序出了房门。将军府连丫鬟都训练有素,只有大小姐显得尤为玩世不恭!

  青儿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不过先是很有礼貌的走了温柔路线。只听她轻声细语地:“冰儿,日上三竿,该起床了。”

  “呼呼呼——”

  “冰儿,我和小凝等着你一起出去玩呢!”青儿略略提高音量。而我在一旁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将药灌进某人的嘴里。

  “呼呼呼——”

  “冰儿,你再不起床,我可要生气了!”边说边拉着冰儿的双手,将她从床上拉起坐着。

  “呼呼呼——嗯——我就再睡一。。。”

  我接收到指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浆糊灌进冰儿嘴中。

  “这什么东西!”这味道实在是不可描述,冰儿即刻清醒。他日向青儿讨要一些,以后就再也不怕治不了冰儿这赖床的习性。

  我正暗暗思量着如何向青儿讨要这据说很贵的药,冰儿趁我不留神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药。一边质问我为何跟着青儿一起捉弄她,一边让我也尝尝这滋味。

  “我一大早就喝过了!青儿没喝,让她喝!这药可是她给我的!”幸好躲闪及时,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冰儿掉头将药碗对准青儿,一副誓要找人同归于尽的节奏。

  青儿脑中闪过当年自己被迫喝此药的情景,讪讪然道:“冰儿,不要这个样子嘛。这个药啊——要一碗喝下去才有效果,我就不抢你的了。我先走了,晚点找你——”溜得比兔子都快。我跟着青儿赶紧逃离是非之地。

  “哇——”

  “哟吼——”

  刚来到集市,那两人便撒丫子四处闲逛起来。青儿大方承诺我们,随便买,她付钱。

  我来人族多日,终日想着寻找灵犀之石,从来没有逛过人族的集市,真是热闹!

  “青儿,子卿他们呢?”我摸着眼前一块橙黄橙黄的布料,做衣服肯定很好看。

  从前在魔族,总穿的黑漆漆一片,如今被青儿他们几个带的爱穿一些亮颜色的衣服。

  青儿皱皱眉,觉得这块布料子不好,拉过我的手转身,四处张望着:“我已经吩咐人去宫里,丞相府,可言那儿知会过,中午的时候伽蓝寺见,今天燃灯佛圣诞,肯定很热闹。”

  “伽蓝寺?喂,你可别是图热闹去的,去了惹了麻烦扰了他人清修怎么办?”我虽未曾见过诸佛,但对诸佛尚存敬畏之心。

  诸佛无心,纵是千年前那场神人魔三族大战,生灵涂炭,也未见佛祖出面。

  魔族的法典中记录了一段魔族勇士寻访燃灯佛的记载,说是他上天入地,终进入西方极乐世界,见到了无量诸佛,并扬言要屠杀佛祖。传闻燃灯佛对他说:“你若杀了我,我便不复存在。但我又何时存在过?”

  这是法典里的一段奇闻异事,那位勇士是真的见到诸佛,还是南柯一梦,我们无从知晓?但他却是第一个叛逃魔族,成为历代魔教弟子引以为戒的对象。

  他的名字已无从知晓,恐怕在千万年前已被抹去,但千万年前由他引发的那场诛神之战倒是威震神魔两族。此去经年,始终难以释怀。

  那场战役致使神族式微,天宫飘零,一片狼藉,神族将士大多魂归天河。一时间天河边哀鸿遍野,甚是凄人!若不是最后诸神之战统帅消失无踪,又怎会让神族钻了空子,将魔族打回魔界?

  而那位统率三军的魔族勇士自此便得了名字——诛神。

  “我怎么会去惹麻烦?伽蓝可是国寺,谁敢造次?”青儿将我从飘远的思绪中拉回。

  也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这段奇闻轶事。师父对诛神这个叛徒很是不屑,在魔界大会上甚至扬言再见他定要让他挫骨扬灰。

  伽蓝寺盛况空前,青儿拉着我跟上前方的共修队伍,见大家正诵念着《大悲咒》,便一同朝圣诵读。我与青儿在国学院也算是抄经无数,大悲咒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前面一位迟暮的老人家还连连夸我们有慧根,与佛有缘。

  冰儿不喜欢诵经抄经之类,一直在旁边玩的不亦乐乎。

  完成上午的共修后,我正准备去一旁休息。青儿神秘兮兮的拉我到一旁小摊,旁边赫然写着两个大字“算命”。

  青儿振振有词的说:“听说这里算命特别准,我想我都跟大家一起修行过,这么诚心,肯定更灵。”

  “原来你是带着杂心诵经礼佛,佛祖可没见到你的诚心,只见到你的弯弯肠子。”我没好气的怼她,根本不想算命。

  所谓命运应当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何来天定之说?这可是师公说的。

  结果青儿依然兴致盎然的算着命,问的还是姻缘。没想到以青儿乖张的个性竟然会问姻缘,可惜只得到算命先生敷衍的回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也算回答?

  青儿扯起老先生的前襟,怒道:“你上次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这次还这么说,我的银子有那么好挣吗?我不管,这次你要是说不出点别的,我就砸了你的铺子,把你赶出永安城。”

  我奋力扯开青儿的手,宽慰她:“你可是向府千金,这样让别人看见了不好。放手,放手哈!”

  “姑娘若依旧以眼看人,而非以心看人,这段姻缘怕是终究要错过。姑娘命中似有大劫。。。。。。”长者凝眸、掐指、缓缓说道。

  “行行行——你别说了,给这位姑娘算一下吧。”青儿一听什么大劫,血光之灾什么的,连忙挥手,不愿再听下去。说不定再说下去自己得来做场法事,避免灾祸。

  我本想阻止,但长者十分有礼的向我摆出请坐的手势,我便只好坐下,想着听听也无妨。但半晌只见长者蹙眉,却一直只字未言。

  青儿不耐烦的叉腰:“喂,老头,你到底会不会算,算好了没有?”

  “奇怪奇怪,世间之人皆有其命数,但这位姑娘并无命运轨迹,实在奇怪。”长者捋着胡须,非常困惑。

  “你学艺不精就说自己没本事,何必编出这些瞎话来唬我们,亏我还砸了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青儿挽过我的手起身欲走。

  长者从袋中掏出一锭金子递给青儿,和蔼的说:“姑娘莫急,小老儿确实学艺不精,如今分文不取,悉数还给姑娘便是。不过这位姑娘虽无命运轨迹,但人活一世,命数之事本就难以预测,自当不必挂怀,知足常乐。”

  青儿接过金子,哼哼了两句便拽我远离这个地方。

  这位长者并非浪得虚名,他说我无命运轨迹,却是情理之中。我为魔族中人,自然不会有人族的命运轨迹,他推算不出,倒也合理。何况连堂堂人族天命都是这样说的,区区一个街头摆摊的老儿还能比星魂师公看到的更多?

  他没有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言语欺骗我们,还将青儿给的一锭金子归还,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我笑着朝他拱手拜别。

  冰儿此时已与子卿可言望风他们三个汇合,昀潭应是十分忙碌,不会与我们一道游玩,我心底莫名闪过一丝小小的失落。

  “青儿,你不是又去算命了吧?这次还拉上凝砚。”子卿一脸坏笑的朝我们走来。

  青儿被算命先生气的跳脚,看见子卿调侃的样子,恶狠狠的瞪他:“要你管!”

  子卿不依不饶接着嘲笑:“该不会还是那套说辞,也不知是在天边还是在眼前!”

  “子卿,青儿本就心情不好,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我见青儿不悦,担心一会儿大动干戈毁了伽蓝寺,连忙阻止他们斗嘴。

  冰儿听到最后一点边角,好奇的探出脑袋:“什么什么,天边眼前的?你们在说什么?”

  “青儿是觉得休息之日远在天边,但这回国学院修行的日子却是近在眼前。”子卿接话。

  “我们不是正在休息嘛?”冰儿半信半疑。

  子卿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是想永远休息。”

  “卫子卿,你会不会说话,你才想永远休息呢!”原本耷拉着脑袋在一旁的青儿,忍无可忍吼道。

  我见况不妙,子卿本是帮青儿遮掩算命一事,怎么又杠上了,这寺庙安危不保哇。“青儿,那边有好多人,我们去那边玩吧,不和他们一般见识。”我拉起青儿朝人多的方向狂奔而去。

  子卿干笑两声,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可言公主,见笑见笑。”

  “玉公子言重,想来玉公子与向大小姐定是十分要好,可言很羡慕。”可言与我们同窗许久,但和望风一样都甚少说话。一直未多言,不急不慢的样子,不过一开口的这声玉公子真是有够毒舌!

  “什么玉公子,公主莫要听信坊间胡言。”子卿失笑,玉公子这个称呼大多时候是青儿拿来损他的称谓。

  可言若有所思:“听闻卫相家的公子举世无双,每每出行便是掷果盈车之象。上至耄耋,下至不愁,争相奔走,但求一见。今日伽蓝寺中大多耳顺古稀之人,却未见此等景象,看来坊间所言亦有添油加醋之嫌。这清心寡欲的老者倒是未被玉公子的美色所迷。”

  子卿无言,南海公主语出惊人,说的自己无从辩驳,只能再度干笑两声:“都是坊间谬赞,谬赞了。”

  话音刚落,忽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尖叫“玉公子”。循声望去,喊叫之人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只见她十分欣喜的捂着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引得周边的几个姑娘也看向这儿。

  “虽然很想让公主见识一下掷果盈车之象,但现今还是算了,扰了寺庙的清净可是大罪过。赶紧跑吧。”说完拉起可言的衣袖朝后堂跑去。顺便唤上冰儿和望风,后堂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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