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联接现实与未来的桥梁（中）
下午大家趁兴在厨房围桌而坐，开了一场很精彩的座谈会，达成了十分一致的五条共识。
一、观风寨小学1-6年级语、数两科实行远程电视教学，教学内容按国家课本，教学技术支持由橘子科技公司承包。
二、观风寨小学一层两间教室改为四间教室，1-4年级每年级一间教室。厨房另找。
三、观风寨小学实施远程电视教学的费用由县教育部门、乡教育部门、观风寨村委会分别出资，比例另定，橘子科技公司要以最优惠条件给予支持。
尤唯实本来考虑通过傅志强发动“慕司”支援，后又感到把此事弄到百度贴吧上影响不好，就打住了。傅志强似乎比尤唯实更积极，说由他负责募捐，他好捞到讨好“少司命”的机会。尤唯实硬是不答应，他怕控制不了慕司们局面，会跑题。
四、远程电视教学需要课外辅导老师，建议由县乡政府出面向省属高校招聘志愿者，具体工作由石兰学区老项校长和阮良、高梦茜老师负责。
五、考虑到学校以后用餐人员增多，建议办一个公共食堂，具体工作由雷梅蕊同志负责。
办公共食堂的建议是由欣欣爷爷提出的，因为学校楼下这间作厨房用的教室要恢复为教室，学校用餐就没地点。学校二楼两间教室，高梦茜老师住一间，另一间作办公室。学校三楼两间教室，阮良老师住一间，另一间作贮藏室。村里空了那么多民宅，随便拿一幢就可以办一个很大的食堂。欣欣爷爷小时候，大约1958年，吃过村办食堂，所以他记忆犹新。欣欣爷爷奶奶双双报名作为食堂的志愿者，义务提供服务。钟明亮建议食堂办在他家那幢房子，一来靠学校，二来本来就是作为村两委办公地点，以后上级和其它乡镇来客就可以吃食堂了，不用麻烦雷梅蕊一家。
最后决定五条共识由老项校长整理，形成乡政府文件上报县教育部门和县政府，等上级批准认可了就开始实施。
日头衔山时，尤唯实、钟明亮、老项校长，告别阮良、高梦茜老师，告别欣欣爷爷奶奶，乘傅志强起亚车下山。
挥手间，夕阳晚风中，大家笑脸像山野上鲜花一般灿烂。
十一、企业家那5%
雷鹏刚坐下，桌面上的召唤铃就滴呤呤地响起，他连忙拿上手机走进总裁办。
冰鲜快运集团总裁雷恒水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边翻阅着资料。边看边说。
“发布会的各项工作都准备好了吗？”
“各项工作都准备就绪了，雷副总一一做了检查，现在，唯一的一项，就是安总能不能出席，不能确定。”
“为什么？”
“安总临时有急事飞上海。”
“没说什么原因？”
“根据安德集团总裁办小方秘书说，原因不好奉告。”
“不好奉告？！”雷恒水抬头看雷鹏。“这次我们冰鲜快运投资有限公司债券公开发行，安总可是帮了大忙，安德集团也将是最大的债券买家，无论如何他都要出席。”
“好，我再做工作。”
“不是再做工作，而是一定做到。”
“是。”
“雷苏和安幸之之间最近有没有什么进展？”
“没听雷副说过什么？”
“以后就叫雷总，冰鲜快运投资有限公司今后就交给她了，你们要创造氛围拥戴她。我再混一段时间，今后冰鲜快运集团就全交给她了。TM，上天怎么不给我一个儿子，给了三个都是女儿，一个搞什么生物研究，一个跑到布拉格学音乐，还好有一个对工商管理感兴趣。你吧，生了个儿子又自闭。雷鹏，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我也不懂。雷叔，我觉得我们一个山哈，吃了党和国家精准扶贫，精准脱贫的天水，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起，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已经够辉煌了，‘冰机快运’如果再上市，要大发的，没什么可想的了。”
“狭隘！不过，要懂得知足，要懂得感恩。”
雷恒水离开座椅，走向茶几坐下，雷鹏立即给他倒茶。雷恒水，五十多岁，约一米六几个头，肚皮微凸，穿一身宽松休闲服，眼睛略小，但显得十分精明彪悍。他啜着浓酽浓酽的茶汤，自言自语。
“说实在，雷苏的婚事比这债券公开发行更使我操心。”
“操什么心？他们不正谈着！”
“雷苏不看好安幸之。”
“那你呢？”
“我好像也不看好。虽说门当户对，但毕竟缺点什么。”
“缺点什么？”
“这婚姻的事是讲缘分的。当年我到梅花渡上门，林源昌大叔家，林月仙按说都不错，就是没缘分，离婚了，回过头还是找了自己的初恋。”
“月仙姐现在也不错，嫁给台湾一个富商，现在也算富婆了。”
“那是一部电视剧，可惜没人编。以后退休了，我就去编。自己能编自己的剧，女儿的剧可不能由我编了。那雷梅蕊介绍的我们县的新来副县长，居然把安幸之抓了。你见过那个副县长，人怎样？”
“说才有才，说貌有貌，说相有相。”
“评价这么高？会不会他建议你把儿子送回去，你感激他，拍他马屁？”
“感激他是肯定的，谁能想出这个主意呢？而且事实证明送回去是对的，欣欣的自闭症在观风寨学校有很大的改善，整天跟着梅蕊的两个孩子满山野跑，天然本性重现，你说感不感激？”
“感激，要我也感激。他怎么想到这招！”
“是呀，谁能想到，谁去想到，这只能是神灵启示。”
“不是高营叔的巫术？”
“巫术是骗人的，高营叔自己都这样讲。启示可能有。”
“那也不见得的，飞仙岩就是他巫术保下来的，哈哈哈……”
“至于拍马屁，雷叔，除了拍你马屁外，其他人我还真没拍过。”
“是吗？”
“这个副县长，别看他三十不到，我还真想拍他几下马屁。”
“怎么拍？拍给我看看。”
“他那为人处世讲话，透着真，透着诚，透着善……这是什么人都学不到的。”
“我也学不到？”
“你脱贫致富开创阶段不用学就自然流露……”
“现在呢？”
“现在发家致富上富豪榜了，就……”
“就怎么样？说，直说！”
“就，就，就大大地狡猾狡猾了……”
“哈哈哈……好呀，雷鹏，冲你这么敢直说，我要表扬你奖励你。我现在任命你为冰机快运投资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协助雷苏总经理搞好这次债券公开发行工作。”
“谢雷叔！”雷鹏鞠躬敬礼。
“还有，时刻注意这个尤副县长，他叫什么？”
“叫尤唯实。”
“尤唯实，好名字。不唯书，不唯上，只唯实，好！尽量创造机会让他认识雷苏。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知道。”
“说不定他是雷苏的‘小确幸’。”
“雷叔，你也懂得‘小确幸’？”
“就你们懂我不懂？！”
“岂止‘小确幸’，那是真正的‘暖男’。”
“听说他还要拜访我。”
“是的，他找我说过。”
“怎么没来？”
“他最近在省委党校学习。”
“随时联系他。”
“是的，他还对我说过，在他见你之前，要了解你现在想些什么，看些什么？”
“他什么意思？”
“他说他不打无准备之仗。”
“见我跟我打仗？你告诉他没有？”
“我没告诉他，我不知道你现在在想些什么，看些什么？”
“你是总裁办主任，不知道我最近想些什么，看些什么？”
“真不知道。”
“你告诉他，我最近在看张维迎教授文章《知识的本质与企业家精神》，在想怎么为我女儿雷苏找一个乘龙快婿。”
“我真告诉他？”
“告诉吧！张维迎教授是北大的，他是北大毕业的吗？”
“不是。他本科是人大，硕士是清华，博士也是人大。”
“哇，牛逼。你没告诉他雷苏是复旦工商硕士？”
“没这个话题，我怎么告诉呀？”
“也是。话题是可以制造的，懂吗？”
“是！”
雷恒水挥了挥手，雷鹏就走出去。雷鹏正发愁着如何完成尤唯实交待的任务，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喜出望外，他知道这么快，并且这么明确地满足了尤唯实的要求，尤唯实一定会高兴。这也算是他对尤唯实的回报。
雷鹏立即拨通尤唯实电话，尤唯实回短信说正听课，有事请用短信说。雷鹏埋头快速地戳手机发短信，尤唯实连接回了几个笑脸。
雷鹏觉得背后有股清香袭人，猛回头，见是雷苏，喜出望外。
“雷副总，不雷总，正说着你呢。”
“说我什么？”
“我把你的简历发给一个人……”
“谁？”
“我们山海县一个新来的副县长，博士毕业。”
“你别乱来！”
“不，这是老板的意思，过几天他要来拜访。”
雷苏咻了咻鼻子，走进总裁办，直言快语指戳雷恒水。
“老爸，你别到处忽悠我的事，好像我这辈子嫁不出去似的。”
“眼下，对我来说，有什么事比这事更重要？多联系联系，百里挑一呗！”
“还百里挑一，十里挑一都做不到。”
“呃，梅蕊介绍了一个，雷鹏见过，我问了他，他评价极高，我叫他从中撮合……”
“别撮合了，你撮合的都是有问题的。安幸之出事了你知道吗？”
“打猎被罚款？”
“罚款算什么？打猎后觉得眼睛瞄不准了，回上海做了检查，发现眼睛黄斑部病变，导致视力急速恶化。”
“严重吗？”
“一旦确诊是黄斑病，就等于得眼睛癌症，只有等着失明，因为现代医学无法治疗，更谈不上治愈。”
“你怎么知道的？”
“我问安德集团总裁办秘书小方，她起先不肯说，也不敢说，我再三追问下，她才说了。她说安总就是为这事赶去上海，可能无法出席我们的发布会。”
“太意外了，太意外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安幸之长期从事激光研究，过度使用电子设备造成的。”
“有办法治吗？”
“我咨询了复旦医学院同学，他们说初期引发干眼症，视力减退，严重则让白内障提早报到，只能用雷射或注射类固醇办法。我想去上海看一看。”
“你们现在还没确定关系，这样去好不好？”
“毕竟见过面，多少都有点感觉……”
“现在他有眼疾，不能再多感觉了，不能再往前发展了。梅蕊介绍的这个副县长，我看不错，认识认识。”
“爸，虽然我并不看好安幸之，他不是我心里所想所要的那样人，但是人家现在有难，我不能不管不问，漠然视之，更不能逃之夭夭。”
“也对，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叫雷鹏安排安排，我先见见这个尤唯实。”
“那你也看着办吧。安幸之的事你暂时别对外说。”
“知道。”
雷苏走出总裁办，朝雷鹏点点头。雷鹏看着雷苏时髦的装饰，俏俊的身材，轻盈的步伐，不由地想起尤唯实，啧地伸出拇指。
“这一对要能成，绝配！”
“你说什么？”雷苏敏感地猛回头问。
“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说‘这一对要能成，绝配’什么意思？”
“我说了吗？哎呀，我要掌嘴。”
“掌嘴免了，说真话。”
“嗯呐……”
“是不是说我跟安幸之绝配？”
雷鹏摇头。
“哪说谁？”
“我是说你要能跟我们县那个尤副县长交上朋友，那是绝配。”
“为什么？”
“他90年出生，虽然比你小点，但各方面，打着灯笼都没地方找……”
“那么优秀？”
“嗯呐……”
雷恒水踱步出来。
“雷鹏，联系联系那个尤副县长，周末有没有时间？”
“好。”
雷苏看了父亲一眼走出去。
“叫上蓝爷，见面就放在他家，叫陆姨包三鲜饺子，带上猪头肉和好茅台。”
“为什么不放酒楼而放蓝爷家？”
“没有蓝爷，我能对上几句话？人家是博士，哈佛培训过，我是初中还没毕业，两人怎么对话？”
“说的也是，还是你高明。”
“不然，那么多山哈，我能成为亿万富翁。”
“因为你有特质，有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你说我的特质是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你会突发奇想。”
“突发奇想？！”
“是。在梅花渡时你会突发奇想暂养红膏鲟，红膏鲟养多了，你突发奇想去培育大黄鱼苗，大黄鱼养殖成功后你突发奇想搞海产品加工，海产品加工成功后你突发奇想和台湾同胞合作搞水产品贸易，水产贸易成功后你突发奇想搞冰鲜快运，现在你又突发奇想借债搞‘冰机快运’，开飞机到北极运北极贝和野海参，到南极运鳞虾……”
“知我者，雷鹏也。张维迎先生的文章说，人类和大部分哺乳动物基因差距不超过5%，但正是这个小小的差距决定了人类是这个地球的统治者。同是企业家，他们之间精神也有差距。我假设差距为5%，就是这5%决定他成败。”
“活学活用了。”
“但是，现在面对观风寨未来发展，我这5%不灵了，我实在想不出现在我们的观风寨该怎么发展？”
“那周末晚上你们可以边喝酒边讨论。”
“对，周末晚上边喝酒边讨论，你去省委党校接尤副。”
“好。”
周末晚上，雷鹏六点在省委党校门口接上尤唯实，六点半到达蓝文德所在温泉小区楼下。车停好后，雷鹏拎着一袋猪头肉和两瓶茅台酒和尤唯实徒步上四楼蓝文德住处。
“雷鹏，蓝厅长没住电梯房？”
“住房改革时新盖的电梯房分给他，他不要，说让给没房的处长们，他说他喜欢旧房，这里有温泉，他这辈子离不开温泉了。”
“真是有点怪。”
“不是有点怪，而是大大的怪。他是我们省有名的‘持不同政见者’。”
“他不是□□员。”
“是□□员。毕业于中央民族大学经济系，是著名的经济学家，但他很多看法与当时的省领导看法不同，他固持己见，后来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所以大家戏称他为‘持不同政见者’。中央部委的许多领导都很钦佩他。”
“你老板跟他关系很好？”
“岂止很好，简直是铁哥们，凡事都请教他，是老板的高参。他是我们观风寨人，很早进城读书的。”
“难怪今晚会见安排在他家。”
“还有其它原因，老板爱吃蓝厅长爱人陆小玲阿姨包的三鲜饺子，陆阿姨是山东人。”
“他们有孩子吗？”
“有，一女一男，女的在中央民族大学当教师，男的在国家民委工作，都在北京生活。”
“啊……”
到了四楼，雷鹏“叮咚”地按门铃，门打开，居然是钟明亮。
“哎呀，怎么是你？”雷鹏嚷起来。
“怎么不能是我？我知道今晚有猪头肉，茅台酒，三鲜饺子，没吃晚饭就赶上来。”钟明亮说着接过雷鹏手中的猪头肉和茅台酒，朝尤唯实眨了眨眼，往厨房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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