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立契
意识回体，他独自一人坐于桌前，自酌自饮，脑海里却不断地回荡着他对扁鹊的话语。
“告诉我，你喜欢她什么？”
“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像极了我认识的一个人……”
胸腹间的一股无名之火随着一杯一杯灌下，像是酝酿着丝丝醉意，他做出了一件让他自己日后每日想起，都会悔恨不已的事情——他直接将所有王者之力尽数融入到那股朦胧的醉意之中，那一刻，王者之力的包容性和同化形彻底显现。
一时间那股醉意像是被发酵了的馒头，开始膨胀起来，与此同时，他直接提起一壶烈酒一口下肚，两股醉意夹杂着王者之力，就好比在那团不断熊熊燃烧的干柴烈火上浇上了一整箱汽油。
醉意来袭，就好比一大波汹涌澎湃的洪水猛兽，顷刻间将他所有的理智埋没，撕碎，焚烧殆尽。
“哈哈哈……哈哈哈……”
坚强如他，脆弱如他，记忆蜂拥而来，他大笑着灌起酒来，一双犹如浩瀚星辰的眸子里，逐渐地泛出一片波光。
诺大的凄凉笑声下，那些被日益埋藏的苦楚，那些被时间也无法消磨的伤痛，尽相化成泪腺中的一滴泪珠，夹杂着悔恨，夹杂着思念，夹杂着痛苦，眼眶湿润，却始终压抑在微曲的下睫毛上，摇摇晃晃，却始终不肯低下，像极了倔强的她。
就在这时，窗户外，小叮当一脸猥琐地窜了进来，像是想准备和他分享什么收获的，来到他的脚下，直接从腹袋中抱起水晶球，高举过头。
“老大，老大，你猜本喵把谁给拍了，你猜你猜……”
它踮起小肉掌，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此时泛着酒红的罗修，从那浑身散发出的呛鼻酒水味，它一眼就知道此时的罗修已经醉的不要不要的。
沉默着嘀咕了几句，这才将水晶球收了起来，就在它一脸扫兴地准备离开这里时，却不料意外听见了一道呢喃着的醉话，一时间脑袋瓜中灵光一闪，顾不得多少，它直接啐了一口口水吐在了罗修的身上。
“搞定！”
拍了拍手掌，它一脸坏笑着来到罗修的腿旁，蹲坐着将所有的杂毛尽数蹭掉，打量了一圈后，自认为现在这个模样很上相，这才摇着尾部，跃到了酒桌上。
“诺，老大，醒醒……”
双脚直立而行，它挺着个硕大的啤酒肚，轻轻一脚踹在了他的脑门上。
“啊？”
让它意想不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罗修猛然抬起了趴在酒桌上的头颅，带着一股酒气，泛着迷糊的说道。
“咦……你是谁啊？”
“老大，本喵是你最最忠诚的小叮当啊！”
小叮当当机立断，立即从自己的腹袋中取出一小坛上好的陈年好酒，放到了他的面前。
“老大，这是本喵孝敬你的。”
“不错，有前途，我很看好你……”
罗修打了一个酒嗝，一把夺过后，直接掀去泥封后，咕噜咕噜直接干了好几口。
“咦……你是谁啊？”
酒过穿肠，他一脸懵逼地望着小叮当。
“罢了罢了，算是服了，随便你怎么叫吧。”
它摆了摆手，随后蹲坐在桌，小短腿挠了挠脑门，颇有些头痛地喃喃道，见他已经醉成这般模样，心中便打起了他的坏主意，“对了，刚才听闻老大说什么喜欢，你到底谁啊？”
“啪！”
一道清脆的坛碎声，酒香四溢，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随后直接大声地嚷道，“我喜欢离儿……”
“离儿？”
沉默着嘀咕了几声，它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唾沫，瞥了一眼窗外，这一眼倒是被那眼尖的罗修所瞧见，吹胡子瞪眼着的他一把将其拎起，撒着泼似的将其一把按在酒桌上质问道，“你是何人？在此作甚？为何偷偷向那门外瞥去？说！”
“啪啪啪……”
伴随着酒壶酒樽摔落在坚实的木板上所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时间诺大的客栈中，一楼所有的客人相继把注意力聚集在了这里，各个陆陆续续息止了交流声，偷听着楼上的动静。
静，仿佛时间都停顿罢了，楼上悄悄地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这时，伴随着大门被强行撞开的声响，一只黑白相间斑纹的花狸猫一脸惊慌地窜到了楼下，随后一溜烟地窜到了老白的脚旁，喵呜着比划道。
当机立断，老白将所有客人陆续驱走，因为免去了饭钱，大家倒是也极好说话的。
人去楼空，酒气冲天的罗修踉踉跄跄地下到了底楼，来到柜台后的他直接无视老白等人，喃喃自语地抱起一坛老酒，对着喉咙就是直接灌下。
“咕噜咕噜……”
伴随着四溅的酒水将胸口的衣襟尽数打湿，凉意来袭，扬起的睫毛微颤，下一刻，晶莹的泪珠缓缓顺着眼角坠落，他压抑着所有的哭声，一口一口灌下愈加浓烈的酒水。
摔碎……抱起……喝下……摔碎……抱起……喝下……
弥漫而至的悲伤之意在他踉跄着摔倒的那一刻彻底爆发出来，他瘫坐在地，背靠酒柜，右手耷拉在膝，死死提着一坛酒水，一旁破碎的酒坛中，正滴答着从酒柜上蔓延而下的晶莹酒水。
“滴答……滴答……”
意识尽失，他缓缓地低下额头，闭上眼眸，像是陷入沉睡一般，吸附融合在面颊上的‘九面’缓缓脱落，坠落之中化成一道血红色的小火苗，直至燃烧殆尽，化为一缕白烟。
“啪……”
手中的酒坛摔落在地，失去了‘九面’的能力，罗修的肉身逐渐缩小，直至最后化成了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小娃娃，年龄不大，看去尚且只有三岁有余的模样。
“哇，老大的真身好可爱啊！”
小叮当一声兴奋地感叹着，随后屁颠屁颠地准备上前，刚踏出没几步，就直接被皱着眉头的老白一把强行拎起。
“小心，千万别靠近……”
他一脸谨慎的提醒道，随手拾起一块酒坛的碎片向着罗修掷去。
下一刻，一人一猫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碎片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的撕碎切割，瞬间化为一片细小的残骸砂砾，最后被一座无形的护罩所阻挡在外。
“老白！还是先等圣子醒来吧，我总有一种感觉，恐怕就连我这个糟老头子也扛不住这股强大的力量……”
柜台后，酒柜旁，深蓝色帷布被拄着金属拐杖的大鼻子缓缓掀开，嘴里叼念着，对着大门轻轻一挥。
“砰……砰……砰……”
陆陆续续，所有木门楼窗一一自动关闭，台阶上，被这股巨大动静所吸引而来的离儿，阿泉，海格，小千和小柔，以及一点红，所有人匆匆忙忙的赶了下来。
在老白的提醒了，所有人都小心的靠着楼梯，避开了罗修所在的位置。
诺大的一楼，此时众人都围坐在一张桌前，此时头戴面纱的一点红正打量着离儿，小千和小柔，当她从小叮当口中得知了罗修的醉话时，这才不禁多看了离儿几眼。
气氛有些凝重，直到思索片刻后的一点红取出一张泛着朽黄的卷轴，她小心的将其平摊在桌面上，随后取出一柄像是有透明水晶制成的锋利短刃。
像是有了一些年头，泛黄的卷轴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纸张腐朽的味道，一眼望去，上面绘满了各种诡异的淡灰色花纹，扭扭曲曲，歪歪斜斜，这些花纹最后聚集在了整张卷轴的中心处，那是一个不大的圆形空白区域。
“小千，小柔，短短几天的相处下来，红姐已经不拿你们两个当做外人，只是你们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事情，事关重大，还是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加入幽庄，不然的话，我也不好向上头交代，不知道你们两个是否愿意？”
她望着小千和小柔点了点头，这才莞尔一笑，递上了那柄锋利的短刃。
两人并没有多想，短短的几天下来，她们早就已经把一点红当做亲姐姐，再加上对于罗修的感激，小千率先接过短刃，幽暗的光亮下，刀尖颤抖，轻轻划向了手心。
“放心，不会痛的……”
见她有些害怕，一点红这才轻声安慰道，小千点了点头，随后鼓足了气力刺向了掌心，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短刃直接隔着皮肤刺入了肌肤中，没有疼痛，没有伤口，更没有鲜血，就像是长在上面的一般。
当她拔出后，手心处却连一丝痕迹也不曾留下，但是此可的刀刃早已变成了殷红色。
接过刀柄，一点红将刀尖至于卷轴重新的空白处，刀刃像是正在流血，一大滩殷红的鲜血滴落而下，血液缓缓沿着那幅卷轴上的诡异花纹缓缓蠕动起来，一点一点直到布满整张卷轴。
刹那间，当最后一丝花纹变得血红，整张卷轴绽放出一道刺眼的血光。
待到血光消失，小千的额头眉心处渐渐浮现出一个“幽”字，呼吸的功夫过后，字体消失，像是没有事情发生一样，她微笑着将刀柄提到了小柔的手中，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契约大成，她这才将刀柄递到了离儿的手中。
就在离儿准备开始的时候，一点红连忙制止住，随后收拾起卷轴，换上了一个像是被尘封了许久的盒子，嘴里满是唏嘘的喃喃解释道。
“离儿……这才是你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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