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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琵琶声


高轩设家宴庆贺萧氏灭族,独孤元贞借口身体不适,未去赴宴。

        “前朝余孽尽除,宝义日后可以安枕无忧,还不敬一杯酒给宝德?”高轩怀里搂着薛妃,用筷子指着太子高满道。

        太子双手拿起食案上的酒杯,人仍是病恹恹的,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实在无法为滥杀无辜而感到欢喜。说了一句“六弟辛苦”之后,踌躇着不知还能说什么。只好就这样抿了一口酒,却辣的咳嗽起来,身后的宫女忙为他抚背顺气。

        高轩冷冷地扫太子一眼,脸上露出几分不快。偏偏此时怀中薛妃不经意轻叹了声,高轩登时怒目圆睁,粗暴地一把将薛妃从坐榻上推下去,薛妃滚落玉阶,额角磕破,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贱人,胆敢轻视我儿?”高轩厉声喝道,提了刀走下来。

        薛妃花容失色,顾不得疼痛,忙不迭爬起来磕头,口中哀求:“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太子要去阻拦,被身后内侍拉住没能起身。

        座下皆是皇室子侄,高轩看似在维护太子,实则昭示众人,太子始终是太子,不管谁是太子,都容不得旁人看轻蔑视。

        太子犹豫的功夫,一声凄厉地哀嚎,薛妃倒在血泊里。高轩醉酒砍偏了些,未能让薛妃一刀毙命,薛妃双眼圆睁,似厉鬼一样狰狞,残存一息求死不得,痛苦地哀吟。

        宴席上鸦雀无声,高澈突然起身拍手叫好,走到薛妃身旁,捡起地上高轩扔下的刀,怒道:“贱妇敢对太子不敬,死有余辜。”话音落,手里的刀精准地扎进薛妃心口,薛妃头一歪,口中渗出血来,当场毙命,高澈举刀的身影深深映在她眼中。

        高澈恭敬地捧着刀,奉还给高轩。高轩目光阴戾,嘴角微微上扬。“朕忽然心生一妙事,薛妃有沉鱼落雁之貌,就此归于黄土不免暴殄天物。宝德,你手上既已沾了血,不妨替父皇代劳,取出她的腿骨。之后让匠人制成人骨琵琶,定然举世无双。”

        高轩看中高澈有分寸的聪明,但看不惯她在他面前耍弄低劣浅显的心机。

        席上众人闻言目瞪口呆,目光都聚向高澈。高澈连声称妙,围着薛妃的尸身看了一圈,手里的刀悬空比划了几下,神情专注地呢喃道:“下刀重了,怕会刮花美人的骨头,这该如何是好呢?”

        “换柄小刀来。”长广王高轼接话,扔了把匕首过去。

        高澈扬手接住,拔出匕首,寒光闪动。“好匕首,多谢皇叔。”

        “客气了。”高轼是只老狐狸,高轩的弟弟里为数不多被善待的人。

        高澈席地开始剔肉取骨,皇室子弟们虽然平日胡作非为,但见了眼前恶心恐怖的场景,各个脸上血色尽失,几欲呕吐。

        高轩凝眸望着高澈,见她心平气和,执刀的手稳稳当当,没有一丝慌乱恐惧。高轼则至始至终一副看戏的表情,一口酒一口菜,仿佛高澈是在杂耍表演。

        “父皇,儿臣取好了。”高澈拎着如象牙一般洁白的人骨,上面还有未除尽的血肉。地上残碎的尸体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高澈的袍袖湿漉漉的,已经被血浸透。高澈似不经意往高鸿身上瞥了一眼,森森诡笑转瞬即逝,高鸿只觉一股凉意寒彻全身,仿佛凌迟剔骨的刀子割在了身上。

        太子坐在高鸿的上手,看得真真切切,吓得牙关直打颤,突然两眼翻白栽倒在地,席上顿时乱作一团。

        宴席因此草草散去,高轩回了昭阳殿内,独自叹了句:“朕看低了她。”

        心狠至此,更胜虎狼。

        “皇叔留步,稍等侄儿片刻。”高澈叫住高轼,用布巾擦着匕首上的血,擦干净了归进刀鞘,双手递给高轼:“物归原主,多谢皇叔相助。”

        “相助?”高轼尾音扬起,笑了笑说:“再锋利的匕首在本王手里不过是玩赏之物,到了你手里才能有大用处,留着吧。”

        “在侄儿手里饮人血,沾腥骚,未免暴殄天物。”

        “饮贵人的血,割贵人的肉,就算不上浪费。”高轼似在说薛妃,但又不似。

        “侄儿谨遵皇叔教诲。”高澈将手收回来。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高轼赞赏着离去。

        侍从领了高澈前去沐浴更衣,完毕之后,高澈纵马归府。睡至半夜,忽然直挺挺坐起来,召韩姬侍寝。

        韩姬匆忙地打扮了一番,进了内室,见高澈慵懒地靠在软枕上。韩姬轻轻爬上床塌,伏身在高澈怀里,娇滴滴叫了声殿下。高澈困倦地“嗯”了一声,拉她相拥而眠。韩姬一头雾水,她来时遍体涂了香露,又用助兴怡情的香料熏了衣物,高澈却稀奇的当了一回柳下惠,坐怀不乱。

        高澈睡得极不踏实,身体不时抽动一下,秀眉紧蹙,也许是做了噩梦,显出几分娇弱。韩姬一手撑着下巴,静静看着高澈的睡颜,心中揣测。

        难不成高澈是受了什么惊吓?

        韩姬出身乐坊,一年前知道为她赎身的人是高澈时,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坊间无人不知高澈欢好后杀人的癖好。

        那夜高澈宽衣解带,玲珑有致的身体暴露在韩姬眼前,韩姬惊得说不上话,高澈则直接抱她上了床塌,手法娴熟老道。明白了高澈杀人的缘由,韩姬卖力讨好高澈。等云雨散尽,韩姬顾不上穿衣裳,跪在地上恳求说:“妾不识字,不会写字。请殿下割去妾的舌头,放妾一条生路。”

        韩姬自以为是这句话救了自己,殊不知高澈是受了独孤元贞的训斥,才不再滥杀,她仅仅是一个出现在恰当时间的“幸运者”。

        民间流行起了《博陵王剑舞曲》,各家乐坊争相演奏,让舞伎褒衣博带作男子装扮,戴上假面持剑起舞。

        为了避讳,舞伎所戴面具并非铜制兽首,而是彩绘木制,比高澈的面具柔和许多。

        曲和舞都是缭音阁一个叫青若的舞伎所创,传闻她是见了客人临摹的《博陵王乐舞图》心驰神往,思慕高澈之下灵思泉涌。

        高澈的狐朋狗友屡次三番邀高澈去观舞,换做往常高澈一定欣然前往,这几日高澈却闭门不出。一有空就抱着高轩赏赐的人骨琵琶在庭院弹唱《佳人曲》,一连唱了七日,将琵琶封进木匣,在庭前一树干枝梅下埋了。

        自幼见惯了人命如草芥,心已经很难再柔软起来,可人又终究是人,不是草木铁石,无情无义。

        高澈站在梅树旁,梅香阵阵,清风徐徐,花瓣纷纷扬扬洒落在她的鬓发上,自言自语说:“那桩趣事是赵珝阳爱上了安贵妃,如同本王思慕皇后,你要替本王保密。”

        四周静悄悄的,梅树下新翻过的黄土上落了许多花瓣,一只蝴蝶停落,缓缓慢慢煽动着翅膀。

        高徵一直觊觎高澈的俊朗,又碍于姐弟身份和独孤元贞的管束而不能得手,听说了《博陵王剑舞曲》,想要望梅止渴,包下缭音阁让青若为她一人起舞。

        乐曲激昂澎湃,青若的舞姿时如雷霆震怒,时如江海清波,让高徵看的如痴如醉。

        空旷的楼中响起稀稀疏疏的掌声,高徵回头一望,见高澈笑吟吟地一拜,口中道:“拜见皇姐。”

        高徵轻摇着团扇,矫揉造作道:“本宫今日有福,两个博陵王都聚在跟前了。”

        高澈坐到高徵身边,朝台上道:“摘下面具,让本王瞧瞧你的模样。”

        青若手负宝剑长身玉立,闻此稍稍躬身,将面具揭下。

        高徵下巴微扬,眼里兴味渐浓,面具下的那张脸没让她失望。

        “好个清俊的佳人,跟了本王如何?”高澈朗声调笑,她今日来是为一探究竟,此人为何煞费苦心吸引自己。

        “六弟如此着急,不如皇姐为你降降火。”高徵娇媚地嗔高澈一眼,团扇抵在高澈的下巴上,慢慢滑至她的腰腹,在大腿之间停下,扇了两下凉风。

        高澈拨开团扇,故作情动。“皇姐不是降火,是煽风点火,只怕会烧的越旺。”

        高徵心猿意马,目光扫过高澈温润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停在她红润饱满的嘴唇,想象与其相触的滋味。正意淫时,脑中却下意识想起独孤元贞的训诫,霎时坏了心情,恼道:“这个舞伎本宫要了。”

        “皇姐要个女人去做什么?何不给了臣弟物尽其用?”高澈轻薄地打量青若,青若非但不羞,反用眼神拨撩高澈。

        “你们男子可以好男风,我们女子就不能贪女色了吗?”高徵有几分中意青若,看她一袭紫袍磊落风流,颇有少年侠气。得不到高澈,找个替代来过瘾也是好的,管她是男是女,一副好容颜就够了。

        “言之有理,皇姐果然是非同一般的女子,那皇姐便好好享用。”高澈悠哉游哉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高徵既然想要养虎为患,自己就不妨隔岸观火。

        “六弟若是哪一日得闲,可来一同享用。”高徵邀约道,得陇望蜀,迟早一日,她要高澈也是她裙下之臣。

        高澈笑了笑,站起身道:“择日一定前去,臣弟还有些琐事,先告辞了。”

        等不及带青若回公主府,高徵在缭音阁选了间雅致的上房,与青若共赴巫山云雨。她看青若与高澈眉目传情,只当青若惯熟□□,不想真刀真枪起来,才发觉青若一窍不通。看青若痛苦地蹙眉,高徵罕见的有了人性,怜香惜玉起来。

        高徵虽然是老手,但女子之间还是头一回,过去只在俗画上瞧过,还嘲笑说这有什么滋味,如今初试,柔软幽香,含蓄克制,竟然觉得别样美妙。只是一会儿便觉得累,于是勾引青若在上,自己肆意享受起来。

        独孤元贞这些日子心烦意乱,太子围猎时受鞭笞染病,难得见了好转,家宴上受惊吓又加重了病情。高徵也是个不省心的,听说她与一女子如胶似漆,日日形影不离,成了街头巷尾的艳谈。

        “阿徵,你这样违背伦理纲常,可有将皇室的脸面放在心上?又置驸马于何地?”独孤元贞为面首的事责备过高徵一次,高徵收敛了几日,又恢复如初,这一次更是变本加厉,男女通吃。

        高徵连敷衍应付都不肯,当着满屋的宫女宦官,争辩道:“父皇纳妾通||奸的时候,母后怎么不去质问他将你置于何地?又将皇室的脸面放在哪里?”

        独孤元贞脸色煞白,又无从反驳,盛怒之下抬手将茶盏砸到高徵脚下,脏了高徵精致的绣鞋和裙摆。

        高徵低眸瞥了一眼,缩回腿来,满腹的委屈。她也是皇室血脉,兄弟们可以三妻四妾,她却要守着驸马一个人。

        独孤元贞攥掌成拳,在眉心轻砸了两下,让怒气不至于冲了灵台,失去清明。夫为妻纲,天经地义。她的母亲这样教她,她也准备这样教给她的女儿,此时却堵在喉咙间,说不出口。

        在闺阁时学的德行规矩,她一样不落的照着做了,也成了旁人眼里的贤妻良母。一切看似圆满,可也只是看似而已。

        她不是圣人,但她不得不做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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