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个仙君在厨房
因秘境坍塌一事，玉七月五在内的几位弟子被长老们和宗主召见。
月五上前说道：“禀宗主、诸位长老，弟子们一入秘境便被月峰月雾前辈使用秘术变成布偶，待弟子们醒来时，便已身处地火领域之中。
因秘境中灵气稀薄，月隐长老没有足够的时间将弟子们逐一传送出去，玉七、玉蘅公子和家兄溪竹于秘境坍塌之后出来，月隐长老和月雾前辈至今未见踪影。”
月隐长老未告知月五地火为何此时出现，也未告知月雾此行的目的就是地火焱烯。
“月峰月雾？可是清月的大徒弟？月雾离开宗门不见踪迹，众人寻之未果，为何在此时出现？”宗主低头眼神扫过殿内这群毫发无损的弟子们，如果是向月隐寻仇，为何入秘境中？
“堑渊寒雪秘境是金丹期秘境，据我所知月雾曾受伤此生修为无法突破金丹期。月五丫头可见月隐月雾身上是否有伤？”晴峰长老问道。
三十年前在众人以为月雾将死之时，月雾竟活了过来，此后大乘期修为的月清闭关至今。
“月雾前辈毫发无伤，倒是月隐长老左手已废，右腿亦有伤。”月五如实告知。秘境坍塌后月隐长老未能出来，恐造不幸。
“这般听来倒像是寻仇，以弟子们的性命为要挟。”至于为什么不伤这些弟子，不伤及无辜是修士的底线。“不知这异火降临，月隐月雾两人是否知晓。”
“月隐长老应是不知，月雾前辈虽未发一言但却一直守在异火前。月隐长老说，月雾前辈得了秘法，需要异火改善经脉重新修炼。”月五道。
“这么说堑渊寒雪秘境会出现异火一事，月雾是提前知晓的。若等异火完全降临，秘境坍塌，异火是否还能存在都是个问题。”秘境一旦坍塌会有两种可能，一是与现世合并，二是像今日这样作为空间裂缝完全消失。
“堑渊寒雪秘境是中小秘境，照常理说，非自然坍塌该是由内向外灵气暴涨使空间屏障瞬间破碎，从而与现世合并。
自然坍塌该是由外向内灵气压缩，使空间自然消失。像今日这样，作为空间裂缝完全消失也是第一回见。”宗主言道。
多数秘境都处于另外的空间，就像球，球内部灵气过多时会炸开，内部灵气消失时会瘪下来。秘境之中法宝灵植传承众多，风险与之并存。
但堑渊寒雪秘境向来稳定，为何非自然坍塌时，现象这般惨烈，只因为异火降临？
“玉七是在秘境坍塌后出来的，可知坍塌时的情景？”宗主问道。
“秘境坍塌时，异火突然消失，周围出现灵气漩涡。我和玉蘅公子、溪竹三人，用传送符传送到秘境边缘，又有月隐长老给的法宝护体，才得以平安出来。”出秘境时，玉七同溪竹通了一嘴说辞，将玉蘅公子皮实的事情藏了下来，害，就当没见过。
“异火不见了？许是灵气漩涡的原因？”晴峰长老提出疑问。异火一旦降临除非是年岁到了自然消失，灵气漩涡能将异火打散？真是闻所未闻。
“也可能是异火未降临，未降临时亦会造成秘境灵气暴涨，导致坍塌。”宗主道，看那些弟子们脸上迷茫的表情，再问也没结果。
“这件事到此为止，这是补偿，都散了吧。”
弟子们逐一退去，此事中像云十二一样，入秘境酣睡到出来的弟子，不在少数。什么异火？什么秘境坍塌？这去的真是一个秘境？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
月峰，清月长老结束闭关，满头青丝化作银发。
清月长老看着手中两块破碎的命牌，眼神黯淡无光，这酒是喝不上了。
“清月长老出关了？这是要去何处？”小弟子见大长老御剑飞去，连忙问道。
“余生这么长，我下山再收两个合眼的徒弟回来养。”
清月长老坐在杂草丛生的坟前，不过是几十年未出来，师父的墓都没人来扫。
从此处遥观月峰，雾浓而隐，风骤而清。
“师父，你当初话都说了，若是再说明白点，我也不至于没事儿就来扰你清眠。”
“徒弟有那么难养吗？我养的两个小徒弟也没在一起，我偏要再养两个试试。”
清月长老满心遗憾却无人可诉，将壶里的酒倒在墓碑上，丢了酒壶大步离开。
再说玉峰，玉七正同玉蘅叙述大殿上众人的对话。
“月雾想要异火改善经脉重新修炼？”玉蘅仙君眼神微闪，这和自己猜想的不一样。
布偶秘术是魔君素栎所创，凡是魔修皆知用法，单从这一点无法确认与月雾相关的魔族是谁。当然也存在月雾被欺骗的可能，最后一瞬间地火消失的太怪异。
按照今日月五的说法，事情的经过如下：
月雾得知上品地火可令其重新修炼，又知晓地火将在堑渊寒雪秘境出现，于是偷入秘境等待异火降临，挟持众弟子，威胁月隐长老帮助自己击杀地火领域守卫。以领域守卫核心和一丝上品天火为食，保证地火焱烯为上品。
紧接着，地火降临，秘境坍塌，那位月雾不可能毫无安排。想要地火改善经脉，说明月雾没打算葬身秘境，但结果是：地火消失，月雾身死。
这中间不对劲，有两种可能，其一：月雾有方法将地火直接送走，本人没打算活着出秘境；其二：月雾只是幌子，正真动手的另有其人，幌子用完即丢，为了隐藏收集异火的目的。
玉蘅仙君自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只将自己的需求写下，将纸条放入一个盒子里，盒子上层通向医仙处，盒子下层通向仙主大人。
“这是什么？”玉七看见纸条消失，联想到月雾前辈拿出的那个盒子，定点空间传送？开辟空间，这可不是凡人能做到的事情。
“有些事需要帮忙。”玉蘅仙君拿出医仙送来的储物袋，和一张纸条：你要的药材都在这里，修士炼体的方子你先摸清修士的骨骼强度，再下用量。异火之事，我帮你跑一趟，一万仙玉，不谢。
异火之事不急，想来他们做的十分隐蔽，这次抓不到，还有下次。
“一万仙玉！”玉七瞪大眼睛，小心肝嘭嘭直跳，这简直是，抢钱！“什么样的药材？”
玉七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一万仙玉吸引，一个敢要，一个能给。这……
“给你准备的炼体药材，还有一些我炼丹用的药材。”玉蘅仙君将修士炼体方子拿出来，药浴？
药浴是炼体法子中见效最慢的，需要长期使用。只见效慢这一项，玉蘅仙君就在心底将此方压箱了。
玉蘅仙君的信条是——破而后立。从前的炼体法子，挨最毒的打，修最硬的骨头，不说见效神速，但比药浴快十倍。
“给我的？”玉七凑过去看，药浴？听上去不错，“按照这个法子能修成你这样吗？”
玉七动动爪子摸在玉蘅胳膊上，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羡慕！绝对不是馋了。
“十分之一。”想成自己这样，要等飞升之后，再做打算，眼下先改善这孩子的小身板。
玉七立即将一万灵石双手送上，吸收天火，肉身抗灵气漩涡，谁不想！
这个兄弟我孙景安交定了。
“还差多少，我日后补给你。鬼将那回你救了我一次，秘境又救了我一次，我都没好好报答你。你还教我剑招，帮我炼体。”这是什么大好人！小本本记上。
鬼将那回是赶上天火，秘境这次是自己拉着他去的。玉蘅仙君不以为意，只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
还没达到师父的标准，说起来，还不知道景安想要什么样的师父。
“手给我，摸骨。”
玉七将灵石搁在玉蘅袋子里，伸出右手，期待玉蘅摸骨的评价，怎么也得是个尚可。
只听“咔嚓！”一声，玉七手腕被掰动，脸色涨红，差点叫出声来。这要是叫出来，可就太丢脸了些。
紧接着是各处关节，咔嚓声此起彼伏，卸了再接上。
“景安？”摸完四肢，玉蘅仙君一手握着他的下巴，心想：他牙关咬紧，不太好卸。
“我不疼，你继续。”坐在桌上的玉七，艰难地吐出六个字。这摸骨的方法是不是不太对，太刺激了。
不疼就好，玉蘅仙君点头，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一分。比自己想象的好些，可以直接从中期炼体开始，再配上自己从前用的剑谱，一年之内能结束。
“不错，今晚就开始炼体，你配合这套剑谱练剑，之前教你的招式也须勤加练习。”
“好！”玉七得了剑谱喜不胜收，马上就可以像玉蘅一样抗揍了。“对了，你之前说天火冰芮要三天才能吸收完，出秘境的时候你的左手……”
玉七起身看向玉蘅藏在袖子里的左手，这只手是一直没动来着吧。“我摸摸。”
冰肌玉骨！洁白无瑕，这手这胳膊这皮肤，比初开的花瓣还嫩。就是凉的很。
“两天就好，你先去练剑，我准备药浴。”
“我一定早日练会，然后赚好多好多灵石给你！”若说玉七觉得最稀缺贵重的东西，除了灵石不做多想。被老爹压榨的孩子穷怕了，说起来好像还欠老爹一块灵石来着，老爹竟然没来催账。
玉蘅仙君刚吸收天火冰芮，控火术稍显生疏，废了十几份药材后，才慢慢熟练起来。“景安。”
玉七脱了衣服伸手试水，水温尚可，“可以了？”
“嗯。”玉蘅仙君扶他坐进浴桶中，守在一旁观察药力如何。
孩子太清瘦了，腰间只有两块肉。
“我迟早也会有八块！”玉七小脸一红，伸手遮住腹部，哼！有八块了不起！两块多好，不硌手。
玉蘅仙君知晓这孩子是害羞了，随即移开视线，问：“景安想拜什么样的师父？”
“师父？我娘亲就是我师父，温柔大方，厨艺好，最重要的是不严厉。”玉七只当玉蘅是有了拜师的想法，极力推荐自家娘亲！“这样的师父，谁不想有？”
清妍长老那样的？温柔大方，厨艺好，不严厉？玉蘅仙君反思自己，打算过几日就去向清妍长老学习厨艺。
若是教玉七知晓玉蘅仙君的心思，大概会从浴桶中跳起，大叫一声：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徒弟！
毕竟差辈了不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吃住一起，外出同行。
玉蘅仙君进到小厨房的时候，内心是坚定不移的。小厨房的灾难，从一颗小小的鸡蛋开始。
“玉蘅想要做荷花酥？”清妍长老将做法逐一讲给玉蘅听，玉蘅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怕也是只吃过一回。
“嗯，景安喜欢。”
“准是他又缠你了，不必惯着他，那孩子给几分颜色就灿烂，你来之前，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用功过。”孙清妍将用具和材料一一备齐，挽袖打样。
“景安聪明，是个可塑之才。”突然有些好奇景安从前的样子，景安看上去是个老实可靠又肯上进的好孩子。
“也就你能看住他，他啊，一个不注意就没了踪影，溜去歇脚，你看他那点修为。”
“十八岁金丹后期，尚可。”只是以景安的天赋，如果一心修炼，现已入元婴境界。
谁都有抗拒的时候，从前自己也是，不喜欢练剑，后来是为什么喜欢上了？似乎是不想让仙主大人失望，不想被仙主大人放弃。
“按他这样散漫下去，百年都不一定能飞升，但也不急，随他去吧。”清妍长老自己境界难以突破，是以平日对玉七要求不多，飞升成仙那些都让他自己决定去。
如今的修士界并不复杂，有天云宗在，能护着他一辈子。
一百年？那还得好些时候，玉蘅仙君暗下决心，等来日禀明战神大人，就先将景安这个徒弟定下来。
战神大人要入剑道境界，至少要突破一年。这一年里，先看好景安，将自己师父的形象立起来。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大概是这个理。
“可看明白了？”清妍长老将成型的荷花酥从油锅里捞出来，用的是颜色较浅的玉米油。
玉蘅仙君在脑海中重复十遍后，点头下手。馅料制作，第一步敲碎鸡蛋。
玉蘅握着鸡蛋动作轻缓，磕在桌上三次未能伤其分毫。
“用点力试试。”清妍长老在一旁出声提点。
亿点点力，玉蘅仙君心领神会，蛋壳碎开蛋清蛋黄落在桌子上。这就是以卵击石吧。
“你再试试。”清妍长老指着那一整筐鸡蛋，隐约觉得不太够用，初入厨房，该从最简单的学起，“荷花酥复杂了些，可以换个别的。”
“不用，多谢清妍长老，剩下的我自己来便可。”一次失败而已，只会让玉蘅仙君燃起战意。学做荷花酥，不仅因为景安喜欢，更因为仙主大人最喜欢的女儿叫荷华仙君。
这次玉蘅仙君能顺利到人界历练，多亏这位年芳五百岁的荷华仙君给出机会。
短短十天之内，小厨房经历三十一次快速重建，整座玉峰的面粉、糖粉、鸡蛋等资源被洗劫一空。玉蘅仙君不眠不休练习十天十夜，终于从温度适宜的油锅里，捞出十只完整精致的荷花酥。
玉蘅仙君端着盘子踏出小厨房，身上染了一层□□也未曾在意，“景安。”
“做好了？真香。”看看这精致优雅的小点心，再闻闻空气里飘出来的香味，从零到大神就十天。
玉七伸手从十只一模一样的荷花酥里，挑出一只酥脆的来。形似荷花，酥层分明。
“你尝尝。”这一锅出来的花瓣没落，是最完整的，不知味道如何。
玉蘅仙君双手背后，心弦紧绷，荷花酥从被拿起到入口到咀嚼的时间无比漫长。是不好吃吗？不然景安眼角为何有泪，隐约可见的泪光让玉蘅仙君暗自神伤。
从前便是突破失败，也没这般沮丧过。十天不行，就再来十天，直到做好为止。
“太太太好吃！”好吃到让人想哭，这是什么神仙料理，跟娘亲做的味道不一样，但里头满满的都是情义。酥香可口，如临藕塘深处觅得一朵最饱满的荷花。
好吃？心情瞬间回暖。
“真的，你快来尝尝。”玉七将手中剩下的荷花酥递到玉蘅嘴边。到底是什么样的动力，能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做出这么好吃的荷花酥？
玉蘅仙君咬了一口，酥松香甜，荷花仿佛盛开在唇齿间，这十天的努力似乎没有白费。
没有所谓天赋，努力使然，用心使然。
“好吃吧！这么好吃的东西，要不要送给家里人尝尝？”说起来，还没问玉蘅家住何处，有几人。
家人嘛，仙主大人尝过的山珍海味数不胜数，会喜欢吃这小小的荷花酥？
玉七一眼看出玉蘅眼底的迟疑，随即拿出一只精致的碟子，仔细挑选两只最完整的放在上头，又加了两朵梅花做点缀。
“不拿给他们尝尝，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玉七对这事儿熟的很，想想以前第一次画符文的时候，但凡成功的，一定要送给娘亲和老爹。
送给娘亲是因为喜欢娘亲，送给老爹大概是因为：想让老爹多喜欢自己一些。
玉蘅仙君附上纸条“玉蘅敬上”，在玉七的期待下将碟子放到传送盒中。
“反正我喜欢！以后，除了娘亲做的糕点，我就只吃你做的！”玉七拍了拍玉蘅肩膀，毫不客气地抄起一块荷花酥放到嘴边。
自己带回来个才貌双全、入得厨房、出得厅堂、挥手就是一万仙玉、博学多识的冷面热心公子，老爹竟然还克扣我，就不讲道理。
玉七还在做着玉蘅拜入天云宗的美梦：玉蘅今天向娘亲学厨艺，明天是不是要拜师了？玉蘅这名字，一听就该是我玉峰的人。
入夜，玉蘅仙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道仙主大人有没有看到自己送去的点心，仙主大人会喜欢吗？
空间微动，玉蘅仙君起身打开放在床头的盒子，有一张纸条：哈哈哈，好吃，你小子不赖嘛！
玉蘅仙君看着那行字，眼光波动，唇角扬起，从未像今天这样开心过。脑海中闪过仙主大人吃下点心时，大笑的模样。
成仙君，入剑圣境界时，心中只是隐隐松了一口气。
做一碟点心，比剑法精进还让人开心？
玉蘅忽然想起，其实，自己想要的不过是仙主大人的一句夸奖，想要仙主大人多看自己一眼。
玉蘅仙君抬头看向在地上打坐的景安，眉眼柔软了几分，今天多亏了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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