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火烧云把篮球场镀上一层金黄的光辉，把少年跳跃在空中扣篮的身影折射到绿皮地面上。
余梓韦撩起球服擦拭脸上颗颗晶莹汗珠，手叉着腰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
张芋抬手看了一眼电子手表，“梓，啥情况啊，这才几点啊？打呀！是不是打不过这小子不想打了？咱一起虐他！”
余梓韦弓下腰捞起两瓶水，其中一瓶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稳稳落到一只脚踩着篮球的陆烬言手上。
鱼籽背对着夕阳坐在地上，一只手往后撑在地面上，一只手把玩着手机，“我侄女来咱学校了，晚上约了她吃饭。一起啊！人多热闹。”
张芋背靠长椅坐，微弓着腰，一只脚踝搭在撑在地上呈直角的腿上，“侄女？小孩？”
余梓韦：“嗯。一小孩。”他抬眼，陆烬言正喝完一瓶水，凸起的喉结滚动。
夕阳将他笔挺的身影拉长，湿哒哒的碎发下一张俊脸轮廓线条冷硬分明，这颜值实在让人很难移开视线。
他起身拍打几下灰尘，俯身捡起篮球，一只手搭在陆烬言肩上，皱了皱鼻子，“你丫的给我收敛点。”
三个长影随着跳跃在山头的夕阳散发的余晖下不断移动，陆烬言只是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浅笑，反倒是张芋开口：
“什么意思？现在是连小孩都要防着这家伙了？怕你侄女被勾走？”
几个人很快走到宿舍，洗漱之后，再出来，天已经黑了。
路上，余梓韦还是觉得不放心，“你两都给我收敛点。”
张芋洗过的头发还未全干，有些贴在额头上，“小孩几岁了？就这么防着？”
陆烬言嘴里叼着一根烟，烟雾喷薄而出，继而用修长手指夹住烟尾，一抹猩红在黑夜里一闪一闪亮晶晶。
他打趣道：“身材好？”
余梓韦：“倒也不算。”
说完他像是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陆烬言谈的向来都是胸大长腿的美艳货色，他侄女这种乖巧的女孩他倒是看不上眼，而且他一向不玩好学生。想着他松了口气。
但是这厮还是得收敛点，万一漫漫那涉世未深的小孩看上他了，也不行。
这下张芋倒是反应过来了，“成年了？”
余梓韦：“说来我们学校读书，大学生了，当然成年了。”
闻言，张芋甩了甩自己的棕黄头发，“靠。你丫的。还说小孩。老子发型都没搞。等下咱侄女要是带舍友来，你丫的。”
说着还不解气般一只手扣着余梓韦脖子往下压，被余梓韦一个疾速下蹲躲过，张芋作势追杀他，两人围着陆烬言跑。
鱼籽不满反驳：“跟我差了一辈。当然是小孩了。”
直到两人都力气殆尽，气喘吁吁，张芋才敛起杀气，“咱侄女长得好看？”
余梓韦一脸骄傲，“小仙女。”
时漫带着两个舍友来到包厢的时候，她舅舅已经带着两个人坐在里面了，推门进去看到其中一张不算陌生的脸，四目交汇时，她垂下眼避开，在自己舅舅身边座位坐下。
六个人一个转台圆桌，她正巧和那人面对面。
偷看调情被抓到，调情小情侣男主角竟然是自己舅舅的朋友，现在还要在一张饭桌上吃饭，这事多多少少是有点尴尬的。时漫想。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一抬眼，便落入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里，她慌乱移开视线。
黎羽西收不住内心的小雀跃，侧身俯耳于时漫，“漫漫，陆烬言哎！卧槽！”
几个人简单自我介绍完名字之后，点的菜也陆陆续续上来了，大半桌的辣菜让时漫无从下手，吃完一个流沙包之后，味道不错，又夹了一个。
美女同台，张芋又兴奋又激动，挑起话题：“学妹们都是什么专业的？”
黎羽西：“我金融的，漫漫经济学，她天文的。”
“天文，那是同门师妹啊！”张芋更加激动。天文学这个专业经常会有天文学上的天才来学校公开讲课，那是不管大几，天文学专业的都要去参加，到时候也能约见。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除了陆烬言，没说什么话，只是在他们说到好笑的时候嘴角轻勾，中途他说烟瘾犯了，出去了好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之后上的菜都是不辣的。
末了，余梓韦对时漫说：“漫漫，往后在学校有事除了可以找我，还可以找他俩，芋头，陆叔，都是你叔，别客气。”
张芋筷子磕在陶瓷碗上发出清脆声响，“鱼籽，咋教咱侄女的，漫漫，还有你们，别叫叔，叫哥哥，哥哥比你们大不了几岁。”说着往陆烬言胸膛拍了一下，“说话啊！叫你叔呢！”
陆烬言漆黑双眸锁定在对面的小孩身上，她几根刘海下一张小脸白里透红，肌肤看起来吹弹可破，娇滴滴的小姑娘，轻抬唇角：
“嗯。以后陆叔罩你。”
看到几个女孩视线都落在陆烬言身上，张芋甩了甩自己的手，玩笑道：“胸挺硬啊！”
陆烬言漫不经心拿起一张纸巾擦嘴，懒散地笑了一下，伸手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点。
张芋俯身过去，一道压低的气泡音在他耳旁响起，“硬不硬？晚上给你摸摸不就知道了？”
张芋一阵冷缩抖了抖直竖起来的汗毛，把椅子往鱼籽边靠了靠，和他保持距离，“莫挨老子，老子钢铁直男。”
“你两嘛呢。还有小孩呢。”鱼籽出声制止他们。
时漫撇了撇嘴，伸手扯他舅舅的衣襟，小声道：“舅舅，别老说我是小孩。我十八了，成年了，大人了。”
说完，时漫总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抬头撞上陆烬言的眼神，那天偷听被发现的负罪感令她慌乱移开视线，他的眼瞳像是被打翻的墨水，又黑又沉，正盯着她看。
“小孩什么没见过。”他勾着笑说道，声音里带着着难以发现的玩味与嘲弄。
“你丫的。你以为谁跟你似的，十八岁就勾女人了。我这侄女，单纯着呢。”
时漫却一下子听出了话中话，她掀起眼眸看过去，对方背靠着椅子慵懒玩手机，倒真的像一句玩笑话，而不是内涵她不小心偷看到他和女人调情的事情。
一行人吃完后，几人一起回学校，三个女孩走前面，男孩悠哉游哉跟在后面，陆烬言手上夹了一支烟。
芋头见他吸得猛，打趣道：“叔叔烟瘾挺大啊。”
他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大你妈，忍挺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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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分开，余梓韦就发来消息，说是忘了提醒她，她们大一的就要开始军训了。
军训期间不要熬夜，吃早餐，注意补水之类的，发了一大串注意事项，还说给她买了葡糖糖，让她十分钟后下楼拿，时漫回了个好。她从小身子骨就比较弱，经不起折腾。
黎羽西和赵朵朵哼着小曲上宿舍楼，打开宿舍门，看到在看书的许诺发出啧啧的叹息声，“诺诺，真是太可惜了，你都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开学典礼结束之后就发了本学期的书，许诺想要先提前看看这些课本就没有去，她接过时漫给她打包的流沙包，还是温的，小口咬下，看到舍友的激动开口问道：“什么？”
“陆烬言！天文学那个学神！”
许诺心里咯噔一下，无焦点的眼神倏忽聚焦，语气也有了些变化：“那真是挺可惜的，今天看书还有些不懂，还可以去问一下他。”
赵朵朵搂着她肩旁，语气宠溺：“我们诺诺还真是个女学霸，到了大学也不放松，我可就太不一样了，简直是解放，我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赶紧找个帅哥谈恋爱宠我，诺诺，两个人学习可比一个人有趣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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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烈日炎炎的夏日，军训正式拉开帷幕。
“你瞅瞅你的正步踢的，你要飞呀！”
“有些女生啊，军姿没站两分钟就傻掉了，面无表情的，刚才喊口号的冲劲呢！你们这是典型的缺乏锻炼！”
教官的热情不亚于光芒四射的骄阳，吓跑了漫无目的在草丛里飞来飞去的几只鸟儿。
站军姿时，其他班级的方阵有个女孩晕倒了，张帅教官立马转过身对他方阵的人说：“我们这儿的人不许倒下啊！都给我坚持，这才……”
人群里突然发出尖叫声，张帅话没讲完，他的方阵里就倒了一个，他两眼一闭，手拍脸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上前指挥：
“站好！站好！都给我站好！”
其他人很快散开，许诺还担忧地站在时漫身旁，她看着凶巴巴的教官，抿了抿唇，解释道：“我是她舍友。”
张帅叹了口气，指着第一排左边最高的那个男生，“你出列！背她去医务室。”继而转向许诺，“你跟着一起去，留在医务室照顾她。”
到了医务室后，没多久时漫就醒了，睁眼目光所及是白花花的墙壁，腹部一阵一阵的疼，像是有一台搅碎机不断在里面搅动，有东西要破土而出的胀痛感席卷而来，她小声嘶了一下。
“漫漫，没事吧？”
时漫看了眼眉头同样紧锁的许诺，坐起来，接过她手里递过来的温水，喝下几口，肚子里那种针戳的感觉轻缓了许多，朝许诺笑道：“我没事，就那个来了，有些不舒服。校医呢？”
她本来就对紫外线有些过敏，一晒就容易起红点点，体质也弱，加上来姨妈，阳光艳了点，没晒一会就不行了。
“给你看过之后就去操场了，好像又晕了两个。”
门被啪的打开，余梓韦跑着进来，呼吸还没平稳，就焦急的问：“漫漫，没事吧？”
“我……”门后陆烬言和陈芋跟在后面进来，陈芋朝她走来，陆烬言勾了张椅子在一旁坐，时漫看过去，两人视线短暂交汇，她移开，继续说道：“我没事。舅舅你们怎么来了？”
“你们专业那个大高个，背你来医务室的，正巧我认识。我昨晚刚托他照顾你，这就用上了。”
他脸色有些沉，平时吊儿郎当的表情敛得干干净净，看着她，语气有些冷：“漫漫，昨晚没熬夜吧？葡萄糖呢？早上起来有没有喝？早餐呢？早餐吃没吃？”
时漫看着他这严肃起来的舅舅，有些发怵，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没熬夜。”
余梓韦插着兜，笔挺站着，等她的话。
“起得晚，没吃早餐。”
“我不是让赵朵朵盯着你了吗？”
“她也起不来。”
余梓韦大声叹气，舌尖顶向后槽牙，指关节弯曲敲了下她的头，有点无可奈何却又束手无策。
“我可以监督她。”一旁的许诺出声。
余梓韦看向她，个子小小的，皮肤不算白，平刘海，一张小脸干净无害，双眸澄澈洁净。
时漫：“对了，这是我舍友，许诺。”
最后，她舅舅加了许诺微信，让她每天早上发她吃早餐的照片给他，三个大神才走，医务室安静下来。
两周的军训在同学们的叫苦连天的哀嚎中总算结束了，余梓韦绷着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下来，张芋笑话他。
“像个老妈子一样，整天婆婆妈妈，神经兮兮的，咱侄女长大啦，不用那么紧张。”
同行的陆烬言闻言哂笑，笑得吊儿郎当的：“仙女那不得供着啊！”
余梓韦踹了张芋一脚，情绪有些动容，“你他妈才老妈子。我们家漫漫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动了一场手术，我现在还记得那次手术，医生说成功率只有一半，这是我们从死神手里抢过来的，那必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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