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关于徐姜
这是两人近来最为平和的一顿饭，大猫把饭菜吃了个精光，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上，一手搭在椅背。
“下午带你去兜风。”
赵晚星闻言点头。
“哦对了。”大猫想起一件事，想着虽然不足为重，但还是提前说一声：“你记得徐姜吗？”
“徐姜？”赵晚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谁啊？”
大猫一言难尽地白了她一眼：“徐姜，徐姜！你好好想想。”
徐姜？赵晚星凝神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她疑惑地摇摇头。
大猫啧了一声：“你真是一点也不在意我！徐姜！我前女友。”
“啊……”赵晚星恍然大悟：“你的白月光？”
“什么白月光，就前女友！”大猫说道：“前两天在桃园隔壁小区碰见她了，她说要给小孩报名。”
“什么？”赵晚星问道：“她在镐京？她小孩上幼儿园了？才结婚两年啊！小孩是谁的？”说着说着她抬起头，狐疑的目光落在大猫眼睛里。
“你在想什么呢？是她哥哥的小孩！”大猫说道：“都跑去问南宇了，他拿不准，过来问我的意见。”
“不！收！”赵晚星道。
“嗯，好，没问题。”
画室上正轨后，大猫觉得这样单一的美术班来钱太慢，跟南宇商量着想要再拓宽业务。
南宇觉得一步一步来，先把基础夯实，再把手伸向别的领域。
两人来回拉锯了好几天。
“我不明白你在顾虑什么。”
桃园办公室里，两人坐在桌前，大猫把茶递给南宇，还是尝试说服他：“我们有什么输不起的？大不了从头再来，新开一个班，成本就那么点，不成了再退回来。”
南宇抿一口茶，在脑子里想了想大猫的话，还是摇摇头：“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准备，你准备把手伸到哪里？周边竞争有多少？老师从哪里找？要新做的那个领域我们了解多少？我们有什么核心竞争力啊。”
“没关系，也没说马上就得开始，只是设想，有这个计划了，剩下的我们可以再慢慢考虑。”
“那也行，你要是真有计划，列个可行性报告，完了我跟晚星看一下，能通过就搞。你可别吹枕边风啊，晚星虽然比较随性，但这事牵扯三个人，她会慎之又慎的，别想着暗箱操作。”
大猫闻言笑出声：“你真是给爷整笑了，放你的心吧，不就是个可行性报告？有个朋友给我推了分享会，我到时候去看看，多取取经。”
“那天回去后，吵架了吗？”南宇道：“晚星那天的状态，我看着像是生气了。”
大猫摇头道：“算不上，就是生气了，她不跟我吵架，哎你说她，跟别人吵架的时候多厉害啊，怎么就跟我吵不起来呢？什么都憋在心里，唯一一次还是我起的头。”
“你可别这么想，她在吃药，很难吵起来的，等她好了，你们爱怎么吵就怎么吵，到时候可别吵不过，又搁那借酒浇愁。”
“放狗屁。”大猫看了眼时间说道：“等会晚星来接我，去南湖坐一会，你跟小晨去不去？”
“可以啊，不过我得问一下小晨今天加班吗。”
南宇拿起手机跟余晨聊微信。外面下课了，听见一声声童稚的声音“岳老师再见！”“岳老师明天见！”
“大猫！大猫！来一下！”岳涵在客厅大声叫他。
大猫手里拿着扇子出门，问到：“怎么了，鬼哭狼嚎的。”
岳涵身边呆着一个小男孩，是个生面孔，到了下课时间还没走，性格倒是十分活泼，在岳涵身边蹦蹦跳跳的。
岳涵指了指小男孩道：“交给你了啊，我下班了。”
“交给我？”大猫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是老板，不是保姆。”
“这不是你朋友的孩子吗？”岳涵说。
大猫心里顿时涌现一股不祥的预感：“什么朋友？”
岳涵逗着小朋友，漫不经心地说：“我怎么知道什么朋友？报名的时候说是你朋友来着，还让我们给他打折。”
大猫：“随便一个人说是我朋友你就给打折？你也太轻信别人了。”
岳涵：“不是啊，家长有跟你的合照，电话号啊什么的也都有，家长在那软磨硬泡，我们俩实在是没办法。”
大猫：“合照？没人跟我说啊。”
岳涵：“这得你自己想了，我们也不知道啊。”
大猫暗暗叹气，已经大致知道是谁，问道：“这孩子姓什么？”
“姓徐。”
“你们可真会给我找事。”大猫道：“以后不给打折，在此基础上，打着我朋友的名义的，给我打电话确认。”
“嗯嗯，好。”岳涵道：“这个是怎么了，会有什么麻烦吗？”
大猫懒得说，让她在过会下班，等家长来接。
转头给赵晚星发消息：【你别来了，我回去接你。】
赵晚星：【嗯。】
正跟南宇告别，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时候，听见有人在门口唤道：“小豆丁~姑姑来接你了，别赖着老师。”
听见这个声音，大猫动作僵了一下，继续收拾东西。
外面的声音继续说：“今天上课开心吗？……那就好，对了，岳老师，大猫在吗？”
岳涵想起大猫刚刚十分抵触的态度，便道：“……我不知道。”
小豆丁：“在呢在呢！刚刚还出来了！”
南宇听着动静，也听出这是谁，前几日徐姜遇见自己，表示想给小侄子报班，他没有一口答应，而是先问了大猫的意见，大猫表示拒绝，自己就三言两语给拒了，没想到又给招进来了。他皱眉道：“你不是说不收？”
大猫头大：“不是我收进来的，哎呀得了，不就是一个前女友？晚星不会介意的。”
他自觉问心无愧，便走了出去，跟外面几人打招呼，淡然问道：“找我有事？”
徐姜温柔笑了笑：“没事，就是我哥哥想请你吃个饭，想好好谢谢你。”
“谢？”大猫依旧淡笑着道：“没什么好谢的，也不用担心，既然人已经收了，就会一视同仁用心教。”
他朝岳涵招招手：“下班吧，路上注意安全。”
岳涵欢天喜地地收拾东西：“谢谢老板，老板再见！”
跟南宇打完招呼一溜烟走了。
南宇走出办公室，状似无意地对大猫说：“走吧，快点，已经都迟到了。”
大猫点点头，正欲出门时，徐姜问道：“那是你的新女朋友吗？你还是喜欢这一款？”
大猫烦躁地皱眉，把头盔放在鞋柜上，说道：“来来，你想说什么？一次性说完。”
徐姜愣住——她从未见过如此不耐烦的大猫。
“你……我只是想问问，你过的怎么样。”
“过的很好。”大猫道：“事业稳定，家庭和睦，爱情上琴瑟和鸣。”
“你把我拉黑了，这几年一直联系不上你。”
“对，因为没什么需要联系的，没有任何必要。”
“从那个时候以后，我一直想当面跟你道个歉。”徐姜深吸几口气，仿佛鼓起勇气一般，说道：“我的性格太懦弱了……我老公也经常这么说。那时候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吗？”
“呵！”大猫冷笑，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连笑好几声，而后说：“不好意思，不是笑你。只是不太明白，这个时候说对不起是想干什么？为自己求一个心安？还是觉得我当时那么钟情于你，想重温旧情？嘿！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傻话呢？嗯？”
他的话带着费解和疑惑，仿佛十分天真与真诚，但表情却满是戏谑，让人分辨不清，正在徐姜准备说话的时候，他又说：“原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事。”
徐姜的脸色变了又变，她想：是吗？那也好，恨总归是比陌生人要好。
她说：“看见你过的好，我也放心了。……我过的不好，从结婚以来，我一直心里有愧疚，想着你一定要过的比我……”
话未说完，被大猫抬手打断，他说：“你别误会，我说不原谅，就是单纯字面意义上的不原谅，没有其他意思。我真的得走了，你请便。”
拿起头盔给南宇使了个脸色，跨出门槛，看到赵晚星站在单元门正中，不知站了多久，看他出来，转身就走。
就那一瞬的时间，他清楚地看到，赵晚星眼里喷薄的怒意。
“晚星！晚星。”大猫连忙追上去：“等等我！”
南宇一看暗道糟糕，看了看身边的徐姜和小豆丁，说道：“你还不走？想留着看热闹吗。”
徐姜：“都怪我，他女朋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够了，已经两年了，按理说你应该已经怀孕生子了，还跑这显什么存在感？大猫的人生现在很圆满，不需要你的出现。也别觉得他对你旧情难忘，一路走来，我都看在眼里，如果你真的希望他还好的话，就别打扰他了，有什么事联系我，好吗？”
南宇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徐姜点点头，带小豆丁走了。
大猫这边，竟一时之间追不上赵晚星，他越喊，她跑的越快。
眼看着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索性把手里的东西都扔在地上，用尽全力追了上去。
红灯亮了，赵晚星转头向巷子跑去，大猫追上她，拉住她的胳膊：“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有什么不一样？！”赵晚星大喊。
她气喘吁吁，眼睛通红，喊道：“为什么她会在桃园？！我是不是说不收！”
“她不是我收进来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大猫死死拉住她，连忙解释道。
“你骗我……你居然骗我！”赵晚星眼神疯狂，毫无理智地大声喊道：“高暮雪，你骗我！你骗我……你也骗我！放开，放开我！”
她死死挣扎，想挣脱大猫的手，眼看挣脱不开，低头张嘴咬下去。
剧痛使他松开手，刚一松手，脸上就挨了赵晚星用尽全力的一巴掌。
他被这一巴掌打的发愣的一瞬，赵晚星再次跑出去。
大猫的脑子瞬间清醒。
他想起那天谢雁书说：“你那天说的，她新出现的情况，言语混乱，情绪兴奋，思维奔逸，注意难以集中，xing欲增强这些，我感觉有点像是轻躁狂症，或许她并不单是抑郁症？当然我不是心理医师，这只是我的猜想，如果真的是双相的话，后续发展下去，要是易怒、精力充沛、感觉自己无所不能。大猫，双相很危险，你要带她去医院。”
来不及细想，他再次追上去，赵晚星依旧十分抗拒，他把她抱在怀里，她拳打脚踢的挣扎着。
南宇在后面，拎着从路边捡的大猫的头盔和包，跑到十字路口，他不知那两个人从哪里走了，正准备给大猫打电话时，听见旁边小巷子传来一阵痛苦的呼叫。
南宇拔腿就跑，前方的人影渐渐显现在视野里，他们像一对死敌，彼此对立在昏黄的灯下。
大猫仍旧尝试去拥抱她，但赵晚星背靠着墙，头发有点散乱，厉声喝止：“别过来！！”
这半哑的嘶喊让大猫停下脚步，他不再上前，停下脚步说道：“晚星，我是大猫，你冷静一点，别怕，我是大猫啊。”
南宇：“晚星，别靠在墙上，来，过来。”
“骗子！！”赵晚星嘶哑地大喊，手指着他们二人：“滚啊！滚！”
“我不需要你们这样！我很清醒！收起你这幅嘴脸！给我滚！！”
大猫朝她伸出手：“我没有骗你，我没有骗你，不是说好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心里现在只想着一件事！你忘了吗？”
争吵那天，大猫的话复现出来，赵晚星大喊出声：“可我不想！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
她低声笑着，滑落在地上，大猫忙上去禁锢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搂着她：“我没有逼你，也没有骗你，乖乖，我爱你，我爱你，不要急着否定，你生病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放开我！别碰我……放……放开我！”赵晚星剧烈挣扎，大猫将她瘦小的身体抱紧，赵晚星挣扎未果，一口咬在大猫的侧脖颈上。
大猫疼的颤抖，但没有松开她，手上更加用力。
用这个一边坚定守护，一边血腥的姿势紧紧抱着她。
南宇见状急忙上前推开赵晚星：“晚星，你疯了吗？！”
赵晚星重新靠回墙上，牙齿沾着血。
看见血迹，南宇想去查看大猫的脖子，不成想他竟歪着头把伤口隐藏起来。
南宇气极，骂道：“遮什么？！让我看看！”手抓住大猫另一侧的头发，让他偏过头，脖颈上赫然一圈血红的牙印。
“你疯了吗？”南宇松开大猫的头发，厉声问道：“你想咬死他吗？这是脖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样？”
赵晚星一边无知无觉地笑，一边呢喃着。
忽然惨烈地笑出声：“我想怎么样？你还问我？我想你们都没有出现过！我想了无牵挂地去死！我根本不想像个木头一样活着，明白吗？！根本不想！”
大猫怔住，他猛然伸手捂住心口，痛极弯腰。
她根本不想？
他从未想过这些——他用尽了全力，跟她共同对抗病魔，现在她说，她根本就是和病魔站在一起的？
这种熟悉的一厢情愿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顿时觉得十分可笑，不曾想，这样的事情竟然要发生第二次？
不多时，他抬手潦草地抹了一把眼泪，眼神已恢复冷静，隐隐透着一些疯狂和灰败。
从南宇身上拽下自己的包，从里面翻出赵晚星的药和水，对南宇说：“按住她。”
南宇利落地钳制住她两只手，大猫捏住她的两颊，强迫她张开嘴巴，把药塞进去，随后捂紧她的嘴巴：“咽！”
看着她把药咽进去，起身脱下t恤，把她的手牢牢绑住，说道：“你要是乖一点，我们就好好说话，要是还这样，你就一直这样被绑着生活吧。”
赵晚星许是累了，不再挣扎，但听到大猫这么说，她露出一个讽刺的笑，说道：“好啊，都随你，看你能这样拉着一个累赘到什么时候！。”
大猫用手机屏反射的画面查看自己的脖子，没有搭话。
南宇有点于心不忍，说道：“你这样大猫都没伤害你半分，你却对着他的动脉就是一口，等清醒了，你又该多难受？”
“我现在就是清醒的。”赵晚星道：“我从头到尾都很清醒！”
大猫打断两人的交谈，道：“阿南，你把车开过来，送我们回去吧。”
南宇去开车，大猫蹲下身，冷静说道：“你还想打我吗？”
伸手抱住她，轻声道：“想怎么样？让我和你一起死吗？这很容易。”
他用双手轻抚着她的背，温柔道：“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世界上有很多种感情可以叫人去死，但我想，更艰难的，是那些让人活下去的。”他喃喃自语：“我不会让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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