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日久生情
今天依旧是个稀松平常的夜班，茅蒙在小琪来接班之前，大致清点了一遍物品。
刚刚从仓库出来，就看到收银台前站着一个背影熟悉的人。
即使被货架挡住一半，还是可以看出那人身材高挑，一头黑发干净利落，白色衬衣下的背部线条如山脊般挺拔。
是段栩臣，他怎么来了？
茅蒙带着疑惑走近段栩臣，语气平常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段栩臣的手随意往柜台边一摸，“买点东西。”
这……
茅蒙拿起段栩臣要买的东西，心里不是滋味，但还是熟练地扫着码，“微信还是支付宝？”
“支付宝。”说着，段栩臣打开了付款码。“你是不是要下班了？”
茅蒙看了眼时间，答道：“差不多还有十分钟就有人来接班了。”
段栩臣眼神锁定在茅蒙身上，从鼻腔发出一声“嗯”，并打开了刚买的那盒口香糖。
眼见着段栩臣用嘴撕开了那包装，茅蒙一把将其夺过，环顾四周低声呵道：“你在干嘛！”
“啊？”段栩臣不明所以地发出了疑问。
茅蒙的脸此时已经涨得绯红，羞怯地说不出话。看得段栩臣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
“你怎么吃这个！”茅蒙嗔怪道。
段栩臣后知后觉地咂了下嘴角，草莓味的。
茅蒙看着他的此番举动，又羞又气，攥紧了手里的东西。
—
“我来了我来了，不好意思，前一班地铁没赶上，出站又撞到了人，来晚了一点……”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来。
“没关系，你先去换衣服吧。”
等小琪换好衣服出来，看到了站在茅蒙对面的段栩臣，忙凑近茅蒙小声问道：“这帅哥谁啊？”
“啊……”茅蒙眼珠转向段栩臣又快速转回，欲盖弥彰道：“朋……朋友。”
“朋友？”
小琪大方地走到段栩臣跟前，仰着头微笑道：“你好，茅蒙的朋友，方便加个微信吗？”
段栩臣瞥了眼一旁的茅蒙，眼神中似是带有些怒气，言语极为冷淡地说着不可以。
“那就下次，来日方长嘛。”小琪丝毫不气馁，带着笑脸去和茅蒙对接。
盘点完货物后，茅蒙进到隔间将工作服换下。
在此期间，小琪热情满满地撑在收银台前，与段栩臣攀谈。
“你是茅蒙的朋友？”
段栩臣也不确定他们之间有没有朋友这层关系，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便没有开口。
小琪见人毫无反应，对着段栩臣憨笑道：“帅哥就是酷哈。”
段栩臣对此面不改色，依旧冷着一张脸。
小琪见状根本不气馁，继续大胆交涉：“你这是……来接他下班吗？”
“嗯。”
“你们关系这么好啊。”
“嗯。”
“看不出来啊，茅蒙还有你这么帅的朋友，你们身边还有没有像你这样的帅哥了，有的话记得介绍给我啊。”小琪眼神暗示着段栩臣。
还没等到段栩臣回答，茅蒙就换好衣服走了出来，“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小琪依依不舍地挥着手，眼睁睁地看着难得一见的帅哥就这么走出了店门，内心无比落寞。
—
走出店门后，茅蒙问出了一开始就想问的那个问题，“你是来接我的吗？”
不等段栩臣回答，茅蒙继续道：“啊，我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好像听到你嗯了一下，所以我就……”
“我就是来接你的，茅茅。”
夜晚的路灯昏暗，茅蒙看不清段栩臣望向自己的眼神，但他听出了段栩臣言语中的那份坚定，不禁感到心底一颤。
但在表面上，茅蒙仍旧维持着冷静。
在得知段栩臣的来意之后，茅蒙自觉地跟上段栩臣的脚步，两人虽没有交流，却表现得异常默契。
任每一个过路人看了，都知道他们是一起的。
“车停得有些远。”段栩臣冷不丁地说上这么一句，不像是他的风格。
在茅蒙的印象里，段栩臣从不喜欢多说一句废话。
“嗯，没关系。”
我为什么要说没关系，他又不是在向我道歉，真的是……蠢死了！
茅蒙懊悔着自己的回答，不自觉地将头埋了下去。
“把头抬起来。”
“啊？”茅蒙条件反射地看向段栩臣。
“低着头走路危险。”
“哦。”
不到一站的距离，两人走了将近十分钟，段栩臣好像在配合茅蒙的步频，故意走得慢些，他似乎是想和茅蒙并肩同行，毕竟刚才的段栩臣从下车到便利店只走了不到五分钟。
终于来到了车旁，段栩臣没有开自己最喜欢的那辆黑色越野，而是开了辆地盘较低的小轿车。
他是故意的吗？茅蒙这么想着。
无论段栩臣是不是故意的，都让茅蒙心生暖意。
—
茅蒙总是趁着段栩臣看左侧后视镜的时候，偷偷瞄着他，在段栩臣目视前方的时候，又迅速低下头。
虽然只能看到段栩臣的后颈，但这仍旧可以让茅蒙快活好一阵。
要是转弯能多一点就好了，要是路程能远一点就好了。
茅蒙希望回去的路能无限延长，他贪恋着与段栩臣独处的时光。
车子停稳后，茅蒙只得下车，没有做任何逗留，跟在段栩臣身后，一前一后进了段栩臣的住所。
段栩臣坐在门口的灰色长凳上普普通通地换个鞋，茅蒙都觉得他举止优雅得像个王子。
“你怎么不换？”段栩臣拿着换下的皮鞋站了起来。
“啊？哦……我……动作慢……”
段栩臣深呼了一口气，将鞋放进鞋柜，转身蹲在茅蒙面前，不慌不忙地帮他解开鞋带，抓起他纤细的脚脖子，为他换上拖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正当段栩臣准备脱另一只鞋时，茅蒙强势地将腿收回，“我可以自己来。”
段栩臣愣了下，继续道：“嗯，那我先上去了。”
“好，谢谢你。”
看着段栩臣逐渐没入视线的背影，茅蒙的眼神黯淡起来，千言万语汇入心口却无从诉说，只能将满腔情丝吞入腹中，让时间这个稀释剂来减淡爱意。
—
“茅茅，你怎么现在才上来，我已经洗好了，你也快去洗吧。”
段栩臣出洗手间的同时，茅蒙进了房间。
“嗯。”
“把外套给我，明天叫阿姨拿去干洗。”
“好。”茅蒙答应着，便把外套递给了段栩臣，自己则拿着换洗衣物进到浴室准备洗澡。
当水流打到茅蒙身上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声惊呼，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要被发现了。
另一面，段栩臣习惯性地摸着茅蒙的外套口袋，上次阿姨就在他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副耳机。
这是？
段栩臣将那盒东西凑近一看。
哈……草莓味，怪不得他当时那副表情。
段栩臣默不作声地将那一小盒收进了床头柜，把茅蒙的外套连同自己的一齐放进了藤质置物篓里，靠在床头恬静地看起书。
淋浴房里的那位，还在纠结自己私藏的东西有没有被发现，在脑内辩论着这个问题。
最终得出结论：嗯，应该没被发现，否则他为什么不叫我。
确认论证结果后，火速冲好澡走了出来。
“吹风机给你放在桌上了。”段栩臣的视线始终在手里的书上，余光只能看到茅蒙的轮廓。
茅蒙没有回答，嗖得一下又进了身后的门，哗啦哗啦的水声随即传来。
他不是刚洗好吗？
段栩臣合上书，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中充满疑惑。
没一会儿，茅蒙又从那个门里出来，也不做解释，径直拿上吹风机，走到窗口自顾自吹着头发，眼神失焦地看着窗外。
卧室的落地窗用的是单向透视玻璃，即便是这样，茅蒙还是喜欢在睡觉的时候拉上窗帘，否则总感觉自己暴露在别人的视野里，没有安全感。
段栩臣全程注视着茅蒙的每个动作，看着细软的发丝从指尖滑落，看着头发吹起后露出的后颈，看着被吹风机微微吹红的耳尖……
段栩臣有那一秒冲动，想夺过茅蒙手中的吹风机，站在他的身后，帮他吹干头上的每一寸。
待头发吹干后，搂着茅蒙站在窗前眺望城市的夜景，嗅着茅蒙带着洗发乳香味的头发，靠上茅蒙的肩头，说不定，还能吻他，甚至是……
可惜，幻想终归是幻想，现实中的段栩臣有他自己的准则，他喜欢水到渠成的结果，从不会企图揠苗助长，他不相信一见钟情，只觉得日子久了才会互生情愫，他好像慢慢爱上了那个意外来到他身边的茅蒙，但是茅蒙却……去、会、所、找、少、爷、了！！！
黎北宁说得对，我得把人看紧些。
茅蒙吹好头发，边收吹风机边要往回走。
一转身，就看到了段栩臣正看着自己，也不知道他皱着眉在想什么。
是嫌我吹得太慢了吗？
“你……是要按摩吗？”茅蒙不确定地试探道。
段栩臣似是没回过神，恍惚间“嗯”了一下。
于是茅蒙赶忙收置好吹风机，小跑上床履行自己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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