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这一日又下了雪，纷纷扬扬不过一个白日，地上就积满了厚重的雪，整个长乐堂都安静极了，除了不时传来的风声，再听不见一点别的声音。
今日很冷，徐述这种一贯不怕冷的人都觉得有些冷的出奇。
他在前院的书房素来不烧地龙，也不点火盆，在这样的晚上越发显得格外寒冷，心情也跟着有几分烦躁，那些书和文章也不过是入眼不入心。
于是他决定提前从前书房回来，离春闱越来越近了，他不觉得这一晚上的功夫能改变什么。而且他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和她好好说说话了，心下叹了一口气，徐述将青山叫了进来，嘱咐了些事就起身离开了。
回到长乐堂的时候，还没进门，徐述就已经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笑声。门口守着的小丫鬟看见他这时就回来，还有些诧异，但又连忙行了个礼，刚想往里面通传，就见面前的男主人抬手示意不必。
徐述接着往里面走，说笑声越来越清晰，只不过不是她的。
他走进内室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几个侍女和她围在一个火盆前坐着。她穿着浅紫色的袄裙，如云的发被简单挽成一个髻，除了用一根白玉簪固定头发，再别无一物了，但看着也很是动人。
那个盆里好像有旁的东西，只是烛光有些昏暗，他一时没有看清。
谢蓁坐的地方恰好对着门帘，第一个看见了他。她本就明亮的眼仿佛一刻间又添了些光辉，徐述的心神跟着动了动。
“夫君，你回来啦！”
她的声音好像有些雀跃，徐述心里的烦躁也被这份雀跃驱去了几分。
丫头们一听忙禁声抬头，见确实是徐述都吓了一跳，慌乱中很快就站了起来，就怕徐述觉得没规矩。
他挥了挥手，春风春雨会意立马带着几个丫头鱼贯而出。
她也不站起来，除了他进来时喊了一声，眼睛似乎一直盯着盆里，徐述也只能追随她的目光而去。
一看他就笑了，橘子、栗子、红薯在炭火边翻滚，原来是在弄这些小玩意儿，他将手里一直拿着的匣子放下，然后也围坐在她身边。
“你一进来，她们都走了，我不会弄这些。”
她的声音软软的，好像有些嗔怪。
徐述无奈，忍不住弹了弹她的额头，“你就是这般对你的夫君，我还不如这些吃的重要？”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拿起一旁的火钳帮她翻动那些吃的，免得烤糊了。
谢蓁愣了，这有什么可比性，不知道他是哪里想岔了。
她的眼睛圆圆的，一直盯着火盆里的吃的，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纯净又天真。
很多时候就是她身上这种气质，让人不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虽然明明知道她的内心没有看起来那么娇弱，但是这种怜惜一旦涌上来，就根本克制不了。
“夫君，这些东西烤出来真的很好吃，待会你吃了就知道。”
谢蓁心里如是想，就这样对他说了，反正假话也骗不住他。
“橘子肯定已经好啦。”
黄色的橘皮已经有些泛黑，谢蓁有些迫不及待。
徐述忍住内心的烦躁与好笑，将一个橘子夹了出来，刚刚夹出来的橘子透着剧烈的热气，谢蓁不敢动作，但却已经拿起一旁早就备好的湿布。
只是不等她动作，手里的软布已经被他用一股巧劲拿走。他好像不怕烫，有些焦黑的橘子在他手里灵巧地打着转，不一会儿那些碳灰和焦黑已经被他用软布擦拭干净。
橘皮被剥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里面的黄色果肉还冒着微微的热气，很是诱人。
果皮被剥了一半，下面一半留着，刚好方便拿，他看了眼面前一脸期待的谢蓁，叹了口气还是递了过去。
他眼里的复杂谢蓁没有留意到，她只顾着尝烤过的橘子，果然很鲜甜，而且一点也不凉了。
但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哪怕吃一个普普通通的橘子，也记得要分给他一半。
她吃了一瓣，然后忍住把它吃完的冲动，轻声问：“夫君，真的很甜，你要吃吗？”
她的手伸了出来，一双芊芊玉指白得如同葱管，徐述瞧了竟有几分想要咬一口的冲动。他点了点头，哪怕刚刚又从火盆里捡起了好几个，他还是最想吃她手上的那个。
“你喂我吧，我手有些脏。”
他微微抬起手，向她展示刚刚擦了橘子后留下的印迹，语气却又一本正经，毫无暧昧与轻佻。
大多数时候，面对徐述，谢蓁就像是一只小白兔，对于猎人布下的陷进一无所知，懵懵懂懂往前跳，纯真又可爱。
她不假思索，不过是喂他吃橘子而已，如果不是他剥开，她的手也会脏。谢蓁完全忽略了，如果不是他坐在这里，春风春雨会伺候得更好，她根本不用动手。
纤细的手指很快触到他的唇，徐述先是将一大瓣橘子含进嘴里，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的手指叼进嘴里。
他细细品尝了一番，觉得果然很甜。
谢蓁却傻了，她想动却又不敢，面前就是火盆，一不小心就容易出事，只能任由他去，脸却红了大片。
徐述很不解，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为什么她还是这么容易脸红。
“你越来越坏了。”
谢蓁一面擦手一面说，因为他的吮吸她的手指沾上了橘子果肉。
“我哪里坏？只是同自己的妻子亲近一二而已，这样都不可以吗？”
他有理有据，语气无辜，让人无法反驳。
谢蓁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只是她还是不太能习惯他这样突如其来的亲近。
再好吃的东西，谢蓁都很克制，余下的栗子和红薯也都很好吃，但她也不过略尝了尝。
“下次给你带外面的糖炒栗子，比这个更好吃。”
徐述一边任劳任怨的剥栗子一边说，她常年没什么机会出门，才会对这些小玩意儿感兴趣，而他也很乐于满足她这些小乐趣。
……
两个人一前一后去净房洗漱，女子的事情更繁琐些，谢蓁出来时他已经拿着一本书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
她走至床边，刚想上去就发现他手里拿的是她近日在看的一个话本，本应该在枕头下的。话本里都是些情情爱爱、缠缠绵绵的东西，在他这样的人看来应该是难登大雅之堂的。
“你怎么能看这个？”
谢蓁想从他手里拿回来，他却将话本翻了过来，手指着上面笑了笑，语气暧昧，“蓁儿喜欢这样子？”
谢蓁眼睛不由自主看了过去，然后就傻了，他指的刚好是一处很露骨的描写，什么观音坐莲、乳儿直颠……
她自己私下看到这处时脸都羞红了直接跳过，他却一翻一个准。
都怪他突然回来这么早，她明明每日都会在他回来前将这话本收起来的。
谢蓁的脸爆红，但是又拗不过他，“你才喜欢看这个，你喜欢就拿去吧。”
这样的东西她不相信他好意思要，但是她确实低估了徐述。
“嗯，我确实喜欢，我们试试这个吧。”
不等谢蓁自己爬上床，徐述已经将她勾了上来，她惊慌失措，忙圈住他的脖子，却更加方便了他的动作。
这一晚颠鸾倒凤，徐述自觉心里的烦闷都祛除了个干净，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许多。
天蒙蒙亮的时候，谢蓁动了动，她昨晚真的累极了，开始的时候还能勉强应付他一二，后来话都没力气说了，他却还是不肯罢手。
她浑身酸软，只能团在他怀里，这会儿她朦朦胧胧觉得天要亮了，他又要起来读书了，想从他怀里退出。
徐述却将人抱得更紧，“好好睡，还早呢。”
他理了理她额上的发丝，亲了亲她的发顶，决意今早陪她再睡一会儿。
谢蓁再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只是另一侧还有余温。
她轻轻动了动，想要起来，却发现真的是没有力气，深吸了一口气借着床架子的力量这才坐了起来。
外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脚步声轻轻响起，然后那个本应该去前面读书的人又出现了。
他笑了笑，走到床边，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语气有几分腼腆，“蓁儿，昨晚是我不好。”
他当然知道自己昨晚有些过火，她不到十六岁，身子还没有完全长开，根本不能承受得了那么多。
但是情/欲一旦上来，面对的又是自己喜欢的人，他这个年纪真的很难一直克制。而且他觉得她那本书也是一个推手，所以觉得她也不能完全怪他。
谢蓁不想理他，他却偏偏一直在眼前晃，再加上她满身“伤痕”，不好意思喊人进来伺候，只能半推半就由着他伺候穿衣洗漱。
谢蓁一直不理他，至多在他又动手动脚时赏赐给他一个幽怨的眼神。
直到她坐在梳妆桌前，他拿出了一个匣子。
“打开瞧瞧。”
徐述清了清嗓子，这里面的东西她一定会喜欢。
谢蓁却无动于衷，只用梳子一下又一下梳着头发。
徐述无奈只能自己打开那个两层的木匣子，就在眼前的东西，想不看见都难，然后谢蓁就惊呆了。
上面是几块各色的宝石，质地纯净，个头也不小，宝石上还静静躺着一只九转累丝金步摇，雕刻精致，一看就是上品。
下面就更不得了了，厚厚的一叠银票，最上面的那张是五百两的。
对于徐述的经济状况，谢蓁自觉了如指掌，却不想他竟突然拿出这么些东西，“夫君，你何时竟这么有钱了？”
话是脱口而出的，傻是傻了些，但也正常。
徐述笑了笑，不理她的傻话。
“你瞧着可喜欢？我觉得这步摇就一定适合你，这些宝石……”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这些钱你从何处得的？”
对于不明之财，她肯定要弄个明白的，徐述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她不想让他因为一时之利走上歧路。
听着她变得严肃的语气，徐述点了点她的眉心，“我本来就有些产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这是今年的收益，你都收好，该花钱的地方别心疼。”
谢蓁心里的一口气松了大半，但同时又有些落寞，前世她同他做了好几年夫妻，到死都以为初嫁他时他处境艰难，哪里知道他一直都有一笔不小的产业，只是没告诉她而已。
能轻轻松松买下这些首饰，再送来这么些收益能是些小产业吗？
但是又能怪谁呢，只能怪她那时从开始到最后都没有真正对他用过心。
“这些产业一时半会也说不清，钱你放心用着就是，本来在成婚时就该给你管，只是长辈有遗言……”
他顿了顿，轻声咳了咳，又继续：“要到我成婚有了孩子，这些产业才能真正交到我手里，如今每年只能拿些收益。”
“我昨晚就想给你，只是后来……今日就做个赔礼，夫人大人有大量，不同为夫计较可好？”
他态度真诚，语气诚恳，脸上还少见的一直带着笑，真的是让人想生他的气都没有办法生气。
谢蓁轻轻哼了几声，他还好意思提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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