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翌日早晨。
傅络行半梦半醒中，伸手想去揽身旁的人，却扑了空。
睁开眼，安翎已经不在了。
傅络行逐渐清醒，起床洗漱，离开房间，在餐厅旁找到了安翎。
安翎已经换好衣服，打扮整齐，从脚精致到发丝，找不出一处瑕疵。
此时正在吃药，面前摆着几个药瓶，他将药片倒出来，服着水吞下。
药瓶包装没有文字说明，药片看上去也一模一样，傅络行走上前，好奇地问：“你在吃什么药？”
安翎的手轻轻颤了下，但几乎不可察觉。
——是昨晚睡前下单的避孕药。
药在凌晨时分就送到了，安翎怕被傅络行发现，所以早早起床。
他吃完，将药瓶盖子一个个拧好，自然大方地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普通的营养药片罢了，用来增加体能，补充能量的。”
“上面怎么没有字？”
“这是实验室里的药，还没有对外公开的。”
傅络行不疑有他，伸手揽过安翎，很自然地贴着他亲了一口。
安翎下意识闭上眼睛。
傅络行凑上来的时候，他总是有股冲动，会想把人推开。
大概是顶级alpha天生的强势跟侵略感吧，每次傅络行亲他，安翎都担心自己会被一口吞掉。
“你是该增加点体能。”
傅络行亲完，手从背部绕到了安翎的肚子上，贴在上面，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安翎：“……”
傅络行故意在言语上占他便宜：“会不会已经有宝宝了？”
“……”
安翎推开他的手，转过了身。
“……哪有这么快的。”
傅络行厚颜无耻地贴上去：“看来我得更加努力。”
“……”
一夜缠绵后醒来，调-戏下自己的伴侣——对傅络行来说，这本该是个美好的早晨。
然而话音刚落，他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鼻子里流了出去。
因为正贴着安翎，直直垂落到他手背。
啪嗒。
是一滴鼻血。
安翎诧异低头，看到手背上的血，心脏瞬间发紧，连忙扭头去看傅络行：“……你怎么了？你流血了？”
傅络行用手指蹭了下鼻子：“没事，就一点，应该没事。”
流鼻血。
失忆。
安翎脑海里火速浮现了昨天才看过的pn-d1档案，而他们昨天晚上……喝过酒。
“你等我一下！”
安翎终于想起被自己连续遗忘两天的事，赶紧去找到昨天换下的大衣外套，从口袋里拿出了毒素测纸。
他回到傅络行身边时，傅络行还在试图说道：“已经没了，不用担心，我……”
安翎没有说话，只一脸严肃地打断他，用测试纸在傅络行鼻子上擦了一下。
哪里没事了，明明还有血。
傅络行问：“这是什么？”
“毒素测试纸。”安翎沉声说，“大概半年前，从虫洞带回来的未知病毒pn-d1，你有听说过吗？”
“听说过。”
“先前这个病毒的解药交由我们研究所负责研制，但就在前几天，其中两个alpha出现了严重的中毒反应。”
安翎说：“体内毒素的浓度突然升高，其中一个……失忆了。”
“……”
安翎一边跟傅络行解释，视线始终锁定在测试纸上。
如果傅络行有事，测试纸就会变蓝。
“这种毒素潜伏期很长，一旦开始扩散就无法抑制。目前还没有研制出解药，只知道它会跟酒精发生反应。”
时间一秒一秒缓慢挨着，安翎拼命默念祈祷傅络行会没事——可惜现实向来残忍，安翎亲眼看着测试纸的血迹，一点点变成了蓝色。
“怎么会……”
尽管内心有过这样的怀疑，否则安翎也不会将测试纸带回来，可他本意是想求个心安，看到测试纸真起了变化，心脏仿佛直接从身体里坠落。
“变蓝了？这是什么意思？”傅络行问，“我中毒了？”
“……”
安翎没有回答，这一刻，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大脑自顾自飞速旋转，思考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
为什么傅络行会中毒。
为什么他会失忆。
为什么他会突然遭遇车祸。
一切太过巧合，如果是人为造成，关键点一定藏在其中哪步。
安翎强行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不能乱，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要镇定思考。
他没有负责pn-d1项目，如果不是那天同事吐槽提及，他绝对不会怀疑到这上面。
因为傅络行恰好车祸，连医生都将失忆的原因归到车祸上……
对了，车祸！
“是车祸。”安翎恍然大悟，看向傅络行，“那场车祸，不是为了制造意外杀死你，而是想找机会给你下毒。”
一个顶级alpha，死于车祸的几率能有多大？
傅络行是短暂陷入了昏迷，但仅仅在医院动了场手术，休息几小时后，他就能出院了。
最大的可能，车祸不过是个幌子，对方的真正目的，是给傅络行下毒。
剂量未知，但八成是冲着死去的。
而确认自己是中了某种未知毒素，傅络行的表现很冷静。
大概也是因为身体还没有任何不适。
傅络行皱起眉：“车祸我能确定是莱斯公爵找人做的……我们之间是有些过节，但还不至于到要我命这步。”
“况且这毒素不是从虫洞里带出来的吗，他是怎么得到的？”
安翎知道这位公爵。
先前看上了傅络行，想跟他联姻，却被傅络行拒绝。后来又想跟傅络行合作生意，再被拒绝。
之后便一直对傅络行怀恨在心了。
安翎捏紧了拳头：“虽然主流说法倾向是从虫洞里带出来的，但并不排除有人工合成的可能……好了，这些晚点说，你现在需要做个相关的全面检查。我也不能确定就是pn-d1，最好不是……现在去傅家的私人医院可以吗？那里的医生信得过吗？”
安翎看上去有条不紊，很冷静的模样。
可拿着通讯器的手在颤抖，这点出卖了他的慌张。
仔细听，其实说话的嗓音也带着颤抖：“我先联系老师吧，他是这方面的权威，现在最了解这种毒素的人只有他……”
傅络行安慰他：“你别紧张，我感觉还好，身体也没不舒服的地方。”
“可是你失忆了，昨晚我们才喝了酒，你就流鼻血了……”
其余的话，安翎不敢说。
如果傅络行体内的毒素真是pn-d1，他根本不敢想象后果。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打乱他们平静的早晨。
两个小时后，他们坐在医院，听着医生宣布噩耗。
“从检查结果来看，可以确定是未知毒素pn-d1，体内毒素浓度在10左右。目前暂无解药。”
听到毒素浓度，安翎手顿时脚发凉。
这已经算是高浓度了，先前出事那两位alpha，一个是89，另一个95。
而傅络行体内竟有10，对方果然是下了致死量，难怪他醒来就失忆了。
医生又说：“不过有个好消息，顶级alpha自身的血清就能压制这种毒性，所以傅总目前身体情况稳定，暂时没其他问题。”
虽然压制不代表能消除，但至少带来很大希望。
安翎一听，忙道：“麻烦检测报告让我看看。”
医生将手上那叠厚厚的报告给他了。
医学检查报告跟实验室的报告不同，但很多名称数据对安翎而言都不陌生。
快速翻阅，亲眼将几个重要指标看了后，安翎才重重松了口气。
关心则乱说的就是他吧。
因为这次两个alpha的情况都很严重，他下意识担忧傅络行会更严重。
但s级alpha本身就是特殊存在，何况还是傅络行这样的s2级。
安翎想了想：“昨晚我们喝过酒，可能也会引起毒素浓度上升，给他上一个24小时监测器，主要观察ponq值跟snbg值，看看毒素浓度会不会随着酒精的代谢降低。”
医生道：“好，没问题。”
“这件事暂时需要保密，不能上报，你把今天所有的检查报告打印两份给我，其他数据全部清除，包括内网上的。还有抽取的血液样本，剩下的全部给我。”
医生顿了顿：“可是这……”
安翎严肃道：“必须全部清除，听到了吗？”
医生看向了傅络行。
傅络行道：“就听他的，全部清除。”
毕竟傅络行是老板，医生这才道：“是，我知道了。”
十来分钟后，医生打印好了所有报告，并在安翎的监督下，将今天的所有数据清除，半点没留。
之后他们离开医院，转去傅络行的私人实验室。
“虽然是傅家的医院，但现在还是小心点好，谁都别信。刚才那个医生完全可靠吗，会不会往外说？”
“放心，这个医生很可靠。”
“嗯，那就好。”
最后安翎没让医生给傅络行上24小时检测器，他思来想去，还是自己来更放心。
反正傅络行有自己的实验室，手上的资料样本可以先放那里，就干脆连医院的检测器都搬出来了。
“我已经联系了老师，他最近不在这边，过几天才会回来……不过他开了权限给我，晚点我再去研究所一趟，将有关资料全部调出来。”
“好。”
傅络行不自觉笑了一下。
听到他的笑声，安翎诧异地看向他：“你在笑什么？”
发生这种事，他惴惴不安，心脏一直绞着，傅络行却还能笑出来，有什么值得笑？
傅络行也马上意识到自己的笑声不合时宜，解释：“感觉你在很努力地保护我，所以有点高兴。”
“……”
安翎翻资料的手顿住了，表情始终严肃。
“你知道现在的情况吗，你中了没有解药的毒……你怎么还能有心思开玩笑？”
傅络行知道，很想说这跟他高兴并不冲突，而且他也没开玩笑，是认真的。
但看安翎的脸色，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该说不说，神情严肃的安翎也很可爱。
安翎还想说些什么。
好在这时，傅络行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他赶紧拿出来，将屏幕投影到车内，是正在接收几段视频。
安翎问：“这是什么？”
“医院那边的监控。”傅络行说，“如果车祸只是幌子，下毒才是真正目的，那能给我下毒的机会，只有在去医院的路上，跟手术进行时。”
以傅络行的身份，想拿到医院的监控并不困难。
医院那边不清楚原因但很配合，表示所有流程合法合规，还将当天所有接触过他的医护人员的基本信息一并发过来了。
实验室还没到，安翎跟傅络行便在车上看起了监控视频。
有车祸现场的，救护车里面的，手术室门口的，还有手术室内的。
视频自动分割成了十几个小窗口，智能锁定了有人物画面的片段，所以看起来没有多麻烦。
很快，他们就锁定了一个可疑目标。
虽然这人穿着跟其他人一模一样的医护服，但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出真实脸型，走路低着头，连眼睛都不漏，明显是在躲避监控摄像。
手术进行到一半时，这人拿着医药器械进了手术室，靠近过手术台。
而临走时，他的视线明显落在傅络行脸上。
等到手术结束，手术室清空，他进去清理，带走了里面的垃圾。
“是氧气面罩。”傅络行一眼发现了其中不对的地方，“他没有将氧气面罩放进垃圾袋里，而是另外装起来了。”
将毒药涂在氧气面罩里，整个手术过程都让傅络行摄入？
安翎倒吸一口气：“有他的信息吗？”
尽管这么问着，但他们都清楚，都做到这种程度了，怎么可能留下关键的身份线索。
医院管理不可能滴水不漏，肯定是哪里有空子可钻，才让这人混了进去。
安翎皱起眉：“我们必须先找到这个人。”
这人背后的，才是这件事的主谋。
只有先找到这个人，顺藤摸瓜，再拽出罪魁祸首。
虽然监控极度高清，放大后连皮肤上的毛孔都能看清，可对方有备而来，关键特征一丝不漏，再高清都没用。
但安翎突然发现了什么：“等一下！你把他的手腕部分放大！”
傅络行照做了：“手腕怎么了？”
“他的手链，你看到了吗！”
“这条手链怎么了？”
放大后，手链的细节都很清楚，安翎死死盯着：“这条手链是小穗的，我见他戴过！”
“……”
“我们的婚礼上，他戴的就是这一条，还特意来给我们看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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