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迷雾之城
情报店和想象中那种鬼气森森或用各种奇怪规矩拿捏人的黑店完全不同。
除了招牌上没有写字，绘了只一眼睁一眼闭的猫头鹰以外，店里虽然小但干净整洁，柜台桌椅，白墙及地。一进门，挂在门口的八哥伸着脖子叫了声：“贵客到！”里面门帘一掀，走出位毛茸茸的掌柜。
大热的天，这位还穿了件带毛领子的大红翻毛皮袄，发冠边是两只货真价实的毛毛尖耳朵。一笑，天生的狐狸眼弯弯：“哟，江道兄，别来无恙啊。”
这是位狐狸妖修啊。小满不由自主地盯着“他”那对耳朵看。掌柜看她一眼，满面春风地拱手：“这位想是朱仙长？久仰久仰。”
小满惊讶：“你怎么认识我？”
掌柜的狐狸眼眯的更细：“仙长见笑了，胡某人就是吃这碗饭的～”他细瘦的手指缩回袖筒，笑的怡然自得：“别说是您了，这次贵宗里来了几位，都有谁——您们还没到东极，小店就全知道啦。”
小满与江云湛对视一眼，明白这位掌柜的意思：这是在亮自家本事呢。
她无意绕圈子，单刀直入：“胡掌柜，我想要一张东极全城的水道分布图，还有各处海产商号最近的进货出货记录及仓库地点。”
胡掌柜眯了眼咂咂嘴：“后一样也倒罢了，前一样……仙长，您可真是要了件了不得的东西。”
他从袖子里摸出个精巧的铜算盘噼里啪啦地拨了几下，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罢了，第一次见面，算交您个朋友，八千中品灵石吧。”
小满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哈？多少？”
江云湛愤然拍桌：“胡惟财，你不要太过分！”
胡掌柜微微而笑，并不动气：“莫急莫急，听在下为二位算算账～您要的这东西可不寻常，给了您，少不得我胡某人就要立刻关了铺子，躲上一两个月避避风头，这损失么……说不得也得落在您二位身上。”
他的黄眼珠快活地转了转：“若是嫌贵也使得，外面摊子上十个铜钱一张的东极城地图，吃喝玩乐的地方可都标的清清楚楚……”
“我要了！”小满大喝一声截断了奸商的唠叨：“开票据，马上！”
胡掌柜笑眯了眼：“朱仙长爽快！若是上品灵石，您给我七十也成，我给您在票上开成八十……”
小满把写好的票据折进传讯纸鹤，给自家便宜师尊发了回去，然后坐下开始从储物戒里往外掏啊掏地凑钱。
……呜呜呜，师父师兄师姐给的压岁钱就这样飞了……还搭进不少丹药符箓……也不知道那个不靠谱的师尊到底肯不肯大发慈悲地报销……
胡掌柜一边假装哀声叹气：“我们这里又不是开当铺的…”一边眉飞色舞地在账本上刷刷记：凝神丹一瓶抵三百块，中品金刚符一张抵两百块……
江云湛一边安抚欲哭无泪的小满一边拳头捏的咯嘣响：“若是…若是江大哥更有能力的话……”
好不容易凑够了数，胡掌柜把东西和灵石一卷收好，进了内屋翻找一番，夹着两个纸卷儿出来，笑眯眯地一揖：“东西大半在这儿了，剩下的我找人给您去取。”
他尖了嗓子朝后喊了一声：“阿二！”一阵细碎的小小脚步声哒哒哒从里屋传来，门帘一掀，钻出一只圆滚滚的小熊猫。它两只亮晶晶的小黑眼睛看了一圈众人，用两条后腿立起来，前爪恭恭敬敬地搭在一起作了个揖。
它那条毛茸茸的蓬松尾巴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煞是可爱，小满看的呆了，忍不住问：“胡掌柜，这是您家伙计？”胡掌柜哼了一声：“什么伙计！这是个小贼，偷吃了我的玉容膏，在这儿干活还账的。”他对小满和江云湛坦然道：“这水道分布图，宗门和城主都没有，犯忌讳。所以半张在这儿，半张在别处，让阿二领你们去取。”
小满看看江云湛，江云湛点头：“胡掌柜的信用是可以信任的。”
胡掌柜抖抖尖耳朵，满脸堆笑：“各位，情报既已拿走，您们要拿它找什么，干什么，小店一概不知，一概不管。”
送客送到门口，他又嘱咐道：“阿二这厮惫懒又馋，若是问你们讨吃，切不可给它。”
小满和江云湛两人前脚出了门，后脚胡掌柜就关了门，落了窗，竟是个要关店的动静。看来真的像他刚才说的那样要避风头了。
阿二在前面一溜小跑，两人在后面紧紧跟随。
一路跑啊跑，绕过了丹凤街的胭脂铺，拐进了斜角巷的花楼，经过了西三市的卖艺班子，最后停在了一个卖炸甜糕的摊子前。它嗅了嗅，一脸渴望地回头将两人望着。
“我说这路怎么拐来绕去的，”小满哭笑不得：“还带讲条件的啊？你怎么和那只奸商狐狸一个德行！”
“无利不起早。”江云湛冷静地评价道。阿二乖觉地蹭过来，小黑豆眼亮晶晶，两只爪不停地卖萌作揖讨好。
小满被萌的控制不住自己的禄山之爪，一把捞过来□□了几把：“我先收点利息！”江云湛微笑着问摊主买了几块，包在纸包里。他在手中拿了一块甜糕，向阿二晃了晃：“喏，定金。”
阿二凑过来，谨慎地低头叼了，细细吃完，果然直直的朝一个方向狂奔而去。两人一路紧随，只见它冲过满是菜叶子的市场，噌地窜上一棵大树，三绕两绕钻进一户人家的房檐底下不见了。过不多时又钻了出来，嘴里衔着一个满是灰尘的纸卷。
江云湛接了，将纸包抛给阿二，随即和小满找了一个僻静之处打开手中地图：那地图原来是极薄又透光的，需两张叠在一起对着光看才是一张完整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用蝇头小楷和细细的线注明了水井、暗河、明渠、暗沟等处，无比详尽。小满看了倒吸一口凉气：“谁要拿到了这个，只需在某处下个毒，全城都……”江云湛忙捂住她的嘴，四下看看无人，才肃然道：“等任务结束后，我们再妥当处置它。”另一张则是详细写明了三个月来各大鱼市进货出货情况和仓库地点。
两张图一对应，再结合昨天被袭击的地点和几位师兄的描述，再加上江云湛把之前失踪的十几人地点一一勾画，一条越来越清晰的路线渐渐从地图上浮现出来。它连接着青鸾桥背后的槐树巷，到东市的豆腐胡同……一直连到旭昌商号的鱼获仓库。
小满抬眼，对上的是江云湛坚定的眼神。他轻声道：“小满，你想怎么做，江大哥都陪着你。”
小满感激地向他一笑，坚决道：“自然是追查到底了。”
她分别向几位师兄师姐发了传讯纸鹤，简单说明了情况，就与江云湛径直向最近的地点赶去。
殊不知能支援她的人，现在一个都无法前来了。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此时都集中在了那片迷雾之海上。
在那空无一物的大海上，苍茫云海间突然出现了一座城市。
城郭、楼台、街市、车马，清清楚楚，若镜中之影。
一座一模一样的东极城。
海市蜃楼？
介山师兄拍案而起：“即使是陷阱，我们也要去看看！”
数十位内门弟子及一百多位外门弟子乘着飞剑，御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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