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断了他的手
景逊白见那个洋人走了，笑容又变换了，之间的变化很微妙，沈曾谙注意到了她笑容的微妙变化，在心里不禁感叹她为人处世的世故圆滑，但沈曾谙看得出来，景逊白对外人的笑似有着伪装，像有一层纱似的，若隐若现，让人无法窥探她内心的想法。
但如今眼下对自己的这个笑容，沈曾谙不知怎的却是觉得是真心的笑，似乎是肺腑发出来的，那层薄纱浅浅的消退了，让人得以一窥它的真容。
而且沈曾谙注意到了一件事，景逊白单独见她的时候不会擦腮红，初见是这样，到如今，见她每一次也没有擦过，景逊白一个胭脂厂老板怎么会不擦腮红呢？
可能是巧合，沈曾谙没有多想。
“音音等我一下，我去趟厕所。”景逊白从座位上站起，她原本也是不想的，但是把赵清平一个人撂在那里也不太好，毕竟是自己约她出来的，她看赵清平的眼神似乎能吃人似的，还是去解释一下比较好。
沈曾谙如释重负应好，她还巴不得景逊白赶紧走，她今天已经够社死的了，景逊白去厕所，她总算可以缓一口气了，又怎么会说什么呢。
景逊白见沈曾谙的样子，心里有些刺疼，但今日的欣喜是足以盖过的。
景逊白不易察觉的赵清平使了个眼神，赵清平立即会意，随即便起身去了厕所。
沈曾谙这时才注意到了赵清平，她的身段很好，手长腿长，穿的又多，却反衬出一股禁欲，跟景逊白完全是两个极端，冷的很。从她走路的端正背影，便能看出是个家教很好的孩子，但又不出于传统的封建礼教，而是健康的教育，才能养这样的孩子。
但沈曾谙觉得少了一点女人的韵味，赵清平的背影更像一个不苟言笑的女强人。
百乐门里西洋乐器的交响和歌声充斥着整个大厅，景逊白在洗手台前洗手，赵清平也走了过来。
“景逊白。”赵清平不带任何情绪的喊。
“小平。”景逊白估摸着赵清平应该生气了，应该给她顺顺毛，称呼也用腻歪了些。
“别这么叫我，不是失约了吗，我这个不讲信用的朋友还是不交为好。”赵清平回道。她倒也不是生气，景逊白算是除了那个小傻子之外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朋友，如今景逊白找到了那个故人，她也替她开心。
只是这女人有些太见色忘友了，得治治。
“小平，你也看到了，我刚找到她，她就是别人的二姨太太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吗？”景逊白解释。
“搞得你好像着急有什么用一样。”
“……”
“小平～”景逊白用了她最粘腻的声音。
赵清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得求饶，说道：“好了好了，我不怪你，话说外面好像下雨了，你和我一块走吗？”
“不确定，若是音音要在这里呆到很晚，我可能也要陪她。”景逊白回。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赵清平在心里感慨，平常这个跟精的跟神仙一样的女人，如今做事好像都不经过大脑，但若是她开心，便随她去好了。
“那我派辆车在门口接你，晚上夜深了，危险，如今世道很乱，你要多注意安全。还有……”赵清平细细叮嘱。
“刚才那个男的。”
“你来办吧，若没什么关系就把他赶出a城，别让他再回来。”景逊白低声道，听不出来任何异样。
“不办了？”赵清平有些惊讶。
她见识过这个女人到底有多么的精明和果决，她柔软的部分只有在对自己展露过，是个笑面虎。
赵清平不知道景逊白的童年是怎样度过，才能养成这样杀伐果断的性格。
“一切没有用的东西，一切能对你造成威胁的东西，一切能够威胁到你的利益的东西，全部都要斩草除根。”
赵清平永远记得，这是景逊白自己说过的。
但如今倒是优柔寡断了些，她本已经想好将那个男人以100种方式办了，但没想景逊白只是让把他赶出a城。
这也是恋爱带来的吗？
能让景逊白开心的笑，这是好处。但若让景逊白因此有了危险，那边所有的好处都不算了。
景逊白看出了赵清平的困惑，语气软和了一些，抚慰道：“音音刚才为了我跟这个洋人起了冲突，算是我们两个进程的一大步，也要留个纪念。”
“……”
“你若想怎样就怎样吧，若有什么问题就跟我说，别自己憋着。”赵清平应道，她是关心景逊白的，无论怎样，景逊白虽说了只要把他赶出a城，但具体做什么是她来办的。
那个畜牲刚刚是用左手摸了景逊白。
那就废了他的左手。
“那我先走了，车子在外面，你也早些回去，有什么事情就通知我。”赵清平还是有些不放心，反复叮嘱。
“知道了小平。”
“不要叫我小平。叫清平。”赵清平不满，明明景逊白也没比自己大多少，还总喜欢像个姐姐一样的叫她。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小……清平。”景逊白笑回道，赵清平虽然平时跟个小大人似的，但她也是女子，也不过才二十岁，还是需要照顾的年龄。
“……”赵清平嘴笨，嘴仗是打不过景逊白的，于是便没回她，拿过景逊白手上的手绢擦了擦手，便离开了。
景逊白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却不知闪过什么，有些复杂。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得有些大了，赵清平正准备上车，依稀间看见了那个洋人拿着一个酒瓶喝的东倒西歪，神着不清。
“小王”
“东家，有什么事吩咐。”
“断了他的左手，别让他看见你的样子。”
“好。”
雨下的越来越大，敲击在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夜雨的复杂气味，伴随着泥土的香气。
“啊！”一声短暂的惨叫响起，随即消失。
“解决了东家。”
“去账房领钱，最近别露面了，去d城的码头待几日吧，我派人接应你。”赵清平说道。
“他没有看见我。”
“我相信你，但我不能拿我的生命冒险。”
男人一僵，应允。
果然，一个女人能成为全国数一数二码头的东家不是单靠血统那么简单的，这个女人狠，还是离远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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