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马大叔的回忆

　　半年过去了，托托已经长到半米多，食量也大为增加，虽然也可以开始帮助天赐捕获一些猎物，但是也远远不能满足成长的需求。更主要的是，乡亲们看到了半米长的托托，终于知道了天赐养的不是猫，而是豹。这让乡亲们有些不安，他们既担心天赐和天赐娘的安全也担心自己和家人会遭受托托的伤害。乡亲们开始用怀疑和警惕的眼神扫视托托来寻找村里不断丢失的鸡、鸭的答案。

　　托托虽然在乡亲们面前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执杖明抢的事，但是一只野兽天性使然，谁能保证这花豹不偷偷摸摸地从人们口中夺食。这让乡亲们整日心中耿耿。

　　但自当隔山而居的马大叔过来探亲向村里的乡亲们讲述了一件事后，这种状况开始发生改变，乡亲们看待托托的眼神也从此由怀疑开始变成了可怜和疼爱。

　　马大叔晚饭后兴致盎然地为乡亲们讲述了一件半年前发生在树林里一场殊死搏斗。

　　“那天啊，当我走过一片山岭后，眼前的山坳里突然发出嘶嘶声和猛兽的咆哮低吼，吓得我赶紧爬上了一棵大树。我从树丛的缝隙向下望去……哎呀，可不得了！只见两只花豹正在和一条巨蟒搏斗。我的乖乖，那大蟒蛇足有水桶一般粗。我倒是奇怪了，这花豹怎么和蟒蛇斗了起来呢？一般情况下这两种生物可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啊。我再仔细观察，在两只花豹的后面有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花豹。知道么，豹子一般一胎生三只小豹子。所以我左看右看后发现就一只的时候，我猜出来了，一定是这条蟒蛇趁两只大花豹不在家偷吃了那两只小花豹，现在它们在找这条蟒蛇寻仇呢……”

　　“那你看是不是吃人的那条蟒蛇？”有人忽然想起蟒蛇吃人的事，惊疑地岔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山里蟒蛇多，谁知道是哪一条吃的人啊……”马大叔言归正传。“那两只豹子一定是因为幼崽被吃掉得了急心疯，不顾一切地猛扑，只见一团金黄色的影子和一道黑褐色的闪电在我的眼前来来回回。山石树干一时乱飞，令人眼花缭乱。突然，那蟒蛇尾巴一扫，公豹被抽得凌空飞起，等到保护幼崽的母豹冲上去的时候已经被蟒蛇紧紧缠绕起来，眼见性命不保。母豹顾不得小豹，没命地扑了上去，连抓带咬。那蟒蛇的注意力本来在那头公豹身上，被母豹这么一拼命，居然害怕起来，竟然松开公豹，只一眨眼功夫，草浪一阵翻滚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两只豹子呢？”人们因为小豹的原因关心起豹子的安慰，急急问道。

　　“那只公豹看来受了很重的伤，躺在地上半天才站起来，这时候天就要快黑了，我也害怕啊，所以赶紧悄悄从树上溜下来回家了。”

　　“哎……你也不看看这两只豹子怎么样了？”人们为马大叔没有继续关注豹子的生死安危而埋怨他。

　　“唉……虽然头一天我没看到两只豹子最后怎么样了，但是第二天我就知道了结果。”

　　“怎么叹气？快说说，第二天怎么了？”

　　马大叔却没有马上张嘴，低头看了看坐在天赐旁边的托托。此时的托托已经是一个“英俊少年”了，一身绸缎般的皮毛在阳光下油光可鉴，黑色的花纹清晰醒目，遒劲的胡须有力地肆意伸展，尤其是那两只褐色的眼睛，勇武而充满智慧。

　　托托看见人们都看向它，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趴下来，下巴搭在天赐盘坐的大腿上，但依然看着马大叔，似乎能听懂人言。

　　此时的天赐已经大致明白了大猫儿的遭遇，知道了为什么大猫儿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而后又无声地死去。那时它一定是强忍剧痛给自己送来最后一顿晚餐。

　　天赐幼小的心中强忍着逝去爹时的那种悲痛，把手放在托托的背上，轻轻抚摸安慰这个和自己一样遭遇的朋友，也可以使自己伤痛的心得以释放一些。

　　此时的天赐年纪尚小，还不懂得该怎样去报仇。他只是觉得托托和自己一样可怜，爹爹都是死在了巨蟒的口中，一人一豹有了共同的仇人。好在自己还有娘在身边呵护，而托托的娘亲却已不知去向，这个托托岂不是比自己还要可怜。

　　马大叔这时也恍然，这只是一只豹，他听不懂自己即将要说的残酷的现实。

　　“第二天，真是碰巧……”马大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兴致、口若悬河，言语眉目中更多地增添了些许的悲壮和感慨。

　　“……我看到了母豹和蟒蛇在决斗。我想那公豹可能已经死了，落单的小豹也不知道生死。这只母豹一定是为了她的丈夫和孩子来和大蟒拼命来了！”马大叔再一次停下来看了看托托。托托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似听非听。

　　“最后……最后……”马大叔说道最后竟然有些哽咽。

　　“最后什么啊？”大伙急了。

　　但是天赐已经猜到结果了，大猫儿死在了自己的眼前，小猫儿把托托托付给了自己，然后去找大蟒寻仇，一定是被大蟒吞掉，不然不可能不会来找托托。

　　天赐把脸埋在了托托后背的皮毛里，那里硬硬的有些扎人，天赐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终于忍住。

　　天赐耳边断续飘渺的声音验证了自己的想法，心中对托托道：你这可怜的孩儿啊！这一句是长辈们常对天赐念叨表示对天赐的疼爱和可怜，如今天赐用来可怜托托了。

　　天赐伤心地想站起来像从前一样抱着托托回家，但是努力了几次，没有抱起来。

　　托托长大了。

　　自从听马大叔讲了那个故事，乡亲们像谈论英雄一样谈论着托托的父母，像对待英雄遗孤般对待托托，不再担心托托是不是会吃掉自己辛苦养起的鸡鸭，俗话说“爹是英雄儿好汉”，有了这样一双父母，托托也不会差到哪里。

　　山上各种野兽很多，说不定是什么该死的动物把那些失踪的家禽叼走了呢！人们互相劝慰。从此，大伙儿有什么好吃的都拿给托托，村里的孩童们也都以和托托一起玩耍而倍感骄傲。

　　直到一年后的某一天，这一切就那么突然地发生了变化，一切的美好和平静都因为一件可怕的事情而变得极其可怕，从此彻底改变了天赐平静的生活，也把他最终变成了一个和托托一样的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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