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弄巧成拙 2

第二节语文课，我发誓要把《梦游天姥吟留别》上完。

        经过昨天的纸条风波，高三一班学生平静了许多。卢思的冬天，晴天多雨天少，今天也不例外，才九点多钟，阳光已将教室一览无余。

        由于学生较为配合，课文教授地很顺利，连赵诗邪也答对了关键的知识点，整个班级重回到老鼠事件前的学风状态。

        只有靠墙边的第六张桌椅主人除外。

        她今天又没来。

        已是本学期第三次了。不请假，不接电话，整整一天不来，家长无法联系。这些状况让陈峯十分头疼。他批评她的次数不少，却总是被她那玩世不恭的神情所震惊，进而束手无策。林剑周劝他不要太强求，有些人注定是败类。他却听不进去。在他的理论中，没有教不会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显然，他受中国教育毒害至深。

        “那么，”我缓缓地停住手中的粉笔，回头故作神秘地问道：“李白真得去了天姥山吗？”

        后门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靠门的学生扭动着厚重的身体，不情愿地开了门。

        是她。我的心猛颤一下。

        该女生并不向我打招呼，只是随口说了句报到，就进来了，慢悠悠地走到墙边第六张椅子上，托着腮帮，用她那乌黑发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我。

        我赶忙回避她的眼神。这种感觉和场景早已习惯。

        她叫章芷慧，很美的名字，和她的容貌一样，让人印象深刻。我不知道她是如何造就出她那双炯炯迷人的眼睛的，只知道她的母亲去了泰国，常年不回，她的父亲穷困潦倒，酗酒打人如家常便饭，哥哥则沉迷网游，热衷赌博。

        难道说是这种家庭，反而造就她那双电眼的吗？还是说，正是这种不正常家庭，才造成她玩世不恭，喜怒无常，我行我素，视规矩如粪土的个性，从而在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目空一切的敏锐和穿透力？

        她收回了眼神，转头望向窗外。

        我颈背后的汗，只有自己知道。作为老师，能给予她的，我都已经做了，不能给的，我也无可奈何。面对她，我问心无愧。

        我从来都没有对一个女学生如此付出过。

        “李白只是在做梦，并没有去天姥山。”李惠笑站起来回答我的提问，将我的思维拉回现实。

        “答得很好。”我魂不守舍地说。

        “有眉目了吗？”一回到办公室，陈峯就问我。

        “还没有。”我泡了杯红茶，冬天据说喝红茶养身。

        “我昨天已开了班会，相信那人会收敛些。”陈峯颇为得意地说。

        “可往往适得其反。”我喝了口茶，摇了摇头。

        “哦？又有新情况？”他显然不知道海思琪又收到短信。一早上他都不在，去教研中心开会，估计又接到了区里的重要科研任务。

        “短信不断啊，还要恐吓思琪，说要惩罚她。”

        “有这种事？”陈峯瞪大眼睛。

        “是啊。”

        “那显然超出了恶作剧的范畴。”

        “对，已经上升到骚扰程度。”

        “看来我们必须采取一些措施。”陈峯双手握拳。

        “有什么好点子吗？”

        “暂时还没有。”他把头扭向窗外。

        “对了，”我放下口边的茶杯，调整了呼吸，缓缓地说道：“章芷慧来学校了。”

        “真的？”他的头急速转向我。

        “刚才上语文课时来的。”

        “这个家伙！我要让她知道，这里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陈峯站了起来，一只手重重地砸在了黑色木质办公桌面上。

        “别那么激动。她的情况特殊，我们不跟她一般计较。”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那种事情发生后，她已经无法在班级里立足。

        “可那不是你的错。”

        “也不是她的错。”

        “但是她爸爸的错！”陈峯说着出了办公室。

        我低头啜了一口红茶，心里却真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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